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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小商販養家科舉日常》第四十一章 染布
  第四十一章 染布
  黃寄北輕叩門扉, 裡面立刻傳來了一陣狗叫聲,過了一會兒,才有人出來應門。

  開門的是位老者, 應該就是老板娘口中的老管家了,謝玉口中的忠叔了。

  當黃寄北說明來意並拿出謝玉給的玉佩後,老者老淚縱橫。

  “黃公子,快別折煞老奴了, 老奴怎麽擔得起老友這個名號,尚宮大人還記得老奴, 已已是我天大的福分了!”

  原來忠叔原是宮中的小太監,宮裡人都喊他小忠子,小忠子出身窮苦,身子又弱,在宮裡經常被人欺負,這種情況在遇到謝玉後才好了起來, 得到了謝玉庇護後他在宮中終於有了容身之處。

  按道理說太監是一輩子都不能出宮的, 結局只能是老死宮中, 即使僥幸出宮也是無處容身的。謝玉用自己的一次大功換得了小忠子出宮的機會, 還把自己的莊子交給他打理,是以在忠叔眼裡,謝玉無異於再生父母。

  “忠叔,婆婆她一直很掛念你,若不是路途遙遠, 她就隨我一道過來了。”黃寄北扶著搖搖欲墜的老管家說道。

  “該是我親自登門拜見尚宮大人才是, 黃公子, 快隨我進來,一路過來累壞了吧, 快隨我進屋休息。”說著,忠叔引著黃寄北進了莊園。

  莊園很大,看上去最起碼有八十多畝,其間桑田遍布,四周是圍牆,沿著石子路走到盡頭是數排房屋,黃寄北被忠叔帶到了主屋,屋內寬敞明亮,各種擺設齊全,打掃的很是乾淨,但不難發現已經好久沒住過人了,應該是忠叔一直為謝婆婆留著的。

  “黃公子,你先放心的在這住下,上青麓山的事情我這就找莊裡人打聽去,晚些時候再給你答覆。”忠叔恭敬地說道。

  不一會兒兩人就走到了莊戶們的居所前,等走進了黃寄北才發現,這裡比起他所居住的主屋要破敗的多,看起來已是多年沒有修繕了。莊戶們行走其間,穿著打扮也很樸素,甚至身上還有補丁。

  聽到花十一娘說有法子,黃寄北這才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有辦法就好,不然他就空跑一趟了。

  “花姑姑,這可折煞我了,此次前來叨擾,該是我行禮才是。”

  “黃公子,這是花十一娘,莊子裡的老人了,農閑的時候經常上山采藥補貼莊裡,整個莊子裡沒有比十一娘更熟悉青麓山地形的了。”

  黃寄北趕忙阻止道:

  “都怪我沒本事,大家夥辛辛苦苦織出來的布我卻賣不到一個好價錢,如今大家夥的日子雖是還過得去,卻還是清苦了些,但我們都很滿足,有這樣的日子,已經很好了。”

  只見忠叔領著一位四十多歲的女子走了進來,向黃寄北介紹道:

  寒暄過後,黃寄北直奔主題,問道:
  “花姑姑,不知冬日可有方法上山。”

  忠叔像是讀懂了黃寄北的眼神,歎了口氣,解釋道:

  黃寄北不解,按道理說這桑蠶絲織出來的絲綢應該不便宜呀,為何會賣不上價呢。

  傍晚時分,忠叔給黃寄北端來了豐富的晚食,讓他很是過意不去。

  忠叔繼續說道:

  莊裡養蠶分春秋兩季,十月初秋蠶已經吐絲結繭了,選繭、煮繭、晾曬等一系列步驟後,如今大家夥都忙著抽絲,之後就是織布了。

  這邊黃寄北剛整理完畢,那頭忠叔已經幫他打點好了上山的事情,這辦事能力,快的讓人吃驚。

  花十一娘堅持行完了禮,這才起身道:
  “黃公子,謝莊主是我們大夥的恩人,這回她有吩咐,我們莊上的姐妹是萬死不辭的。”

