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楚時時大腦空白了片刻， 在捂胸和不捂之間糾結了一會，最終決定把自己重新塞進蛋殼裡。

  蛋殼啪嗒一聲合上，封不厭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前兩天是褲子， 今天是上衣。小石頭，你這身衣服是不是有自己的想法啊。”

  蛋殼晃了晃， 清潤嗓音從蛋殼內傳來：“你、你不要再說了！”

  封不厭能聽出對方在試圖讓自己聽起來凶巴巴一點，但這種底氣不足的凶勁兒， 在他聽起來反倒顯得更可愛了。

  他眯起眼睛心情極好：“行， 我不說了， 我也不會跟告訴別人小石頭在我面前掉了褲子又掉衣服這種事——”

  “閉嘴！閉嘴啊！”蛋殼唰一聲被掀開，金發小人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又啪一聲迅速合上了蛋殼。

  封不厭輕咳一聲：“好好好，我閉嘴。”

  他抬手在嘴唇前做了一個拉上拉鏈的動作， 隨即仰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雕像，找準路線和落腳點後，一手托蛋一手著力攀岩， 眨眼的功夫就竄了幾米高，拿到了那件搖搖晃晃的熊貓頭小白T。

  “喏，你的小衣服。”封不厭把迷你T恤遞到蛋殼前方。

  海怪眨了眨猩紅瞳眸，似乎有些不解蛋怎麽突然不見了。但空氣中讓它愉悅又深感喜愛的氣息並未消失，是從蛋殼裡蹦出來的迷你人類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

  他的異能被壓製了強度，那頭海怪的身形變得比之前小那麽多，應該也是因為空間力量的壓製。

  封不厭眼神一厲， 腳下動作飛快地竄到了一旁， 讓開了剛剛的位置。

  緊跟著又是幾道人影從上方落下，穩穩落在了龍岩身邊的地面上。

  海怪很喜歡這股味道，從自家巢穴追到遠在另一端的海域，又從那片海域回到巢穴附近，就是為了和這股氣息的主人快樂玩耍。

  在他們跟上來之前，這裡發生了什麽？隊長不會……連這麽可愛的小人都下得了手吧？他們莫非……打擾到了隊長的‘好’事兒？
  不知想到了什麽，安斯艾爾猛地倒吸一口冷氣，看向封不厭的眼神中帶上了些許古怪和譴責。

  封不厭用手擋了擋：“不行，這是我的小石頭，不是你的崽，你的崽在上面。”

  九樅清音和安斯艾爾反應極快，跟隨著封不厭一起退開，唯獨剛摔得腦殼發懵的龍岩沒反應過來，被那一大坨墜落的陰影重新壓趴回了地面。

  九樅、龍岩和安斯艾爾的異能都被壓製了很多，清音的武力值更多依靠的是機械體改造，相對要好很多。

  “啊啊啊——”

  片刻後他收起異能，語氣篤定道：“這片空間壓製了我們的力量。”

  龍岩：“臥槽，老子的腰——！！！”

  那不是隊長的小石頭身上穿的衣服嗎？口袋小人的衣服，怎麽會在隊長手上？

  也不知這頭智商不高的海怪聽懂了沒，反正封不厭說完之後，海怪依舊孜孜不倦地想要去碰這顆蛋。

  聞言眾人均是一驚，連忙開始嘗試各自的異能。

  卻不料，這一幕被安斯艾爾看了個正著，矮人族的視力極好，她連那塊迷你白色不明物體上的熊貓頭圖案都看了個一清二楚。

  蛋殼裡的楚時時下意識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睜開，探頭看向被龐大海怪壓得結結實實的龍岩。

  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海怪身上的功夫，楚時時偷偷頂開蛋殼，迅速把自己的熊貓頭小衣服扯了進來。

