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杜衡這回是一個人去的縣城， 沒有帶著秦小滿來回折騰。

  要只是秦知閆尋常讓去吃頓飯也就罷了，秦小滿合該一同前去，但怕是旁的宴，到時候帶著小滿會不方便。

  照著上回去的位置， 杜衡是架著自家牛車前去的， 許是提前就交待過， 杜衡過去的時候門房十分殷勤。

  這回他還是像上回一樣被引進了廳裡：“老爺， 杜童生到了。”

  “來了啊，正等你。”

  杜衡看著人離去的背影，猛然想起，這老先生好似便是曾經他在白榕書院門口滯留，想尋書攤的時候給他書文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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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當然曉得這不是什麽歪打正著的事情，教諭肯幫他說話必然是秦知閆從中安排。

  只不過這衣服難免過於素淨了些， 雖說杜衡是見過的人都會誇讚上一表人才的相貌， 一身素衣也在身上穿出了異於旁人的光彩， 可究竟是登門參宴。

  “這是買的什麽？”

  於這場宴席，杜衡進學就好似幾個大人物閑談下做的決定，不過是個不讓人怎麽放在心上的小插曲，該逢迎拍馬的趕著拍馬，像杜衡秦之楓這般初出茅廬的後生很快就被人拋之腦後了。

  “你給杜衡尋一根像樣的束發簪子。”

  秦知閆沒想著把杜衡裝點的多麽光彩照人，要配什麽吊墜金銀玉器，如此也太過張揚，不過錦衣配素帶未免也不像樣。

  今年童考場上他還做到了兩三道向夫子筆記上的詩詞和文章段意，他心中登時肅然起敬，不過他總又感覺向夫子變臉色是因著他。

  杜衡猜想秦知閆是趁著這次教諭府上做宴，帶他去見見人，也讓人見見，方便進縣學，也在縣學裡更順一些。

  秦知閆先吩咐了一聲下人，這才同杜衡道：“今兒不在家裡吃飯，你隨我出去做客。”

  “那可不能夠。”

  知秦知閆是為了周全才如此，只是他而今已中的童生，成為生員以後按道理是可以直接進入縣學讀書的，莫非其間還有什麽別的門道？
  他對縣城裡的圈繞自是不如秦知閆精通，也只能配合，不過也還是笑說道：“多謝堂叔提點和周全，只是蒙混過得今日，往後不也輕易叫人知曉實際情況嗎？”

  教諭笑談了一句，這才看向一頭的杜衡。

  原則皇帝是最大的，誰都曉得，而偌大的朝廷，諸多的官員作為平民老百姓根本沒有什麽機會見到，能真實際見著的還是統管他們生活這片的知縣。

  一旁一直不怎麽說話的秦之楓低下聲音道：“向夫子是我們書院學識最為淵博的夫子，但脾氣也有些古怪，他待學生很是嚴苛，從不問學生出處一視同仁，便是同知家的少爺學問不通之處他也會一樣當著眾人責罵。”

  比起牛車，確實坐著舒坦不少，對外能彰顯身份，實則速度也快。

  很快秦知閆便把杜衡領進了秦之楓的屋子，剛巧裝扮好的秦之楓聽自己父親的交待，他瞧了杜衡一眼，沒有旁的神色，徑直去衣櫃裡翻找合適的衣飾。

  “你這身形和之楓相差也不多，想必之楓還在拾掇，去他屋裡換身衣裳。”

  秦小滿睜大眼睛：“白榕書院可比縣學還好，聽說裡頭的夫子最差的都是舉人，這朝進了書院那還不得輕易就拜到了極好的老師。”

  進門杜衡就見著廳裡的桌子上放著兩個禮盒， 許是秦知閆剛剛檢查過， 下人正在重新包捆。

  秦小滿心中像是炸起了煙花，笑著摸自己的肚子：“崽兒啊，你爹這朝可是白榕書院的學生了，小爹可就靠著你把你爹留住，要是你爹跑了咱們爺倆兒可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杜衡從進屋起就已經感受到了周圍有意無意的打量，而今教諭的話頭落在他身上，堂室中的諸人也都理所當然的直接把目光望向他。

