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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改文明》第四十五章 劍客(九)
  第四十五章 劍客(九)

  (劉平安的離去,劉醜夫的過往。)
  “噢, ”劉平安面對曾經的鄭懷歎,現在的趙氓溶的回答,沒有露出絲毫吃驚,反倒微微噘嘴, 有些不高興的說, “所以……你之前是在騙我啦?”

  趙氓溶微微一驚,隨即意識到劉平安的性格與環境決定了他的塑造, 恐怕眼前這個小少年甚至不明白什麽是「皇帝」, 什麽是「趙家」, 而對他,也絕不能用任何民族大義、愛國愛君的方式, 只能交易與誘哄。

  於是,年輕的宗室立刻笑容滿面地摘下自己手腕上的弩箭, 遞向劉平安,讓後者的眼神落在了弩箭上,才微笑道:“實在對不住, 是我做得錯了, 不該欺騙你。這隻弩箭十分稀罕, 送給你作為賠禮,希望你不要生氣。”

  “它叫弩箭?就是剛才你捅自己的東西?”劉平安的眼睛亮了,一把抓過那隻精致的手弩,好奇地看來看去。他的視線投向方才弩箭射入的樹身, 上前幾步,摘下箭矢,在趙氓溶的幫助指點下, 很快熟練地將其插入凹槽。

  劉平安用箭尖對準自己的眼睛, 手指一撥, 箭矢便驟然飛射而出!

  “小……!”那個「心」字尚未說出,眼睛瞪大、神色緊張的趙氓溶的喉嚨裡就卡住了。只見劉平安單手一夾,那貼著眼球的箭矢便立刻從極動化為極靜,死死停在了劉平安的手指上。趙氓溶看得眼皮直跳,這樣的力量,恐怕不下於一頭棕熊了罷!
  “真有趣,我原諒你了!”劉平安重新露出了燦爛清爽的笑靨。

  在心中將劉平安的可怕程度再提高了一個檔次,趙氓溶微笑道:“之前有敵人在身後追逐,未曾盡到禮節,現下不知可否拜見令尊?……啊,我是說,能不能去見一見你的父親?”

  “當然可以。”劉平安戀戀不舍地將眼睛從弩箭上拔開,“不過你要說是自己來到房間裡的,而不是我找到你的,不然阿爹恐怕會擔心我。”

  趙氓溶做出了保證,劉平安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劉平安沒想偷聽兩人談話,他只是興高采烈地把玩著新到手的弩箭,時不時用手指輕輕撥弄弦,偶爾用擦乾淨血跡的最後一支箭矢射來射去地玩耍,他不用擔心將房子或布料弄破,因為一旦箭矢射出,劉平安反手就能撈回來,絕不會讓其出現在臂長之外,玩得不亦樂乎。

  開門的聲音驚動了兩人,劉醜夫望向劉平安,神色中夾雜些許複雜,卻依然下意識放松了臉色,說了一聲“平安”;而趙氓溶則更為乾脆,直接向他微微拱手示意。劉平安便主動給兩人倒了熱水,請他們進房間談,自己則回到裡屋去,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仿佛在一盞茶時間之前,並未作出任何殺人舉動。

  “好孩子,”劉醜夫歎息道,“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一到茅草屋處,劉平安便松開了趙氓溶,自己鑽進了房間裡換衣服、擦洗身體面孔了。今天他不但沾染了滿身的草屑泥土,而且還多了因氧化而乾涸的滿身血痂,擦洗費了一番功夫。等劉平安換上了乾淨的衣裳,整整齊齊地走出裡屋,就看見門外的劉醜夫正滿臉複雜地望著趙氓溶,而後者則一臉溫和的微笑。

  劉醜夫拍了拍小少年的脊背,眼睛有些發澀,鼻端也湧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忽地想起曾經十一年間,他與劉平安相依為命、共同度過風花雪月的日子。那段日子,多麽快活安寧啊。可劉醜夫終究還是松開了對這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的桎梏,讓他脫離自己遮掩的翅膀,翱翔於天空。

  看著鄭懷歎那個被弩箭刺穿血淋淋的腦袋,她內心久久沉默,無語凝噎。

  文靜已經讀檔六次了。

  等他玩耍了片刻,白皙如玉的耳朵微微一動,捕捉到兩人靠近房門的聲音,連忙將弩箭塞進衣服裡遮掩住,才面向門的一邊,看著門開之後劉醜夫那張抑鬱而哀愁的面孔,露出一如既往純真的微笑。

  劉醜夫眼神有些恍惚,他定定地看了劉平安片刻,柔聲道:“平安,你以後可以出去玩了,不過要跟著這位大哥哥,不要胡亂跑,保護自己,好嗎?”

  剛剛殺過人的細膩手掌上染了一些血跡,透出一股淡淡的血腥氣,但依舊溫熱,皮下血液充滿活力。劉平安拉著趙氓溶快速奔跑,承擔著他大部分重量,將他拉扯著,以最快的速度抵達了茅草屋——在殺人之後,實在浪費了不少時間。

  “好!”劉平安被這已經允諾的「可以出去玩」搞得驚喜萬分,一下子跳起來,抱住了父親的腰,給了他一個扎扎實實的擁抱,“謝謝爹!”