  蛋殼裡的楚時時跟著他的動作用力往前一栽，衣服沒有拿到不說，腦殼也啪嘰一下撞在了蛋殼內壁上。

  “看看終端有沒有信號，聯系艦艇先報個平安。”封不厭道。

  他們所在的頭頂上方是一片完整的天花板，並沒有任何破洞。

  可惜但並不讓人意外的是，這片空間似乎隔絕了所有的信號，封不厭等人的消息全部無法發送出去。

  兩米壯漢從天而降， 嘭的一聲巨響落在了封不厭剛剛在的位置， 正面朝下背面朝上， 不是龍岩又是誰。

  蛋殼裡的楚時時已經穿好了衣服，見狀連忙頂開蛋殼跳了出來，讓零零叭把蛋殼收進了系統空間。

  他說著，用手指了指頭頂上方，眼睛也一同瞟去，卻突然一愣——

  海怪暈頭轉向地揮舞著觸手，艱難從地上爬了起來，期間還不小心用觸手給了龍岩幾巴掌，把龍岩抽得直呼臥槽。

  不知道為什麽，這頭海怪此時的身形，與之前在這片海底空間外的身形相比起來，要小了很多很多。

  原先的海怪幾乎比他的艦艇還要大，但現在的海怪頂了天就只有三、四米高，縮水了不止一丁半點，簡直就是成年體和幼崽之間的區別。

  海怪從地上爬起後，滿身茫然地在周圍晃悠了幾圈，最後湊到封不厭身邊，試圖用觸手去扒拉他手掌心的那顆蛋。

  而且……

  封不厭仰頭一看，瞳孔微縮再一次向後撤去：“快躲開！”

  “他還好嗎？”楚時時有些擔心，“這也砸得太狠了……”

  沒等他站穩，地面上突然出現一片巨大的陰影，並且還在以驚人的速度變大。

  他縮回胳膊捂住腦門：“好、好痛！”

  安斯艾爾腦袋微微短路。

  龍岩晃了晃連受兩次重創的腦袋，悶聲悶氣道：“頭兒，接下來怎麽辦？”

  但空間力量隻壓製了他們的異能強度，並沒有影響到他們的禸體本身的力量。

  封不厭並沒有理會她的注視，兀自伸手試了試自己的異能。幽藍光芒自掌心浮現，迅速包裹住了他的手和手臂，這一片小空間頓時染上一層神秘的藍光。

  “不用擔心他。”封不厭說著，再次將熊貓頭白T遞到蛋殼前方，“龍岩是龍族，皮糙肉厚得很，原型不比那頭海怪小，壓不出事兒。”

  龍岩揉著鼻子從地上站起來：“艸，老子的鼻子——”

  蛋殼被頂開一小條縫隙，正當楚時時準備伸手去接衣服的時候，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從一人一蛋的頭頂上傳來。

  零零叭在楚時時腦袋裡自豪道：“宿主，系統的信號是綠格呢！”

  “現在是綠格有什麽用。”楚時時吐槽，“我們又沒有艦艇那邊的聯系方式，不還是聯系不上。”

  零零叭：“……”

  好、好像是哦。

  封不厭乾脆收起終端：“那就速戰速決吧，快點找到離開這片空間方法。”

  龍岩撓了撓頭：“不能原路返回嗎？我變成原型把大家送上去。”

  “上面沒路。”封不厭道，“把我們吸進來的洞消失了。”

  眾人抬頭看去，果然看見了一片完好無損的天花板。

  龍岩傻了眼：“那我們怎麽出去？”

  封不厭把金發小人放在肩膀上：“找別的路，肯定有辦法出去。”

  眾人連忙跟上他的步伐，就連海怪也亦步亦趨地跟著封不厭，粗壯的觸手在地上拖拽出些許未乾的水漬。

  龍岩震驚道：“這海怪怎麽還跟上你了，頭兒？”