  秦知閆笑著擺了擺手，事情能成他也難掩喜悅：“堂叔也不過是給你牽個線，事情能成到底還是因你。若是童考沒能取得如此成績，堂叔再如何周全也沒用。且你今日表現也是大方得體，能得教諭和明院長的青睞。”

  被稱作明院長的男子捋了捋胡須，又把目光落到了杜衡身上：“前些日子和學政大人一同宴飲之時便聽他提及了一嘴此次童試，說今年魁首五場考試皆為第一，老夫惦記何時有機會見上一面，可惜忙著不曾得空，今日可是沾了教諭大人的面子才得見。”

  這朝算是見過了人，秦知閆見杜衡並沒有怯場，且是言語大方不失禮，堂室中諸人也是眼前微有一亮的意思，臉上帶出了一抹笑，領著兩人坐下。

  也不怪秦知閆今兒前去如此謹慎。

  三人一道進來，但凡有生面孔定然一眼也就瞧到了，更何況杜衡還這麽扎眼，只不過主位上的人沒開口，旁人也不便發言。“這位是？”

  他恭敬叫了一聲：“堂叔。”

  杜衡應聲：“這身衣裳我換下，今日多謝堂兄的衣裳。”

  即使如此，秦知閆臉上還是掛著笑。

  秦知閆繼續引著杜衡往堂內去，教諭府的待客廳比秦家大，這當兒裡頭正熱鬧著。

  周挽清微微吸了口氣，他倒也想杜衡有所出息，秦家出個前程不錯的親戚，他爹也不會毫無顧忌的對他們家使臉子了。

  外公過來對他的爹也是如此，小孩子心性本就薄弱，久而久之性子就悶了起來。

  “教諭大人壽辰還來遲，我可實在該打。”

  周挽清雖然在家裡雖不是最受寵愛的孩子，但也從小是從縣城鄉紳之戶長大的，可並不是什麽只會善妒的人，因為一身衣裳記恨。

  “成了，就是送了你親手給之楓做的一身衣裳。”

  秦知閆聽他語氣松快，便知並沒有介懷：“傻孩子，先把門檻跨過了才有機會讓人曉得你的實際底子，若頭次連門面都不裝，那可就一切好壞都是徒勞。”

  杜衡心中不免感激秦知閆的用心良苦，他屬實沒想到能有機會進白榕書院這般有著百年名譽的書院。

  但是杜衡心中的喜悅卻久久不歇，他原本以為今天前來只是見教諭的，到時候也就順理成章的進縣學去讀書，沒想到卻是聲東擊西，最後進了白榕書院。

  “向夫子今日也來了，可是許久不見您。”

  回到秦府時候已經不算早，曉得現在秦小滿的月份也大了，秦知閆也就沒有說留他在府裡把晚飯吃了再回去，隻交待杜衡盡早前去書院裡辦理入讀，到時候進了課室就有專門的夫子。

  他安靜的坐著，和自己父親一起等著杜衡。

  這教諭主管縣城的文化教育，縣學自不必說都是由著他管，學政若未調來縣城的時候，主聽命於知縣，若學政下調了縣城來，那主要就協助於學政辦事兒。

  三人的馬車微有些局促，不過卻也算不得擁擠，杜衡來了這麽久，還是頭一回坐上馬車。

  好一會兒屋裡的人才扶著腰出來，看見正在院子裡卸車的杜衡，臉上有明顯的歡喜：“我當你被堂叔留著吃晚飯今兒不回來了呢。”

  今朝對他多進行扶持，將來若真有些出息，他們家裡少不得也能沾些光。

  “許是你覺得堂叔市儈，今下這番行徑傷了你的自尊心，但今日我們要去的是教諭府。你這樣並未有什麽不好，但縣城之中歷來是先敬羅衣後敬人。自家人不計較這些，可外頭的人卻並非如此。”

  杜衡點點頭：“堂叔當真是費心了。”

