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但項目組現在不招人。

  不招這話也是陸琛這個項目組高管親口說的， 不會有假。

  賀曉遠立馬便想：不招人，他要怎麽進？
  管培的分派可以直接去項目組嗎？

  賀曉遠行動力十足，幾乎是一想到就馬上動身往人事部跑。

  人事主管看見他， 還以為他是來問同樣9.2的均分， 40萬獎勵的第一最後到底會給誰的，哪兒成想， 賀曉遠一開口就是總裁辦下屬的項目組。

  項目組？
  主管驚訝。

  “你想去項目組？”

  主管辦公室，人事主管和賀曉遠隔桌而坐， 面對賀曉遠那張格外認真的面孔， 人事主管被難住了。

  以賀曉遠的成績和實力，想去哪兒都好說，可項目組……

  賀曉遠問得直接：“管培生去不了項目組嗎？”

  賀曉遠回視著，依舊誠懇，且有耐心：“呂總，是我不合適。”

  只是在這之前……

  賀曉遠正視呂詩詩，非常誠懇道：“呂總，‘未來’這兩個字，是我們所有人都不能保證的。”

  離開人事部， 賀曉遠沒有氣餒， 但想到秦乘飛可以去項目組，他心中多少是羨慕的， 覺得實力強的人就是厲害， 分派都是最好的地方。

  不是問句，是陳述，非常的肯定。

  呂詩詩斬釘截鐵：“如果你肯來，我就可以保證。”

  呂詩詩顯然很忙，隔了一個小時才回，只有三個字：【見一面。】

  呂詩詩也好奇，賀曉遠到底對自己的哪裡不夠自信，才會說出不合適這種話。

  呂詩詩算是聽明白了，賀曉遠無論如何都不會考慮公關部。

  不久後，依舊是一組辦公室旁的茶水間，依舊只有賀曉遠和呂詩詩，不同的是，這次是賀曉遠在說、呂詩詩聽著。

  賀曉遠立刻便懂了。

  人事主管不好明說秦乘飛的分派部門就是項目組，隻得委婉表示管培生去項目組也不是沒有先例， 但其中要求頗高， 不是輪崗表現好就一定能去的， 至少得履歷格外漂亮才行， 還得有其他方面的突出表現， 例如有專利，或者實習期間參與過重要的項目， 等等。

  她抱著胳膊，直視年輕男生，道：“看來薪資的因素不在你的考慮范圍內。”

  賀曉遠沒放棄， 還在想該用什麽辦法去項目組。

  主管含糊道：“秦乘飛啊，他確實挺優秀的……”

  也不完全是，秦乘飛就……

  甚至說：“你放心，我承諾的，一定可以做到，絕對不是在給你畫餅。”

  呂詩詩的女強人氣場不怒自威，跟著問：“那未來的發展和晉升，也不在你的考慮范圍內？”

  她問：“哪兒不合適？”

  賀曉遠一聽便道：“方便我問問二組秦乘飛的分派嗎？”

  賀曉遠回到辦公室，電腦前坐下，打開OA裡的內部通訊錄，找到公關部的呂詩詩，仔細想了想，斟酌了一番字句，私戳後敲了一行字發過去：
  【呂總，感謝您的賞識，經過認真慎重的考慮，我這邊還是決定不去公關部。】

  賀曉遠十分肯定的語氣：“很多。”

  舉例道：“最明顯的不合適，就是我並不是一個非常善於和人打交道的人，但公關部據我所知，無論從事哪方面的具體工作，都是需要和人打交道。”

  呂詩詩沒有打斷，審視地看著，沉默地聽著。

  賀曉遠：“而且公關部的‘和人打交道’和其他部門的‘打交道’很不一樣，很需要技巧和性格方面的實力，我自認是沒有的。”

  賀曉遠：“我也不擅長、不喜歡應酬，不會、不喜歡飯局喝酒。”

