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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相公的小夫郎[種田]》第一百章
  第一百章
  今兒個鄭芷歸寧, 兩小哥兒早前說好的,林白梧到村口子迎他。

  林白梧為此特地打扮了一番,穿了件新做的合歡花繡夾襖。

  自打有了身子,衣裳不好穿, 林白梧已經很久沒穿過緞子面了。

  淵嘯瞧他歡喜, 也跟著歡喜, 伸著粗手指幫他戴發釵。

  哥兒不比閨女, 即便嫁了人, 首飾也不多花樣,大多時候是柄素釵,或釵頭上綴一兩朵小花兒。

  可就算這樸素的打扮, 也襯得林白梧姿韻綽約, 無端溫柔。

  釵戴著戴著, 淵嘯的大手又不老實了,順著林白梧白皙的頸子往下滑,氣得小哥兒虎著臉、一把給他拍開了。

  今兒個是好天,遠天之外萬裡無雲, 可前幾日下過雨,山裡氣候涼了不少。

  村裡人都翻出了厚衣裳,就淵嘯不覺得冷, 穿件薄單衣, 還得挽起袖子。

  兩人往村口鄭家去,走了小一半的路, 林白梧忽然覺得肚子發疼。

  他慌張的手掌握起再放開,忽然,就聽見淅淅瀝瀝水聲。

  可他沒當回事兒, 這倆小老虎從來活分, 就愛在他肚子裡耍拳腳。有時候鬧得凶了, 肚皮高高隆起一塊、鼓得厲害。

  淵嘯一低頭,就見林白梧站著的地面上,濕了一片。

  林白梧臉色煞白,站在路邊動也不敢動。

  秋風瑟瑟,漢子用寬闊的背擋住,竟也不多冷了。

  他瞧著林白梧泛白的小臉兒,心口子不由得一緊,慌張問道:“不舒坦了?”

  這才三個月,就是雌虎生子,三個月也算少的。

  婦人、哥兒生子,是血腥、汙穢之事,家裡的漢子不能看,更不能碰。

  淵嘯體諒他辛苦,兩人一塊兒出門時,步子從來放得緩,這會兒見人不動了,立馬覺察出不對勁兒。

  林白梧一驚,隻感覺一副厚實的胸膛將他貼實了,他下意識掙扎:“不行、不行!髒!”

  忽然,一隻大手自後環住了他的腰,將他一把抱了起來。

  他怕漢子擔心, 沒同他說,不動聲色的伸手捧住肚子,繼續往前走。

  林白梧僵硬著頸子,一寸一寸緩慢的抬起頭,雙目發紅:“阿嘯……我好像,要生了。”

  這一句仿如晴天霹靂,驚得淵嘯半晌回不過神。

  因為他聞見一股腥臊味,自他身下而來——他失禁了。

  他正要蹲下/身,卻被林白梧緊緊拉住了手臂,小哥兒牙齒咬著下唇,渾身都在顫唞:“阿嘯……你別看、別看。”

  直到下腹開始一下又一下發緊,腿/根一片熱,他才驚覺出不好,怕是羊水破了。

  林白梧微微仰起頭,瞧向淵嘯咬緊的下頜、拉得平直的唇……

  可淵嘯卻一點兒不嫌的將林白梧擁緊,聲音低低沉沉,讓人心安:“不髒,我的梧寶兒從來都香,抱住我頸子。”

  有些人家講究,怕晦氣沾上身,還要將婦人、哥兒移到宅院外頭生。

  林白梧臉色慘白,他打心眼兒裡不想淵嘯瞧見他這狼狽模樣,捧著肚子,就要往地上跪。

  細瘦的手臂輕輕抬起,環住了漢子的頸子,埋頭窩進了他厚實的胸膛裡。

  淵嘯從沒這麽焦躁過,他一腳踹開大門,發狂野獸似的朝門裡大吼:“阿爹!快出來!梧寶兒要生了!”

