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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改文明》第一百一十七章 造神(14)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造神(14)

  (求救,絕望,母親。)
  一個人倘若必須獨自呆在一個毫無生氣、不能與外界有任何聯系的封閉空間, 而自己不能睡覺、不能吃飯。那麽,這個人會變成什麽模樣?
  首先,她會用盡一切辦法出去:大喊大叫、砸東西、祈求饒恕、承認錯誤;但若這一切不能拯救她,那麽隨著時間的增長, 負面情緒逐漸達到一個臨界點, 她就會崩潰,歇斯底裡地尖叫、無能狂怒、咒罵、自我傷害。

  但若她不能傷害自己呢?刀子劃不破皮膚, 撞在牆上也不會暈厥, 疼痛像幻影一樣離開了她, 而她無可奈何,什麽都做不到。那時候……她會變成怎樣的姿態呢?

  ——她會從歇斯底裡的崩潰中墮入更深的絕望。

  翰泫茗已經陷入絕望。

  她在這死寂的世界呆了不知有多久, 意識本不該有任何感官,但她卻仿佛有一種自己已經踩在了懸崖尖角, 身體搖搖晃晃,只要略微朝下就會整個人撲入無底深淵的可怕感覺。這讓她不斷呻.吟著在地面蠕動,她的手指時而冰冷, 時而又滾燙起來;她想說話, 想出聲, 想要大喊,但並不沙啞的嗓子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泰麗,你在哪裡?救救我……我堅持不下去了, 我受不了了,救我,救我……嗚……”

  翰泫茗不存在的大腦已經沸騰成了一團膠著的漿糊, 她甚至沒能想起金泰麗已經失蹤了半年, 而她是來解救她的。翰泫茗只是在接近跌入深淵的前一秒出自生物本能地掙扎了一番, 向她心中最親近最信賴的存在發出最後的求助。

  她在恍惚中朝什麽也沒有的虛空伸出了顫唞的手臂,但沒有人握住她的手。翰泫茗發出一聲近乎嗚咽的歎息,垂下眼,跌入了深淵。

  出乎預料,深淵內反而泛起溫暖的潮流,讓她仿佛置身於母親的子宮。這一刻她化作了一隻胚胎,丟棄了一切煩惱和絕望,只是本能地呼吸著,就能感受到來自“母親”的那令人安心的放松感。於是翰泫茗放棄了掙扎,她甚至開始埋怨自己為什麽不早些墜落。

  “母親啊……懇求您告訴我您的「真名」,允諾您孩子卑微的懇求,讓我離開這禁錮我的牢籠,讓我回到人世,讓我得以完成目的。而後,讓我回到您的懷抱,墜入溫暖的潮流中,直達永恆。”

  圖形比糖紙上繪畫出的複雜了百倍,其中能隱晦地看清月亮的彎痕與鐮刀般的猩紅圖案,但他們都隱沒在一角,組成了這星空般浩瀚的圖形。

  翰泫茗的身體因痛苦劇烈抽搐著,但她用刀子劃開皮肉的動作依然毫無遲滯。意識體「流」出的「血液」最終令陣圖完美顯現。

  “嗚……啊啊……好疼……嗚,「母親」,請救救我……”

  意識是不會流血也沒有痛苦的,這一點翰泫茗早已在崩潰後的自.殘中嘗試過。但這一刻,小刀卻莫名地割開了她的手腕。這一刀是豎著切的,又深又狠,精確地切開了動脈,鮮血噴湧而出,古怪地飛揚著又如雨水般落下!
  按理說翰泫茗應該被自己的血噴了一身,但鮮血沒有理睬她,而是有自我意識般墜入地面,匯聚成線,組合為面,最終在以她身體為圓心的地面形成了一道繁複而詭異的鮮血陣圖。

  翰泫茗一邊呢喃著,一邊拿起了早被她丟在一邊的小刀,像對待一根木頭而不是自己的胳膊一般,往左手腕上狠狠地割了一刀。

  再一次睜開眼時翰泫茗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她伸手在口袋裡摸了摸,拿出一顆糖果。她拆開糖果像丟棄垃圾一樣丟開了其中甜蜜的圓形果糖,將糖紙珍之又珍地輕輕展開,撫平其上每一寸褶皺,露出了那個好似兒童畫一般的圖案。

