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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喊我回家吃軟飯了》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秦小滿躺在軟塌子上, 後背墊了一床厚厚的被褥,外在又放了兩個睡枕,他便舒坦的靠在上頭。

  左手邊是杜衡炒的椒鹽黃豆,右手邊是在縣城裡買回來的冬橘。

  虎子在榻子邊上歡脫的跳來跳去, 想蹦上榻子和秦小滿親昵, 但是從來沒被允許過爬上去, 高興的昏頭了也只有把兩隻前腳搭在榻子上。

  秦雄提著一籠豬心肺過來時, 就瞧見大白天的秦小滿這番閑散愜意,他瞪直了眼:“你這是做上老太爺了不成?”

  “杜衡在灶房裡火鉗都要掄冒煙了, 你也不去幫把手, 倒是在這兒有吃又懶的。”

  秦雄說著話自己抓了一把放在凳子上的椒鹽黃豆丟進了嘴裡, 正想說這豆子好酥脆,就聽見小滿道:“是他讓我在這兒躺著的, 去看了大夫, 說我有崽了要好好休養。”

  “真的?!”

  “那能是假的嘛, 開了一籮筐的藥讓吃。”

  秦雄嘴裡的豆子差點噴出來:“這可是好事兒!你爹膝下子嗣單薄,要是知道有了孫子鐵定高興!”

  杜衡微歎了口氣。

  秋收以後家裡可用的食材不少,杜衡預備就著有的食材做吃食,自家有的總比再去費錢采買劃算。

  “二叔真是。”

  杜衡也是這麽想的,這些能拿點東西就請到人幫忙辦事兒的活兒輕快,能不花錢就不花錢,明年春耕了再花錢請人就是。

  杜衡擺了擺手:“這事情不好去麻煩堂叔,畢竟是違反律令的事兒。鄉親們曉得了也不好,若是上頭不查也就罷了,但要查是一查一個準兒,到時候不是害了堂叔嘛。就算是他願意幫咱們,咱也不能這樣借著親戚關系如此。”

  從醫館回來,昨兒夜裡杜衡也想了以後的打算,決計是不能再讓小滿一個人下地去幹重活兒了,但是家裡相對於穩當的收入來源就是料理田地,地還是得要種的。

  秦小滿挑起眉毛:“要不然去找堂叔,看他能不能幫咱們家疏通一下關系,畢竟我爹生前也是童生是不是?”

  隨著雇農的興起,許多生意人和地主不斷的兼並土地,一時間自由身的農戶急劇減少,影響了朝廷的集權控制。

  以前落灣村不止一個地主,除卻李家也還有旁的,後頭也因為政令被整治沒落了下去。

  盤算了一番,賣柴賣糧,以及賣點地裡的蔬菜瓜果收益終究不如吃食。

  說著秦雄把手上的豬心肺塞給秦小滿:“不行,我這就得去給你爹上柱香, 把這事兒告訴他們兩口子。再給你拿點肉過來, 有了孩子得好好保養身體!”

  這個月份裡挖回來的地瓜正是新鮮,汁水多還甜,杜衡很瞧的中它內裡飽含的澱粉。

  好不易手頭上攢著了點錢,要養著孩子原本還計劃供杜衡讀書,而下手頭可就又緊湊起來。

  秦小滿點點頭,他堂叔的日子也並不多好過:“那就先定請人幫忙吧,說不定我養兩個月身子就好了。冬日翻地倒是也能找到人幫忙,送些柴火給鄉親,家裡有牛牽著去翻地輕松,會有人樂意乾。”

  有了崽子喜悅褪卻一半,秦小滿也理智了許多,他一邊往灶膛裡放柴,一邊道:“而下有了孩子固然是好,胎像不穩要吃藥花錢也就罷了,照這樣子怕是也乾不得多重的活兒,一耽擱可就兩廂耽擱了。”

  “要麽全程請人耕種,要不然就找雇農。”

