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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功將自己嫁給男主他爹》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這些人還當真就奔著秦王府來了。

  也不知長樂世子是單獨針對秦王府還是京中每個人都能有此殊榮。

  外頭的動靜越來越大, 陸燕芝慢慢的將手移動到了袖箭的位置。

  但過了許久,卻沒聽見外頭守著的幾人發出立即逃走的信號,喊殺聲也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裡屋內的幾人靜悄悄的對視了一眼, 刑發最先起身,他打著手勢, 溜到了房屋的門口,他順著縫隙往外看去。

  多觀察了一會兒, 忽的刑發面露喜色, 他回過頭正要說什麽,就聽見外頭還有孫青和長纓略顯疲憊卻又放松的聲音響了起來,:“可以帶上王妃出來了。”

  比刑發出聲更快的,還有秦王。

  陸燕芝真真的聽見了外頭傳來了秦王的聲音,:“夫人?”

  她抬頭看了一眼刑發, 刑發笑著點點頭, 隨後開了門,陸燕芝托著自己的肚子,連忙邁步走了出去。

  他用手腕處唯一一小片乾淨的地方蹭了蹭陸燕芝的臉,:“夫人去內室等我,等我處理好了,就來尋夫人。”

  陸燕芝眼裡的熱烈險些又溢了出來,:“殿下。”

  看著陸燕芝的臉色,春紅心頭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夫人裝的可真到位,可剛才在裡屋,見人往外走的時候沒有半點猶豫,春紅隻得硬著頭皮跟了過來。

  陸燕芝抬頭又多看了幾眼秦王,隨後點著頭,被春紅和夏露攙扶著走了出去。

  此刻,陸燕芝萬分慶幸已然天色黑沉,院內也沒怎麽點燈,那些滿地狼藉她看不真切。

  “往後你們都是要跟著我一輩子的。”

  院裡還有穿梭著已經補完刀,來回拖拽著屍體或抱扶自己人去救治的士兵,看著陸燕芝出來,他們齊齊的單膝跪地,:“參見王妃。”

  此刻的他已經摘了頭盔, 臉上全是噴濺上去的血跡, 瞧得出來是已經草草擦過的, 但一大片的血汙還凝在上面,許是殺得人多了, 秦王的眼睛裡好似也是猩紅一片。

  陸燕芝衝著人就撲了過去,滿是髒汙的甲胄也沒能擋住她的擁抱。

  反倒是下意識撈住人的秦王有些愣住了。

  這是多麽直白又熱烈的期望,當初的陸燕芝沒有辦法領會當初紫霞仙子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態說出這段話。

  說著,他抬頭看向不遠處站成一排,直勾勾的看過來的那群人。

  隨後他眉眼舒展開,臉上動了動,隱約露出些笑意,他輕輕的拍了拍陸燕芝的背,:“夫人。”

  他一隻手用刀拄著地, 衣擺處還淅瀝瀝的往下滲出血跡來,可他卻下意識朝著裡屋的方向看去, 直到看著疾步而出的來人, 臉上有了冷漠以外的其他神色。

  陸燕芝生了一雙大眼睛,但生的似桃花眼眼尾卻稍長又像是鳳眼,有濃密又纖長的睫毛,她傷過後看人時總是像含著一汪春水,若是激動時愈發霧蒙蒙的像是有淚珠滾落。

  這會兒夫人開始進行描補了,模樣比她這個真正害怕的人還演的像。

  兩個沒見過大陣仗的倒霉蛋吐得眼淚汪汪的對視了一眼。

  屋內的燭火在他的後背處蔓延開了一片陰影。

  一霎那間的激動勁過了之後,陸燕芝的心情平複了下來。

  從宮中一路奮力的衝殺直到長樂世子伏法,懷康帝的安危無恙後秦王第一時間跪地請旨回府護衛。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 總有一天, 他會身披金甲戰衣,踩著七色的雲彩來娶我。’

  蘇琳琅看了素琴一眼,:“忍著,這樣的場面算什麽?”