  秦知閆細看了杜衡一眼， 眉頭輕輕蹙起。

  今兒要去的教諭府是縣城一個小官兒的宅邸，主人和秦知閆共事於縣府，但與秦知閆不同的人家是實打實的官，雖官階不過八品，幾近於末流，但比起秦知閆這般由縣衙聘請而來的吏，已經有著雲泥之別。

  不斷有人跟秦知閆打招呼，秦知閆也與之寒暄，陸續有典史，攥典等稱代落進耳朵，而這般稱代的不止一人，張典史，李典史，光是典史杜衡就聽到了不同姓氏的有三個。

  “我回來了。”

  白榕書院成立百年，天下人曉得落霞縣還是因為白榕書院的名氣，書院上百年之間出的官宦名士不計其數，多少州府的世家清流少爺也不遠千裡前來求學，而被拒之門外的也數不勝數，他今天可真是佔了大便宜。

  寡言的秦之楓也道：“院裡的夫子院長皆是有脾性之人，若是你求學上進，他們也都好說話。”

  雖只是八品小官兒，但這府邸比秦知閆的宅子大了不少，杜衡猜測約莫是個兩進院兒的宅子。

  一個家族，自是會挑著族中有前途的人進行培養，若是光局限於自己一個小家，那要想家族枝繁葉茂可沒那麽容易。

  杜衡有讀書的天分，此前自行讀書也考中了童生，且還是極好的成績，為人也謙和，難保將來不會有所成就。

  一聲夫子的稱謂把杜衡喚回了神，他聽見站在他身旁的秦之楓在他爹打完招呼以後也恭敬的喚了一聲：“向夫子。”

  其實年紀小的時候也是十分活潑的性子，不過有個嘴厲又偏心的外公，每次前去拜訪或是過來都要拿他給堂兄弟比較長短，即便自己有優於堂兄弟的地方，卻也被外公貶低的一文不值。

  杜衡和秦之楓一同應了聲。

  杜衡便將今日的事情跟秦小滿說了一遍，他倒了一杯水，笑道：“過兩日便收拾著去書院裡辦入學。”

  教諭笑起來，似是被杜衡的兩句祝詞取悅：“早聽說知閆的侄婿是個不錯的後生，今日一見果真是儀表堂堂。快快，坐下喝茶。”

  秦知閆恍然想起昔時查杜衡戶籍的時候，卻也是商戶富足之家出來的，果然底子還在。

  他爹都發了話，自己哪裡還敢說些什麽，取出了衣裳就給了杜衡：“你的體格比我稍大些，不過這身衣裳是小爹去年做的，本就做的寬松，想來你穿剛好。”

  “這有何妨，再給之楓重新做就是了。”

  “先時你小爹不是才給你做了兩身新的衣裳嘛，就是那綺錦料子的，這天兒穿著正合適。”

  送走杜衡後，周挽清走出來：“事情成了，見你這麽高興。”

  杜衡便把包袱打開將衣服抖出來讓秦小滿看了一眼。

  “縣學如何能同白榕書院相較，若是他能學有所成，來時報效於朝廷，那也是小官報效於朝廷了。”

  自家灶房頂上冒著炊煙，想是小滿已經在做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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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院長捋了捋胡子：“倒是難得你有如此一顆求學之心，盡早的來書院吧，明年便有三年兩考的院試，早早下場試試考題也好。”

  杜衡覺得眼前的老先生很是眼熟，好似再哪兒見過一般，但他沒有失禮去細細回想，而是先恭敬的行了禮。

  秦之楓原本是想找一身尋常出門的衣裳給杜衡，主意沒打在那綺錦料子的身上，倒不是因為新的貴重舍不得，實則是他小爹親自做的。

  門房上前來接，杜衡見著秦家的仆人把禮物奉上，簡單幾句寒暄，三人便進了門。

  杜衡知道秦知閆的意思，學識淵博之人比較惜才，若是讓夫子知道了他是童考第一，或許會高看一眼，混上個臉熟，也能有機會解疑答惑。
    “無妨，走吧。”

  秦知閆微有些做戲：“瞧我，竟是忘了介紹，這是我侄婿。杜衡，還不快見過教諭大人。”