  晚食過後,忠叔帶著黃寄北出去散步消食,散步在田間小路上,四周都是桑田,現已深秋,已是光禿禿的一片了。

  花十一娘隨即向彎腰黃寄北行禮問好。

  “我們的絲綢質量是沒得說的,姑娘們平時乾活那是絲毫不懈怠的,只是我們隻賣素布,這麽些年也沒其他花樣,只能被一再壓價。”

  “忠叔,你先去忙吧,我這邊自己收拾就行。”黃寄北放下行李說道。

  聽著忠叔介紹著莊裡的活計,黃寄北並不覺得乏味,反而是聽得津津有味。

  “黃公子,冬日山路凶險,但也不是沒有法子,這些年我也摸索出了一條路線,趁著這天還沒大冷,由我先帶著你走上幾遍吧。”花十一娘回道。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夜晚,黃寄北輾轉反側,他這時才對這句詩句有了深刻的理解,他是見識過養蠶有多辛苦的,尤其是到蠶的中後期,大量吃食桑葉的時候,一戶養蠶人每天需要采摘新鮮桑葉三四百斤,若遇上雨天,所有的帶水桑葉都要給它風乾,才能喂食。每天夜晚爺爺奶奶倆人輪流值班喂蠶,每天要定時消毒滅菌,還要定期給蠶提沙清除垃圾。

  所以說,養蠶必須要有吃苦耐勞的毅力和韌勁,還要有熬夜的耐力。

  幼時他不理解,為什麽爺爺奶奶種水稻種麥子已經這麽辛苦了,還要見縫插針的養蠶、種百合和生薑,但饒是如此,村裡人的日子還是沒好到哪裡去。

  現在的他才更深刻的理解到農家人有多麽的不容易,他們又是多麽的勤勞,若不是一年到頭辛苦勞作,日子恐怕會更加艱難。

  黃寄北想要為莊裡人做些什麽,她們的勤勞值得更多的收獲。

  次日,花十一娘駕車帶著黃寄北來到了青麓山下。春紅莊園離青麓山真的很近,不一會兒就到了,這麽點路,他們甚至可以徒步走過來,難怪花姑姑會經常上山采藥。

  黃寄北下車,跟在花十一娘後面,兩人徒步上山。行至半山,舉目遙望,他終於看到了青麓書院的輪廓。

  古木參天、濃蔭蔽日,一片典雅、莊重的房屋依山而建,這就是位列大淵 “四大書院”之首的青麓書院。

  青麓書院歷經三朝而弦歌不絕,學脈延綿。

  現任山長周堅白以德行著稱,曾被聖上召見,拜為國子監主簿,請他留在京城講學做官,但周山長心系青麓書院,仍請歸院,聖上就親賜“青麓書院”牌匾,並賜經書等物,成全了他一片赤誠之心。現如今禦匾就懸掛於書院大門正上方。

