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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上上簽[校園]》第四十四章 咬人兔
  第四十四章 咬人兔

  塗然從小就不會撒謊, 讓她成功騙一次人,大概比登天還難。

  去牽陳徹的手這件事,因為期中考試的衝擊, 而暫且擱置。

  十一月一來,智明的高三就邁入地獄周——期中考的考前一周。

  遵循歷年的傳統, 這次期中考試, 智明和明禮兩校聯考。

  兩校老師和學生都暗中較勁,和上次月考大有不同,這一次,智明的學習氛圍比以往都沉重,連平日節能模式常開的楊高戈, 都像打了雞血。

  塗然隻感覺老師上課像開了二倍速, 教室裡的翻書聲都嘩啦啦的。緊迫感讓她有些吃不消, 上課集中精力跟上節奏,下課精神萎靡趴在桌上。

  簡陽光跟她相反,典型的上課一條蟲, 下課一條龍,撐著陳徹的課桌, 故作深沉的語氣, “那一天,智明的學子們又想起被聯考支配的恐懼……”

  塗然以前並不了解, 現在切身體會,“已經感受到了。”

  感覺精神崩潰就在一瞬間。

  就好比現在,雖然是晚修上課時間,但也不是完全沒人解決生理問題,外面那幾個女生,真的一點都不怕隔間裡還有人嗎?

  為什麽?
  塗然低著頭,盯著手機殼上的兔子貼紙,眼前閃過短發女孩爽朗的笑臉。

  陳徹正好從教室外回來,剛走過來,就看見塗然被簡陽光的話嚇得一愣一愣,抬手拍了下簡陽光的後腦杓,“少在這唬人。”

  陳徹用“你傻逼嗎”的眼神瞥他一眼。

  不知是心虛還是其他原因,雖然她臉上笑容和善,但費姍莫名感覺壓迫感十足。

  “不,”簡陽光說,“你還沒完全感受到, 等考完,你才能真正感受到, 血流成河,餓殍遍野,那叫一個人間地獄……”

  塗然又問了一遍,“是在說我嗎?”

  “……兔妹!”簡陽光憤怒,“你這是人身攻擊!跟誰學的,爸爸不高興了!”

  趙從韻一直沒出聲,現在也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很喜歡偷聽牆角?”

  ——如果不能避免呢?

  正糾結的時候,聽見其中一個人說:“真是不知道那個轉學生給陳徹灌了什麽迷魂湯,天天圍著她轉。”

  雖然只聽過一次,塗然還是認出最後這個女生的聲音。

  “裝可愛的小白花唄,男生都喜歡這種,明明組合裡發生過那種事,也虧她整天裝出一副清純無害的樣子。”

  塗然不著痕跡掃了對面幾人一眼。

  費姍沒想到隔間竟然還有人,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轉身看到問這句話的人,更是臉色一變。

  背後說人壞話,被當事人聽到,沒人會不尷尬。

  ——兔子,你知道嗎?很多惡意都無跡可循,尤其是在閃光燈下,我是無所謂啦,只要不傷害我的家人和朋友。

  塗然面無表情聽著,內心沒什麽波動。

  聽到最耳熟的名字,塗然眉心一皺。

  簡陽光連忙抱頭遠離。

  另一個女生附和:“就是,連咱班的周楚以都這樣,看了覺得真無語。”

  備考壓力大,每個人都有各自發泄情緒的手段。

  原來這兩人是1班的。

  用簡陽光的話來說,別用凡人短淺的目光去仰望怪物。當然,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又被陳徹萬分嫌棄地踹了腳屁股。

  費姍第一次見她,就似乎很討厭她。為什麽?
  塗然感到不解,她已經沒有參加音樂社,沒去侵犯她們的領地,她都離音樂社遠遠的了,為什麽還這麽怨恨她?
  隻怨恨她一個還不夠,還要侮辱跟她玩在一起的朋友。

  比如簡陽光,他就喜歡課間講相聲,壓力越大話越多,比如塗然,她就喜歡課間看簡陽光講相聲,偶爾捧哏損兩句。

  剛剛說話的有三個人,她面前站著四個,兩個不認識的女生和費姍,還有一個,也是她認識的,趙從韻。

  又一個女生說:“跟那個明禮暴力姐玩得好的人,能白到哪裡去?”

