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覺醒來，白高興神清氣爽。

  想通了“就算粉絲知道也不會怎麽樣”，並且發現黎譜的公司居然真的沒來電話短信詢問之後，他就振奮了精神，並打算放飛自我。

  鸚鵡做直播不是很正常的嗎？

  飼主懶，寵物替他營業不是很正常的嗎？
  什麽？你說這是自我催眠？不，這是真理。

  不說穿越前刷到的，單是之前偷偷玩手機時，他就見過有很多主播一直開著直播器材，然後任憑寵物蹦蹦跳跳，吵吵鬧鬧，觀看數還出奇的高。

  既然這樣佛系慵懶風的直播都可以，那他這種勤快又聰明的豈不是可遇不可求？

  愉快到起飛的白高興在客廳飛了一圈，鑽進籠裡吃了頓飽飯，轉頭又看見剛從浴室裡出來的黎譜。

  清晨柔和的熹微籠罩在男人身上，映襯得他頭髮更烏，皮膚更白，挺拔高挑的身材在單薄浴袍的包裹下隱隱若現，整個一美色盛宴。

  白高興心情更加愉悅，當即給他講了個笑話，希望男人也能跟他一起開心。

  “怎麽了？”他湊過去看，他記得最近用遙控器的時候都很小心，完全沒有開通什麽亂七八糟的軟件啊。

  愁啊，羨慕啊。

  雷麗對枚有樹一向放心，黎譜在生活上很不靠譜，但作為助理的枚有樹則很好地彌補了這一項問題。她叩了叩手裡沒點著的煙，說：“只要他自己有數就行。”

  音樂果然陶冶情操啊，他感慨地想。

  好的，他懂了。

  白高興艱難地活動舌頭吐出聲音：“講笑話……”你居然不喜歡聽？？
  沒等他說完，黎譜伸手，捏住了他的嘴。

  可能這就是差距吧。

  幾個小時後，白高興忽然反應過來，瞪大眼睛叼住男人的衣袖扯了老長。

  這就去網上搜集各種笑話！
  之後黎譜照例發呆，看劇本，白高興則用爪子撥弄著遙控器翻來覆去。

  “喂？”雷麗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懶洋洋地接起來，“大忙人怎麽有空親自打電話啊。”

  她掐滅了手裡的煙，退出新聞和論壇，打開一張新的Excel表。今年的計劃已經搞定了，現在開始給黎譜搜羅點明年的好本子吧。

  等枚有樹離開辦公室，雷麗也繼續起自己的工作。

  “行了，有正事快說。”雷麗剔了剔指甲，手機換了一邊耳朵聽，“堂堂星火老總親自找，肯定不是小事吧。”

  三個字：想退休。

  才怪。

  黎譜好笑地看著突然發難的鸚鵡，輕輕彈它嘴巴一下，“怎麽了？”

  不能出門和不能上網，這兩者無論哪個都很磨人啊！

  帶著些歲月痕跡的美麗女人悠悠一歎，為什麽別的經紀人手底下的明星都這麽配合，讓幹什麽幹什麽，而她手裡這個就很難管。

  接著他就被按著聽了一上午音樂劇。

  然而沒工作幾分鍾，她的私人電話響了。

  就在白高興在沙發上滾來滾去，黎譜歲月靜好的時候，遠在公司的枚有樹正跟雷麗匯報昨天交給他的工作。

  一個字：忙。

  作為一名經紀人，她的本職就是開發明星潛質，幫其尋找各種工作機會。除此之外，對外公關、開拓市場，對內策劃發展路線，都是重中之重。

  黎譜則快速地檢查完了電視裡的東西，輕輕地歎了口氣。

  講完，卻見黎譜表情卡頓了一下，繼而走到電視機前，用遙控器搜索起付費訂閱的各項軟件。

  雷麗淡淡地想，絲毫不顧及這有多凡爾賽：畢竟她這個都不用綜藝推熱度，而那些人就算24小時釘在節目上人氣都沒黎譜高。

  或舒緩高雅，或激情澎湃，其中還有各種高音，以及吐字很有韻味的外文台詞。

  枚有樹默默點頭，又看了手機一眼，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黎哥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算了，這點小事，還是不跟麗姐說了吧——來自一個萌新時期見過雷麗發飆而有心理陰影的助理。

