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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一千夜》第四十四章 、珊瑚海
  第四十四章 、珊瑚海
  上午, 白絨起床後,揉著惺忪的睡眼推開自己臥房的窗, 片刻, 便有人來到了房門口。

  女仆勞拉敲敲門,抱著一大簇新鮮紅玫瑰走進來,“早上好!小姐。讓我為您換上花園新采摘的玫瑰花好嗎?”

  白絨側身讓開,“謝謝。”

  勞拉將花朵們放在桌上, 有序地插入花瓶, 帶著露水的花瓣嬌嫩紅豔, 濃鬱花香頓時充盈整個房間,令白絨從朦朧的睡意中清醒過來。

  “這是納瓦爾先生讓我給您換上的。他說, 如果您起床了,讓我提醒您記得先吃早餐。”

  白絨這才記起潛水的事,匆匆洗漱穿戴完畢,下樓喝了一杯牛奶, 出門了。

  路邊, 一輛跑車已等在那裡。穿著休閑款黑白色塗鴉襯衫的男人下了車, 為她打開車門。

  “我們是直接去海邊浮潛嗎?”她扶住裙擺坐上去, 第一次約會,有點茫然, “還是要出海?”

  納瓦爾繞回駕駛座,“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我不想玩。

  “那地方很美?”

  “北緯三十度某一個地方。”

  納瓦爾點點頭,若有所思,“我應該找時間去那裡品嘗看看。”

  他套上黑色的潛水服,“潛水不需要那麽好的游泳技巧。”

  白絨並不打算潛太深,便沒有穿潛水服,隻坐在那裡質疑道:“你這話好像不太專業。”

  “可你沒有味覺,有必要嗎?”

  白絨被問得一愣,“……這當然有的。不過,我的泳技不太好。”

  “當然有。”

  “你平時是怎麽吃到的?”

  “是的。”

  還好,目前看來,與這個男人待在一起還不錯,至少不用費心管任何事。對方細節周到,只要有他在,就輪不到她來計劃下一步,也輪不到她來開任何門:車門、電梯門……

  “只是隨便拍幾張而已,給我家裡人寄回去。”白絨喝完冰水,歎口氣,繼續擺弄著相機,“他們每個月都寫信找我要照片。反正,不管拍演出、吃飯還是別的什麽都可以,一定要定期收到照片。”

  納瓦爾取出呼吸管,“潛水是不錯的解壓方式。你準備小提琴比賽難道沒有一點壓力嗎?”

  “我甚至有潛水證。”

  夏日炎炎,帽簷下的發絲已被汗水微微濡濕。

  白絨頓一下,想了想,“是這樣沒錯……可你還不知道是哪裡。”

  中午,兩人去海濱餐廳吃午餐。用餐期間,納瓦爾聊道:“什麽時候一起找一間中餐廳吃飯?”

  跑車駛過南法蜿蜒的海岸線, 一路盡是藍色的迷人風光。

  “你對中國有興趣嗎?”白絨瞥他一眼,“我從沒聽你提起過。嗯……你大概跟很多人一樣只知道兩個空泛的單詞,古老、神秘?”

  “是的,你可以跟團去。”白絨積極地建議,“那一帶的城市分布很集中,七日遊足夠了。”

  ·
  兩人走在沙灘上,往碼頭並肩前行的過程中,白絨一直拿著膠片相機胡亂地轉動方向。

  鏡頭亂轉時掠過男人的臉。

  海風吹亂了頭髮絲,晃神時她不小心按下了快門。

  連鏡頭都像是自發地呆了一下。這張臉,白絨能想象出在膠片低飽和度、低對比度的情況下依舊會很立體,即便覆蓋著膠片模糊的顆粒感,晃動時跑焦了,也絲毫不影響好看程度。

  船上除了室*內有一位駕駛員大叔,只有納瓦爾和她兩人。現在納瓦爾正在擺放一些潛水工具。

  白絨瞧著他那副認真的表情,頓了頓,“那我可不知道你會喜歡哪種菜系的口感。但重點是,吃到地道的中國菜也不容易。”

  她坐直,正色道:“與波爾多、巴黎一樣,我的故鄉也有江河經過——我在江水以南的地方出生長大,但很難用語言描述那個區域的美,因為它的美與巴黎一樣是偏人文的,要用心體驗。”

  “肯定是在國內啦。”

  白絨想, 有那精力, 她還不如躺在吊床上睡覺。

  途經一處衝浪海岸時, 可見不少人在沙灘上遊玩、曬日光, 浪潮帶著一塊又一塊浪板撲向海岸, 視野裡盡是夏日風情。

  “你想試中國菜?”

  納瓦爾:“……”

  納瓦爾打開易拉罐,攬過身旁女孩的脖頸,喂她喝一口冰汽水,“沙灘上有什麽可拍的?”