  塗然適時開口:“可是你的腦子,裝了公式也不管用呀,你又不會用。”

  讓塗然沒想到的是,有些人發泄情緒的途徑,是在洗手間說人壞話。行為可以理解,但在洗手間這個場合不能理解。

  網絡上見過很多次的話語,親耳聽到,原來是這種心情。

  偏偏,被說壞話的女生,此刻竟然是笑著的。

  塗然這會兒推門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陳徹音樂社的成員,費姍。

  ——那就去反擊,讓他們知道,兔子急了也咬人!
  塗然推開隔間門,走出去。

  陳徹抬手又要揍他,“你是她的誰?”

  至於祝佳唯和陳徹,他們倆成績向來很好,一個穩前十,一個穩第一,成績穩定,情緒也穩定。

  憤怒還談不上,隻覺得不解,大家都是女孩子,為什麽要用這樣的話去質疑攻擊年紀相仿的同性?
  素不相識,她們對她的敵意究竟來源於哪?為什麽這麽心安理得地對一個不了解的人宣泄惡意?

  他的狼狽讓塗然咯咯直笑,課間幾分鍾的喘熄,緩解了上課的疲倦。

  “阿徹!”簡陽光捂著後腦杓,義正詞嚴,“我現在嚴厲警告你,聯考結束前,不準再碰我的頭,剛背的兩公式,被你拍走了怎麽辦?”

  “請問一下,你們剛剛說的轉學生,是叫塗然嗎?”她客氣地詢問。

  反咬一口的問話,語氣同樣帶著敵意。

  一對四,塗然並不慌張,不緊不慢地說:“洗手間是公共場合,我只是剛好來上個洗手間,也比你們先來。”

  趙從韻被她噎了一下,面色不善。背後說人被聽見,確實沒理,但她剛剛並沒參與,也無需心虛。

  “別誤會,我在這時候出來,並不是想跟你們爭吵,”塗然緩緩說,“只是想解釋一下,我沒有給陳徹灌迷魂湯,也沒給你們班的周楚以下藥。我在智明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她叫祝佳唯,不叫‘明禮那個暴力姐’。”

  她語速徐徐,有條有理地把她們剛剛的話全部反駁回去,也間接表明,她全部都聽到。

  畢竟還是高中生,除趙從韻之外的,幾個剛剛說這些話的女生,臉上都露出些難堪。

  塗然溫溫和和地說:“以前工作的緣故,我被人抨擊慣了,所以論壇上怎麽講我的壞話,我都不在意,因為不想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上浪費心思,但是……”

  她頓了頓,神色一凜,“你們不只汙蔑我,還侮辱我的朋友,所以我現在露面,請你們去跟她道歉。”

  費姍冷硬地拒絕:“如果我們不呢?”
    反正這裡也就只有她們五個人,撕破臉就撕破臉,她們為什麽要聽她的話?
  “你是不是在想,反正這裡只有我們五個人,只要死不承認就好?”

  塗然把她的心裡話說出口,同時,舉起手機晃了晃,意思很明顯。

  費姍整個人僵住,臉色煞白:“你錄音了?”

  塗然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目光分明是平靜的,被注視的人卻感受到千斤重的壓力。

  費姍臉色煞白,脊背發涼。

  哪怕換位思考,聽見自己被說壞話,第一時間不應該是憤怒,脾氣剛的立馬衝出去爭吵,脾氣慫的躲起來哭。怎麽會有人在這種時候想著錄音?她的心機,未免太深沉!
  像是看出她的震驚,塗然好心解釋:“也是以前工作的緣故,我有隨身攜帶手機的習慣。”

  一次被私生跟蹤,是手機救了她的命。

  “以及遇見不好的事情,隨時錄音的習慣。”

  當時被隊內排擠,幾個隊友合夥汙蔑她偷了林雪筠的名牌手表,如果不是因為她用手機記錄寫歌靈感時,粗心大意忘記關掉錄音軟件,陰差陽錯錄下她們合謀的話,她差點要白賠二十萬。

  “你們可能對我有些誤解,我不是什麽都不懂、任人欺負的受氣包,我從來不管學校論壇說什麽,只是因為我不想管。”

