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拉斯維加斯是一座賭城。

  以賭博業聞名的旅遊城市，被稱為“世界娛樂之都”。

  這裡遍地都是賭場，哪怕是機場和酒店，都設置了許多賭博機器。

  白高興站在賭場門口，看著裡面眼熟的、布滿五彩燈光的機器，想起他在機場和進酒店的路上都看到過。

  “真是太讓人期待了~”達倫吹了個口哨，率先走進裡面，然後轉過身示意，“快來！”

  “天啊……你還要來多少次？”紅發藍眼的雀斑姑娘無語望天，之後看向白高興：“這還有未成年呢！”

  白高興愣了一下，向她解釋：“我已經成年了*。”

  紅發的女孩也是他在試鏡現場見過的，名字叫妮蒂婭，是這次電影的女主演，也是F國人。但跟男主演達倫不同，她英語也蠻好，跟人打交道更快。

  妮蒂婭的表情比白高興更呆，“……哇，看不出來。”

  “是的……他很英俊。”妮蒂婭已經開始花癡了，“還有東方人優雅的韻味，弗蘭克真的很會挑人。”

  他的目光落到少年被握住的手腕上，讚歎一般挑了挑眉，白高興順著他的視線低下頭，看到了自己被牽住的手。

  我知道人多！可是、可是……

  事實證明黎譜做得很對。賭場裡面雖然寬敞，入口處人流量卻很大，一段路下來，十幾個人就已經三兩分散了。

  白高興愣愣地跟著走了進去。

  她感慨地看著青年，“諾亞的戲份太少了，真虧你還記得。”

  達倫跟妮蒂婭很熟，看到她泛起迷眩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他笑了一聲，“但是你難道不覺得，他帶來的翻譯更適合一個角色嗎？”

  他如實把這句話翻譯給了黎譜。

  導演弗蘭克給每個人發郵件強調過，劇組人員在組內期間不允許賭博。

  妮蒂婭一怔，接著恍然大悟：“噢！你這麽一說，確實！”

  白高興知道他指的是電影裡。

  黎譜稍加思索，“跟緊我。”然後抓住了他的手腕。

  沒錯，雖說賭博在這裡是合法產業，但導演擔心有的演員自控力薄弱，沾上賭癮，影響電影的拍攝。

  真的不會逛膩嗎？白高興狐疑地看著他。

  這很合理，也是必須的，畢竟電影的主題就是賭，如果不親臨現場感受一下，估計演不出那種神韻。

  “諾亞。”

  “好了，我知道你很緊張，但是不用這麽頻繁地來賭場吧？”妮蒂婭道，“我記得你不是已經把手法都學會了嗎？還記住了規則。”

  “不是。”白高興眨了眨眼，發現忘了轉達達倫說的上一句，“他們說進去看看。”

  看到男人的第一眼，她完全被驚豔到了。

  “反正又不能賭，只是看看。而且我已經跟弗蘭克說過了。”達倫聳了聳肩。

  白高興微微一愣，嘗試掙脫，卻被更緊地握住了。

  “嘿！這邊！”遠處聳動的人頭上，一雙手舉過頭頂揮了又揮。

  黎譜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看什麽呢？”妮蒂婭撞了他一下，踮起腳試圖尋找目標。

  白高興看著已經走進去了一段距離的人群，拽了拽黎譜的袖子，“我們走吧？”

  “人太多了。”黎譜言簡意賅。

  “在看阿多尼斯。”達倫道。

  其他演員哄笑著聊起天來，在這片喧嘩之中，白高興聽出原來他們有人昨天就到了，接著就被更早來的達倫帶著逛起了賭場；今天上午也有人來，達倫又帶人逛了一圈……總之每來一次新人，他都要帶人出來溜溜。

  “你就不能叫別人真正的名字？”妮蒂婭白了他一眼，“我記得是……Li Pu？黎和白，他們兩個。”

  “畢竟阿多尼斯是我重要的搭檔嘛。”達倫輕笑。

  而且他也很好奇男二號跟他完全不同的感情線。

  “誰？”

