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薩維托斯冒險之旅[13]
  （劇目六：真假畫皮。）
  文靜仿佛一隻無形的飛鳥， 展開寬大的翅膀漂浮於無垠高空之上。

  她享受著微風愜意的吹拂與樹葉細微的摩挲輕響，水聲潺潺，鳥兒清啼，這世界一草一木、一花一葉都被她納入眼簾。

  少女伸展柔軟修長的手臂， 指尖如點戳鋼琴般彈弄， 雲霧絲絲縷縷從她指尖劃過，帶來輕柔的涼意， 如同夏日飲下一杯冰鎮飲料， 令人神清氣爽。

  隨著她恣意的擺晃， 一個個念頭植入了一個個非人類的腦海中，毫無痕跡地操控著他們的行蹤——

  容貌楚楚可憐的雌性人魚突然想順著河流進入一個對它而言只是小水窪的淺淺池水中嬉戲， 於是乾脆地丟開了還在哺育寶寶的雄性人魚，一路哼唱著令人骨頭酥麻耳根發癢的曲調， 前行之處海浪與群魚紛紛謙卑避讓。

  馬人一年一度的遷徙再次開始了，這回馬人頭領不像往常那樣選擇密林深處作為誕下子嗣們的區域，而是罕見地選擇了靠近叢林邊緣的位置， 讓孩子們獲得更多食物， 避免了與危險的野獸們硬碰硬， 馬人們的巡邏也更頻繁了。

  栩栩如生的地圖上原本一條更為安全的道路被無聲無息地修改了，取而代之的是通向了狼人之村的危險之途，手捧著地圖前進的人們從未思考過地圖引導他們前往的究竟是天堂還是地獄。

  被獅鷲趕走不得不暫且集聚在山腳下村落中的狼人們因饑餓與恥辱充滿憤怒，他們當然不敢對具有超凡力量的巫師們進行明目張膽的殺戮， 但對於通用語都不熟悉的外鄉人，還是敢伸出利爪展露獠牙的。

  獅鷲驅逐著兩人跌入深邃的地洞，那是它同另一個生於此地的野獸達成的協議——獵物彼此各一半。但獅鷲對骨骼多、肉酸、皮肉少的人類不感興趣， 將兩個人類全部驅趕了進去， 慷慨的選擇全部送給對方。

  文靜好奇地撥弄松軟的土壤與細密的草根， 目光穿透了大地望向洞穴深處，她雖然知道贈予的經驗值會造就種種神秘莫測之物，也會加快生物的進化過程，但這次出現的生物依然讓文靜吃了一驚。

  他終於明白，魔法世界並不歡迎他們，直面這份毫不遮掩的惡意，冷漠青年神色恍惚，一瞬間他想要退縮，想要離開，但轉而想起了自己的祖國。

  直到邊緣沾滿血跡的合攏雙翅朝兩側展開，一個□□的嶄新的男人出現在冷漠青年眼前，翅膀逐漸退化直到縮回肩胛骨，金發碧眼的面孔熟悉得讓人頭暈目眩，原本屍體上的衣服堆疊在地面上，隻留下淺淺一層血液痕跡。

  被吃了……然後……

  那是一隻形貌古怪醜惡的生物，外貌糅合了各個動物的特色，橙黃色豎瞳一眨一眨，臉頰與嘴唇生有淺淡絨毛，牙齒尖銳似獅虎，後背張開不對稱的歪斜雙翅，本該是雙足的位置被粗壯的蛇尾替換，溼潤滑膩的鱗片散發出令人頭暈目眩的淡淡腥氣。

  來自弗蘭斯的冷漠青年瞪大眼睛，確鑿的肯定自己眼前一定出現了難以置信的恐怖食人事件，他緊繃的神經終於斷裂，面孔浮現難以置信的驚駭之色。

  於是，開槍打死了唐納德·艾伯特的冷漠青年，目眥欲裂地看到死去的唐納德身後的陰影中緩緩站起一個神態冷漠的高大怪物，鷹一樣的眼睛凝視著他，卻發出蛇般的嘶嘶聲響，仿佛沒有看到冷漠青年一般，破破爛爛的翅膀緩慢張開，罩住了金發碧眼的男性屍體。

  撕裂血肉的扯斷聲，骨頭咬碎的脆響，吞咽鮮血的咕嘟聲……

  吃人的怪物……變成了……被吃的人……？
  生鏽的大腦連思考都在吱呀作響，冷漠青年在意識到這恐怖至極的事實的那一刻，扭曲絕望的表情便出現在他的面孔之上了。

  總之在經驗值的加成下，這玩意幸運的長大了，且延伸出一種奇妙的超凡力量——“擬態”，即吃下什麽身體便會轉變成對方的模樣，擁有其部分記憶、能力，也許正因如此，它才會有這麽奇怪的外表，讓獅鷲也稍微讓利。

  這什麽玩意來著？文靜一下被鎮住了，本能戳開它的面板閱覽一遍，才明白這東西是獅鷲、老虎、馬人、巫師雜交的新品種，也不清楚是哪位巫師這麽勇氣可嘉……

  文靜隨手給它命名為“變形怪”，在怪物般的玩意腦海中植入了她想要的念頭。

  弗蘭斯與阿美利肯絕不會停止腳步，哪怕用人命來堆。

  思及此處，他便已經忍不住想要狂笑起來，既恥笑自己的可悲，也譏笑國家的愚蠢。

  “……我們一個都活不了……全部都得死！”
    新鮮出爐的“唐納德·艾伯特”左右轉動脖頸，不大習慣地伸展手臂，後背起伏的肌肉線條如活物般微微扭動。

  “他”往前走了一步，尚且帶著滑膩鱗片的腳掌踩在魔法攝像機上，讓機器發出脆弱的崩裂聲音，等收回腳時，鱗片已經化為細膩白皙的皮膚。

  “武司趟尼達——我似唐納達——我是唐納德——”

  “唐納德”張嘴說話，起初聲音如同摩攃鐵鏽的沙礫，很快越說越順暢，最後則以圓潤磁性的嗓音分毫不差地發聲。

  等“他”已經能做到語調輕快的自言自語，便突兀看向冷漠青年，臉上流露出垂涎欲滴的饑渴神態，不斷吞咽著唾液，顯而易見，“他”沒有吃飽。

  冷漠青年自嘲地笑著，他毫不猶豫地拔出了隨身攜帶的短刀，哪怕必死無疑，他也不希望自己是後背朝上而死的。

  “唐納德”撲向了冷漠青年。

  ——文靜轉過了頭，似乎不忍心看這淒慘的一幕。

  她手指微微搖晃，確認變形怪會以唐納德·艾伯特的身份回到藍星，成為薩維托斯安插的一枚重要棋子之後，便退出了遊戲，拿起桌子邊的冰鎮飲料，痛痛快快地喝了好幾口。

  “哈……舒服。”文靜愜意地出了一口氣，目光隨意瞥了一眼杯子邊沾上水珠的筆記本，上方潦草地記錄著幾個前言不搭後語的詞。

  【劇目一：人魚之毒】

  【劇目二：馬人之言】

  【劇目三：狼人之村】

  【劇目四：內鬥紛爭】

  【劇目五：死裡逃生】

  喝光了飲料，她重新撿起黑色簽字筆，在“死裡逃生”的下方繼續寫道：

  ——【劇目六：真假畫皮】

  ——【劇目飾演完畢】

  ——【扮演者：人魚、馬人、狼人、變形怪】

  頓了頓，文靜輕咬筆頭，依然在最後寫下了：

  ——【導演：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