  她不是什麽都不懂,只是不想什麽都懂,這是過早踏入社會被迫早熟的無奈。

  十二歲就去當練習生,公司就是半個社會,和以前經歷過的相比,學校裡的閑言碎語,都是小孩子過家家,所以她一直不在意。

  但今天不一樣,這次不一樣。

  她的忍耐有限度,她的底線不容觸犯。

  就算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如果你們不願意道歉,明天中午,我會把這段錄音放在論壇,讓全校的人,都聽一聽。”

  塗然始終是平和的語氣,仿佛在跟她們討論,明天食堂會吃什麽。

  站在她對面的幾個女生,一個都笑不出來。

  費姍後背已經冒出冷汗,手都在抖。

  事不關己的趙從韻,表情也變得不那麽淡定。

  洗手間裡,氣氛凝滯,沒有戰火的硝煙在蔓延。

  祝佳唯原本沒想來上洗手間,是聽到陳徹在嘟囔:“塗然怎麽去了這麽久?難道到了那日子?”

  祝佳唯實在沒忍住,轉過身罵他:“你是變態嗎?”

  她是女生,當然知道陳徹說的“那日子”是指什麽。

  她是知道陳徹心思細膩,但沒想到他細膩到婦女之友的地步。

  陳徹也沒想到這麽小聲的自言自語會被她聽見,臉色爆紅,你了半天沒你出個什麽東西。

  因為陳徹的話,祝佳唯到底還是放下手裡的試卷,帶上衛生棉,去洗手間看看。

  晚修時間的教學樓很安靜,走廊盡頭的女洗手間,卻並不安寧。

  走到洗手間門口時,祝佳唯剛好聽見“明禮那暴力姐”。

  暴力姐這稱呼很可笑,但把人打進醫院,是事實,她不否認。

  她一直知道,自己在兩個學校之間是什麽風評,也知道為什麽沒人肯跟她交朋友。

  有一個聲音卻說,“我在智明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她叫祝佳唯,不叫明禮那個暴力姐。”

  祝佳唯站在門外,說不上是什麽感覺,抬手摸了下臉,才發現嘴角在往上。

  她似乎搞錯了一件事。

  塗然固然有討好型人格的傾向,或許會被排擠孤立,卻不完全會被欺負。

  觸底會反彈,弱小的兔子一味忍讓,在某個時候,也會反抗,成為保護人的那一方。

  祝佳唯收起笑容走進去,沒看其他人,目光徑直落在塗然身上,“怎麽在這待這麽久?陳徹還以為你來例假,托我來問你要不要幫忙。”

  談話驟然被打斷,塗然愣了下,聽見她的話,更是懵,“他怎麽知道我例假日子?”

  祝佳唯不動聲色瞥了一眼趙從韻,對方的臉色是意料之中的差勁。

  祝佳唯決定讓她的臉色更差勁點,輕飄飄地說:“他關心你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也對……”塗然還真就被這個理由說服,想起正事,又趕緊說,“你來得正好,她們欠你一聲道歉。”

  “我都聽見了,”祝佳唯大方承認聽牆角,扭頭看向另外幾人,“你們是打算手寫道歉信,還是九十度鞠躬禮?”

  她才不是那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性格,該出的氣當場就出。

  費姍和另外兩個女生面面相覷,手寫道歉信未免太隆重,就跟寫檢討一樣屈辱,說不定還會被對方拿去另做文章。

  思忖一二,她們隻好咬牙忍辱負重向她鞠躬道歉。

  “要再往下彎點,九十度。”祝佳唯不鹹不淡提醒。

  一定是跟死妹控待久了,她也染上惡趣味,面不改色將仇恨值拉到最高。

  費姍的臉色難看至極,奈何把柄還在人手裡,只能暫且咽下這口惡氣,“現在可以把錄音刪了吧!”

  塗然卻說:“還不行。”

  費姍怒了:“你出爾反爾?”

  塗然沒看她,而是看向站在旁邊始終沒有動作的趙從韻,“你還沒道歉。”

  趙從韻揚著下巴,“你是不是搞錯,我剛剛並沒有說話,憑什麽讓我跟她道歉?”

  塗然定定看著她,並不是玩笑的語氣,認真且嚴肅地糾正:“不,你是要向陳徹道歉。”

  這個名字被提起,趙從韻瞬間擰起秀眉。

  祝佳唯也困惑地看向塗然。

  少女表情平靜,說話的語氣也平和,卻莫名地,給人難以抗拒的壓迫感。

  塗然一字一頓地說:“在論壇裡把陳徹的家庭情況散布出去的人,是你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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