  達倫沒聽見兩人的對話，反駁妮蒂婭：“那又怎樣，反正有我們陪著。”

  這兩個人，就算在這種很擅長迷惑視線的場所裡也顯眼極了。

  眾人還是被達倫說服了，演員們接二連三地邁入賭場大門，黎譜微微低頭問：“他們要去賭？”

  達倫眯起眼睛，從人群的縫隙裡插空望向攜手趕來的身影。

  此時，白高興已經和黎譜趕上來了，看到兩個主演，他們打了個招呼示意。

  “直接叫角色名感覺更能融入。”達倫不改，接著感歎，“他真的很適合這個角色。”

  但是……

  達倫看著白高興，道：“在這裡就是很容易和人走散。”

  他嬉笑著拍拍黎譜的肩，語氣帶著意味深長的波浪，“阿多尼斯，你得比我厲害才行~”

  白高興稍微轉了轉胳膊，感覺被掌心貼住的地方有點熱。

  達倫：“總之隨便逛逛吧，我先提醒一下，要是走得太遠，肯定會迷路的。”

  白高興愣住：“啊？”

  他看了看裡面延伸出若乾條道路的空間，把表情收了回去，“好的。”

  最終是達倫和妮蒂婭帶著他倆。

  “不管他們嗎？”白高興問。對話的時間，其他人就已經看不見了。

  “沒關系，他們已經來過了。”達倫朝他露出笑意，“只要不亂走，還是能走出來的。”

  “哦~”

  他們來的是這一片區域最大的賭場。

  不過說是帶他們逛，其實是他和黎譜在前面走，達倫和妮蒂婭在後面把控方向。

  白高興此時已經忽略了被抓住的手腕，滿眼驚奇地觀望著賭場內部的景象。

  從門口到內部隻過了幾十米的距離，感覺就已經截然不同了。
    賭場裡沒有時鍾和窗戶，為的是讓人沉迷賭博，忘卻時間。花哨的地毯，炫目的燈光，讓人沉浸迷亂。

  除了視角上的觀感，賭場裡的路也是繞來繞去的，達倫解釋說這就是為了讓人迷路，用遍地都是的賭博機器吸引你，讓你認為這只是遊戲機，然後掏空你的錢。

  怪不得在出來之前達倫特意提醒大家把卡放下。

  來到大轉盤的地方，白高興看著不遠處的ATM機沉默。

  “什麽卡都能用，就是為了方便你取錢。”達倫走過來道。

  白高興默默捂住錢包的位置。

  他掙的那點片酬，可能還不夠在這玩幾分鍾。

  賭場裡花裡胡哨的機器很多，白高興帶著黎譜逛來逛去，被落在後面的達倫和妮蒂婭又繼續起了剛才的話題。

  “說實話，一開始我還以為找到諾亞了。”

  達倫注視著不遠處纖瘦挺拔的身影，目光跟隨著那抹白色移動。

  妮蒂婭靈光一閃，“對啊，我們可以把白推薦給弗蘭克！讓他看看他合不合適。”

  “可惜已經晚了。”達倫拿出手機，“我剛剛接到了弗蘭克的消息，劇本改了，他把阿多尼斯的愛人——諾亞的戲份刪掉了。”

  “弗蘭克！”

  臨時搭建的房間裡，編劇在跟導演發飆。

  無論哪個演員見了，都要震驚於兩個脾氣平時都很好的人，此刻居然像小學生一樣。

  “你怎麽能把諾亞的戲份刪掉？？我們已經找好演員了呀！”

  “我想了想，還是覺得他們都不合適。”弗蘭克的面前擺著兩份劇本，“所以就刪掉了。”

  他笑了一下，像冷笑，“還是讓諾亞活在回憶裡吧，我們可以用插敘。”