  九樅看了一眼那海怪，又順著對方的視線落在了金發小人身上，眼睛微睜，綠眸裡劃過一抹若有所思。

  封不厭沒有回答龍岩的問題，他摸了摸乖巧坐在他肩頭的金發小人，心裡其實已經大致有了猜測。

  他們所在的房間非常大，房間正中擺著的雕塑足有近十米高，卻還不足這個房間高度的三分之一。

  封不厭稍稍站遠了些，從遠處看向了那個巨大的、把小石頭衣服勾跑了的雕像。

  直到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這個雕像並不完整，而是只有半截。

  那是一個人形雕像，只有上半身歪歪斜斜地坐落在房間正中央，下半身卻不知所蹤。

  雕像上已經長滿了珊瑚類植株，花花綠綠的布滿了全身，讓人看不清楚這個雕像的全貌。

  但封不厭依舊一眼就看見了雕像的頭部，在位於腦袋兩側的位置，立著兩片和人類耳朵完全不同的身體構造。

  ——是人魚耳鰭。

  封不厭下意識偏頭去看肩膀上的金發小人，對方正仰著頭目不轉睛地看著雕像，漂亮藍眸中映出那半截雕像的模樣。

  這裡……莫非是人魚的宮殿？
  這顆星球難道是人魚族滅族前，所居住的星球之一嗎？
  封不厭不敢立刻肯定，但心裡已經差不多認定了這件事。

  人魚族在滅族之前實在太過神秘，滅族前無人知曉他們族群的常住星，就連滅族的千年後，至今也沒有人找到有人魚族大面積生存痕跡的星球。

  楚時時也一眼就認出了人魚族專屬的耳鰭。

  “這是這個世界的人魚族的宮殿嗎？”他在腦海中問，“怎麽感覺……”

  後面的話被他吞進了肚子裡。

  楚時時覺得非常茫然，之前因為衣服掉了，情緒太過激動所以他沒有注意到，但此時的他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那股怪異的熟悉感就顯得非常突兀了。

  雖然同為人魚，但他只是一條來自異世界的人魚，和這個世界的人魚並非同源，理應不會有這樣的感覺才對。

  而且……哪怕是在他原先的世界，在和同類相處的時候，楚時時都沒有過這樣熟悉到讓他忍不住想要顫栗的感覺。

  零零叭道：“應該是的，宿主。”

  楚時時嗯了一聲，暫時壓下了心裡的疑惑。

  他們所在的地方，應該是這座宮殿的正殿。

  正殿已經破舊得如同坍塌的廢墟，封不厭在崎嶇不平的地面上攀爬行走了片刻，找到了幾大塊破碎雕像的下半身。

  破碎石像很零散，完全沒辦法拚湊到一塊，但有了之前耳鰭的提示，封不厭還是認了出來，這些看起來很古怪的石塊，其實雕刻的是人魚尾巴上的魚鱗。

  他愈發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測。

  眾人在正殿逛了一圈，除了巨大的雕像之外，沒發現什麽其他特別的東西。

  龍岩問：“這裡到底是什麽地方？怎麽會有建立在海底下的宮殿？”
    封不厭說：“走，去別的地方看看，大家注意別走散了。”

  眾人很快就找到了離開正殿的大門。大門已經破損，半邊牢牢卡死在廢墟之中，還有一半直接被巨大的石塊擋住了。

  龍岩捏著拳頭道：“讓我來，看我一拳把門轟開——”

  還不等他有所動作，封不厭就按住了他的胳膊：“別這麽暴力，這裡可以算是古遺跡了，還是盡量不要再進行二次破壞。”

  龍岩撓了撓頭：“行，那我去把那些石頭搬開。”

  有人、不，有生物的動作比他要更快，在兩人話音剛落的那一刻，幾根粗壯觸手便探了過來，輕輕松松頂開了那幾塊巨大的石頭。

  離開正殿後，依舊是封不厭打頭陣。

  讓眾人有些意外的是，他們本以為正殿已經非常破了，卻沒想到正殿之外的地方要更加頹舊。

  本應該是走廊的地方，到處都是斷開的裂縫，走廊兩旁懸掛著的畫像、雕塑裝飾品等，也基本上都碎得看不清原樣，只有零星幾個還能看出少許原本的大致形狀。

  至於其他的房間也是同樣，牆壁和房門幾乎全部坍塌，只有少許房間還能看出原本的布局。

  這樣的場景太過蕭條，看得楚時時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龍岩嘖嘖兩聲：“我勒個去，這宮殿也太大了吧，比咱龍族的宮殿還要大啊！”