  大白到底是從哪學到的這些東西，難道之前它在的收容所每天都播冷笑話嗎？

  “嗯……”那邊的人明顯猶豫起來，然後試探地說：“確實是個大事，比較急，而且這事只能靠你幫忙。”

  “我提醒過黎哥了，”青年點開手機，看著屏幕上的回信，“呃……黎哥說，‘好的，謝謝’。”

  不知不覺，他居然有些習慣這樣的生活了。身邊有人陪著，自己也能說話，沒怎麽影響心理健康，除了不能隨便出門和不能上網，一切都好像在步入正軌……

  白高興：？？？

  白高興只見黎譜把目光移到他身上，眼底滿是難以讀懂的情緒。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還算靠譜的回答。

  雷麗坐在電腦屏幕前刷著圈內新聞，不一會兒就將整個辦公室弄得煙霧繚繞。

  兩個字：頭禿。

  感覺音樂造詣升華了！
  可能是因為放了很久的音樂，白高興發現黎譜的神色緩和了許多，甚至還主動夾給他一片綠菜葉吃。

  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白高興都能給黎譜哼出個一兩句。

  “哈哈哈。”那邊傳來一道爽朗又有磁性的男聲，“你不也是大忙人？”

  “什麽事？”話雖這麽說，雷麗卻已經猜個差不多了。

  “你也知道，最近星火準備深入國際發展了，所以我準備過兩天正式宣布這事，同時搞個面向公眾的發布會。”男人說，“其中一個環節就是直播采訪，想把你們比較有影響力的藝人都請來，所以——”

  “你想叫黎譜唄。”雷麗接話道。

  “對對對。”那邊又笑了，“能不能成？”

  “百分之九十。”雷麗道。

  “太好——”

  “不能成。”雷麗又道。

  “……你別說話大喘氣啊！”

  雷麗笑了，“你想想就知道了，還問我？”

  “我這不是還抱著一點希望麽。”對方回答，“連影后都答應了，我尋思影帝也叫來不是更有說服力。”

  “侯穎也答應了啊。”雷麗記得那個小姑娘，當年她也跟對方合作過一段時間，那時候就看出她很有潛力了，沒想到上升速度跟飛一樣。

  “不止侯穎。很多叫得上名字的都願意參與。”對方說，“在家錄或者來我們這都行。”

  這話相當於暗示了，雷麗勾著唇點頭，“行吧，那我幫你問問。”

  這通電話打完，雷麗接著給黎譜撥了過去。
    前奏的鈴聲中，她回憶著星火老總最後喜不自勝的聲音，暗暗想，就算這次不答應，後面可能也會出現在你們星火的平台上。

  這份“驚喜”，就讓她先保留著好了。

  此時，在家癱著的白高興發現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

  來電話了！

  白高興頓時來了精神，一個翻身爬起來，看向屏幕上抖動的綠色小電話標識，來電顯示：麗姐。

  有點眼熟……他好像聽誰說過……好像是枚有樹？
  手機堅持不懈地震動著，白高興沉思幾秒，壓住了直接接聽的衝動，朝著臥室大聲喊：“電話！來電話了！！”

  沒過一會兒，黎譜走了出來。

  “怎麽接這麽慢。”女人慵懶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說著抱怨似的話，口吻卻帶著笑意。

  “在看劇本。”黎譜簡短回道，“沒拿手機。”

  “嗯。”雷麗像是接受了這個理由，“我記著你是快進組了。”接著話題一轉，開門見山，“星火的發布會你去不去？”

  “發布會？”

  “我還以為你會問‘星火？’，還好你沒忘這是個什麽。”雷麗開了個玩笑，“對，就是星火那邊問的，你想去嗎？說是侯穎也去，還有很多叫得上名字的人。”

  黎譜在工作上一向態度明確還很真誠，這種大型活動通常都說“不想”，雷麗也願意幫他推卻——本來麽，能出戲已經很不容易了，心情最重要，別再擾亂了他自己的節奏。

  結果沒想到：“想！”

  很積極陽光的語氣，很不黎譜的回答。

  雷麗拿電話的手差點一松，下意識觀察了一下窗外的太陽方位。緊接著，她聽見手機裡傳來窸窣的腳步聲，應該是黎譜換了個地方，然後聲音重新傳來：“不想。不好意思麗姐，剛剛不是我在說話。”

  雷麗：“……”

  沉默，沉默是傍晚的經紀人。

  好半晌，她顫唞著出聲：“黎譜，你終於有第二人格了嗎？”

