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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相公的小夫郎[種田]》第五章
  第五章

  怕貓兒冷著,林白梧在自己屋子裡搭了個簡易的窩——從雞舍薅了兩把枯草,惹得老母雞咕咕直叫,撲棱著翅膀飛出來叨他;又翻出些破布條子,團在一處。

  村裡人窮,穿壞穿破的衣裳從不舍得扔,縫縫補補的將就。實在沒法穿了,就攢著存著,將好的、洗洗還能用的剪下來,縫成小被、小褥,物盡其用。

  林白梧將布條子簡單縫了縫,也算是個窩,又小心鋪在貓兒身下。

  大貓腦瓜圓乎乎的,耳朵一動一動,可愛的緊,林白梧忍了忍,實在沒忍住飛快揉了一把,見它要氣,忙道:“那個……餅子你不吃,你想吃什麽啊?”

  淵嘯伸了下爪爪,這一動傷口又疼起來,它忙縮回去,抬眼去看這小雌,心道它一頭猛虎,被逼著吃麵餅子,說出去要被群獸笑話死。

  林白梧歎口氣:“家裡還有臘肉,可是得留著過年,要不我切點給你吧。”

  臘肉,不新鮮的,淵嘯以往都是不吃的。可看小雌一臉期待,它勉強甩了甩粗壯尾巴,示意行吧。

  林白梧去灶堂,拎起鍋去院裡盛了半鍋的清雪,坐到灶爐上。

  又將臘肉拿出些許,切了小拇指粗細,早晨給阿爹切了些想讓他帶走的,阿爹走得急沒顧上,他便又收回去了。

  林白梧悻悻然收回手,起身推門出去。

  貓兒嗅覺靈敏,好遠便聞見香了。

  林白梧瞧著正拿屁股對他、將自己卷成團的毛茸茸大貓兒,手心直泛癢,悄摸聲的湊過去,狠狠/擼了一把。

  淵嘯動了動毛茸茸的耳朵,忍了忍,忍了又忍,沒忍住,乾脆埋頭吃起來。

  舔過爪,又眼巴巴的朝林白梧望去,顯然是沒吃飽。

  許是因為貓兒和他一樣,都是在那棵梧桐樹下撿的,又許是他與這貓兒一樣,都在這世道生存的艱難。

  林白梧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不過一隻貓兒,尋常人家都不在意的,他卻莫名的想這貓兒能好起來。

  不意外的收到貓兒的齜牙咧嘴,和一聲頂嫌棄的“嗷嗚!”

  這點肉碎都不夠它塞牙縫的,可這小雌家裡窮成這樣,確也拿不出更好的吃食了。

  淵嘯吊著黃金瞳瞧他半晌,甩著粗壯尾巴、背過身趴臥了回去。

  林白梧歎口氣:“那我可去了,你在家乖乖的啊。”

  淵嘯正覺得自己好生善解人意,又聽這小雌開口道:“是不是不夠吃啊,要麽我去河邊瞧瞧,看能不能逮兩條魚?可是這天太冷了,河水要結冰的,興許逮不到什麽。”

  就這一小片肉,林白梧燒了小半鍋的水。沒一會兒,水起了沸,他將臘肉放進去。

  淵嘯正在自顧自的舔爪子,也就沒在意這小雌說了什麽,隻想著這肉碎可是比那面餅子香,吃得它越發的餓了。

  林白梧剛推開門,它便仰起頭來瞧。見小雌笑著望過來,四目相接時,淵嘯忙低下頭,尷尬的瞧自己的毛爪爪、肉墊墊,裝的一副毫不期待的樣子。

  林白梧咽了口口水,心道明明才吃過肉餅,怎又管不住嘴了。剩下的臘肉說什麽不能動了,要麽到了年節,阿爹都沒有下酒菜。

  起了鍋,林白梧用筷子將臘肉夾出來,切切碎,盛在小碗裡端了出去。

  臘肉是鹽醃的,貓兒吃不得,得先過水煮了。

  臘肉在水裡翻騰,溢出一股若有似無的肉香。

  “你嘗嘗,我拿水煮過的。”

  林白梧將小碗放下,臘肉的香氣慢慢飄散在空氣中,讓人食欲大開。

  朔風鬼哭狼嚎的卷進門裡,他冷得一個哆嗦,將棉袍子緊了又緊。

  家裡是有魚叉的,阿爹在家時候也出去叉過魚。

  林白梧自倉房將魚叉翻出來,提上水桶,往河邊走去。

  林白梧身上帶著病,鮮少出門,尤其春夏時節的河邊上,總有半大孩子逮魚逮蝦,見了他就口無遮攔的喊“雙兒”、“生不得娃”、“沒人要”,林白梧頂害怕人笑話,漸漸的連門都少出。

  他不大會逮魚,只見過周雲山拿著魚叉站在河邊上,手臂卯著勁,待魚兒遊過來了,一叉子下去又猛又穩,叉的魚兒在水裡翻騰,撲出白泠泠的水花。

  沒走太遠,天又下起雪,落在林白梧的棉袍子上積了薄薄一層。

  林白梧歎了口氣,天氣這般不好,阿爹怕是真回不來的,他心裡難受,這麽冷的天,不知道阿爹在木匠鋪子裡怎麽難挨。

  峪途河不算遠,可天冷風勁,林白梧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大風刮得他頭疼,想著該是戴個鬥笠的,卻忽而瞧見河邊上好像有人。

  林白梧不大敢和生人說話,怕又被人提起他孕痣淡、生不得娃的事。

  正猶豫著,河邊的漢子卻也停了手中動作,轉過身靜靜的看過來。

  林白梧下意識想逃,就聽見一聲熟悉的喊:“小梧?”

