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超凡之始（完）

  （超凡探察部，正式成立！）

  在深思熟慮之後，文靜決定將兩項技能裝備在自己身上。

  ——這當然不是隱晦的自私。

  從總體而言，倘若遊戲裡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那麽亞倫·史密斯被阿美利肯政府發現、關注也同樣真實不虛。縱然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難以勘破遊戲系統制定的背景，但他們總能發現亞倫的不正常之處。

  「殺手皇后」的強大是可以的，因為正常人對於「替身」這類超能力實在沒有絲毫涉獵，可以任由文靜發揮。但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忽然變成了一個精通徒手格鬥的猛男？

  學武之人與對格鬥一竅不通之人的差別，就算文靜這也的普通人看不出，難道政府還缺乏專門的人才，同樣看不出嗎？
  既然接受了遊戲是現實的確鑿事實，那麽文靜就要為此多做準備。

  至於黃金技能「一心多用」嘛……

  亞倫·史密斯並沒有相應需要使用它的情況，而文靜自己沉下心來想想，她已經被趕鴨子上架，必須左右互搏出三個壓根不存在的隱秘結社，光是為了未來可能存在的角色扮演，她都得至少能操控複數以上的遊戲人物而沒有異樣吧？

  由此可見，文靜比亞倫更需要這兩個技能。

  控制著亞倫洗漱換衣，上床睡覺，文靜自己也打了個哈欠，看向牆上的時鍾。

  丹尼爾·羅伯特站在十七個座位前的小講台上，感覺自己喉嚨發乾，冷汗順著脊背流下，緊張得仿佛回到了高中時期第一次上台領獎。

  ——但現在，它們又被坐滿了。

  ——十二點四十五。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玩家：文靜」作為技能的裝備目標。

  她動了動手臂，能察覺到現在的自己對比幾秒前的自己，無論是力量還是反應，都強出了幾個層次，那些微微隆起的肌肉線條中蘊含著爆炸性的強悍！

  *
  阿美利肯政府，緊急開會廳。

  每個衣冠楚楚、年紀不輕的人的臉上，都布滿了凝重與沉默。

  說好了十二點睡覺的……哎呀，反正還沒到一點，差不多差不多啦。文靜用自我寬慰撫平了胸口滋生的那麽一點點心虛，存檔關遊戲，一邊揉眼睛，一邊迷迷糊糊地走向了浴室的方向。

  它們被坐滿的時間，在這五十年內只有三次。

  文靜垂下頭，隔著薄薄的外裳撫摸自己的腹部。她掀開上衣下擺，露出平坦光滑的小腹，原本是軟肉的部位，隆起了女性常年鍛煉才會顯現的漂亮的馬甲線與輪廓優美的四塊腹肌的線條。

  這十七張椅子的所屬人，單拎出來任意一個都能在現代社會的行業頂層，掀起一陣令世界震蕩的漣漪，而大多數時間內，它們基本是不會被坐滿的，因為這些坐椅子的人忙碌到走神片刻便會流失上千萬美金。

  一次是最新的核彈密碼的確認，一次是席卷半個藍星的金融危機爆發，一次是羅斯國與歐聯盟退出世界經濟體系。

  “哈……玩遊戲時還不覺得，現在好困啊。睡了睡了。”

  一陣輕微的悚栗感從脊椎流向大腦皮層，文靜激靈打了個寒顫，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軟踏踏放松、陷入沙發靠墊的身軀。無數複雜的隱晦的技巧深入腦海，又從心臟擴散至手足的指尖。她陡然明白了什麽，皮膚下的肌肉一陣發熱。

  ——屏幕中的兩本技能書圖標化作四散的光塵。

  對於「一心多用」，文靜暫時沒想到什麽好的辦法嘗試。她將目光投向電腦屏幕——亞倫·史密斯已經在長久的跋涉中抵達了最近的公路，又用手機軟件叫了一輛出租車，坐上車抵達自己家裡了。