  雖是不如像種莊稼一般種下能掙一大筆,但莊稼生長周期長,平素沒少耗費精力,且還分了時節。

  “好事自然大家都高興。”杜衡接過豬心肺:“正好用豬肺煲蘿卜湯給你吃。”

  按例李家是不能招攬雇農的,可李四的老丈人是秀才,家裡又幾番疏通關系,想必打通了縣府這捐的童生也就成了考的,這才保住了招攬雇農的權利。

  賦稅常年繳納不足,也就只有借錢借糧,如此惡性循環下去,雇農也就只有完全依附於借土地的東家,久而久之淪為奴籍。

  秦小滿點點頭,沒再榻子上躺著, 跟杜衡一起進了灶房裡, 灶下暖和, 比屋子裡還舒坦些。

  在外頭李家也是把雇農的事情掩藏著沒往明路上過,家裡也都還指著李四爭氣趕緊考上秀才,如此家裡也再不必頂風作案。

  秦小滿道:“請人耕種十分麻煩,且春耕秋收就得請無數回,若是把土地交給雇農倒是省事兒的多。既是萬事不必操心,秋收時還能跟裡正一般前去收取糧食,可而今朝廷條例改了,尋常人家不得私招雇農。”

  在縣城裡擺個小攤兒一日賺那麽一點,到底來錢快,每日都能看到錢。

  只不過這樣的好日子也沒過上兩年。

  一時間倒是整治了許多商戶和地主。

  “有這就已經欸, 二叔!”

  但在春耕以前,這幾個月裡閑散歸閑散,還得找點事情做,最好是能再掙點錢,畢竟開了年花銷就多了。

  紅薯澱粉製作其實也簡單,無非便是把地瓜清洗乾淨以後摻水搗碎成泥,將地瓜泥過濾,瓜泥與水分離。

  秦小滿回想起有雇農的那些日子,家裡就跟小地主一般,雇農百般奉承討好,生怕來年就不給他地用,逢年過節的都要送禮來不說,家裡有點什麽大喊小事兒的不用去叫就自己前來幫忙了。

  秦小滿把豬心肺遞給杜衡:“高興的跟是他孫子似的。”

  秦小滿話還沒說完, 就見著牛高馬大的秦雄很快出了門, 杜衡聽見聲音出來,人都已經走遠了。

  李家老四倒是個童生,但有人說他的童生其實也是李家捐錢買的,李四的名字並沒有出現在布告的榜單上。

  以前是只要有錢土地多就能招雇農給自己種地,秋收的時候雇農繳納糧食給東家,那是早些年戰亂流民多的時候,難民為了能夠落地安家,沒有土地這才前去做雇農。

  “我爹在世的時候,小爹去世了那幾年他一個人料理不過來家裡的田地,其實也是招過雇農的,後來他去世了就不可再用雇農了。”

  但若真是捐的終究也是不合律令,只不過礙於李家的權勢和地位,村裡的人不敢多嘴說什麽。

  杜衡還是決定去縣城裡擺擺小攤兒,先時廟會在外頭一天還是掙了幾百文的。

  且這童生功名還得是真刀真槍給考的才行,捐錢買的是不能作數的。

  杜衡盡可能的把能用的都給用起來。

  前些年朝廷為了整治土地兼並,維護士族權利,下令只有童生及其以上身有功名者才可以召集雇農為家中耕種,平素人不得私招雇農。

  比起尋常農戶雇農的日子難過的多,除卻按照朝廷的律令繳納三成的糧食以外,還得繳納三成的糧食給借租土地給自己的東家,剩下的四成才是自己的,糧食拿去賣幾乎是不可能,也就隻堪堪夠自己一家人吃。