  林白梧眯眼看去,就見那漢子解下毛圍巾,朝他咧開嘴:“是我啊,周雲山,你認不得啦!”

  林白梧心口莫名一緊,拎著水桶就往回跑。可沒跑幾步,周雲山便扔下手裡魚叉追了過來。

  水桶打著腿面啪啪的響,林白梧的心卻是比這水桶還來得慌亂。
    忽然,一隻大手自後抓在了林白梧的手臂上,周雲山急喘道:“你跑什麽啊?風這個大,跑得人累死了。”

  林白梧一怔,忙將水桶抱在懷裡,仿佛抱著點什麽東西能讓他不那麽緊張:“怎麽是、是你啊……我剛剛沒、沒瞧出來。”

  他一說謊就結巴,偏著頭不敢瞧人,一雙大眼忽閃忽閃,可憐兮兮的。

  周雲山阻到他身前,又兩隻大手抓著他手臂不讓他走:“跑那麽快作甚?你也來抓魚嗎?”

  林白梧還是不瞧他,卻輕輕點了點頭。

  周雲山笑起來,露出一排白牙:“天這麽不好你怎麽出來了?林伯呢?”

  “阿爹上鎮子了,我沒事兒做,出來抓魚。”

  周雲山瞧他凍得通紅的耳朵,將頭上鬥笠摘了,戴到他頭上。

  林白梧躲不及,鬥笠已經蓋在了頭頂,寬大的帽簷壓住了他大片視線,讓他瞧不見周雲山的臉。

  周雲山熟練的給他系帶子,冰涼的大手蹭在林白梧的下頜上,林白梧動也不敢動,心都要跳出來。

  系好後,周雲山拿過他懷裡的水桶,拉起他細瘦的腕子,往河邊走去。

  冬季的峪途河,有很長的冰封期。

  上河村的村民常根據河面結冰情況來捕魚。若僅是一兩人出來,大多選擇魚叉叉魚或鑿冰釣魚;人多些,才下網。

  今日雪厚風疾,沒多少村人願意冐風到河邊來。

  周雲山來了有一會兒了,已經打好了冰洞,架好了釣竿,正等著魚兒上鉤。

  他拉林白梧到河邊來,河面凍得實,滑冰都成。

  周雲山將他的桶放下,接過魚叉:“這是想叉魚啊?”

  林白梧臉蛋撲紅,輕輕點了點。

  周雲山笑起來:“以前叫你來河邊你都不願意,今天風這大,自己倒來了。峪途河凍的實,總有村人鑿冰的,雪蓋河面瞅不見就得掉下去,可不能自己來了。”

  說著,他將冰面的鐵桶拎了起來,裡頭已經有好些魚了。

  河冷風也冷,鐵桶結了一層冰花。

  林白梧低頭一瞧,黑尾大魚在水裡翻騰,很是精神。

  周雲山瞧他驚喜的小臉,心裡滿滿漲漲的,提起鐵桶倒進了林白梧的桶裡。

  “雲山哥,要不了這麽多。”

  周雲山道:“天太冷,你又禁不住風,還穿這麽少,快拎了魚回家。”

  這桶魚實在太多了,林白梧不要,又費勁的抱住桶往周雲山的桶裡倒,“太多了,我拎不回去。”

  周雲山忙阻他:“又沒叫你拎,我給你拎。”

  林白梧沒說話,他仰頭看向周雲山,也不知是風吹的還是什麽,眼眶忽然就紅了。

  “雲山哥要成親了吧。”他聲音小小的,很快就吹散進風裡了。

  一個定親了的漢子,和一個成年待嫁的哥兒,是不該走的這麽近的。

  周雲山靜靜看著他,自喉間發出一聲連自己都聽不清的“嗯”。

  林白梧笑起來,卻比哭還難看,他彎腰將魚又倒回周雲山的桶裡,隻挑了幾尾小的:“雲山哥我回了。”

  即便只有幾尾魚,林白梧仍提得費勁。

  北風呼呼吹來,將冰面雪粉吹的散開。

  又有魚咬鉤了,周雲山卻沒去管。他看著白茫茫天地間那瘦瘦小小的背影,提著大桶一歪一扭的走,心裡空落落的。

  正在這時,一個瘦高漢子自林子裡鑽了出來,他身後跟著兩隻黃狗,手裡拎著隻野兔,血呼啦啦的。

  周雲山眉間一緊,就聽秦風說:“獸夾夾了隻,正好拿給小錦,他最愛吃兔肉。”

  秦風口中的小錦,就是周雲山沒過門的夫郎秦錦,他阿娘千挑萬選的小哥兒。

  周雲山失神的“嗯”一聲,又聽秦風喊他:“魚都咬鉤了你怎不看!桶裡魚怎麽少了,可是有誰來過了?”

  “白梧來抓魚,給了他幾尾。”

  “林家那個雙兒?”秦風“嘿嘿”笑起來,眼裡帶著幾分下/流,“那小哥兒生的可好看,眼睛汪水似的,就是不好生娃,納了做小倒還成。”

  周雲山聽不得人亂嚼林白梧的舌根,就算這人將是他的大舅哥,他將魚叉咣的砸桶裡,驚得魚兒亂竄起來:“再胡說我撕爛你的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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