  青麓書院從此名聲更盛,前來求學者絡繹不絕。

  一個時辰後,他們終於來到了書院的大門前。花十一娘搖手表示她不方便再向前了,黃寄北便獨自前往。

  只見那書院大門建於十二級台階之上,正上方懸掛著的正是傳說中的禦賜牌匾。五間硬山,出三山屏牆,門前立方形柱一對,白牆青瓦,整體風格威儀大方。

  黃寄北遞上拜帖,向門房說明了來意,那人也並沒有太大反應,想來是見多了,隻領著黃寄北往裡走去。

  進了大門之後是就是二門。整個二門開三扇門,花崗石門框,左右各辟過道通南北二齋。

  進了二門就是講堂,講堂位於書院的中心位置,是書院的教學重地和舉行重大活動的場所,也是書院的核心部分。

  講堂兩旁有南北二齋,分別為師者齋和學子齋,分別為老師和學生的居舍,可在此自修、生活。
    講堂後方建有藏書樓,三層的書樓非常壯觀,藏書極為豐富。

  再後方建有泠泉軒,此軒地處青麓山清風峽谷口,溪泉薈萃,乃青麓書院風景絕佳之地。歷代山長愛溪泉之妙,築軒而居,享盡自然的天籟之音。

  當然,南北二齋、藏書樓和泠泉軒黃寄北是進不去的,門房只是將他帶到了講堂,說明了聽學的相關紀律,再給了他一本聽學證就將他請了出來。

  聽學十一月起對外開放,一直到來年十二月底結束,歷時兩個月。這時候已經是十月下旬了。

  趁著還有時間,黃寄北找到了忠叔和花十一娘,說出了自己昨晚想到的辦法。

  “黃公子,你是說你可以教我們染色嗎?”花十一娘滿臉的不可置信,這年頭染色的技藝被幾家世家大族壟斷,是不外傳之秘,靠著這門技藝,他們低價收購蠶戶的絲線和素絲綢,染色後高價賣出,蠶戶們皆是敢怒不敢言,說讓他們沒本事呢。

  “花姑姑,我也好多年沒動過手了,還需要你們配合才是,能否給我一些熟絲和板藍根,我們一起試一試可好。”黃寄北說的是實話,上輩子他在大學的實踐課上學習過絲線染色的方法,但這畢竟是古代,行不行得通得試了才知道。

  “好好,我這就去拿,板藍根我那有的是。”花十一娘連忙答應道。

  古代染色後的布匹價貴,一方面也是因為染料貴,為了降低成本,黃寄北打算使用天然植物染料,像是板藍根、梔子、桑葚等,如今這個季節,板藍根是最合適的。

  材料準備齊全後,三人開始試驗,這可不是一兩天就能成的。

  先是製作染料。

  板藍根放入盆中,用鵝卵石壓實,倒入山泉水浸泡發酵。幾天后,等水的顏色變深後,黃寄北撈出了漚爛的板藍根,過濾出了黃綠色的水。接著,倒入調配好的石灰乳,攪拌,這一環節三人都緊張了起來,直到看到汁水變成藍色的了,他們才松了一口氣。

  靜置沉澱,把上層的水小心舀出,剩下的就是可以用來染色的藍靛泥了。黃寄北小心翼翼地挖出藍靛泥,裝入瓷瓶中密封保存,這樣以後就能隨時取用了。

  接下來就是染色環節了。

  打兩盆溫水,一盆用於浸泡絲線,一盆用於調配染料。

  拿出瓷瓶,逐步添加藍靛泥到溫水中,用筷子攪拌均勻,接著放入少量的鹽和白酒,混合在一起。把一旁已經浸泡好的絲線一點點放入染料盆中,攪拌浸泡,使得絲線充分著色,肉眼觀察染色到位後,黃寄北取出了絲線。

  看到真的變藍了的絲線,忠叔了花十一娘激動的無以複加,他們真的染出有色的絲線了。黃寄北也是驚喜萬分,沒想到真的成了,他們真的做到了!

  染好顏色的絲線清洗後再進行晾曬,就可以用來織布了。

  之後,三人又反覆試驗了好幾遍,通過控制藍靛泥的用量和染色的次數、時間來改變藍色的深淺,通過調整食鹽和白酒的用量來加強固色能力,在確認染好的絲線不會掉色後,這種染色方法才開始在莊子裡推廣開來。

  熟悉了上山路線,教會了莊裡的姑娘們染色的方法,黃寄北就等著開壇講學的那天了。誰曾想,到了講學開放的那一天,青麓山竟飄起了鵝毛大雪。

  他千裡迢迢的來到這裡,這時候是不可能臨陣退縮的。若是今天借口天氣不去,那以後就會有各種各樣的借口,這就是人性的弱點。黃寄北背著書箱,沿著山路艱難行進,寒風凜冽,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一夜積雪,山中已是雪深數尺,等他到達青麓書院講堂的時候,鞋襪都濕了,手腳已經沒了知覺。

  到講堂後,黃寄北已經是四肢僵硬不能動彈了,幸好書院中有下人給他送上了熱水和棉被,黃寄北喝下熱水,把被子圍蓋在身上,過了好一陣才暖和過來,卻又感到手腳開始發癢,應該是被凍傷了。

  因為天氣的緣故,今天來青麓書院聽講的外人竟只有他一個。形單影隻的他被安排坐在了靠門的位置,而其他靠前的位置坐的都是書院內的學生。

  青麓書院內的學生可以很清晰的分成兩派,一派是被推薦入學的,這種家裡大多頗有權勢,錦衣華服,頭戴高帽,腰間掛著玉佩香囊,光鮮亮麗;另一種是自己考進來的,這種則樸素的多。