  賀曉遠：“呂總說可以承諾我‘未來’，但如果我真的去了公關部，呂總要怎麽實現自己的承諾？確保我在業務中不會也不需要去參與應酬？”

  賀曉遠：“還是說，呂總認為，人會適應環境，我也會變，等我去了、適應了，就能習慣改變自己了？”

  賀曉遠溫溫和和：“抱歉，呂總，我真的做不到。”

  賀曉遠非常誠懇地剖析了自己：“不瞞呂總，從小到大，我其實都是個很‘笨’的人，除了長相還不錯，其他方面，我總是要花很大的努力才能趕上別人。”

  賀曉遠：“就連現在站在這裡，和您說的這些話，都不是我臨場發揮的，全部都是提前想好斟酌好，才能在這會兒看起來比較流暢的交流出來。”

  賀曉遠：“呂總，謝謝您的賞識，我沒辦法去公關部，也沒有去公關部的意願。”

  呂詩詩聽到最後，氣都沉到了底，她還想再勸，正要開口，賀曉遠率先道：“呂總，我真的不想做男公關。”

  眸光懇切，神色直白，與說的話一起，令呂詩詩怔愕。

  呂詩詩順著長廊往前走，姿態間不掩美豔與傲氣。

  但走著走著，想起不久前那句“我真的不想做男公關”，呂詩詩又好氣又好笑，眉眼間又透露些許感慨。

  這麽多年了，她終於親耳聽到了一句大實話，一句她當年想過卻沒有敢說出來的大實話：我不想做公關。

  誰TM想做公關呢。

  呂詩詩暗暗在心裡罵道。

  罵完禁不住想：如果當年她有拒絕的勇氣，如果當年她能像賀曉遠這般堅持，也對她當年的領導說出一句“我不想做女公關”？
  呂詩詩自嘲：沒有如果。哪裡有如果？只有她的過去與賀曉遠的現在走出的兩條截然不同的路。

  呂詩詩不是個會給自己找苦惱的人，很快便釋懷了，同時默默笑了笑，心中挺讚許賀曉遠的堅持與拒絕的。

  她接受了賀曉遠的拒絕，一時又有些好奇：賀曉遠說自己笨，他真的笨嗎？

  她看他，倒覺得他聰明的很。

  她是賞識賀曉遠的，現在甚至有點喜歡。
    呂詩詩一時又好奇起賀曉遠最後會去哪個部門。

  她這人挺傲的，覺得公關部能給賀曉遠加持到的高度，絕對不是其他普通部門能有的。

  呂詩詩想到了一個地方，總裁辦；跟著想到了一個賀曉遠在晉升路徑上可以參考的人——喬思行。

  呂詩詩欣賞喜歡賀曉遠，下意識便想：賀曉遠說不定會是第二個喬思行？

  呂詩詩笑笑，覺得可以小小的拭目以待一下。

  另一邊，賀曉遠拒絕完呂總之後便又坐回了工位，電腦前一動不動。

  他專注地看著屏幕上的案例資料，一手鼠標、指尖劃拉著鼠標滾輪，一手抬起抵在下巴，滿臉思考的神色。

  項目組，項目組。

  他想到有個辦法可以參與進項目組了……

  次日，人事主管對著電腦刷新管培生申請意向的時候，看到賀曉遠最新的申請去向，震驚得眼珠子差點彈到電腦屏幕上。

  商、商服部？

  主管：？？？
  不是，這麽冷門的部門，賀曉遠到底從哪兒翻出來發現的？！

  賀曉遠：“項目案的資料上啊。”

  11層露台，當天和陸琛在露台見面的時候，聊起他最新的申請去向，賀曉遠如是答道。

  賀曉遠跟著解釋他是怎麽發現的：“陸哥你給的資料特別詳細，有時候哪個協同部門做了什麽，文檔上都一清二楚。”

  “然後我就發現，不管是什麽項目，除了項目組自己這邊，一定會有這個商服部參與。”

  “幾乎所有。”