  這位一看就明顯不是落第秀才的書生打扮的青年,顯然擁有著另一重身份,而這身份已經在劉平安屠殺三十二個騎兵時了解了。

  那三十二個騎兵胯下的戰馬一個個膘肥體壯、油光水滑,上頭坐著的人顯然騎術極佳,除了領頭的那個扎了個中原男人的發髻,留著一部飄逸的長須,剩下的全部都滿頭鞭子,打扮迥異於中原人,滿面剽悍之色,眼神銳利如鷹,身強體壯,個頭雖然矮小,卻每一個都背負長弓,腰帶彎刀。

  他們倘若不是甚麽蠻夷之流,恐怕文靜自己都不會相信!
    能讓這三十二個一看就是精兵強將的騎兵冒險進入山林搜尋,自稱鄭懷歎的人估摸著也肯定不是甚麽身份簡單的人物,最起碼也是某個厲害的將軍軍師吧?正好文靜已經有點厭倦了劉平安日日呆在這山上,想要出去看看這大好山河,看看劉醜夫說的“世道艱難”是什麽模樣,鄭懷歎就是目前不錯的人選。

  劉平安躲在草木中,他們幾個人說話聲音嘰裡咕嚕的,但系統卻能翻譯成文字。那幾人談著一個叫“趙氓溶”的人,又說甚麽“趙家人”、“和姓文的一夥兒”的之類的話,再結合當下藍星宋朝背景中皇室的趙姓,還有甚麽不明白的?
  ——鄭懷歎壓根就是名為趙氓溶的落難皇室子弟啊!

  劉平安殺死那些騎兵壓根不費多少工夫,唯一麻煩的是需要反覆劃拉文靜的手指。她花了兩分鍾乾掉了這些人,再回去時,就看見了那位趙氏皇族的屍體……

  文靜:……媽的,兄弟,你自殺有點快啊。

  文靜又不想放過這個偶然鑽進山林的趙氓溶,當然隻好讀檔回到離開前,她悄咪咪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記住了趙氓溶從劉平安離開到自殺的時間:五分鍾。眼前的青年隻猶豫哀愁了五分鍾就果斷自殺了。於是文靜掐著點兒,在五分鍾內努力地乾掉那些騎兵。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劉平安來回都要至少四分鍾,而有唯一一次劉平安終於按時回來了,跟趙氓溶說“那些人已經被我殺死了”,可那家夥卻滿臉慘笑的說什麽“多謝小兄弟寬慰”,然後繼續果斷自殺?!
  可把文靜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了。

  “行,你厲害,你絕望,我把領頭人的腦袋送你,讓你親眼看,就信了吧!”

  第六次讀檔,文靜壓著火氣,劉平安一甩手,把腦袋丟到了趙氓溶的腳邊,讓他看了個清楚。這回他總算沒有自殺,弩箭倒是讓臉破了相——但是,這又和文靜有甚麽關系呢?能給趙氓溶留條命就不錯了,她瘋了才讀檔讓他保存著自己的臉!破了相就破了相唄,反正不是劉平安破相……

  接著便是在劉醜夫回家前,把趙氓溶帶入茅草屋,自己去換件衣裳。

  文靜在兩人對話時,第一次先是偷聽了他們的聊天。劉醜夫在趙氓溶表明身份之後,很是愣了一會兒,才慢慢地抱拳行禮。趙氓溶直接了當的對劉醜夫道:「令郎勇武冠絕,趙某懇求閣下叫令郎出山,方才不負這一身好功夫。」

  「劉醜夫:……十分抱歉,叫趙先生失望了,我兒不需如此。」

  「趙氓溶:我來這裡時,曾經仔細回想,究竟有甚麽人有這般強力武藝。趙某年輕時也曾學習劍術,聽過父親偶然談論,說在當今登基之前,先帝曾經組建了一隊全然以武林中人為主的特殊軍隊,據說裡頭全是一個江湖門派的弟子,皆劍術超絕。但後來在面對金人時,他們因一名守門弟子的疏忽,未能對偷襲及時反映,於是全軍覆沒。先帝大為哀慟,沒有多久便去了。」

  「趙氓溶:這支軍隊的領袖,正是姓劉,名叫劉懷恩,他有一個兒子,也在軍中。只是在當時的宋軍去查探之後,發現許多屍體都被好好地埋入了地裡,入土為安。而其中……沒有找到劉懷恩的兒子的屍體。算算年紀,先生——」

  人到中年卻發鬢花白大半的劉醜夫聽著趙氓溶的話,靜默良久,忽然慘笑幾聲,面現絕望頹唐之色,嗓音低啞,飽含痛苦。

  「劉醜夫:不錯,我就是那個疏忽大意的守門人。是我讓我的兄弟姐妹、父親長輩們全部在來不及反映時被殺,也是我,在被人一箭射中胸腹倒地之後,竟然還睜開了眼,沒能隨著他們徹底死去。我每每想起,總覺得心如刀割,痛恨自己依然活著。為何,為何我毀滅了我的一切,我卻依然在苟活?望著他們的屍體,我巴不得自己立刻去死。但……但我不敢。」

  「劉醜夫:哈哈,何其可笑愚蠢!我看著別人死去,心中一片空茫,在殺敵前,我曾在父親面前發誓,絕對不會做逃兵,也絕不會視大宋江山不顧,要與兄弟們同生共死,當時我什麽都不怕,可在醒來之後,親手埋葬了那些熟悉的人之後,我竟然怕了!我竟然怕死了!哈哈哈!」

  「劉醜夫:平安是我的兒子,也是有了他,我才能暫時放下內心的苦楚,平安就是我的一切。有時候,我總是在想,假若我當初沒有拿劍,會不會就不會被皇帝看上,會不會就不會參與戰爭,會不會就不會因錯誤讓所有人死去……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隻覺得自己該死,但,我偏偏不敢自盡!」

  「劉醜夫:而你現在……卻告訴我,你要帶走平安?」

  屏幕中,中年男人臉頰上布滿了滄桑的皺紋,他的笑容慘淡又絕望,就這樣定定望著趙氓溶,眼中卻沒有半點溼潤,有的只是混亂而略顯癲狂的情緒。

  ——或許,他的眼淚,早已在墳塚上流幹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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