  今天講課的是一位儒學大家,他對《論語》有著很深的見解,對其中很多語句的解說都讓黃寄北覺得耳目一新,黃寄北一遍聽講一邊做著筆記。

  這種層次的大家是黃寄北以前從未接觸過的,他覺得今天這趟來的真是太值了。據說明天講學的是一位精通《周易》的大家。聽到這個消息,黃寄北立馬連山都不想下了,恨不得能在門外呆到天亮。但這是不現實的,他還是得趁著天還亮趕緊下山。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但山路依舊難走,需要格外的小心,他可不想掉下去粉身碎骨,花姑姑想要陪他一起上山,他拒絕了,多個人來也是一起受罪。

  這天的《周易》解說黃寄北有點跟不上了,《周易》晦澀難懂,他需要全神貫注才能跟上老師的思路,這樣他就沒辦法記筆記,而不記筆記的話又很容易忘記,黃寄北進退兩難,隻好先選擇認真聽講。

  散堂後,黃寄北趕緊追上了一位青麓書院的學子。

  “這位兄台請留步,請恕在下冒昧,在下蒼梧郡秀才黃寄北,前來青麓書院聽講,方才講堂中我見兄台一直在奮筆疾書,不知可是在記錄要點,能否借在下抄錄呢?”黃寄北試探性的問道。

  那人打量了黃寄北一番,開口道:

  “如此嚴冬,兄台倒是好學,只是這筆錄我今晚還要翻閱,你若想看的話我可借你在這講堂中翻閱,帶下山是不行的。”

  “那是自然,兄台願意借我翻閱已是大善,不若兄台先稍作休息,我這邊在講堂裡抄寫完畢後立馬奉還可好?”

  “可以,你先抄吧,注意時辰,別耽誤了下山,天黑了就危險了。”

  “多謝兄台,請問兄台尊姓大名?”黃寄北拱手道。

  “在下京都紀鳴岐。”

  黃寄北得了紀鳴岐的筆記便坐下來開始抄寫。講課結束,講堂中的炭火也就撤走了,天氣嚴寒,滴水成冰,黃寄北被凍得手指不能屈伸,卻絲毫不肯放松,哈了口氣繼續抄寫。他要趕緊抄完還給人家,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有了這第一次,後面就好辦很多了,紀鳴岐雖然出身於大戶人家,卻是個性子極好的,他敬重黃寄北這種刻苦的求學精神,樂於和他往來,兩人便約好了輪流記筆記,這樣就能將聽課的效果最大化。

  青麓書院講課的老師大多德高望重,每次講學一結束身邊就圍滿了人,想要上前討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有的老師平易近人,有問必答,有的則是脾氣古怪,很難接近。

  遇到脾氣古怪的老師黃寄北也不退縮,隻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待,他這種小販出身的最會看人眼色了。等到老師有空了他立馬提問請教,彎腰側耳以示恭敬,仔細聆聽老師的教誨。

  有時他也會遭到脾氣不好的老師訓斥,黃寄北也不惱,有求於人就該有有求於人的態度,這種情況下他會表現的更為恭敬,更為周到,等到這位老師心情好的時候,再伺機請教。

  雖然吃了不少苦,但黃寄北卻是實實在在的得到了不少教益。老師們也記住了這個韌性極強的學生,態度也從一開始的不耐煩變得平緩了很多。

  兩月的時間很難熬,卻也過的很快,這兩月黃寄北收獲了滿手滿腳的凍瘡,也收獲了滿滿一筐的筆記,收獲了腦中日益豐富的知識,收獲了一位好友——紀鳴岐。

  經過這兩個月的學習交流,兩人已經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友。這位好友居然幼時曾在蒼梧縣生活過幾年,真是太巧了。

  紀鳴岐出生富貴,身上卻沒有絲毫紈絝習氣,因著比黃寄北大一歲,就把他當弟弟一般照顧。

  不過遺憾的是,黃寄北這位好友在前不久被家裡急召回去了,似乎是家中發生了什麽大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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