  分出的水靜置,沉澱後堆積在底層的白色粉末就是澱粉了,去水後取出晾曬乾,就能供自行隨意使用。

  澱粉的用途不少,能做糕點能裹食物油炸,市面上還是常見。

  但一斤地瓜只能出二兩左右的澱粉,好在是地瓜產量還不錯,可供折騰。

  杜衡取了二十斤的地瓜出來製作澱粉,雖然步驟不算難,可要搗地瓜泥還是很費功夫,隻得是先切碎成塊了借助於石滾。

  地瓜泥可以反覆衝洗過濾個三五次,如此才能盡可能的裡面富含的澱粉給取出。

  過濾出來的水分了幾個盆子裝,這樣也沉澱的更快一些。

  放置個兩個時辰就能見著盆底有一層白色的澱粉了,用手指按一按發現柔和又緊實,就跟揉好的麵團一樣。

  兩人忙碌了一日才把地瓜都碎出來,次日一早起來再倒掉盆子裡的水,余下的就都是澱粉了。

  從盆子裡取出來的澱粉是整的一塊兒,盡可能的分成小塊兒進行晾曬。

  冬日天氣不好,很難曬乾,放在灶上倒是一兩日間就能乾的徹底。

  秦小滿睡了一大早起來,正搓著手進灶房,就看著杜衡捏了捏筲箕裡放著的澱粉,一捏就碎成了粉。

  杜衡瞧見小滿,把人拉到了灶下:“前兒找人做了個小推車,等送過來就能去縣城裡出攤兒了。”

  “什麽時候去,我跟你一道。”

  杜衡也沒打算讓小滿一個人在家裡,兩個人一起出攤兒也更能支應過來,再者把東西準備好了再帶去的話也不會太累。

  “好,屆時我們一起。”

  等著小推車的日子裡,杜衡也沒閑著,大部分的時間都和秦小滿在家裡一起準備著食材,磨豆子,配香料瑣碎的事情疊在一起也不見得清閑。

  過了幾日,杜衡定下的東西都齊全了,一早上兩人裹的嚴實,把要擺攤的物品全都裝在牛車上前去縣城。

  十月底裡天將亮不亮的時候最是冷,整個板車像是從冰窖裡剛剛打撈起來的一般,便是隔著衣料坐上去,那凍人的味道依舊能往皮肉上躥。

  杜衡用做衣服的碎布縫了兩個坐墊,這時候正巧派上用場,不僅是板車上放了坐墊,連大黃牛四肢的膝蓋位置也裹上了夾棉的厚布。

  家裡就指望著這牲口出力,天寒地凍的要是冷壞了到時候更是麻煩。

  拾騰好天已經大亮了,只不過冬日白天還是晨起時多數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不見得有多亮堂。

