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月考

  沈南晏打著點滴躺在病床上聽護士講注意事項， 江逾白站在一旁。

  護士離開，病房的門應聲關上，江逾白倒了一杯熱水給他。

  沈南晏接過：“謝謝。”

  “南姐給徐阿姨打過電話了， 應該很快就到。”

  “嗯。”

  江逾白沒有問沈南晏這些天到底去幹嘛了， 也沒有問他為什麽會生病。

  這家醫院的病人不算太多，此時病房裡只有他們二人，沈南晏緩緩喝著手裡的水， 江逾白也隻站在一邊看他， 空氣安靜得有些詭異。

  不知過了多久， 病房的門傳來動靜， 江逾白和沈南晏同時看去，是沈南晏的母親徐澗到了。

  看見病房裡的兩個少年，她先是走到沈南晏身邊看了看他的情況， 確認沒有大礙後才看向江逾白，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謝謝小白， 今天麻煩你了。”

  ok。

  “還好。”

  果然，徐澗又道：“今天麻煩你送小晏來醫院了，耽誤你這麽多時間，實在是不好意思，你明天要考試的話，先回去好好複習吧。”

  “明天周末，最遲下周一成績就出來了，緊不緊張？”他繼續沒話找話。

  沈南晏現在的狀態不好，他待在這裡確實不太合適。

  沈南晏不喜歡這種被人過度關注的感覺，而且現在他的額頭上還留著江逾白手上的觸感。

  江逾白好像知道她要幹嘛了，但還是如實回答：“嗯。”

  江逾白不太相信他說的話，伸手就往額頭去，果不其然，還是熱。

  坐下後，江逾白問：“怎麽樣，南中的題難不難？”

  不料這句話被陳盛聽見，回頭就送上關懷：“晏哥你怎麽不多休息幾天，學習能有身體重要？怎麽樣，現在還難受嗎，難受的話就請個假，少考一次試沒什麽大不了的。”

  沈南晏：“嗯，好。”

  “發著燒來考試啊，這麽勤奮好學？”他盡量用調侃的語氣說話。

  江逾白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人，他也從來沒有安慰過別人，他會的所有安慰技巧只在自己身上用過。

  沈南晏一旦倔起來誰也勸不動，所以盡管他臉色看起來很不好，還是堅持去了考場。

  “和你之前的學校比起來呢，難度怎麽樣？”江逾白沒話找話。

  好。

  “沒有麻煩。”江逾白說完後又對沈南晏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不太緊張。”沈南晏實話實說，徹底結束了這場對話。

  旁邊的椅子動了動，是沈南晏回來了。

  原來， 他和沈南晏的過往， 竟也相似。

  好在徐澗注意到了他片刻的出神，沒有等他回答， 自己把話接過去了：“你明天還要考試吧？”

  徐澗送江逾白出了病房，他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徐澗卻叫住了他。

  下午的英語考完，教室裡一片對答案的聲音。

  過去的很多年裡，他看起來整天惹事生非不可一世，其實他並沒有表面那麽堅強，他也花了很多個夜晚一層一層剝下堅強的偽裝，自己安慰自己。

  這個消息讓江逾白瞳孔微張，他依稀記得前不久沈南晏說他是和奶奶長大的。

  “沒事， 阿姨。”

  照理說這種話並不適合對江逾白說，但是看見徐澗眼裡無可奈何的懇切，江逾白大概明白了點什麽，也就沒有多問。

  第二天早上，江逾白剛走進教室就看見了已經坐好的沈南晏。

  “小白，小晏他……他奶奶前幾天去世了，這幾天情緒不太好，他也不太會照顧自己的身體，你……”徐澗小聲道，“你能不能，替阿姨多照顧照顧他？”

  徐澗有些愧疚地看著他：“這孩子從小就強， 生病了從來不吭聲， 總是自己扛，如果不是你，他這次可能也就那樣難受過去了。”

  聊不下去。

  沈南晏點頭，說：“退了。”

  他的聲音不小，很快，周圍的同學都知道沈南晏帶病考試的事了。

  聲音還是有點啞。

  江逾白看著徐澗， 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好像被這段話帶到了曾經經歷過的無數次無力瞬間。

  昨晚還病得嚴重，看起來不像是短時間內能痊愈的樣子，怎麽不多休息幾天。他走過去：“早啊，燒退了嗎？”

  江逾白沒什麽可對的，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百無聊賴地看著他們因為一道顯而易見的題目而吵得面紅耳赤。

  這人怎麽可以把肢體接觸做得這麽理所當然。

  他看著陳盛，嗓音低沉：“沒事。”

  “差不多。”