  ——與此同時,禁錮翰泫茗意識的照片之外,人世中正躺在床上陷入植物人狀態的翰泫茗的真身,手腕上同樣莫名多出了一個豎切的傷口。但外翻的皮肉沒帶出一滴血來,鮮血湧入了不知何處的虛空,湧入了翰泫茗的「意識」世界。

  正在沉思的周菁玉渾身一顫,她的大腦仿佛被從最上方開了一個洞,無形的氣體從洞裡湧出來。她在短暫的兩秒之內失去了意識,但身體並未立刻倒下,而是如同玻璃櫃中的假人模特一般僵硬地站立著。

  等周菁玉恢復了意識時,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站在泥土的街道上了,她——不,祂像雲霧一般漂浮在青空中,巨大的身體擴散開來,籠罩住整個淺水村。這種感覺十分奇妙,顛倒錯位的視覺和一覽無余的浩大感像電流般襲擊了祂,但祂熟視無睹。情緒的波瀾在脫離了肉.體之後沒法讓祂產生絲毫實感,那是更高的視覺。
    這一刻,人類在祂眼中變成了數量繁多、愚蠢無知、忙忙碌碌的螞蟻,而祂變成了擁有智慧的人類,唯一的「人類」。

  霧氣般的身體凝固為雙手的形狀。祂看向自己的左手,左手的拇指上系著一根比蛛絲還纖細的金線,一端連接著祂,一端連接著下方曾經是自己的「周菁玉」的大腦。線從她頭頂開出的洞鑽進去,像一顆石子束縛住了一隻巨大的風箏。雖然風箏只需要輕輕用力就能掙脫開來,但祂卻沒有那麽做。

  ——【有人在呼喚我。我的「孩子」在呼喚著我。】

  祂的視線穿透了黑暗的迷霧和表層的虛無,來到了破碎的照片世界。翰泫茗的手腕鮮血已經止住,她付出的用以將聲音傳遞到「母親」耳邊的血已足夠,剩下的懇求需要用其他事物來償。

  於是祂撫摸著翰泫茗的大腦,撫摸著其中儲藏的記憶和知識,仿佛用手指撥弄鍾表的指針一般,了解了她的一切。這份渴求被寬容地收下,而翰泫茗則在著愛撫中露出了安然如嬰兒般的表情,她蜷縮著躺在自己的血裡,嘴角露出微笑。

  ——【我會幫助你的,我的「孩子」,我會幫你的……用一些無足輕重的東西來換吧,這是你該得的。而我的名字……】

  ——【「逆軌之母」……叫我「逆軌之母」吧,「孩子」。】

  祂分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給了她,不需要思考究竟給了什麽,也不用思考怎樣幫助。這是如同呼吸般生來便會的東西。母親給孩子哺乳需要學習嗎?孩子大口呼吸需要學習嗎?不需要。那既然如此,祂也毋須學習。

  那是一縷單薄的霧,沒入了翰泫茗的體內。而後者的眉心中也有金色的線緩緩溢出,不但補足了霧氣的空缺,還為祂的身軀增添了一絲更大的余裕。

  這一切的交換都在微不可查的瞬間完成,幾乎是一瞬間,祂回到了周菁玉的軀殼中,僵立原地的女孩的空洞雙眼重新恢復了神采,與此同時,她感到頭腦一陣清明,精神似乎更加堅固了一點。她大跨步朝屋子走去。

  【理智 1,目前理智值為:51/75(長期瘋狂)】

  崔明旭的包裹中,被文件夾和膠帶裹住的照片從右下角開始泛起一陣焦黑,如同被火舌舔舐,照片最終化為一灘灰燼。

  神色安詳的翰泫茗也終於從她自己的身體中蘇醒。她的手腕上原本是傷口的地方多了一條紅色的疤痕,疤痕不像尋常的傷疤那樣歪歪扭扭,反而光滑得乍一看仿佛是一顆狹長的暗紅色寶石覆蓋在潔白的皮膚上。

  “「逆軌之母」……”翰泫茗端詳著手腕的傷痕,臉上露出了安寧的笑容。她的大腦先前沸騰著,此刻卻感受到非同一般的寧靜。喃喃著「母親」的名號,翰泫茗的舌尖舔過傷疤,“這是……「聖痕」……”

  她下了床,從包裡取出一把鋒利的蝴.蝶.刀,握在手心。眉目間浮起鋒利冰冷的殺意,嘴角卻依然殘留著一絲微笑。

  “母親,請給我時間,我會為您找到更多、更多的兄弟姐妹……”

  翰泫茗單手握刀,無聲無息地走下了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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