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聘你》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這一行玄武軍將巷子附近的人家幾乎全搜了個遍,沒有找到薑嬈,眼下,只剩下最後一戶人家還沒搜了。
為首的玄武軍帶人直接破門而入,簡陋的木門轟然被推開。勁風揚起一地的塵灰,在門外直射而入的天光下被照得纖毫畢露。
「咳咳!」當首衝進門的幾個玄武軍被這塵灰嗆得咳嗽起來,他們身後領頭那人這才問話,「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女子跑進巷子裡來!」
一邊問,也不等屋裡的人答,隻將面前方才咳嗽的幾個玄武軍往前一推,直接下令道:「給老子搜!」
「官爺,這是幹啥啊!官爺!」眼見玄武軍到處亂翻,礙手腳的物件全被拂亂一片,屋裡的男人急得大喊,「官爺!我們可沒犯事啊!」
這屋子裡的住戶是一家三口,除了這喊叫的、長得一臉敦厚的男人,躲在男人身後的還有他的妻子,是個容貌平平、模樣生得和善的女子。而女子的懷裡還抱著一個嬰孩,瞧著不過五六個月大,屋子裡這麼大的響動,他竟還睡得酣甜。
這戶人家不算窮,玄武軍搜完了外兩間,還有一個裡間沒有搜。
領頭的使了個眼色,手下一臉兇惡地點了下頭,依令就要進去。
「官爺!」男人慌了,「這屋子不能進!這屋子裡睡得是我媳婦兒的三嬸子,她三嬸子患了——」
等玄武軍走得遠了,女人的哭聲驀地歇了下來。
領頭人退到了最安全的地方:「怎麼樣?」
她進了巷子剛發現無路可走,這戶的女人抱著孩子出門恰好看見了她,直接將她拉進了屋子裡來。
那可是能傳人的!
其餘的人也有些慌了,誰都不想染上這病。
「啊!這他娘的……這長得什麼東西!真他娘噁心!」
掀開被子,只見躺在榻上的人果然是個婦人,依稀可見臉上生了許多皺紋,但年歲卻因為滿臉的疹子和膿包看不出了。
「你,去檢查檢查床底下。」領頭人指了個玄武軍過去。
「滾開!」玄武軍一腳將人踢開,男人越是阻攔,他們越是覺得這屋子裡有鬼。
到了榻前,他不由分說地掀開了被子——
「砰」的一聲,玄武軍推開了裡間的門,入目果然看見榻上躺著一個人。
為首的玄武軍早被榻上的情形驚得後退數步,他認出來了,那婦人臉上的疹子好像是麻疹。
「沒人,沒找到人。」
「你,還有你,進去看看。」領頭人發話。
他飛快檢查了一遍,出來的時候幾乎是跑著的,其他人怕被他挨著,紛紛後退。
「三嬸子!」女人看玄武軍動作粗魯,急得要上前,被自己的男人攔住了。她和孩子不能有一丁點染病的可能。
裡間,那張被檢查過的床榻下,薑嬈爬了出來。
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領頭的玄武軍越發覺得蹊蹺,也不等手下人進去,他罵了聲,一甩胳膊自己大步往裡頭了。
「官爺!」女人這時候抱著孩子衝上前去,她模樣有些慌亂,「官爺,行行好,我三嬸子經不起這折騰的,而且她得了病,那病會傳人的!」
被點中的兩個人又是緊張又是興奮,彷彿那榻上蓋在被子裡的不是一個人,而是白花花的一千兩銀子。
「這……」被點的玄武軍有些猶豫,被瞪了一眼,還是去了。
一行玄武軍將這戶人家的屋子攪了個天翻地覆,女人被氣得直哭,他們卻浩浩蕩蕩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張床的下方放了個大箱子,大約是收歸衣裳的木箱,她體型纖瘦,借著箱子堪堪掩住了身形,而床下太黑,木箱和床板幾乎混為一片,那玄武軍又看得匆忙,便無所察覺。
薑嬈拍了拍身上的灰,看向拉她進來的女人,語調有些猶豫:「多謝你們幫我,你們……是上殷人?」
按理說上殷人都藏起來了,如今這當口,更不敢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玄武軍面前才對。
果然,女人搖了搖頭:「不……我們不是,我們是晉人。」
薑嬈愣了下:「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女人點了下頭,縱使面前的人髮絲拂亂,裙擺也髒了,可絲毫掩不住她絕色的姿容,女人似有些羨慕,又有些自卑,聲音低低道:「您是……是上殷的明華公主。」
如今孟家滿晉國地找她和齊曕,畫像貼得到處都是,不認得她才是奇怪。
可既然認得,為何還要冒險救她?