  一旁的夏露臉色卻很穩定,她輕輕的拍著陸燕芝的背,慢慢的給她順著,:“王妃吐出來就能舒服多了。”

  這偏殿的情況卻比正面抗在第一波防線的正院好了許多。

  這是一批用藥物豢養出來的死侍,哪怕長樂世子已經伏法,可還是有一批人沒有停止抵抗,秦王帶著剩下的人馬馬不停蹄的衝了回來。

  在屋裡的時候還不覺得,可走出來,風中裹挾的血腥氣鋪面而來,陸燕芝臉色‘欻’的就白透了。

  對上秦王的目光,他們霎時開始裝作背景板,開始裝模作樣的看天看地。

  看著這樣的陸燕芝秦王心頭止不住的發軟,他想要像往常一樣抬手去摸摸陸燕芝的臉,卻發現他的身上已經被血浸透了。

  “我在。”

  打完了招呼,陸燕芝就飛快的離開了,到了拐彎處背著人的時候,陸燕芝忍不住吐了,一旁吐著的,還有春紅。

  可憐兮兮的。

  她勉強挺直了背,強忍道,:“諸位辛苦了,快快請起。”

  但這會兒,陸燕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秦王時,她好像有些理解了。

  她不敢細看,但腦補的場景也十足的血腥和可怖,而春紅是直接就不敢看,幾乎是半睜著眼草草的走了過來。

  她們兩個何時見過這樣的場面?
  陸燕芝眼睛傷過之後是近視,這個時代又不可能配個眼鏡,她看人是自帶光圈和濾鏡。

  蘇琳琅用帕子捂著口鼻穿過這滿地的屍骸往臨淵堂去,夜色下瞧不出她的臉上是個什麽神色,倒是一旁的素琴忍不住泛著惡心。

  偏殿,蘇琳琅也安然無恙,她被護著往外走時,也能看見來回穿梭處理屍首的人。

  她偷偷的用自己的手背抹了一把眼淚,隨後從秦王的懷裡退了出來,:“殿下應該還有許多事要做,我我就不給殿下添亂了。”

  秦王點點頭,應了一句,:“我在。”

  更遑論這會兒她已經哭了,嫣紅色的眼尾周圍沾著水汽,連眼睫毛上都像是沾著淚珠,她身上的衣裙也因著沾染了他的甲胄,變得一片糟汙。

  披著甲胄的秦王就站在屋內。

  “今日這一遭扛過去,往後的鬥爭也不會少,甚至宮裡的鬥爭不會比這溫柔的,我不希望身邊的人還是這麽沒用。”

  素琴臉色青白的捂著嘴連連點頭,她只聽清蘇琳琅最後的一句話,她一定要做小姐身邊最有用的人。

  陸燕芝倚在榻上迷迷糊糊的睡著的時候,突然覺得整個人都被輕輕的抱了起來。

  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睜開眼,就看見了人,果然是秦王。

  “吵醒夫人了?”

  “沒有,本來就在等殿下。”

  周衝邛看著陸燕芝還是有些發白的臉色,忍不住心裡頭有些懊惱。

  剛剛在屋裡的時候陸燕芝走的太自然,太流暢,自然到秦王本來有個什麽念頭都沒來得及多想就叫人順利的去了院外。

  百密一疏。

  他們這些人司空見慣,甚至可以說都有些麻木了,但他的夫人不是,軟乎乎的一個嬌氣蛋,眼見的是被嚇壞了。

  陸燕芝和春紅一回來還是吐,兩個人像比賽一樣,跟著春紅就回了自己的屋,和陸燕芝隔開
  鬧得最後甚至藏元都來了,給兩人送了小香包,最後又扎了幾針,情況才好了許多。

  陸燕芝眯著眼看了一眼周重邛的頭髮,伸手一摸,果然是還是濕的,她伸手拍了拍人的胳膊,:“大冷的天,殿下當著以為自己是鐵打的?”

  “萬一真的染上了風寒或者頭疼起來.”

  陸燕芝不滿的批評了幾句周重邛,隨後將叫人坐在床上,她自己拿著棉巾,解開了周重邛束發的發帶慢慢的擦著發。

  說了幾句以後,陸燕芝就顧不上說了,她抿著唇專心的給人擦著頭髮,屋內一時靜默了下來。

  沉浸在這片寧靜裡,連周重邛都生出了片刻的恍惚感。

  他自然的半眯著眼,一直緊緊繃住的神經和見血後一直鼓動飛快跳動的心臟也慢慢的變緩了。

  沒有衝天的喊殺聲和刺鼻的血腥氣,有的只有發絲被輕輕摩攃的‘沙沙聲’,帳內彌漫的清甜香氣輕盈的裹住了他。

  白日裡發生的一切竟然恍如隔夢。

  陸燕芝不緊不慢,耐心十足的擦著發,然後拿起一旁剛剛一同拿過去的梳子,給周重邛慢慢的梳著發,頭皮上也是輕輕的通一通,一下,兩下
  聽見周重邛半晌沒有說話,連呼吸都十分規律的平穩了下來,她悄悄的在一旁探出頭觀望了片刻,就見秦王的眼睛都閉上了,這是睡著了。

