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愚人眾執行官拒做萬人迷》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三樓雅室中,有侍女上前,彎腰點燃香爐中的淺香。
聞音不知曉這香的名字,但單從一旁蕩溢開的柔和而朦朧的香氣便能感知得出,這香價值不菲,絕非尋常人家所能享用。
旁邊的自稱是“掌櫃”的年輕男人遞過來一杯清茶,聞音接過來,輕抿了一口。
眼前平攤著鋪子的帳本,做帳的人似乎心細的很,每一筆都記得清楚,就連聞音這種此前絲毫沒了解過的水平都能讀懂。
假設這本帳沒有造假的話——事實上也應當沒有人敢給岩王帝君的帳造假。
聞音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大概真的可以拿摩拉去砸潘塔羅涅了。
這家璃月最大的絲綢店鋪,幾乎壟斷了璃月織品的銷售市場,每年更有數不清的船隻,運送他們的商品銷往各國,單說上一年整年的營業額,便有不少於千億摩拉。
即便刨除昂貴的成本,和無數人工費經營費用管理費用,每年也至少淨賺五百億摩拉。
畢竟,璃月的絲綢等布料,不管放到哪個國家都是最頂尖的奢侈品。
聞音回憶起數十天前的晚上,摩拉克斯漫不經心的姿態,和說出“送你幾個鋪子”時的輕描淡寫。
聞音可沒有忘記,要是自己接手天璿星,還會附贈那麽大一個銀原廳呢。
咳咳咳,仔細想想,還是算了叭。
以至於旁邊的年輕掌櫃,一時竟有些拿不準這位新東家的想法。
翻看帳簿的那幾秒,聞音甚至陡然生出了“摩拉克斯真是大好神啊,我要為他打工打到死”的想法。
但千億摩拉,真的沒見過。
聞音不打算接受天璿星的位置,但是收下一個鋪子倒沒什麽問題,畢竟這也算她拚了命換來才的,拿著也不燒手。
此前,聞音身為至冬國愚人眾執行官的一員,雖然就職時間不久,尚且沒有體會到什麽叫無上的權利,但來到璃月這段時間,也作為北國銀行在璃月的代行人做了幾筆交易,勉強見識了幾十億近百億摩拉的大場面——
但此時,見到新東家如此冷淡的做派,掌櫃心下又難得生出幾分惴惴。
後面每年營收千億摩拉的鋪子支撐著呢,這都是資本啊!
聞音心中雖然心思萬千,但面上依舊是一副端正,眼神也不帶一絲詫異或者是驚喜。
看東家微微挑起眉,像是遇見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再然後目光一頓,唇邊也揚起一絲淡漠的笑意,但是那笑意卻像刀子似的,鋒利得像是能割破人的眼睛。
先前聽說霓裳閣背後據說是仙人的老東家將鋪子轉托給這位新東家的時候,他和店裡的店員都是相當不願意的。畢竟仙人在鋪子一天,就鮮少有同行或是對手敢來鋪子撒野,就連璃月七星的辦事人員也向來客氣。
而這位新東家,相比之下到是全然的無名之輩了。還是掌櫃有些許不為人知的渠道,才打聽出,這新東家和璃月港的新貴——北國銀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甚至有可能就是北國銀行的幕後老板。
由此掌櫃才稍稍心安,覺得新東家大抵不會任由霓裳閣敗落,應該會好好經營這家店鋪的吧——
但是他的眼角余光仍然在觀察東家的表情。
他沉默了片刻,還是溫言細語地詢問道:“東家,您覺得帳本有什麽問題嗎?”
卻見新東家沉下眼瞼,眼中一閃而過一絲興味,素色的指尖抬起,又停於唇邊,輕輕地“噓”了一聲。
——不愧是從來沒缺過摩拉的人,聽戲時要點最紅的名伶,遛鳥時要買最名貴的畫眉。
房間內沒有人開口。聞音老神在在,並不出聲,也不覺得氣氛尷尬,但是年輕掌櫃拿不準老板的心理,背後浮起細細密密的薄汗來。
掌櫃不明合意,但老老實實地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而且,這還是他送給聞音的數座鋪子的其中之一。
發生了什麽事兒,能叫這位喜怒不行於色的東家露出這副模樣?