「你們……為什麼要救我?」
女人眼裡露出些感激,輕聲道:「之前官軍圍城,我們聽說他們是要屠城,為了殺上殷人也不管我們了……那時候,公主您站在城牆上,和清河侯帶著人保護我們呢……」
薑嬈沒說話。
她從來沒想過保護晉人,她所做的一切僅僅是為了上殷的子民。
這一刻,她忽然有些可憐這些晉人。國尚存,家尚在,可晉國的皇室並不在乎晉國子民的性命,為了爭奪帝位不惜對自己的百姓下瘟疫利用他們,軍隊更是野蠻粗暴,軍隊的存在並不是為了保護百姓。
名存實亡,和名亡實存,究竟哪個更可悲些呢?
「砰」一聲輕響,外間的大門忽地開了,屋子裡的人都嚇了一跳。
萬幸,不是玄武軍去而復返,是齊曕來了。
看到齊曕,薑嬈斂下那些思緒,忙迎出去:「侯爺,雙兒呢?」
「公主放心。」齊曕自然而然地牽過她的手,「已經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了。」
薑嬈點點頭,齊曕看了她一眼,目光轉向那一家三口。
比起柔弱無害的薑嬈來,齊曕顯然危險許多,單只是站在屋子裡,就叫人無端感到一股壓迫。
女人和丈夫都沒說話,怯怯地看著他。
齊曕的目光停了一會兒,也不知想了些什麼,牽著薑嬈往外走了。
二人一直走到門口,薑嬈拉著齊曕停了步子。
她將手從齊曕手中輕輕掙出來,忽然轉回身往裡走,一隻手摸到頭上,拔了一支簪子下來。
到了女人面前,她將簪子遞過去:「多謝姐姐好心相助,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請姐姐收下。」
女人沒接,被兩聲「姐姐」叫得有些反應不過來。
薑嬈想了想,將簪子直接塞進了女人手裡,又往袖子裡摸了摸,可她身上卻是一個銅板都沒有。
她有些懊惱,隻好轉過頭看齊曕,軟軟地喚他:「侯爺……」
齊曕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將一錠金子直接放在了外間的桌上。
等他放下,便看見小公主朝他眉眼彎彎地笑起來,莞爾嫣然。
齊曕喉頭滾動,人已經到了身邊。
她將小手放進他掌心,仰頭:「侯爺,走啦。」
等到夫婦二人反應過來,覺得不能收下這麼貴重的簪子和金子的時候,追出門去,二人卻早已經不見蹤影。
*
薑嬈和齊曕沿著密道出城,走到一半,薑嬈步子越來越慢,齊曕牽著她,稍稍走在她前面,察覺不對,回頭看,正看見她舉著胳膊撓著肩膀。
「怎麼了?」密道裡漆黑一片,隻齊曕手上的火摺子發出微弱的光。
「唔……有點癢。」薑嬈撓著肩說,心裡有個不好的念頭。
「我看看。」齊曕將火摺子遞過去。
順著薑嬈後勃頸往裡看去,能看見肩下泛了紅,只是火苗攢動,搖晃著的光影叫人有些看不太清。
「該不會是染上了麻疹吧?」薑嬈說著,這才將方才屋裡的情形細說了一遍,她擔心齊曕也染上,欲要退開一步,拉開和他的距離。
「把衣裳脫下來,扔了。」齊曕追著她往前一步迫近,口吻不容拒絕。
薑嬈一時忘了癢,忙抬手捂在胸口:「這……脫了衣裳我穿什麼?」
齊曕皺眉:「穿我的。」
——這……也成吧,反正有的穿就行。
薑嬈背過身去,脫衣裳。她一邊解衣帶,一邊嘀嘀咕咕叮囑:「侯爺可不許偷看。」
齊曕沒應聲。
等薑嬈脫完了衣裳,背對著齊曕伸出一隻手:「侯爺……」示意他將他的外裳遞過來。
手上卻沒如願接到他的外袍,而一股溫熱的氣息猝然從背後籠了上來,她腰背幾乎能感受到他離她近在咫尺。
「羞什麼。」男人低啞的嗓音落下,將帶著他體溫的外袍罩到了她身上,「公主還有哪裡是臣沒看過的。」
他話音一落,不由分說摟了她的腰一把帶過,將她整個人翻了個面,面對面撞進他胸膛。
薑嬈低呼一聲,下意識低頭,額頭撞在他胸口,感受到一片堅實和溫暖。
齊曕將火摺子湊近,摟了人在懷裡,撥開衣領低頭仔細檢查了一下,很快,聲音染了一絲笑意:「還好,只是被蟲子咬了。」
「真的?」薑嬈問了一遍,得到齊曕肯定的回答,頓時鬆了口氣。
齊曕捏了捏她的腰:「但回去還是要找馮邑看看,聽話。」
聽著這哄小孩子一般的語氣,薑嬈有些赧然地點了點頭,低頭又看見自己衣衫未整,頓時更加不好意思起來:「既然沒事,那我……那我還是穿自己的衣裳吧。」
「扔了吧。」齊曕隨意道,「蟲子可能還在上面。」
薑嬈聞言立馬皺了眉。
微黃的火光下她面容依舊白皙,鬆散的衣袍,輕蹙的眉心,甚至肩上那一團泛紅的肌膚……無一處不在散發著勾人的旖旎。
齊曕喉頭一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