  想必從昨晚入宮開始,秦王就沒能休息,在宮裡面拚完命,又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府上.一直到了現在。

  陸燕芝手上的動作越發的輕慢了,她一直梳到周重邛的頭髮完全乾透,才放下了手裡的梳子。

  ‘嗚嗚—’

  陸燕芝扭曲著臉,齜牙咧嘴的不停的無聲發出了呐喊,她的腿麻了。

  伸手撐在床榻上緩了緩,她捏著手裡的棉巾和梳子下了榻,不想一隻腳才剛剛落在地上,肩膀就被猛地箍住了——

  “捏碎了,要捏碎了,啊,殿下,是你可愛又倒霉的夫人我啊。”

  那些奇奇怪怪的小說看多了,陸燕芝立即在一時間就出聲亮明自己的身份,生怕說的慢了就被捏的噶了過去。

  這動靜立即驚動了外頭守夜的人,李公公幾乎是立刻就問了一句,:“王爺?”

  “無事,你也早點去歇著吧。”

  周重邛眼神清明,強忍住笑意的攬著陸燕芝將人放在了榻上,伸手給她推著腿肚子。

  陸燕芝捂著自己爆紅的臉,剛剛周重邛只是下意識的抓住了她,看清人後就松手了,但陸燕芝自己嚇自己,叫的和殺小豬似的。

  緊接著她捂住嘴,不叫自己發出奇怪的聲音。

  啊——!
  酸麻的小腿肚子被揉開,這酸爽!

  陸燕芝一隻腿的腳腕子被周重邛捏在手裡,他的另一隻手就從下到上的揉著小腿肚子上的軟肉。

  忍了片刻就忍不住的陸燕芝用另外一隻腳踹著人,但周重邛文紋絲不動,甚至伸手就抓住了這隻過分活躍的腿,伸手給人來了個‘馬殺雞’。

  就和那隻被揉一會兒就靈魂出竅癱成一片的傻兔子一樣,已經變成了一隻‘廢兔子’的陸燕芝生無可戀的歪在床上。

  周重邛笑著給人蓋上了錦被,就起身去了裡側。

  不一會兒,人就出來了,雖然周重邛身上的衣裳沒怎變,但陸燕芝還是敏銳的嗅到了一股血腥氣——

  周重邛神色如常的就要上床睡覺,陸燕芝捧著肚子敏捷的爬起身,目光在周重邛身上搜尋著。

  “夫人再看什麽?”

  周重邛神色自若的笑了笑,隨後就伸手摸了摸陸燕芝的頭,:“快睡吧。”

  “殿下今日怎麽不脫衣裳?”

  周重邛看著陸燕芝笑了起來,:“怕脫了衣裳就起不來了,出了這麽多的事,明日還要去上朝呢。”

  “好,”陸燕芝點點頭,自己蹭著床邊就下了床,:“我在這殿下也睡不好,殿下快些休息,我先去外間的榻上睡。”

  “回來,回來。”周重邛捏著衣領就將人提溜了回來,:“就知道瞞不過夫人。”

  周重邛伸手掀起了腰腹處,就見上頭纏繞了一圈新的棉紗,好在沒有血跡滲出來。

  “殿下不是披著甲嗎?怎麽還是傷著了?”

  “對,披著甲。”

  說著,周重邛要被陸燕芝摻扶著躺在了床上。

  這架勢,他搖搖頭正要說不用,就見陸燕芝抬著眼,眼眶紅紅的看著他。

  好吧,一秒投降的周重邛隻得老老實實的被安排到了床上,:“這就是甲胄連接處空出來的地方不慎被劃了一下。”

  他揉著陸燕芝的頭,笑著安慰她,:“都是小傷。”
    還說她倒霉,她的殿下也不遑多讓,怎麽也是三災八難的。

  陸燕芝赤摞裸的開始遷怒,:“這是誰製的甲,拿殿下的性命當兒戲嗎?”

  周重邛搖搖頭,慢慢的給她解釋,:“宮裡的侍衛都是經過層層選拔,高矮胖瘦都差不多,因此都是製式的甲胄。”

  “我生的較旁人高了些,穿戴的甲胄都是特製的,所以.”