  哇哦。這可真是……無痛無害，眨眼變強啊。

  那感覺持續了幾秒，很快消散無蹤。

  時鍾已經指向凌晨三點，但大廳依然燈火通明，猶如白晝。

  廳內總共有十七張椅子環繞著一條形狀長方，質地珍貴到隨意砍下巴掌大的一塊便能養育一個三口之家一整年的木桌；大廳原本是玻璃的地方，現在被夾層中落下的，封閉一切電子信號的特殊合金鐵壁替代了。

  他即將開始他的闡述。

  而如果這份闡述無法讓這十七個如果不出意外，可能他這輩子都沒資格見上一面的大人物全部滿意，那麽他今天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會成為日後間諜機構教育課本裡釘在歷史柱上的羞辱與反例。

  他無法不緊張，但他出色的素質依然死死壓抑了手掌的顫唞。

  丹尼爾打開了身後的映照設備，開始將他整個小組花費了一天一夜熬夜趕工出來的文檔投射在其上，並開始了自己的講解。

  “眾所周知，我們自古以來都不信任有所謂「超凡能力」的存在。”

  “但這世界上其實有很多例科學無法解釋的「病狀」出現在人類的歷史上，將我們所有人裹挾。比如，1982年有個嬰兒自出生起就力大無窮，甚至能捏碎奶瓶，我們稱之為「赫拉克勒斯」代號的097-TY檔案上的人。”

  “比如，在上個世紀時，連現在的我們也無法解釋的、短短三天之內便流傳到整個南半球，殺死了上億人的「黑死病」……”

  丹尼爾舉了幾個無法解釋但又極為顯著的例子，十七個人面無表情地聽著。他們桌子上放著礦泉水，但沒有一個人伸手把它擰開。縱然其中幾個臉上出現了冷漠與不讚同的表情，但他們的禮儀讓他們沉默著繼續聽了下去。

  丹尼爾接著話題一轉——

  “而現在，我們已經完全把控到了「超凡能力」的真面目！”
    “它是真實不虛的，甚至很可能一直隱藏在我們身邊，猶如我們的影子。我們看不見它，聽不到它，忽略了它，但它的的確確站在那裡，沉默不語。”

  屏幕中出現了一個男人的檔案。照片中的男人金發碧眼，英俊不凡，剔透的瞳孔倒映著淺淺的流光，嘴角牽起冷淡的禮貌性微笑，而他的名字是……

  亞倫·史密斯。

  “兩天前，我們發現了他，”丹尼爾簡單地解釋了一番「錄像殺人魔」的始末，“殺人犯把他當做了目標，原本我們以為這只是簡單的殺人案。但他打破了我們的認知，這個隱藏在陰影中的男人終於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暴露了——”

  通過裝扮為玫瑰的剪短錄像被放出，屏幕內的亞倫高高在上地俯瞰著鏡頭，而三顆子彈從射出到被摧毀的過程被丹尼爾刻意放滿、表現而出。

  十七個人的面色輕微變化了。阻擋子彈也許說明不了什麽，但那種奇怪的方法，無法理解的情形……他們開始隱秘地交換目光。這些高智商的腦袋都明白眼前這一幕說明了什麽，又代表了……什麽。

  “在這十四個小時之後，「錄像殺人魔」開始了報復，他們派遣殺手在餐廳內擊殺他，而這是當時餐廳內的攝像。”

  不知發生了什麽而莫名倒在桌子上，胸口破開巨大豁洞的侏儒殺手；易容成服務員而莫名「自殺」且面帶微笑的狡猾殺手；牆角被破壞拽出的炸彈與裝扮成流浪漢卻同樣胸口消失的炸彈殺手；以及最後分明射出了三槍，卻沒有一槍命中，隻留下幾顆被捏扁了的子彈在牆角的狙擊殺手。

  “——這便是殺手的結果。”丹尼爾說，“其他餐廳裡吃飯的人甚至連察覺都沒有，一切都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他隱秘地辨認並殺死了他們。”