  見著杜衡和小滿要出門,連大黃牛也要走,幾乎是舉家出動了,虎子在牛車邊上跳著腳也想跟著出門,不過被小滿給攆了回去。

  秦小滿裹的十分厚實,頭頂上還帶了個厚實的毛絨氈帽,要知道他從小到大除卻幼時沒有自理的能力被他小爹抱著帶過帽子外,落地能跑能跳時頭頂就在沒見過有什麽能蓋在頭頂。

  而下為著肚子裡的小家夥,也算是穩重的多了,初帶著帽子覺得哪兒都癢癢不舒坦,待著牛車上了官道跑大牛跑的快些,迎面的寒風刮臉而過時他才察覺到帽子的好處來。

  這些日子吃了睡,睡了吃,幾乎是沒有乾過什麽活兒計,又是補藥又是隔三差五的肉食,他趕緊自己好像長了好些肉起來。

  且再如何嗜睡睡的多了也覺得睡不著了,出門做點小生意恰好是舒展了骨頭。

  他露出來的一雙眼睛神采奕奕,不覺得冬日冒著嚴寒出門做小生意糊口多辛苦,反倒是充滿了期切。

  鑒於上回擺攤子的經驗,杜衡提前到縣城裡摸了摸路子,最後在一條不用繳納攤位錢的街道上選了個位置。

  兩人是從村裡進城來的,再早也早不過縣城裡做小生意的住戶,到老南街的時候街市已經熱鬧起來了。

  蒸籠大鍋都冒著白色的蒸氣,賣早食的攤子早已經支開,前去吃麵條喝熱茶的人不少,原本嘈雜的街道更多了一分煙火氣。

  街道兩旁不乏有做小推車生意的,不絕有賣煎餅烤地瓜,都是些簡單的小吃食,倒是讓人平添了些安心。

  杜衡把定做的小推車從牛車上搬了下來,他們家的小推車有左右兩個鍋爐,一個是深口的,一個是較淺的大敞口。

  深的用做鹵味,淺口炸點小吃。

  一早就在家裡燒過了的鹵湯就在那深口鍋裡,在爐子底下放點炭點上,鍋蓋蓋嚴實。

  鍋裡的鹵水燒開以後,合著鹵水一塊兒放在裡頭的雞腳還有豬下水就散開來了,這都是昨兒個就鹵的差不多的吃食,今兒熱著隨時能賣。

  冬日裡誰都愛吃一口熱乎的,撈出來冷冰冰的就是再香看著食欲也大減。

  爐子裡的火不敢大,把下水煮化了就不成樣子了,眼見鍋裡沸騰杜衡就轉了一點炭到淺口鍋爐那頭。

  淺鍋裡裝的是半鍋的清油,火給溫著,有人來買吃食可以及時的下鍋炸,也不必等太久。

  鹵鍋裡調了鹵味香料不得了,蓋著蓋子湯沸騰了隔得老遠都能聞著香味,暖呼呼的肉料混香,一下子就能把人吸引過來。

  “鹵味?都有些什麽吃的?”
    杜衡攤子還沒完全擺開就見著有人尋著香味過來,連忙放下東西揭開蓋子,登時一股白茫茫的熱氣撲出,濃鬱的香味也跟著四散開來,前來詢問的路人更是被香的一個趔趄。

  “雞腳,豬下水都有。”

  杜衡用鍋鏟在深口鍋裡攪動了一下,挑起了幾坨被鹵的金黃的下水起來,清洗的極乾淨的肥腸彈動了兩下,撩撥的人心也跟著發顫。

  “我們小攤兒的鹵味是十五文錢一份,下水一樣會切點兒,雞腳的話五文錢一個。”

  男人見著如此吃食走不動道:“弄一份兒豬下水試試。”

  “好。”

  秦小滿已經在攤子後頭擺開了三張不大點的小桌子,只能坐下幾個人。

  這樣的小攤兒,確也沒有指望生意好的能坐滿人。

  杜衡麻利的撈起肥腸心肝肺等一系下水,小滿也過來,先在尋常吃飯的陶碗底下鋪上幾片鹵過的筍子和蓮藕在底下,杜衡切好的豬下水就剛好放在上頭,末了再淋上小半杓子熱乎的鹵水湯。

  一碗碟的鹵味端上桌子都還在冒著熱氣。

  男子聞著香味都舒坦,覺得光吃這鹵味都糟蹋,擱旁頭的面攤兒上又要了一碗素面吃。

  “縣城裡的人就是兜裡鼓些,早食一頓飯,面條六文錢,一碗鹵味十五文,合計就的花銷二十多文。”

  秦小滿在杜衡旁頭幫忙把準備來做炸食的材料給端出來,悄悄跟杜衡說了一嘴。

  杜衡回頭望了一眼:“縣城裡自是比村戶人家條件好些。”

  秦小滿笑了笑:“那等咱們有錢了以後也住縣城裡來。”

  “好啊。”

  杜衡把準備的小鯽魚放在推車上頭,今兒準備用來做油炸食的除卻小鯽魚,還有大些的魚塊,豆腐乾,豬肉條;素的有地瓜丸子和地瓜條。

  這些肉啊菜的提前就該醃製的醃製,做泥的做泥,而下有人要裹了澱粉就能下鍋裡炸。

  小鯽魚魚塊還有豬肉條已經提前炸好了一部分,有人買的話丟油鍋裡複炸一遍一樣酥脆。

  他們這樣能鹵又能炸的推車還是頭一個,確實新鮮吸引人,不多時就有人問著上來了。

  “都是十五文一份?那我不要小鯽魚換做魚塊吧,我不喜小魚刺。”

  “那能不能鹵味和炸食混做一份?”