  所以在這場戰爭裡,殿下穿著不合身的披甲在場上賣命。

  陸燕芝窩在他的身側,垂著頭不叫周重邛看見自己的眼淚,:“殿下慣用的甲胄呢?”

  周重邛伸手慢慢的擦了擦她的眼淚,輕聲道,:“入京城百裡內,諸侯及武將,不得著甲.私藏甲胄、攻械利器,是為謀逆。”

  幾次三番,殿下為著聖上出生入死,這麽危險的事,聖上就沒有一點惻隱之心?
  心頭憤懣了片刻,這樣的怨懟之言陸燕芝到底還是忍了回去。

  這話她不能說,若是激起了周重邛的不平之氣,再懷康帝面前掛臉就壞了。

  她悶悶的道,:“殿下應當是在帳內運籌帷幄的那個人.”

  聽出了陸燕芝的意思,周重邛拍了拍她,:“戰場上瞬息萬變,總想著用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勝利,總是要付出些什麽的。”

  “一將功成萬骨枯,我從大晉帶走了那麽多的兒郎,總想著還是能多帶一些人回家”

  “慈不掌兵.哪怕再想,我也知道分寸,眼下我也很少身先士卒的去拚殺了。”

  “可如今是在京中,皇兄身邊得有個得力又放心的人.”

  說來也是無法,因為只要在場上,極其顯眼又格外能打的周重邛無論時候那都是集火的目標。

  昨日在宮中鑼鼓喧天中,台上的人畫的是假粉墨,唱的卻是真霸王,那些揮舞的花槍也是真家夥。

  摔杯起事後的長樂世子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有不少被他收買供養的大臣都走了出來請懷康帝禪位
  這個逼宮的‘戲碼’甚至都已經算是大晉皇室的特色了。

  從第二代皇帝踏著血流成河的狼藉裡,之後的每一任帝王上任就沒消停過,這些所謂的皇室血脈間下手還更狠。

  爭奪皇位的無一例外都沒有活著見過第二天太陽的。

  若不是不能夷三族,只怕都得被斬草除根。

  不過這些落敗的皇子後輩的下場也沒好到哪裡去。

  宗府內專門有修建的庭院,一般被新皇搞死的皇子,他們剩下的那些個皇子龍孫都會被送進這裡面。

  終生圈禁,永世不得外出。

  這就是奪位的代價,如果連這個膽識也沒有,那就趁早不要伸手,就像胥王和岑王被嚇得夾著尾巴就逃去了封地,一輩子不敢踏足京城。

  而從這裡面殺出來的帝王,很大程度上也會是一個合格的帝王,陰險也好,狠毒也好,他們都坐得住這天下。

  就像懷康帝,他貪花好色,甚至一直膝下無子,卻還數十年如一日的穩穩壓製著群臣。

  長樂世子搞得這一出,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即將踏上那一步的長樂世子被懷康帝給打了回來,秦王領著兵馬出現的時候,長樂世子的神色幾近癲狂。

  他幾乎是不管不顧的命所有人去強殺秦王和懷康帝。

  打仗最不願意遇見的就是這種‘瘋子’。

  因為這種瘋子不能以常理去衡量,他們毫無章法,說的難聽些,就是什麽也不要了,不管不顧的以命換命,殺敵八百,自損三千。

  因此哪怕有再多的準備,宮中還是亂做一團,殺瘋了。

  周重邛也難免在這場合裡受了傷。

  等一切的反叛都被平息後,在一片斷臂殘骸中發現了身子都被踩爛了的長樂世子。

  瘋癲的長樂世子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他沒跑,也不知是被哪個冷箭傷了,落得如此下場,不過當時混亂一片,也實在是顧不上長樂世子這個禍頭子。

  最後長樂世子的屍骨被單拎了出來。

  懷康帝甚至沒有要那塊‘皇室的遮羞布’,當場一謀逆罪論處。

  一場逼宮大戲,以長樂世子慘死告終。

  天沉了幾日,翌日終於下起了雪。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給地上披了層白紗,雪花飄散,滿目蒼白,遮住了那些血腥和汙泥。

  這樣蒼白的雪天,裹挾著肅殺的冷氣在京中穿梭。

  長樂伯府
  長樂伯神色哀慟,像是蒼老了十幾歲的跪在地上聽著聖旨,因為禁軍身後的拖車上,放著一個棺槨.
  看著那個棺槨,長樂伯爺面色灰白的恭恭敬敬的跪著,聽著‘老天使’宣旨,長樂世子犯下了謀逆,大不敬、勾結逆黨等一十二條大罪。