  ·
  陽光非常烈,海上是一片白晃晃的蔚藍。遊艇開得極快,令人略感眩暈,白絨到船尾坐下才感覺好受些了。

  “我從人的美麗推測來的。”

  白絨並不是愛運動和休閑娛樂的人,她只希望出門玩不要太累,如果累的話,會讓她覺得約會這件事很麻煩。

  他已經用完餐,笑了笑,坐在桌對面專心地看著她吃餐後水果,“莉莉安,你的家在哪座城市?”

  “……”她竟抑製不住地彎了嘴角。再看那男人,還是一副氣定神閑、沉聲靜氣的樣子。

  納瓦爾點點頭,狀似無意道:“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將來某一天,或許我該去那裡看看。”

  懶女孩挺適合與這種人往來。

  她已換上泳衣泳裙,這才察覺到一點不安,仰頭道:“算了,我不下去了,你自己去玩吧。”

  “……”

  看得出他是喜歡潛水的人了。

  納瓦爾坐過來,抬起她的腳踝,給她穿上腳蹼,再給她戴上面鏡,“你只需要跟著我。”

  好吧,白絨的視線落下,那手臂的線條與腹部的肌肉還是給了她信任度的。

  兩人從梯子上下去,落水後,白絨緊緊牽著他,“先不要放手。”

  對方揚起嘴角,收緊手掌,望向天際自言自語道:“潛水確實是一種不錯的運動。”

  海上無風,水很平靜,因此,人一沉入水下就可看見清新綺麗的風光。

  各色珊瑚在水裡招搖晃動,溫柔地搖碎一束束陽光。

  外形各異的魚群從身邊遊過。

  魚類看起來是軟綿綿的、自由自在的、隨心所欲的。

  白絨被他帶著浮潛,這樣的深度不需要氧氣罐,很輕松,而且海水能見度如此好,就算深度在三米內也能感受到不錯的水下風光。

  陸地世界已漸漸離自己很遙遠,她開始理解,為什麽他說潛水是一種解壓方式。

  在電視屏幕上所見到的海底世界,與親眼所見是完全不同的,下沉的過程中,藍色一點點變得更深,世界也越來越華麗奇美。

  在他的牽引下,她漸漸可以松手,獨自在淺海自由遊動,看見了不曾見過的深藍風景。

  不過,另一個人看見的風景卻是,女孩白皙的嬌軀在搖曳的光束中輕柔翻轉,雙腿纖直,由腳蹼延長出人魚般的曲線。

  兩人浮出水面暫歇時,白絨聽見了納瓦爾清晰的聲音:“失重的感覺是不是很好?這與在泳池裡完全不一樣。”

  “是的,很不錯!”

  他替她抬起面鏡,“所以,放松的方式不是只有睡眠。”
    白絨微怔,抹掉臉上的水,“……但是,潛到稍微深一點的地方,壓力也會讓我感覺呼吸困難,有點嚇人。”

  他笑一下,“我在,你怕什麽?”說完,轉身帶她遊向鐵梯,“我們先上去休息。”

  遊過去的過程中,納瓦爾突然問:“在海灘上拍了我的照片嗎?”

  “噢,不小心按錯了,好像沒拍好,放心,洗出來後我會扔掉的。”

  “為什麽要扔?”

  “……你要留著嗎?”

  “不,你可以一起寄回去。”

  白絨眯眼瞧他,嗤笑道:“怎麽可能?那也太奇怪了。我父母看到會感覺莫名其妙。”

  她先踩上梯子,他跟在後面。但她剛攀到頂,乍然聽到底端傳來一聲“嘩啦”,恍惚回頭,只見下面蕩開一圈白色的浪花,人影沒了。

  “納瓦爾?”

  沒有回應。

  視野變得搖晃,陽光下的海洋空曠得叫人心慌。

  即便海岸就在不遠處,也給人一種與陸地完全分開來的割裂感。

  ——糟糕,難道剛才那句話讓他不高興,衝動跳海了?

  “……”

  白絨拍拍自己胡思亂想的腦子,匆匆下了梯子,重新將頭探入水下,在近旁的海水裡轉來轉去。

  有限的可視范圍內,什麽人影也沒有。剛才與他一起輕松體驗過的海,瞬間變得陌生了。

  浮出水面那一刻,冰涼的海風掠過臉,給了她一個寒顫。

  “路易-安德烈·德·納瓦爾!”

