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賀曉遠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pass掉了。

  他走出雙子星樓，邊倒退邊昂首看樓，覺得大樓好高好巍峨。

  他不知道自己未來會不會在這裡上班。

  面試結束，他心裡反而更沒底了。

  回學校的地鐵上，他和徐若萌發微信。

  徐若萌：【小遠，面試怎麽樣？】

  回去的方向人少，賀曉遠找了個座位坐下。

  他拿著手機低頭回：【一般。】

  徐若萌：【你感覺不好嗎？】

  陸琛盯著照片，想起男生，唇角不動聲色地牽動了一下。

  賀曉遠：【真的一般。】

  履歷放在藤校畢業的陸琛這裡根本不夠看，但滿分的績點也能看出來男生成績優異。

  黑色邁巴赫平穩地駛在路上，後排座位的閱讀燈亮著，陸琛手裡舉著一張面試資料，默默地看著。

  徐若萌：【人事那邊有兩個同事和我關系挺好的，我找機會幫你問問。】

  徐若萌很樂觀：【放心啦，你肯定能拿到offer的。】

  賀曉遠：“沒關系的。”

  賀曉遠：【小貓點頭.jpg】

  賀曉遠等了一天，沒有思普瑞思的郵件，短信無，徐若萌那邊也沒打聽到結果。

  賀曉遠人在寢室，坐在電腦前，幾個offer間來來回回地看著，思考該選哪家。

  真人自然更鮮活，無論五官、眼神還是樣貌，陸琛最喜歡的還是那雙眼睛，雙眼皮褶皺自然、弧線漂亮，瞳仁在自然光下是淺褐色的、眸光亮亮的，完美的契合了陸琛的審美，讓他當時一看到便沒有挪開視線。

  第三天，無、無，徐若萌：我還在問，好像結果出來了，已經有人收到通知了。

  握著手機，賀曉遠下意識又想了想之前的面試，哭笑不得地發現自己越來越沒底了。

  翻翻翻，翻到其中一張，看到小小一張幾寸照片上男生漂亮精致的臉，陸琛眼尾輕輕地眯了眯，把資料抽了出來，對疊、拿在手裡，轉身拿起椅背上搭的西服，從辦公桌後繞了出來。

  證件照拍得中規中矩，男生目視前方，眼底有精氣神，但模樣板正，和今天在電梯間見到的一樣，也不太一樣。

  又等了一天，郵件無、短信無，徐若萌：快了快了，再等等。

  C大應屆工商管理專業。

  喬思行沒問，目光下意識往桌上的那疊資料掃了眼。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無、無、無。

  有點怪啊。喬特助想。

  裡面有誰很特別嗎？

  陸琛深黑色的眸子在“不予錄用”上掃過，目光最終定格在左上角小小一張的證件照上。

  徐若萌：【？不會吧？我覺得我們公司的面試挺公平的呀。】

  —

  徐若萌還沒放棄，給賀曉遠發語音：“今天還有一撥通知的！”

  21歲，O型血，183身高。

  資料下半段，初審一二面的結果都是通過，三面的四個考官，兩個給了通過，兩個給了淘汰，最終結果：不予錄用。

  算了。

  幸好他手裡還有其他offer。

  當晚，管培面試資料擺到了陸琛辦公桌一角。

  其實也不用問，明天把資料拿回去，問問人事那邊少了誰就知道了。

  賀曉遠。

  賀曉遠心想他沒說不公平，他只是有這種不太好的直覺。

  算了，不想了，面都面完了。

  陸琛看到了，因為太忙，暫時放著沒管。

  又把自己發現其中有兩個面試官都不怎麽關注他的事和徐若萌說了。

  喬思行：？
  陸總拿走了誰的面試資料？

  第七天，賀曉遠：好的，他明白了，被pass掉了。

  喬思行就是純粹納悶陸琛的舉動。

  —

  晚上11點多下班的時候，喬思行來敲門，說司機已經在樓下了，陸琛單手插兜地站在桌前，正低頭用另一隻手翻著桌上那疊面試資料，翻得很快，直接看的照片那一欄，聽到喬思行的聲音，陸琛“嗯”了聲，繼續翻。

  正想著，手機響了，陌生來電。

  賀曉遠接起來：“喂，您好，哪位。”

  對方：“您好，我這邊是思普瑞思。”

  賀曉遠一把挺直了懶散躬著的背，握著手機的手都下意識捏緊了，跟著又道了句“您好”。

  對方：“是這樣的，之前三面的時候，我司這邊的幾位領導覺得對同學你的考核還不到位，我這邊聯系你，就是想和你再約一下四面的時間，您看可以嗎？”

  賀曉遠愣了，考核不到位，四面？再面一次？
  賀曉遠覺得有點奇怪，還是道：“可以的。”

  對方：“那我們再約個時間？”

  賀曉遠：“好。”
    對方：“您看您那邊什麽時候空？”

  賀曉遠：“我這邊都可以。”

  對方：“那今天下午？”

  賀曉遠唰一下轉眸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下午？今天？這會兒已經一點了。

  賀曉遠：“可以是可以，就是我地鐵過去……”