  “這酥肉好香啊!比酒樓裡的都要酥脆些!魚塊也是金黃,光瞧著也覺外酥裡嫩。”

  小攤子上吃食樣數多,選的人也就更多了,雜七雜八的問題層出不窮。

  杜衡性子好,一個一個都解答,有條不紊的忙活。

  鹵味和炸食都是定的十五文一份,雖肉眼瞧著油炸的吃食當要更貴些,但杜衡早就算過,做鹵味的香料一包配下來,價格也不會比清油低多少,其實兩廂的成本而下是差不多的。

  一份吃食由他來配,葷素都有,自是不會指著貴的給配一疊子。

  量也是提前就已經拿捏好的。

  按照成本計算,一份十五文錢,刨開所有的成本以後,一份可以賺五文錢左右。

  也不多黑心要賺許多,但也不敢把價格壓的太低,到時候少不得又惹人不滿,兩人算是薄利多銷。

  “我要地瓜丸子,能單獨要一份嗎?”

  “可以。”

  “鹵味,要帶走的。”

  食客七嘴八舌的要著自己看中的東西。

  秦小滿就負責收錢和招待留下吃東西的人,一份吃食十五文,那是得挨著數的,不是三五文一掃就曉得數目,如此動作也就慢些,好在沒有人牢騷。

  有些食客見著留下吃鹵味會添一杓湯,以此樂意坐下。

  而有的是替自家的主子買的吃食,精致的轎子就停在不遠處,丫鬟模樣的過來買了吃食回轎子上去。

  鹵雞腳在鍋裡悶的久了,十分入味且還耙爛,雞腳上的肉都有點脫骨裂開了,上吸一口就進嘴化開。

  許多人就愛這一口,但當街吃這樣的東西覺得不雅,不少人都買了就走。

  富貴人家的哥兒小姐即便是喜好這些街市邊的小吃食也不會親自前來買,不上台面的東西怎會跟尋常老百姓擠在一塊兒爭相購買。

  秦小滿好幾次見著有仆役過來買了東西,轎子裡的人等的急了就在車簾子邊就叫住了人,旋即能瞧見一隻白皙不沾陽春水的手露出來取走吃食。

  忙碌了大半日的光景,快到了飯點人才消減了下去,秦小滿有了崽子後發覺自己越發餓不得,且食量還比以前大了不少。

  早早的就自己去旁頭的面攤子叫了兩碗面條過來,以前胃口大也能克制少吃一點,現在卻是不敢餓著肚子裡的小家夥。

  中午兩人就在自家推車後頭吃了面。

  吃麵條的空當裡哈出的氣都是白的,秦小滿看了一眼攤子上沒剩多少的食材,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杜衡,兩個面朝著面:“咱們家的生意真好。”

  杜衡笑了一聲:“準備了好幾日呢。”