  完蛋,她要給這個男人收屍了。

  看來外出潛水就是個錯!約會根本不能隨便選潛水,一不小心伴侶就會失足出事!
  他剛才很可能是腳抽筋了……

  海洋濕漉漉,風卻是清爽的,而陽光又如此灼熱。

  天與海混成一種顏色,白絨在這混沌的藍色中遊動,恍然四轉,心像是墜沉到了海底。

  在她想要用盡全力呼喊時,眼前驟然衝出一團浪花。

  一個人的上半身浮出水面,取下面鏡,無數水珠從俊美潔淨的臉上甩落,他抹了一把臉。

  女孩呆住片刻。

  “你剛才幹什麽去了!”喊出口的聲音竟是略帶顫唞的。

  她瞪著他,睫毛上的晶瑩分不清是鹹鹹海水還是別的什麽。

  納瓦爾一頓,注視著她的眼,“我在船上說過,我可以潛到比較深的地方去。”他指了指斜前方,“剛才去了旁邊的珊瑚礁。”

  然後,他從水裡抬起手,伸向女孩的眼角,像是要擦拭什麽……

  她立即別開臉,沒有好臉色。

  而他的手並沒有碰她,只在她耳邊一個虛晃,眨眼間——

  白絨眼前出現了一個亮閃閃的漂亮小東西。

  她迷茫地聚焦視線,看清他手中有一塊瑰麗異常的珊瑚石。

  化石上遍布無數凹陷的小坑,太陽下散發著千變萬化的耀眼銳芒。

  岸上的珊瑚化石不少,但那都是些亂七八糟的尋常石頭,跟這一顆完全不能比。這大概是從沙灘上被衝下來,掛在了海中一些生物上的,經歷奇跡般的磨損,形狀很罕見。

  像是變魔術般,他修長的手伸展在她面前,將東西遞給了她,“看,形狀是不是像玫瑰?我在幾分鍾前看到了,剛才特意去取的。”

  白絨不接,依舊瞪著他。

  納瓦爾湊近些,磁性惑人的聲線帶著點笑意:“早上那些新鮮的玫瑰怎麽夠?只有經歷了千萬年的花,才配得這麽美的女孩。”

  “……”

  白絨不想聽法國男人的鬼話!可是,她的手卻很誠實,緩緩地冒出了水面,猶豫地接過來。

  她看看化石,又瞧著他。

  男人的皮膚很乾淨,在清澈的水珠下更顯得肌理光滑潔淨。

  他的神情還那麽平靜!
  “走吧,先上去。”他說。

  “我遊不動了!”她沒好氣。

  剛才她已經被嚇得腿軟,加上潛水費力,現在真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於是他伸過一隻胳膊來,撈住她的腰,帶她往鐵梯那裡浮去。

  但這於他而言,似乎不是一個好的方式。女孩迎面掛在他脖頸上,有氣無力地枕伏在肩頭,海水反向湧來,圓潤的胸部緊貼著他的胸膛,甚至擠得略有些變形。海水的溫涼雖削弱了燙人的觸感,可他卻不冷靜了。

  到鐵梯下方,他稍微松開她。

  空曠海上,除了一艘遊艇,海水隻環繞著他們兩人,顯得孤零零的。

  迎著太陽方向,女孩臉上的水珠金燦燦的,晶瑩剔透,閃動著細長的光痕,卻無法掩蓋眼角那殘留的一點點微妙的紅。

  他竟然喜歡看到她這樣眼角與鼻頭泛紅的樣子,不自禁伸了手,撥開黏在她臉頰上的濕發,順手抹了抹眼角,然後,俯身吻住唇。

  白絨下意識後退,背抵梯子。

  男人趁勢逼近,輕含紅唇,癡戀地纏吻著,輕壓慢碾,舌尖舔吮著她禁閉的齒齦。

  但僅僅兩秒,她便掙脫了這個本該纏綿漫長的吻。

  她還陷在之前的情緒裡,開始恍惚地用中文嘀嘀咕咕埋怨著什麽,聲音如海風黏稠,納瓦爾可以猜測是“我還以為你死了”之類的話。而他失了神,移開呼吸,雙唇磕磕絆絆尋覓,自然地滑落向下頜、脖頸。在白色泳衣的弧形上方,視線掃過因情緒而輕微地起伏的柔軟胸脯,僵住。

  左邊,心跳的位置。

  金色水珠們從鎖骨上淌落,慢慢地、迂回地,滑入了黑色神秘的凹陷處,如同落日自然地淪陷在夜幕的邊界。

  他一頓,垂下眼眸……

  兩秒後,毫無征兆地,輕輕吻住那圓潤軟彈的肌膚。

  少女身體一顫。

  白絨:——!
  她先是停下了正在說的話,正要奮力推開他,男人抬頭,從容不迫地問道:“我剛才消失不到一分鍾,讓你那麽緊張,你知道原因嗎?”

  白絨咬了咬牙,“你要說什麽?”

  “莉莉安,你的心已經淪陷了。”納瓦爾自顧自點點頭,拿出平時慣用的洗刷思維的方法——當對方對他的某一觀點表示質疑時,隻管用樸實沉穩的語氣再重複一遍:
  “是的,你擔心了。”

  “……?”

  白絨推開男人,惡狠狠地瞪著他,“就算是親眼看見一條狗落進海裡,我也會擔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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