  安斯艾爾讚同地點點頭：“建立在水下的宮殿……你們說，這裡有沒有可能是人魚族的宮殿？”

  “人魚族？”龍岩摸了摸下巴，“有可能欸。”

  封不厭突然停下腳步，推開了身邊只剩下一半的門。

  這裡似乎是一間書房，或者是資料存儲室。房間之中只剩下屈指可數的幾個書架還站著，其他的都已經倒塌在了地面上。

  書籍和資料散落一地，一旁的書桌上還攤開放著一本書，像是什麽人看到一半放在那，沒來得及收起來一樣。

  不知是不是書籍材質的原因，這些書的保存都很不錯，時間並沒有在書頁上留下太多痕跡。

  封不厭抹去書封上的灰，書名映入在場眾人眼中：《人魚族族史》。

  ——果然。

  龍岩驚呼一聲：“臥槽，竟然真的是人魚族！”

  一直安靜待在封不厭肩頭的楚時時有些坐不住了，他扯了扯封不厭的衣服說：“封不厭，我想看。”

  封不厭把書攤開放在桌面上，簡單清理了一下書周圍的灰塵髒汙，便把金發小人放在了桌上。

  楚時時迫不及待地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搭在書頁上，想湊近去看看書上的內容。

  意外就在此刻發生。

  濃鬱的灰霧自書頁中升騰而起，眨眼的功夫就把金發小人吞噬了進去。

  封不厭心下一個咯噔，下意識伸手去撈小人，卻還是慢了一步。

  等灰霧散去時，桌面上只剩下那本攤開的《人魚族族史》，金發小人已經消失無蹤了。

  封不厭：“……”

  梅開二度？這次還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揉了揉眉心，覺得有些煩躁，但有了先前的經驗，他倒並沒有特別擔心。

  灰霧，或者說這顆星球的意識，似乎對他的小石頭是特別的。

  這裡是人魚族的宮殿，這顆星球很有可能是人魚族的星球，那星球意識對小石頭特別，似乎只有一個解釋——

  他的小石頭，是一條人魚。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為什麽這顆星球會對小石頭情有獨鍾，屢次三番將他‘綁架走’。

  而海怪對於小石頭的親近似乎也有了解釋。

  海怪畢竟是這顆星球上土生土長的生物，哪怕它很可能並沒有見過真正的人魚，但這顆星球上處處存在著人魚族的氣息，海怪會覺得親近熟悉、甚至認錯自己的崽，很可能就是因為小石頭身上熟悉的人魚族氣息。

  龍岩瞪大眼睛：“臥槽頭兒！小家夥不見了！”

  “我知道。”封不厭揉了揉眉心，“別吵，讓我想想怎麽辦。”

  正思索間，他的終端突然嘀哩響了一聲，是【寶貝石頭】發來的消息。

  寶貝石頭：【我沒事，你不用來找我，我去找你們。】

  寶貝石頭：【注意安全。】

  封不厭想給對方回條消息，但發出的消息依舊顯示發送失敗。他等了一會，但沒再等到第三條消息。

  與此同時，再一次被灰霧‘綁架’的楚時時眼前一暗再一亮，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非常陌生的房間。

  房間的布局看起來和其他房間是同一系列，楚時時心下微松，看來這次星球意識並沒有把他丟到太遠的地方，起碼他現在還在宮殿裡。

  楚時時給封不厭發了幾條消息保平安，卻遲遲等不到對方的回信。

  “小叭，封不厭能收到我的消息嗎？”他問。

  零零叭不太確定：“我們這邊有信號，但是封不厭那裡沒有，可能……”

  楚時時歎了口氣，收起聊天界面，決定直接去找封不厭。

  “宿、宿宿主！你回頭看看！”

  零零叭的聲音突然驚慌響起，楚時時下意識回頭，看見了正在他身後飄飄浮浮的、灰霧做成的小球。

  楚時時：“……”