  他三弟嫁的人家，丈夫的兄弟做了個大縣縣丞，他爹沒少拿這事說嘴。

  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一身綺錦在杜衡身上，人登時就更為的挺拔出眾，若說是門第出身的富家公子也沒有人懷疑。

  秦之楓聞言連忙行禮：“後生見過教諭大人，大人今日壽辰，祝大人洪福齊天。”

  瞧見人進來，主位上的男子笑了一聲：“知閆你可算來了，還念叨你呢。”

  “明院長好記性，可不正是知閆的好侄婿。”

  臨近府邸之時，秦知閆道：“今兒是教諭大人的生辰，來的人不少，你們謹慎些說話。”

  老夫子眼睛在杜衡身上掃了一番，臉色竟然不多明快起來，也不怕得罪人的匆匆道了一聲：“秦主簿自便，老夫先過去了。”

  “多謝堂兄提點。”

  杜衡跟著秦知閆，他微頓，果然是要去見要緊的人物。

  他曉得丈夫這麽費心，也不全然是因為秦小滿的原因。

  “你去看看馬車套好沒， 催一催之楓。”

  他不疾不徐，依言行禮：“後生杜衡見過教諭大人，祝大人壽辰康樂宜年，天賜暇齡。”

  秦知閆也微有些歎息：“向夫子少有出席宴會，今兒能碰上可謂意外之喜，可惜了還沒有同向夫子介紹到你是此次童考第一。”

  這縣城有大有小，落霞縣居於中下，但縣府也不止知縣一個官兒，其間還有諸多芝麻官兒以及小吏，可謂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雖說方才教諭的話有意思是讓他去白榕書院讀書的，可誰又知他不過是客氣，想要看看他如何應對和心中的想法呢。

  坐在客位離教諭最近的一個男子聞言道了一句。

  “您請。”

  入宅以後便能聽其間有熱鬧的交談聲，陸續見到來賓。

  杜衡謝過簪子佩於發上，三人這才一道從正門出去，上了一輛馬車。

  雖是說人的不好，但秦之楓臉上卻露出了傾慕之意，原則是他沒能進向夫子手底下聽學，心中難免惋惜。

  看著臭著臉離去的老夫子，杜衡眉心微動：“我可是有失禮不周之處？”

  “杜衡？可是此次童考的魁首？”

  “家宴，作何這般客氣。”

  杜衡雖不曉得眼下這院長是何來頭，但能做白榕書院的人必不簡單，言語之間和學政大人的熟稔程度也是讓人知曉不可小覷。

  明院長笑道：“教諭可舍得這孩子入了書院而不進縣學？”

  杜衡回到家裡的時候天已經隱隱有點昏暗了，虎子耳朵靈敏，聽見牛車的聲音一蹦三尺高，老早就跑出來迎接了。

  杜衡聽此話便知事情成了，他壓著心中的欣喜，穩重道：“多謝院長。”

  秦知閆十分客氣，連忙又同夫子道：“杜衡，快見過向夫子，這乃是白榕書院學問淵博的老夫子。”

  杜衡心中驚詫，這一個是縣學的主事人，一個又是白榕書院的院長，同處一室詢問他願意去哪兒，怎能不叫人慌。

  許是秦知閆也沒有那麽大的面子前去宴請院長而有所托，這才借著教諭的宴會帶他過來見人。

  正當他猶豫之時，秦知閆看了他一眼，他立馬會意下來，登時就心安了，起身恭敬答話：“後生慕名白榕書院多時，見堂兄在書院就學時時多有欽羨，只可惜天資庸鈍，不敢遐想能進白榕書院求學。若有此番機會，後生不勝欣喜。”

  杜衡原想推拒，但秦知閆也讓他帶回去，拒絕不成，杜衡也只有收下，但是回去前他還是把衣服換了下來，穿成這般模樣還架牛車回去實屬是有些吸引旁人的目光。

  秦之楓依言尋出了根白玉簪子，方才取出，杜衡就換好衣裳出來，屋裡的兩人皆是一頓。

  他爹便精通此道，即便不是最喜愛他們家的，可也會時常過來查問之楓的學問和他丈夫的政務處理的如何，指著還能更上一層樓。

  “衣裳你穿著合適，就送你穿吧。”