  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明明是一樣的聲音，語氣卻大相徑庭，好像還帶點小孩子似的活潑樣。

  原來第二人格是陽光開朗類型的？雷麗暗自形容了一下，不禁開始考慮起這種狀態的黎譜該如何工作，比如她能不能說服各個導演，主導的是哪一個，還是說原地退休更好一點……

  “不是。”黎譜失笑，“是大白。”

  “大白！？”

  “對。”黎譜站在陽台上，回頭看了一眼沙發上正呆呆看著他的白色大鸚鵡，“剛剛是它說話。”

  雷麗有點不信，“是嗎，安醫生怎麽說？”

  “……他說我狀態很不錯。”黎譜按了按眉心，“大白會模仿別人聲音，它是隻鸚鵡。”

  “哦~”雷麗有點信了，“讓它再說一句？”

  黎譜隻好拿著手機走到白高興身邊，嘗試著往外遞了遞手機，“大白，再說幾句話吧。”

  直覺好像闖禍了的白高興後退幾步，他實在是沒忍住才喊了“想”，忘了黎譜這人按人設應該回答“不想”。

  虧了，早知道多說一個字。

  他想了想，說：“對不起，我錯了。”

  用的鸚鵡本音。

  雷麗在電話裡被可愛到，“黎譜，沒想到你還挺會教大白說話。”

  那肯定不是他教的呀！白高興試圖自證，揣摩了一下雷麗的聲音後，把她從電話裡傳過來的聲音學了個十成七，“黎譜，沒想到你還挺會教大白說話。”

  這下雷麗真的信了，驚奇地停頓了好一會兒，總算明白為什麽黎譜會用這隻鸚鵡直播。

  想到黎譜從來沒有過類似經驗，她決定親自關心一下，“小枚跟你說了嗎？”

  “說了。”黎譜馬上反應過來是枚有樹發的短信，“我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指劇本，馬上背完。畢竟大樹直接說了“工作”，最近的工作不就是那部戲麽。

  “那就好。”雷麗點頭，沒想到黎譜早就準備好了把大白暴露給公眾，是她擔憂過度了，“你有數就行，平時別太累。”

  黎譜眉宇間的情緒緩和了些，“不累。”

  他的聲音也變得平和：“畢竟是我喜歡的東西。”

  從選擇演員這個行業開始，他就沒有後悔過。

  喜歡的東西？大白？雷麗細細品味了一下，是說得過去沒錯，但怎麽感覺這句話的構成有點怪啊？

  但她沒有刨根問底，維持了精英睿智的經紀人形象，“好，我去幫你回絕星火，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乾自己的事吧，不要太累了。”

  黎譜一如既往道謝：“謝謝麗姐。”

  通話結束後，白高興看見男人的眉眼間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疑惑神色。

  怎麽了嗎？他湊過去歪著頭看他。

  黎譜拿著手機，又看了一遍枚有樹發來的短信。

  麗姐怎麽忽然關心這個……

  要知道，以往休假，雷麗要麽笑罵著催他回去工作，要麽讓他趁假期好好放松，從來沒說過“別太累了”這種話。

  為什麽會認為他累？而且還說了兩遍……

  黎譜沉思半晌，最終把目光對準沙發上的白高興。

  可能是因為養了大白吧，怕他沒經驗太操心之類……麗姐關心人時經常拐彎抹角，他也有些習慣了。

  白高興被看得莫名其妙，但他眼下更關心另一個問題，於是撲棱到黎譜肩上咬耳朵，“為什麽不去！去！”

  出去玩多好啊，他自己在家又能偷偷直播了。

  黎譜摸了摸白高興的腦袋，從沙發上坐了下來，“沒有去的必要，估計又是直播會。”

  直播。

  聽見這兩個字，白高興一僵。

  黎譜雖然不怎麽參與這種活動，但也有所了解，當即給自家鸚鵡，順便也給自己解釋了一番，“一般來說，他們會讓所有人在自己直播帳號上連線……其實沒什麽好說的。”

  白高興身體更加僵硬。

  對哦！他怎麽能忘，星火是這裡最火的直播平台，怎麽可能不會用直播的方式來做這個會議？如果黎譜同意了，登錄APP直播，再閑的沒事去別的app看，發現他用過另一個直播軟件的話——！
  黎譜：“但聽說，其實在家裡也可以……”

  “不！”白高興猛地伸長脖子，用喙縫住他的嘴，“別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