  好啊，做了壞事竟然還敢逗留案發現場！

  灰霧小球搖搖晃晃，像是在和楚時時打招呼一般，還湊到楚時時臉旁，試圖和他來一個親昵的貼貼。

  楚時時偏頭躲開了，灰霧小球僵在原地，透著股莫名的委屈。

  “你怎麽還委屈起來了，我都沒委屈呢！”楚時時嘀嘀咕咕，“你能把我弄過來，就能把我弄回去吧？快讓我回去！”

  灰霧小球晃了晃，像是沒聽懂楚時時的話一樣，朝前方飄去。

  飄了一會它便又停了下來，似乎是發現楚時時沒有跟上來，於是又飄回到楚時時身邊，焦急地圍著他打轉。

  楚時時：“送我回去。”

  灰霧小球依舊繞著他轉圈。

  楚時時：“不送我回去，我就不和你走。”

  灰霧小球停了下來，濃霧形成的身體擴散開，變幻成一句話：他們沒事，你跟我來。

  楚時時猛地瞪大眼睛。

  這句話使用的文字，是他從未見過的語言文字，但奇怪的是，楚時時能看懂它們。

  灰霧變幻成一條胳膊，輕輕籠在楚時時的手腕上，像是想拉著他走一樣。

  “讓我看看他們，如果確認他們沒事，我就和你走。”楚時時依舊站定不動，“只是看看他們，你能做到的吧？”

  灰霧停住不動了，片刻後再次變幻形態，透著股不情不願的意味，在楚時時身前圍出一個圈。

  灰霧圈的中間蕩漾出水波紋似的印痕，片刻後，另一間房間內的場景出現在圈中。

  這裡並不是楚時時之前所在的書房，而是另外一個房間。和宮殿內其他的房間不同，這間房裡幾乎灌滿了水，只有上方些許空間沒被海水覆蓋。

  偌大的房間中，龍岩九樅等人不知為何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封不厭和那頭海怪。

  而此時此刻，一人一怪正打得激烈。滿是海水的房間中，封不厭並沒有帶呼吸罩，海水限制了他的發揮，讓他的行動受到了不少桎梏。

  突然間，海怪撩起幾條粗壯觸手，結結實實打在了封不厭身上，把他整個人甩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牆壁上。

  封不厭被撞得張開嘴，嘴裡吐出一串泡泡，皺著眉閉上眼，緩緩向下方沉去。

  楚時時心裡一緊：“這叫沒事？！”

  灰霧似乎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場景，霧氣攏成的圈圈在空氣中散開，不等楚時時再開口，它便主動地、再一次籠罩住了金發小人。

  這一次，楚時時被灰霧送到了那間滿是海水的房間中，他一眼就看見了靠在牆角緩緩沉落的身影。

  楚時時心臟咯噔一下，來不及過多思考，金發小人在水中變幻著身形，隻一瞬間就從巴掌大的小人，變成了正常成年人的體型。

  金色長發在海水中散亂開，海藍色的耳鰭藏在金發間，正因為情緒波動而細微顫動著。

  而在那具和人類一般無二的、赤摞著的上半身下，是一條水光粼粼、極其漂亮的海藍色魚尾。

  魚尾在海水中擺動著，帶起一陣肉眼難以看見的水波，漂亮的魚尾仿佛在海水中閃爍著流光。

  人魚在海水中的速度極快，隻一眨眼的功夫，金發藍尾的人魚就遊到了封不厭身邊。

  海怪察覺到了人魚的出現，瞬間安分下來，它停止了攻擊，甚至擺動著觸手試圖靠近人魚。

  楚時時繞開海怪的觸手，抱住封不厭的上半身，努力擺動魚尾，拖著封不厭向上方遊去。

  封不厭的腦袋抵在人魚裸露在外的肩膀上，腰身被一雙纖長的手臂緊緊抱住。

  而在楚時時看不見的地方，他以為已經陷入昏迷的男人卻睜開了眼睛，黑眸中清晰地映出那條漂亮的藍色魚尾。

  是人魚……？
  這是他的……小石頭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