  林大川跑出堂屋門時,就見高大漢子抱著林白梧往屋裡奔:“阿爹,你瞧著人,我去請大夫!”

  淵嘯將人小心放到炕上,根本想不起還要借牛車,朝大門外頭疾奔出去。

  快到村口時,碰上了熊熊。

  熊熊反身到車廂裡說了兩句話,就見車簾子掀開,鄭芷鑽了出來:“哥夫,你這得跑到啥時候啊!我和熊熊去,你快回去陪我白梧哥!”

  淵嘯手足無措的站在路中間,車板上的漢子已經甩開了小鞭子:“知道,要徐大夫!你放千百個心,肯定給你請到了!”

  *
  身子骨虛弱的徐大夫又被拽上了牛車,他正慶幸這牛車有個車廂,裡頭又鋪了厚實棉被,就被一個急拐甩到了車板子上。

  徐大夫捂住心口子,痛苦哀嚎:“慢些、慢些哎!老夫這個心肝脾肺腎喲!”

  熊熊生猛,牛車駕得跑馬似的,來回不到半個時辰,就趕到了林家。

  徐大夫提著藥箱往門裡頭進,就瞧見穩婆已經在了,可林白梧未足月,又是雙生子,娃兒下不來。

  屋裡地方不大,人都堆在裡頭不通氣,徐大夫趕人出去。

  到淵嘯時,這漢子紅著眼、那壯個身子縮在炕邊,說啥也不肯走。

  徐大夫皺皺眉:“生孩子濁氣重,你外頭等吧。”

  淵嘯寬大的手握著林白梧的小手,額頭抵在手背上,動也不動。

  林白梧疼的額角成片的冷汗,不住的痛哼,卻還提著嘴角溫柔的勸人:“我沒事兒的,你外頭等嘛。”

  淵嘯傾身過來,唇貼上林白梧的額頭,緩緩的親,又湊到他的耳朵邊,顫唞著道:“我一頭虎,喝血吃肉,還怕什麽濁氣?”
    林白梧隻感覺眼眶子好酸,他輕輕一眨,淚便自眼尾滾了下來。

  穩婆的手熟練的壓在林白梧隆起的肚子上,一下一下的往下順。

  可雙生子,實在難生。林白梧疼得渾身篩糠似的,止不住抽泣,他手緊緊攥成拳頭、上牙咬著下唇,咬得唇邊一片血紅。

  忽然,一隻厚實的手掌伸了過來,林白梧目光渙散的去瞧,恍惚中聽見淵嘯哽咽道:“咬著。”

  林白梧看不清晰,可他知道,這漢子在哭。那壯個漢子,變虎時疼得倒地昏死,也沒見他哭。

  林白梧隻覺得心口子酥酥麻麻的,張開嘴,將那寬厚的手掌納入了口中。

  可他沒咬,隻用牙齒輕輕磨了磨,又用舌尖將手掌抵了出去。

  過了不知道多少個時辰,遠天日頭西沉,升起圓月。

  炕面的被褥子濕的可以擰出水,娃兒還是沒有露頭的意思。

  林白梧喊的聲音嘶啞、筋疲力竭。

  眼皮越來越重,他實在堅持不住了,卻聽耳朵邊徐大夫焦躁的喊:“別睡、別睡!快拿參片!”