掌櫃的有幾分猜想生在心頭。
霓裳閣東家換人這種事,璃月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中沒誰不知道,那麽大的一塊肥肉放在眼前,誰能不心動呢?
“走吧,有貴客來了,我們下去迎迎。”
新東家悠悠閑閑地起身,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把折扇,扇面合攏,敲了敲自己的肩膀,語氣倒是十成十的懶散和閑慢。
仿佛來砸場子的那人——全然不被她放在眼裡。
明明是個年齡看上去還要小自己幾分的年輕姑娘,處事作態卻自帶一份風流態度,眼底的冷光更是叫人心驚。
掌櫃頓時壓下眼底思量,側身為自己的東家讓出道路。
他的頭垂得極低,目光也隻壓在東腰間,絲毫不敢越矩再往上看。
是以,東家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確信自己捕捉到了一抹不同尋常的顏色——
東家看似樸素的長衫之下,尋常商人都用玉佩壓袍的位置,墜著一枚晶瑩剔透的神之眼。
那神之眼光暈流轉,甚至有絲縷冰霜盤旋其上,一看便不是尋常市井可以見到的仿製品。
他心底思緒分轉,做出決定來不過是一秒——
“東家!”
掌櫃驟然出聲。
聞音腳步一頓,斜睨來一眼,眼尾薄而凌厲地向上挑起,看起來倒像是個冷厲薄情的面象,但是那異常姝豔的五官還是能叫任何人眼前一亮。
卻見眼前掌櫃抬起一雙明亮的眼睛。
說實話,這位掌櫃五官只能說的上是平平無奇,隻一雙眼睛,仿若星辰般明亮。
而現在,他就用這雙眼睛恭謹地看著聞音,視線絲含了一絲灼熱,又仿佛是萬古不變的清波。
“前些日子店裡新得到匹舉世無匹的料子,已叫人做成了成衣,東家不妨先瞧瞧,合不合您的眼緣?”
*
天璿星的位置,已經空置數月了。
以天權星為首的其余六星,已經數次向帝君遣送信函,希望他老人家盡快擇定新的天璿星人選。
天璿星主掌八門之中的銀原廳,幾乎可以說是七星中於金銀一途中最為有話語權的存在,雖然在璃月其他事宜上,權利稍顯薄弱些,但如今璃月大小事宜全部由帝君決斷,分到其他七星手上的權利本就不多。
是以,天璿星的位置,幾乎引得全璃月港的商人心思都躁動起來,看似平靜的的水面之下,是無數暗潮湧動的水泊。
即便已經身居璃月七星的大人物們,也對這一個位置的歸屬有自己的決斷。
誰不想要更多的摩拉呢?誰不想要更尊崇的地位呢?誰不想自己的子孫後代能永享權利和金錢呢?
只不過有的人雖然有私心,但抑製得住罷了。
而在璃月的暗潮已經因為天璿星的歸屬遲遲不定而快要壓製不住的時候,在整個璃月都排得上頂尖行列的霓裳閣,傳出了易主的消息。
每年流通千億摩拉的交易,商鋪分店遍布七國的霓裳閣,算得上是璃月港中鼎鼎大名的巨擘,單從利潤體量上而言,比起飛雲商會都不落下乘。
更有傳聞,霓裳閣的前任老板是某位仙人,實力神通廣大,連璃月七星見了都要恭恭敬敬地問好。
眼下天璿星未定,霓裳閣換了新老板,是否也是帝君的屬意,為了後面任命新的天璿星鋪路?