  “這就是你這幾天一直呆在屋裡，演員來了也不去見見的理由？”編劇難以置信。

  “哦……沒事。反正我已經讓達倫先照顧一下他們了。”弗蘭克慢吞吞地道。

  編劇氣笑，“可是達倫也還是個孩子。”在這裡是個才剛剛能接觸賭博的孩子，不過才21歲。

  弗蘭克別開了話題，“反正我就是刪掉了。”

  在這部電影裡，諾亞是一個很美好的形象。

  脆弱，堅韌，也承載著阿多尼斯的希望。

  可以說，因為諾亞，阿多尼斯才沒有放棄自己，才迅速成長為賭場裡人人都不敢小覷的角色。

  諾亞造就了阿多尼斯，是阿多尼斯的一部分，所以後來諾亞離開，意味著阿多尼斯的心永遠地空了一部分，徹底的絕望。

  “如果你把諾亞刪了，那阿多尼斯在電影裡的形象會變成什麽樣？”編劇追問。

  原本電影是要拍阿多尼斯和諾亞相處的戲份的，諾亞沒了，只能視為諾亞的戲份已經是“完成狀態”，在阿多尼斯形象的塑造上肯定也有所影響。

  弗蘭克想了想，“……冷漠無情的荷官（Dealer）？”

  編劇：“……”

  編劇要瘋了，“我看你有大病！”

  弗蘭克：“我沒有！”

  編劇：“凱文、赫伯特、喬恩，他們的形象不是很合適嗎？”

  弗蘭克陷入回憶，眉頭慢慢皺起，“我承認他們是長得很年輕，但是完全沒有我想要的感覺。”

  那幾個年輕人只是長著一雙閃閃發光的大眼睛而已，氣質卻很成熟了，甚至還有抬頭紋，他可不想讓諾亞在觀眾眼裡的形象像滑稽的小猴。

  “……好吧，好吧。”許久的沉默之後，編劇決定放棄了，“我還以為最後幾天你終於找好了諾亞的人選，想為你開香檳慶祝的。”

  弗蘭克抿了下唇，“總要有些遺憾在裡面。”

  另一邊，白高興帶著黎譜經過了印象裡真正意義上的賭場。

  棋牌屋、籌碼、鋼管舞女郎。

  身穿馬甲皮鞋的荷官發著撲克牌，舉著免費酒水的侍者在圓桌之間穿梭，明明特意塑造了緩和舒適的氛圍，卻連空氣都能嗅得到緊張。

  “這裡應該就和拍攝時的布景差不多了。”達倫的話語在耳邊響起，白高興感覺到肩膀落上了一隻手。

  轉頭，青年笑眯眯地看著他，“是不是很刺激？”

  黎譜把少年往自己這邊輕輕一帶，將達倫的手狀似不經意地拂了下去，“很不錯的風景。”

  他用的法語。

  話音剛落，一道崩潰的哀嚎聲響起，安保人員過來把激動的賭客按住。

  “走吧，這邊亂哄哄的。”達倫看了看自己的手，驀地笑了一聲，轉頭給兩人帶路。

  等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快要半夜了。

  白高興洗過了澡，在柔軟的大床上胡亂撲騰了一陣，直到把被單滾得凌亂，才坐起來咳嗽了兩聲。

  太刺激了。

  賭場帶給人的視覺聽覺衝擊到現在還留有余韻，讓他本來的困意都消散殆盡。

  他已經無比期待正式開拍了。

  除了想看劇組對賭場的還原，還有……黎譜穿荷官製服的情景。

  主要是賭場的荷官都是帥氣挺拔的年輕男人，這讓他忍不住代入黎譜——反正他就是這麽個角色，而且……應該比那些人穿起來更好看吧？

  白高興滾進被子裡，試圖平息過度興奮的神經，效果很快，沒過多久他就覺得困了，迷迷糊糊合上了眼睛。

  但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他又忽然醒了。

  旁邊，正在擦頭髮的黎譜正低頭看著手機。

  男人表情微凝，似乎遇上了什麽事情。

  白高興打著哈欠爬起來，順口問了一句：“你在看什麽？”

  “……新劇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