  迷迷糊糊間,林白梧隻覺得不斷有東西往他口裡送,讓他咬緊了。

  起初是人參片,到後頭,有人坐到了他身後,將他緩緩扶抱了起來,一隻瓷碗抵在嘴邊,淵嘯的聲音顫唞的傳來:“梧寶兒,張嘴,喝了就好了。”

  林白梧聽話的張開嘴,隻感覺一股子血腥味,順著他的喉嚨往下滾。

  他又被人輕輕放著躺下,卻感覺心口子滾燙,有熱流不斷往四肢百骸湧去。

  林白梧一聲痛吟,手指頭死死摳著被褥,狠咬緊牙關向下使力。

  好疼、真的好疼,一陣撕心裂肺的疼自身/下傳來……他感覺自己快要被劈開了,有什麽東西自腿間擠了出去,緊接著傳來了娃娃響亮的哭聲。

  眼前景象越來越模糊,終於,林白梧再也支撐不住,閉眼昏了過去。

  再醒過來時,已經是後半夜,燭火光搖曳,屋子裡明明暗暗。

  映入眼簾的是淵嘯的臉,隻幾個時辰沒見,這漢子憔悴的不行,一雙深邃眼睛腫的核桃似的、嘴唇又白又裂。

  林白梧想伸手摸摸他的臉,可一動才發覺,自己的手還被他牢牢攥著呢。

  林白梧淺淺笑起來,聲音發著虛:“娃兒呢?”

  淵嘯眼睛一眨,眼淚就順著臉頰滾了下去。

  他覺得丟人,忙伸手來擦,哽咽著回他:“好著呢,抱去阿爹那兒了,馮嬸子也來了,多得是人照顧。”

  林白梧抿了抿唇,牙齒咬著唇內肉,小聲的問道:“他倆,是小子還是……”

  他心裡頭砰砰砰跳的可厲害,手不自覺的攥緊了,生怕聽到說也是個雙兒。

  淵嘯哼哼了兩聲,氣悶道:“兩個小子,兩個混小子。”

  雖然後頭他也問過徐大夫,娃兒是男是女,徐大夫也如實告知了,可小老虎沒生下來,淵嘯總還有念想,尋思著兩個娃兒呢,怎也得有一個哥兒、閨女吧。

  結果實在不如他意,兩個皮實的混小子。

  林白梧瞧著他皺起的眉頭,費力的伸手、輕輕撫了撫:“阿嘯,我好高興,我們有娃兒了。”

  淵嘯勾起唇,伸著頭蹭了蹭他的手掌心:“梧寶兒,辛苦了。”

  門外頭,鄭芷聽說林白梧醒了,趴在門縫偷偷往裡頭瞅。

  等了好半晌,終於趁著淵嘯出去抱娃兒,伸了個小腦瓜進門,小聲問道:“白梧哥,我能進來嗎?”

  林白梧淺笑著點點頭,鄭芷趕緊邁著小步過去,坐到了炕邊上。

  林白梧還動不了,只能側過頭瞧他:“今兒個你歸寧,我本打算去迎你的……耽擱住了。”

  “白梧哥這說的啥話啊,啥事兒能有生娃娃要緊。”

  林白梧瞧著他紅潤潤的小臉兒,想來他成親後,過得還不錯,伸手將他的小手握住了,柔聲道:“嚇到你了吧?”

  鄭芷知道他說的是生娃兒的事兒,點了點頭,可馬上又搖了搖頭。

  那會兒子,他在外頭守著,眼瞧著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頭端,林白梧痛苦的低吼在院裡頭回蕩,確實嚇得厲害。

  可他後頭知曉,哥夫怎也不肯出屋,非要陪著人,又剜了心頭血,就不怕了。

  他低頭瞧著林白梧笑:“沒哪家婦人生娃兒,相公願意屋裡頭陪的,也沒誰肯剜了心頭血……我瞧著哥夫那樣,就覺得白梧哥嫁對了人,多苦多疼也值得。”

  林白梧聽著話兒,舌尖抵在齒間,思緒縹緲,想起了將要昏過去前的哪碗“藥”,原是阿嘯的心頭血。

  他不自覺鼻間發堵、喉嚨哽咽,有眼淚自眼眶子滾了出來。

  鄭芷以為他又疼了,手忙腳亂的給他擦淚:“哎呀我不擾你了,你快歇歇。”

  說著,房門輕輕打開了,高大漢子抱著娃兒,正站在門口。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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