  “這種殺人手法……？”

  十七個人中的軍方大人物望著屏幕喃喃自語：“難以置信……”

  “非常奇特，這個人莫非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

  他們開始竊竊私語，但在幾秒之後，輕微的談話聲音便停止了，每個人都比之前更為鄭重地望著丹尼爾·羅伯特，等待他繼續下面的談話。

  “我們在長久的排查之後，終於發現了這個男人搭乘的車子，繼而追蹤到了他最後停下的地方，我們找到了……「錄像殺人魔」的老巢，其基地同樣負責非法的生物試驗、器官買賣、毒品製作，以及，”他頓了頓，“武器製作。”

  「武器製作」這四個字讓在場的人神色變幻了一下。

  “這個地方倘若不用兩個團的人外加大量重武器，完全不可能攻佔下來。”丹尼爾語氣低沉的說，“但亞倫·史密斯，他一個人便把這裡變成了廢墟。”

  幾張拍攝在深夜的照片出現在屏幕上，龐大的廢墟在火焰中燃燒，大部分已經變成了垮塌的殘缺，到處都是屍體與鮮血，令人眉頭髮緊。

  “在努力之下，我們抓住了兩個幸存的雇傭兵。但他們都瘋了。”

  丹尼爾打開一段錄像，裡面被關在鐵柵欄中，身穿囚衣，身體強壯，充滿鐵血氣息的男人一看便是從事危險行業的精英，但他們此刻本該冷峻的臉上充滿了深邃的恐懼，布滿冷汗的臉龐上一雙眼珠被霧氣籠罩了。

  ——【那是夢魘，是惡魔，是鬼！】

  ——【突然出現，莫名其妙爆炸自燃，沒有蹤跡可尋，沒有東西存在，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哈哈哈……嗚嗚嗚……】

  ——【別殺我，別殺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地獄裡的撒旦來懲罰我了……】

  ——【救命！救命！要跑得快一點啊，啊啊啊啊……！】

  歇斯底裡的慘叫和失去理智的狂笑突破了屏幕，將情緒傳達到了大廳之內。十七個人表情凝重，一個老年領導者下意識伸手摸向礦泉水瓶，又放下了手。

  “最後……”丹尼爾從透明的證件袋中取出了一枚錄音筆。

  他打開了「播放」按鍵。

  水聲，呼吸聲，心跳聲……談話聲，狂笑聲，哭泣聲……在一切的聲音中，唯獨一個男人冰冷而清晰的聲音，深深地鐫刻在了在場眾人的心扉之中。

  ——【你可以叫我「替身使者」。而我的能力，就是「替身（stand by me）」。這是人類精神力的具現，只有擁有才能的人才會擁有……】

  替身……替身使者……精神力……才能……

  十七個人低微的輕聲交談持續了足足兩分鍾。而丹尼爾則乘熱打鐵，將一遝厚厚的、記錄了所有科學數據與合理推測的文件一個個發放到所有人手中。

  在長達十五分鍾的靜默裡，只有紙張翻動的聲音與輕微的呼吸聲。

  十七個人望著紙頁上一行行數據，一個個圖表，一枚枚觸目驚心的數字，內心的翻江倒海甚至表現在了臉上。他們沉默，思考，最後放下了文件。

  “在此，我申請批準阿美利肯國建立「超凡能力、特殊人類、非凡事件調查與研究機構」，在這極端偶然的情況下，阿美利肯國不能落後於其他國度！”丹尼爾斬釘截鐵地說，“那麽，請諸位……開始投票。”

  ——讚同、讚同、讚同、棄權、讚同……

  十七個人沉默地匿名投票，最終的結果為，讚成票十五，棄權票二。

  丹尼爾深吸了一口氣。

  他如同見證歷史之人，手指輕微發顫，聲音卻昂然亢奮。

  “——「阿美利肯政府特殊隱秘部門：超凡探察部」，從現在起，正式成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