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水溝大隊幅員遼闊，山多水多，耕地多為坡地，不管是穿過田坎還是穿過林子，只要有經驗的人都能走回大隊。

  不過這個有經驗就不包括喬舒本了

  因此，本來想直接穿過林子從坡上跳回去的莊書語默默帶著‘嬌氣’的喬舒本從她來的大路走回去了，為了避免某人摔跤，她還特意減慢了速度
  對此，喬舒本完全沒察覺呢
  遠離了危險的末世，在這安全平靜悠閑的山裡，她最是悠閑了，雖然地面濕滑，但是她穿著筒靴，一腳一腳才在前面的腳印或者草叢走，蹦蹦跳跳可是自在了
  她的步子很穩，就算是踩在泥濘地，身上腿上也沒有一點泥點，整個人從頭到腳除了那雙筒靴，都是乾乾淨淨的

  臉上手上白白嫩嫩不帶一點劃痕

  和前面的莊書語形成了鮮明對對
  兩個人性格也是如此，莊書語沉默寡言，相比較說話更喜歡做事，能乾勤快自然是褒義詞，但是這也就意味她每天的日常就是乾活乾活了

  而喬舒本就不一樣了，她家裡條件好，家裡人從小寵著，又長得好看，在親媽影響下，那也是活潑性子
  做事情是不可能做的，每天就吃吃喝喝玩玩樂樂聽聽收音機，拿現成東西喂喂雞鴨，可是悠閑得很

  不過兩個人的關系倒是不錯，畢竟這就是對門的。

  “你可以再走慢點的”喬舒本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雙手張開走在一邊凸起的小田坎上面，說話也軟乎乎的。

  “你們家這麽多人，也不能事事都你乾啊，幹了也沒吃的。”想到莊家人的德性，喬舒本撇了撇嘴，又把背篼拿到前面，摸出個烤土豆扔給她。

  喬舒本嘿嘿一笑，眼中帶上得意，然後又扔了五顆漿果下去，一邊吃著一邊說著。

  “等油菜收完了我就去”她說道
  “你也別太老實了，這現在收割的油菜花都是分下來的，你快點慢點不影響，不會扣你公分。”

  **
  喬家人不算多，但是房子卻是超大的，光是臥室就有五個，還有一個雜物間
  院子裡面乾乾淨淨，甚至鋪上了水泥，在大門兩邊是兩塊分開的自留地，上面種著白菜豇豆黃瓜辣椒等應季蔬菜

  土豆沒什麽味道，相比較之下，她還是更喜歡甜滋滋的紅薯，不過這也是因為她不把紅薯當飯吃了。

  她其實不缺這些吃的，家裡面經常有水果，每當這種時候她那些個堂哥舅舅們也會給她摘好東西送過來給她的，她自己也留有種子，想吃隨時都能吃

  這麽說純粹就是為了讓莊書語安心，不過
  也有嘴饞的原因嘛
  大家都說莊書語能乾，那可不只是她乾活能幹了，她進山裡也總能找到好東西呢，野雞，野雞蛋，藥材，值錢野果子，可是厲害了

  反正大家都卯足了勁要多割點，沒人會盯著她偷懶沒有的
  喬舒本接著就開始和莊書語說起了怎麽怎麽偷懶，碎碎念念，一直到兩人到家。

  “多吃點多吃點，多長點肉過年肉。”

  喬舒本摘下果實，又故伎重施，最後收獲了滿滿一衣兜又紅又大又甜的蛇莓果，這才抓起旁邊的剩下的蛇莓叢，扔到一邊豬圈裡
  裡面的五頭豬一湧而上，沒一會就把‘罪證’給消滅了