  對方非常地客氣：“我這邊派車去接您，您給我一個地址就好。”

  賀曉遠：？派車接？

  一刻鍾後，賀曉遠穿戴整齊地站在寢室樓樓下，腦子裡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四面？再面一次？
  車來接？
  賀曉遠心道思普瑞思不愧是大公司，對應屆生的校招這麽重視的嗎？
  沒多久，一輛黑色商務車緩緩停在了寢室樓前。

  賀曉遠走過去，司機推門下車，繞過車頭，問：“賀曉遠？”

  賀曉遠：“我是。”

  司機幫忙打開了電動車門，十分客氣：“上車吧。”

  這次賀曉遠是從思普瑞思大樓的地庫坐電梯直接上樓的，去的不是16層，而是36層，一出來，就有人候在電梯口，詢問了他的名字，再親自領他去面試。

  賀曉遠走在陌生的樓道裡，心底默默打鼓，不知道這次面試有沒有其他人，還是只有他。

  走到一扇門前，進去，三面都是灰色玻璃的辦公室，一個年輕面孔的男人坐在桌後看過來。

  賀曉遠估計他就是今天的面試官，再一看，與面試官正對的不遠的座位只有一個，看來下午的面試也只有他。

  “您好。”

  賀曉遠暗暗給自己鼓氣，落落大方地和面試官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

  面試官向他示意座位，笑了笑：“你好，坐吧。”

  又低頭看一眼面前的資料，再抬眸，尋常的語氣，問：“賀曉遠？”

  賀曉遠已經坐下了，目光平視地看向面試官：“我是。”

  面試官身後的那面灰色玻璃後，陸琛兩手插兜地靜靜地站著。

  他就站在玻璃前，與面試賀曉遠的喬思行離得近，與賀曉遠也隔得不遠，但只有他能看到賀曉遠，賀曉遠看不見他。

  之前只是電梯裡短暫一瞥，面試資料的照片上有個印象，此刻，陸琛終於把這個漂亮男孩兒看了個清楚——

  眉目若星，鼻梁挺直，唇紅齒白，是非常周正的帥氣。

  他和人說話會看著人的眼睛，長睫濃密，像自帶眼線，令眼睛看起來非常的有神，瞳眸是淺色的，有點類似毛絨小動物，看起來就讓人覺得乖，坐姿規矩，從中也可見教養。

  玻璃隔絕了聲音，陸琛這邊只能看到男孩兒一張一合的嘴唇，唇峰挺翹飽滿，嘴唇也看起來格外的漂亮。

  雖然不知道具體說了些什麽，但陸琛能通過坐姿、表情、語速等看出男孩兒說話的邏輯清晰且自洽。

  一個人展現的氣質氣場也是這個人內裡的一種展現。

  陸琛從對方身上看出了簡單與乾淨，還有……

  乖。

  陸琛靜靜地看著，不多時，他抿了抿唇，眼帶笑意。

  該說是男孩兒完美地契合上了他的審美？
  還是該說他對漂亮男生一見鍾情？
  陸琛不覺得自己是個會耽溺美色的人，但這一刻，或者說那日電梯外匆匆一瞥的瞬間，他得承認，原來他並不是一個無動於衷的人，他也會在一個不可預料的時間地點突然的莫名的——

  心動。

  這會兒面試賀曉遠的正是陸琛的助理喬思行。

  喬思行和賀曉遠聊完，拿起擱在桌上突然亮起的手機掃了眼，便抬眸對賀曉遠笑道：“和你聊得很順利。”

  “恭喜你，你被錄用了。”

  —

  賀曉遠從電梯出來，走出大樓便立刻給徐若萌發消息：【萌萌，我被錄用了，我拿到offer了。】

  徐若萌：【！！！】

  徐若萌：【啊啊啊啊啊！】

  徐若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通過的！】

  徐若萌：【擁抱.jpg】【轉圈.jpg】【抱住狂親.jpg】

  徐若萌：【慶祝下！一定要慶祝下！我們馬上就要是同事了！】

  徐若萌：【哇，好高興！太高興了！】

  徐若萌：【撒花.jpg】【吹哨.jpg】【尖叫.jpg】

  賀曉遠也特別的高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樓前人來人往，他不好在公眾場合做出過於引人注目的舉動，便在心底默默yes了好幾聲。

  等興奮勁兒過了，往地鐵走，他才漸漸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賀曉遠想起了一件事——

  被通知錄用後，面試官沒讓他直接走，而是又讓他坐在原地，遞給他一張白紙，填了份東西。

  那份東西有些怪，就跟上學的時候默寫似的，是面試官問一個問題他寫一個答案，題目全是喜歡什麽/討厭什麽。

  比如喜歡吃什麽，討厭吃什麽；喜歡的動植物，討厭的動植物；喜歡什麽樣的人，討厭什麽樣的人，諸如此類，等等。

  賀曉遠當時“默寫”的時候因為正處在拿到offer的默默雀躍中，沒有多想，全部都如實地填了，此刻想想……

  ？

  公司了解員工會了解這麽寬的嗎？

  哇~人文環境這麽好，不愧是思普瑞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