  “好，阿姨，我會的。” 。

  說是周一才會出成績，但是很多單科成績，在周日就已經到了大家手裡。

  一班班級群裡看見物理老師發在群裡的文件，跟見鬼似的一通亂嚎。

  同學1：靠，這奇葩試卷，難度比起上次的物理小測有過之而無不及，居然有兩個奇葩考了滿分？！
  同學2：這種題目居然有人拿滿分，還是兩個人，天理何在？
  同學3：天理何在！
  同學4：《論我來人間湊數的那些年》

  同學5：《論人類進化為什麽從不帶上我》

  同學6：樓上，＋1
  同學7：＋1
  此後的內容很快被＋1刷屏。

  周一一大早，江逾白剛到教室就看見一大堆人圍著教室後牆上的公告欄，搶著看新鮮出爐的月考成績。

  他不著急。
    自然有人會告訴他。

  剛坐下，陳盛就迫不及待地開口：“白哥，猜一猜，你考得怎麽樣。”

  “有話說話。”他一腳踢過去。

  “白哥，你又是第一，牛啊！”擠在公告欄最裡圈的一位熱心同學告訴了他答案。

  “知道了，謝謝啊。”

  “好了，沒你什麽事了，可以滾回去了。”他對陳盛道。

  “哎，每次都是這個名次，沒意思。”陳盛邊轉回去邊想，這名次萬年不變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人能壓住江逾白這個囂張狂。

  囂張狂這會兒一點也不關心自己的成績，反而罕見地主動問了別人的。

  他用手肘碰了碰沈南晏：“你呢，看見成績了嗎？”

  沈南晏聽見他的聲音，條件反射一樣往後退了退身子。

  江逾白先是一愣，隨後笑了起來：“怎麽，怕我碰你額頭啊？”

  沈南晏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個反應，大概是這幾天情緒不好，有點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

  他重新坐正：“沒有。”

  沒想到江逾白下一秒就伸手，目標直指他額頭。

  沈南晏躲避不及，額上傳來已經感受到好多次的觸感。

  “嗯，體溫正常，不燙了。”

  “請問，我們很熟嗎？”沈南晏放縱他的手在自己額上停留，語氣無奈道。

  “嗯？我們難道還不熟嗎？我們是同桌誒。”

  沈南晏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歪理，是同桌就自動很熟。

  “嗯嗯嗯，同桌。”他決定不跟這種無賴講道理了。

  “你去看自己的成績了嗎？”江逾白收回手。

  “沒有。”

  “我去給你看看。”

  沈南晏拉住他：“不用了，我知道。”

  他確實沒有去看，但是教室最後一排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讓他能夠很快獲取公告欄上的信息。

  不用自己去看的那種。

  班長剛把公告欄剛貼上沒多久，就有一堆人爭著搶著圍上去，並頻頻發出感歎。

  “白哥果然又是第一。”

  “班長果然又是第二。”

  “快看快看，萬年老三變了！”

  “是誰啊是誰啊，太擠了我這兒看不清楚，誰在前面，快說啊！”

  “是沈南晏！”

  他坐在座位上，毫不費力地得知了自己的排名和分數。

  “哇，他考試的時候不是發燒了嗎，好像還燒進醫院了，這麽牛？”

  “我靠，我以為他只是物理牛逼，沒想到是個全能型人才啊！！”

  “我說他怎麽剛轉學就進了咱一班呢，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啊。”

  “能直接進一半的人，果然不一樣！”

  “學神就是學神，學神不愧是學神！”

  後面的話他們說得很小聲，但還是被沈南晏聽見了。畢竟沈南晏離得進，那邊激動的聲音再怎麽小也小不到哪兒去。

  公告欄已經貼了有一段時間，後面討論的聲音還在增多，間或夾雜著幾聲“江逾白”“沈南晏”。

  江逾白大概知道沈南晏怎麽得知自己成績的了。

  “考得怎麽樣？”他問。

  “第三。”沈南晏答。

  “這不是你發燒了嗎，這次不算，下次再比。”

  沈南晏笑笑：“你還挺講究公平？”

  “那當然。”

  上課鈴敲響，江南風走進教室。

  她簡單對這次月考做了一個小結，著重表揚了江逾白班長沈南晏三個人，又點了幾個退步明顯的人的名字。

  最後，她道：“下周一我們將舉行家長會，我會在家長群裡通知各位家長，同學們回去後也多注意和家長的溝通，一次成績代表不能什麽，你們和家長都要放平心態。”

  江逾白又碰了碰沈南晏的手肘：“家長會肯定會挑一個學生代表上去講話，我覺得你上台的可能性很高。”

  沈南晏：“為什麽？”

  這種講話不一般都是第一名或者班長學習委員之類的班幹部嗎？

  江逾白：“因為我看你骨骼清奇，很適合上台發言。”

  “……”

  沈南晏已經完全放棄和這個人正常交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