  這些，那可都是來自於慕如的親身經歷，保證管用呢。

  再往後院走去，這裡種著桑葚刺梨蛇莓梨樹桃樹，數目都不多，但是品種甚多，而就在這些旁邊，那是一大一小兩個磚房，用來養豬和養雞

  當然，這些東西最後都被莊二婆收回去了
  聽到這話，莊書語遞過來的手又默默收了回去，她拍了拍土豆表面的灰，也不剝皮就直接吃了起來。

  豬：……

  “乖乖，你又拿什麽喂豬呢？”喬舒本正得意著呢，旁邊就傳來帶著幾分蒼老的聲音，“家裡豬就這幾頭了，你可別瞎霍霍，過年就靠他們了。”

  “等你到時候撿了東西再還給我就是了，我喜歡吃蛇莓刺梨山丁子，你給我找這個呀。”喬舒本喜滋滋的說道，“這段時間應該有蛇莓了”

  “快吃吧”喬舒本又打了個哈欠，說道，“我不喜歡吃這個”

  “接著”

  仿若變魔法一個，很快，她手中的綠果果一點點變紅變紫色最後枯萎留下種子，又一點點發芽，長出累累的紅果實

  而在豬圈約兩米的位置處，是一個單獨的廁所
  這在大隊上可是頭一個了
  說起來，他們大隊除了一個公廁，大部分人家連個廁所都沒有，基本上就是一個桶解決
  這樣不管是給自家自留地施肥還有賣給大隊，那都是又快又省事
  喬舒本回來的時候家裡沒人，她徑直朝著後院走去，看著面前長出綠果果的蛇莓，左右探了探腦袋，確定沒人了，這才嘿嘿一下蹲了下去，然後用手捏住一個

  莊書語下意識伸手接住，溫溫熱熱的，她皺了皺眉，說道，“我不要”

  慕如：……

  “祖祖，你在家哇。”喬舒本眨眨眼，看向旁邊正從廁所走出來的老人
  她頭髮銀白，滿臉皺紋，穿著藍色衣服，但是脊背打得直直的，一雙眼仿若能穿透人心一般，不見半分渾濁
  總而言之，這就是個精神矍鑠的老太太呢，也正是喬舒本這輩子的曾祖母魯義芳了，是他們公社乃至周圍公社都有名的接生婆，兼

  算命大師
  只見她徑直走了過來，在手指恰恰算算，然後點點頭，非常肯定地說道。

  “乖乖你肯定又走錯路了”說著，她憂心忡忡說道，“你真往小路走了？總共大路就一條，小路就三條，哎喲，你這以後可怎麽辦”

  “……”喬舒本慢吞吞吃下幾個蛇果，又分了一半給魯義芳，無辜說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嘛，來，祖祖快吃這個，這個甜。”

  “喲，這蛇泡長得好，這會就熟了？哪裡摘的？”魯義芳高興
  “就在那坡下面，具體哪裡我也記不得了。”喬舒本理由相當具有說服力
    魯義芳也沒有繼續問，問了也沒用，她拉上喬舒本就往外面走，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說道

  “我們去前面玩，可別來霍霍家裡豬和老母雞了，這過兩天還要拿去給你換料子做鞋子，你那雙鞋子鞋底都磨薄了。”

  “哦”喬書語促狹一笑，說道，“鞋底磨薄的應該是我天祖祖還有爺爺，我就是順帶的”

  “順帶的啦”

  “順帶給你打個蛋花？”魯義芳笑得慈愛
  “我要多點糖，我還要加醪糟”喬舒本得寸進尺繼續喊道，“要是能再加點湯圓就更好了”

  “喲謔，這不過年不過節的，我聽聽是誰家貪吃娃娃要吃湯圓？”正說著呢，一道響亮的男聲從外面傳來

  和聲音同時進來的，也是滿頭花白但是健步如飛的老年人，他生得高大，長相端正，濃眉大眼，自帶一股嚴肅感
  不過那只是面對這外人，面對家裡人的時候，他就是個開朗的老人家了。

  “天祖祖”喬舒本甜甜一笑，說道，“是我這個貪吃鬼呀，我還想吃奶糖。”