  秦小滿笑眯眯的喝了一口面湯,湯碗底下有一塊杜衡給他炸的酥肉,現炸的酥肉好吃,泡過湯就有點像滑肉。

  賺的錢他裝進了袋子掛在褲腰帶上,沉甸甸的提醒著他這些日子沒白折騰。

  他很想直接數數到底進帳了多少錢,可做小生意的忌諱在外頭數錢,道理和財不外露一樣,外頭什麽人都有,只怕被有心人盯上。

  兩人吃了面以後,午後的生意有一搭沒一搭的,秦小滿覺得給顧客切肉炸吃食有意思,見著人不多催的不緊,他便要自己上。

  杜衡由著他去,自己空乏無趣,從身上掏出了一本筆記,索性就在後頭的矮桌上翻看。

  他早料想到會有空守著攤子的時辰,所以就把前些日子讀書記下的筆記帶上了,如此也不浪費時間空閑。

  冬日裡縣城也一樣很冷,在家裡還可以窩在灶房烤烤火,就是在臥房裡看書腳底下也有火兜,但是出門來做生意,這些能取暖的一樣沒有。

  多站一會兒或者是坐一會兒,只要不動彈渾身就僵冷一片,杜衡看了會兒書手就僵冷的手指發青。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樹葉落光了只剩下一根光枝乾的老梨樹,枝椏黑漆漆的,依稀能見著兩顆沒有掉而爛死掛在樹上已經風幹了的梨,被風吹的左右搖擺。

  樹下有幾個戴著氈帽的男人,也是這片的小販,這當兒正縮著脖子在樹下烤火。

  不曉得幾人哪裡拾來的爛鐵盆子,撿了些梨樹枝條點燃丟在了盆中,明晃晃的火燃的劈裡啪啦,遠瞧著也比旁處暖和。

  杜衡吸了口氣,一股冷氣逼進了鼻腔,直接讓他一個激靈,不由得哆嗦。

  “小夥子,過來一塊兒烤烤火嘛。”

  杜衡偏頭,一個大叔喊了他一聲。

  他絲毫沒猶豫的就過去了。

  手接觸到火盆登時人就像活過來了一樣。

  幾個小販看著他:“你是新來的?”

  “嗯。”

  “就說瞧著眼生。你們攤兒生意可真好咧!那個是你夫郎嗎?”

  杜衡看了一眼還在忙活的小滿,帶著笑點了點頭。

  “夫妻倆一起,真好,要不是我媳婦兒要帶孩子,也都一道出來了。天氣冷,一出來孩子就要跟著出來,容易風寒。”

  “可不是,我家老二前兩日就咳嗽,今兒被他小爹領著去醫館了,少不得又是幾十文錢。”

  杜衡聽著幾個男人說談,都是要養家糊口的。

  說了幾句又轉頭問杜衡:“你是讀書人啊?”

  杜衡笑了下:“想科考,不過也難說。”

  “我就說是讀書人,你們倆非說人在那記帳,瞧著就像讀書人。”

  確信杜衡是讀書人後幾個男人反倒是對杜衡高看了一眼:“真是刻苦。”

  “要養家,也沒法子,空著也是空著。”

  “素日擺小攤兒倒是沒什麽,就怕地痞過來收錢。”

  杜衡聽了一耳朵:“會有地痞鬧事?”

  “偶時來罷了,到時候提前跑,不要太擔心。”

  幾個男人覺得大家都是一樣的人,拉著杜衡嘮嗑了好一會兒。

  杜衡烤了會兒手,聽著大夥兒說談些閑話,搓著手發覺是真冷的不行,問道:“附近可有賣暖壺的?”

  一個男子抬了抬下巴:“前頭的雜貨店就有。”

  秦小滿招呼完人一回頭坐在矮桌邊老實看書的人就不見了,他正想去找,耳朵突然就被一雙暖和的手給捂住了。

  他偏頭見著眼裡含笑的杜衡。

  “你手怎麽這麽暖和啊?”

  “我剛才在那邊烤了火。”

  杜衡捂著冷冰冰的耳朵,不舍得放開,直到把手裡的寒意驅趕開了才松開手,隨即把買來灌足了熱水的小暖爐塞到了小滿的手裡。

  秦小滿捏了捏熱乎的小暖爐,拉著杜衡的手兩個人一齊在矮桌上坐下。

  兩人挨的緊,杜衡空出一隻手來拿著筆記,另一隻手被秦小滿的兩隻手像包包子一樣捂在暖爐上。

  冬風蕭瑟,心卻暖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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