沒有誰在這樣的消息下還坐得住,璃月港在長久的沉寂之後,終於迎來了一場巨大的浪潮。
商人們各顯神通,打聽著來自霓裳閣的消息。
但霓裳閣那位如今不過是弱冠之齡的掌櫃,長袖善舞,處事圓滑,將一切探問的目光連同對這家店鋪的質疑和挑釁,全隔絕在木質雕花的大門之外。
直到今天——整整一個月後,終於傳來了新的訊息。
半座璃月港都聞風而動,大人物們或親身上陣,或派人打前鋒,都將貪婪或者垂涎的視線放在了霓裳閣上,也放在了那位僅僅身著一身樸素青衫突然出現在璃月街頭,據說尚是稚年的新任東家身上。
——不排除風險,但風險總是跟收益並行。怕承擔風險的商人就待在後面,所有豐盛的回報自然也跟他們無關,而那些勝券在握的衝在前面,要麽得到鮮花和權勢,要麽墜在汙泥裡。
自古都是如此道理。
而此時,距離那位新東家出現在璃月港街頭不過半個時辰,前來拜訪的商賈名流已經快要坐滿霓裳閣的大廳。
這種不請自來的做法其實是相當失禮的,但是來客大多是璃月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即便夥計們心有不滿,也不能對這些貴客做出什麽更失禮的行為。
到最後,夥計們甚至不得不對只是日常采購的客人或者是他國行商解釋道歉,說今日霓裳閣不再接客了。
而他們之中有些人聽聞事情源末,即便進不去大廳也並未離開,而是擠擠挨挨站在大門之外,眺望著裡面的景象。
倒是一片人聲鼎沸,門庭若市的喧鬧。
日頭正盛,但沒有人想要離開,外面甚至有人抻長了脖子,看向裡面大人物的言談舉動——
華麗而絢爛的絲綢布匹之間,一位位璃月港風頭正盛的大商人帶著家丁,抬著禮物,含笑而立,更與身邊的同僚談笑風生。有的更是一副儒商打扮,行止端正,端的一派光風霽月的雍容形象。
但是互相對望間,都能從彼此眼底發現一絲勢在必得的暗光。
倒也有的人,瞧上去松弛而自在,笑眼彎彎,舉重若輕,仿佛自己並非是為霓裳閣潑天的富貴而來。
熱茶已經上過一輪,客人們互相交換消息的談話也已進行大半,但本應該早就收到消息,出來迎接貴客的東家卻依舊不見身影。
有些急躁的客人已經怒斥身邊的夥計,言辭急躁而不滿。
“怎麽回事?你們的消息竟傳的這樣慢?叫滿璃月港的大人物,甚至是瑤光星老爺都在這裡等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霓裳閣的新東家禮儀欠佳,才做出這等失禮的行為呢!”
夥計訥訥應答,不敢回聲。
被提到的那位“瑤光星老爺”,正在跟其他幾位貴客交談,似乎並未分神。
外面大門外,也隨即傳來幾道大聲的議論。
“這般輕慢幾位大人物,確實是失禮——”
“這位新東家,究竟是什麽來頭,竟然這般無禮?不會是什麽好運得到祖輩財產的鄉野小民吧?”
“那倒不知。總之,可以看得出言行欠佳,未曾得到過什麽好的教導——是該讓瑤光星大人好好指點一下。”
眾人吵吵嚷嚷之間,忽然聽得簷上銅鈴發出一串輕響,接著仿佛是有無形的壓力驟然降臨此地,明明並沒有什麽人出現,場中的空氣卻驟然一緊。
一同縮緊的,還有大部分人的心。
那種壓力並不強烈,但卻絲絲縷縷地纏繞上心臟,隨即蔓延周身,仿佛是人類的天性在做出預警——
噓,快跑!
位於權勢頂端的可怕的獵手,就要來了。
場中倏然一清。
隨即便聽聞,一道似是含笑,尾音卻冷而鋒銳的女聲,遙遙從眾人頭頂傳來。
“我雖來璃月不久,倒也聽聞,拜客前需遣人上門拜帖,主家接下,方為璃月正統的拜客之道。諸位無貼自來,倒算的是獨一份的目中無人,不把霓裳閣放在眼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