  “天天吃糖得小心你的牙啊”喬天無奈搖了搖頭，但是還是跑到屋裡去給喬舒本拿糖

  他們家吃的不少，但是東西都是鎖上的，不為別的，就為喬舒本這個貪吃鬼能一天吃完所有東西

  東西吃完就吃完了，這把牙口弄壞把身體吃壞可就不好了

  “謝謝祖祖”喬舒本高興接過奶糖，就噠噠噠往自己房裡面跑去，一邊跑一邊還不忘說道
  “對了，祖祖給我單獨留一碗醪糟。”

  “這貪吃鬼”

  而這邊，喬舒本噠噠噠跑回房間，開始在房間裡四處翻找了起來
  肉條，餅乾，奶糖硬糖罐頭，漿果乾葡萄乾地瓜乾等等零零碎碎的小東西
  床底下，櫃子裡，桌子下，衣兜裡，箱子裡

  到處都是呢

  她就像是小老鼠一樣，左翻翻，右翻翻，最後翻出一大堆的東西，她又開始挑挑揀揀，還能放的東西放一邊，放不了多久的放一邊

  “過兩天趕場了就可以拿去換錢了”等到清理好了以後，喬舒本喜滋滋的

  現在是70年，前兩年上面管得嚴，他們這邊的集市停了一年，又冷清了兩年，但是前段時間又恢復了，喬舒本覺得自己耽擱了兩年的事業又可以搞起來啦。

  倒不是缺錢，主要是從末世過來又經歷過這邊的饑荒，這不囤東西她沒有安全感，囤了她又吃不完，想來想去能把多余的賣出去是最劃算的了
  免得放壞了還可惜了

  “嘿嘿，到時候換了錢就可以買其他的了。”喬舒本眉眼彎彎，都想好了後面要買什麽了。

  這邊集市不能賣米面這些收購站統一收購的東西，也不能倒買倒賣大批東西賺差價，但是賣些小東西倒是完全沒問題的，他們鄉下不像城裡那樣管得嚴。

  聽說城裡郊區有些地方限制了養雞鴨的數量，他們這邊倒是還好，都是鼓勵大家養雞養鴨，但是這年頭糧食都不夠自己吃的，哪裡能養多少牲畜？
  像他們家，也是她一有時間就開小灶，每頭豬每隻雞都能吃的飽飽的，這也才養了四頭豬和五隻雞兩隻鴨子

  哦，還有兩隻大白鵝

  她兩個祖祖不怎麽上工，沒事就會跑到山裡去放豬這些，再加上買些米糠粗糧偶爾喂一喂，一個個倒是肥頭大耳的，就等著過年出欄了。

  他們答應她今年過年的時候要自家留一頭豬殺呢，可把她美滋滋的，天天就盼著過年了。

  等到她在房間把東西清理好以後，再聽聽收音機了解一下外面，再去外面轉一下，這天也慢慢昏暗了起來
  他們大隊今年種了五百畝的油菜，而能上工的人有一千人，也就是大半天時間，地裡的油菜其實就能割好了，但是這收油菜可不僅僅是割了就好了

  還得晾曬打籽呢

  各小隊的人圍在自家小隊的晾曬場，看著面前的油菜籽，眾人臉色都很不好。

  這些油菜籽很是潮濕，就連產量，也是肉眼可見少了很多

  就這，還只是其中一片的，這五百來畝的油菜要是都加起來，那還不知道得虧了多少呢

  往年一畝地能有個120-150斤的產量，總體下來基本都在130斤左右，但是這一次，因著收獲不及時，大雨衝刷
  這一次畝產最多也就100斤出頭了，要知道這一畝地相差20斤，這500畝地就得相差10000斤了，那可是上千塊錢了

  他們一個大隊，每家每戶一年到頭也就幾十塊上百塊錢的，這可不是要他們命根子嗎？
  於是乎，在家裡燒著火，吃著魯義芳給她做的好吃的醪糟湯圓還有糖蛋的喬舒本，左等右等沒有等到自家自家乾活的奶奶爸媽回來，倒是等來了外面急急忙忙的呼喊聲。

  “不好了不好了，村委會打起來，你們家喬謹安也挨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