  秦之楓相貌長得很像秦知閆年輕的時候，雖不及杜衡的相貌，但也算是俊朗，隻話不多，反倒是看著有點悶，氣度也就削短了許多。

  他也是農戶出身過來的人，曉得這樣的布料在村裡人家已算是頂好的衣料，若非是進城或拜訪要緊人家決計在村裡不會舍得穿。

  否則也不會謂知縣為青天大老爺。

  都說老百姓隻覺得兩個官兒大，一個是皇帝，一個便是知縣。

  “是。”

  杜衡卸下板車丟了幾把草料給大黃牛，拎著包袱上前去扶著秦小滿往屋裡走。

  秦知閆掰開了同杜衡說道：“也是為了你的前程。”

  宴席結束後，回去的路上杜衡恭敬的給秦知閆行了禮：“多謝堂叔今日的安排。”

  杜衡雖不知這些人的具體職責是什麽，但畢竟都過了童考，曉得這是在縣府裡做事的官吏。

  “多謝大人讚賞。”

  “教諭大人盛情難拒，我便過來了。”

  “這麽好的綺錦，堂兄也太大方了吧！”秦小滿摸著油光水滑的料子，這可比素日裡他們穿的硌手的料子好的多：“這是去見縣太爺不成，穿這麽好！”

  他笑眯眯的：“你可別瞧著明院長今日和藹好說話，若是不能入他法眼的後生前去求學，便是官宦人家的孩子他也一樣會厲言相拒。前兩年雍州知府的兒子前來求學，因童生是捐錢買的，明院長又親自考校了學問，見那孩子文意不通，竟是直接將人趕了回去。”

  長輩說他十句不是，他也不還嘴。

  秦知閆今日頭髮梳理的齊整發亮， 左腰配了塊璞玉，雖說杜衡只見過秦知閆三回， 但前兩回都不曾見他如此盛裝， 看著樣子好似要出門。

  他笑著把簪子遞給杜衡：“合適。”

  奪人所好，杜衡微有點尷尬，不過這是秦知閆的意思，他也只有客氣接下：“多謝。”

  秦小滿眉心微動：“什麽宴席還換衣服去啊。拿來我瞧瞧。”

  三月中的天氣雖是春暖花開， 但還夾著乍暖還寒的冷， 杜衡今兒過來的還是上回過年前來拜訪時穿的舊藍素綿布衣，倒不是說這節氣穿這樣的衣裳太厚了讓人笑，保暖其實是剛剛好的。

  杜衡想著今兒這宴算是擠進了縣城的一場名流圈了。

  杜衡聞言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在秦知閆體面的裝束之下，他當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什麽意思，自沒蠢到問是不是衣服沾著什麽穢物了要換，隨著秦知閆的步子往前走。

  “不遲，時辰正合適。”主位上的男子郎笑，又看向秦之楓：“今兒之楓也過來啦？”

  可村野的標準拿來衡量縣城的標準便太低了些。

  明院長聽聞這話，看向杜衡，一雙精明的眼睛又來回的打量了杜衡，似是看到相貌好的人心情都會更愉悅些，他慢聲問：“你可願意到白榕書院來讀書？”

  教諭笑呵呵道：“明院長和學政大人皆乃是惜才之人，若是覺得這後生是可塑之才，何不招入書院？”

  杜衡道：“不是買的，今兒堂叔帶我出去做客，這是堂弟送的衣服。”

  很快就到了教諭府，杜衡下馬車的時候看見府外已經停了好幾輛馬車，看似還來了不少人。

  只怕估摸錯了意思，說錯了話連帶秦知閆也得罪了人。

  “是，侄婿受教。”

  杜衡伸手把秦小滿拉到了身前：“可別胡亂教孩子些。”

  他攔腰把秦小滿抱了起來，額頭貼上前去蹭了蹭他的臉頰：“我這可是要把軟飯吃到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