  陸琛非常意外賀曉遠的這項發現，意外之余不免覺得身邊的年輕男生過於聰明機靈了。

  這都能被他發現？
  他對那些案子的資料看得到底有多細致、吃得到底有多透，才能發現這樣的細節？
  陸琛不露聲色，目光一絲不漏地落在賀曉遠的臉上，問：“那你了解過商服了？”

  既然金服和公關部那邊都去了解了，不至於對新申請的部門一無所知才對。

  賀曉遠點了點頭，神情間有著工作狀態中的認真，格外正色地回道：“不太好打聽，還好，找人問到了。”

  陸琛始終看著他，耐心地聽著：“嗯？”

  賀曉遠笑笑，回視：“陸哥在項目組，應該比我清楚商服吧？”

  陸琛溫和道：“嗯，但我想聽聽你是怎麽打聽到的。”

  賀曉遠笑了下，先回眸眺望了下露台外，才又轉頭回視陸琛，眸光亮亮地說道：“發動群眾的力量啊。”

  請全組幫忙，甚至拜托了人事部那邊跟他比較熟悉的朱璿敏，以及支會了正忙著輪崗收尾的三組。

  大家同心協力，半天時間，終於搜羅出了商服那邊的一些情況，後來人事主管找賀曉遠這邊聊分派的時候，也主動提及了商服——

  商服，全稱是商務聯合與客戶服務。

  四年前成立，整個部門只有一個人：楊贇。

  而楊贇這人雖然低調，從前卻有個無法低調的職務身份——思普瑞思執行CEO、副總裁。

  賀曉遠：“聽說楊總是因為個人原因才主動申請退下來的，但這幾年，我看他都有參與項目，很多文件也都有他的簽名。”

  賀曉遠：“商服這個部門跟項目組一樣，OA通訊錄裡查不到，我猜測商服就是專門為楊總設立的，雖然不清楚具體細節和原因，但我想，如果能去商服、跟著楊總，或許是個可以參與到項目組工作的辦法。”

  又道：“我和主管聊過了，主管已經幫我去問楊總那邊了，如果楊總能同意，我就去商服。”

  賀曉遠說著，面露堅定。

  陸琛看著他：“你也說了，猜測商服是為楊總專門設立的，楊總也退下來了，不怕商服只是個養老的地方，去了之後發現根本沒有前程可言？”

  賀曉遠特別認真地想了想，先搖頭：“就以楊總簽過的那麽多項目文件來看，楊總現在應該還沒有在養老。”

  又點頭，特別實在道：“怕啊，當然怕。不過應該沒有哪個管培生能百分百確定自己去的地方一定會有好的發展和晉升路徑吧？”

  “就算是最好的部門，也有可能遇到沒有管理崗位空下來，自己只能等著，候補多年的情況吧？”

  賀曉遠目光堅定，神態平和：“去了才知道。”

  又回視陸琛，笑笑：“放心吧，決定是我自己做的，無論是什麽結果，我都接受。”

  又聳肩，道：“如果以後真的情況不好，大不了換崗。”

  笑笑，“實在不行，不是還能跳槽換工作麽。”

  陸琛默燙淉默聽著看著，為眼前男生自然大方的一番發言和展露所吸引。

  明明他什麽都見過，什麽都不足以覺得驚奇，卻在這時候抑製不住的、心口快跳了幾下，又覺得心口很輕，酥酥麻麻的，仿若有電流穿過。

  這樣的感覺很朦朧，陸琛卻又清醒，明白這一刻，是他在心動。

  陸琛深深凝視身側，情不自禁地開口：“想聽聽我的建議嗎？”

  賀曉遠回眸，點頭：“好啊，聽聽陸哥的。”

  陸琛看進賀曉遠的眼睛：“就去商服吧。”

  “等你去了商服，我找楊贇，把你借調來項目組。”

  非常的直接直白，令賀曉遠驚訝意外的同時，心口跟著輕輕一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