  因為後繼無人,所以無人需被送去宗府。

  長樂伯爺賜自盡,即刻施刑,不得有誤。

  府上所有的宮人極其他侍衛,夷三族。

  等宣完旨,‘老天使’就揮了揮手,兩個執戟的侍衛架著長樂伯往正堂去。

  一並跟著‘老天使’進去的,還有帶著托盤的小太監。

  掀開上頭的‘喜慶’顏色的紅綢,就能看見裡面賜死的‘老三樣’。

  匕首、鶴頂紅和白綾一條。

  “勞煩諸位,帶我去後院吧。”

  一直沒說話的長樂伯輕輕的說了一句。

  侍衛回頭看了一眼‘老天使’。

  這老太監看了一眼毫無精神色的長樂伯。

  當年在宮中,他沒少吃這位紈絝子弟的苦頭,可後來,老伯爺逝世,長樂伯繼承了伯府,卻是真的彎下了腰。

  他們是‘不打不相識’的交情,之後的長樂伯進宮遇見他時,都是笑臉相迎,每次傳旨都是豐厚的紅封
  他親眼看著曾經風流肆意,瀟灑傲慢的少年郎變成了如今諂媚討好,看似毫無廉恥的庸碌長樂伯。

  這份上,他也沒攀以前的交情,只有這一句懇求。

  ‘老天使’心中歎了口氣,怎麽就到了這份上呢.
  但面上他面無表情的揮了揮浮塵,:“伯爺肯老實的就死,這是再好不過的事了,大家都體面。”

  “走吧。”

  老天使的話周圍人都聽進去了,老伯爺願意老實的去死是好事,他願意在哪死就在哪死吧。

  長樂伯爺進了後院的屋內,幾個侍衛迅速的跟上。

  結果一進去——

  “赫——”

  好家夥,睡榻旁竟供奉著個牌位。

  長樂伯爺抬手燒了一炷香,:“菱娘,我能下來陪你了。”

  “可惜,我沒教好朝兒,叫他走錯了路。”

  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長樂伯伸手取下了牌位,:“我早就知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我一直在等你回頭看我一眼,可你卻不肯.”

  “你搭上了一條命也要做的事,我怎麽能阻止呢。”

  說著長樂伯抱緊牌位,伸手將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心臟,:“我等了這麽多年,總算能下來陪你了,我會帶著那個逆子,下來,下.來見你。”

  看著長樂伯最後倒在地上,睜著眼流著淚,死死的抱著那個牌位,周圍的人都側過了頭。

  ‘老天使’抬著頭飛快的眨了眨眼,隨後聲音平穩道,:“行了,不費那個功夫了,一起葬了吧。”

  長樂伯爺的眼睛慢慢闔上了。

  長公主府外

  被關在車上送往宗府的長公主一時神色激動的破口大罵。

  先是說朝二是個沒出息的東西,一點也不爭氣,也白費了她的這番苦心,福寧跟著他受苦。

  一時又茫然的抬頭問著身邊唯一陪著的桂嬤嬤,福寧呢,怎麽沒見她。

  馬車路過長樂伯府時,因著停放的棺槨,馬車速度慢了許多。

  長公主的手從窗戶上的縫隙伸過,一下扯下了用來遮羞的黑布。

  她看著外頭長樂伯府正被取下的牌匾,忽的發瘋似的喊了起來,:“我福寧呢?”

  “福寧啊——!娘在這呢,娘保護你。”

  長公主開始拚命將頭從窗戶上的欄杆往外擠,:“福寧——你等著,等娘過來。”

  “公主,公主殿下。”桂嬤嬤哭著伸手抱住了人,:“您別傷著自個了。”

  “福寧,把我的福寧還給我。”

  馬車沒有停留,漸漸地往宗府去,長公主開始瘋狂的用頭碰著圍欄,:“停下,大膽!我讓你們停下,聽見沒有?我的福寧還在外頭,福寧——”

  “殿下——!”

  “郡主已經去了,她已經去了。”桂嬤嬤老淚縱橫,拚命的抱著長公主。

  “你騙人,我的福寧明明才成了親,朝瀧爭氣不對,他沒用,他就是個廢物。”

  轉過臉長公主滿頭是血,桂嬤嬤撲過去捂著長公主頭上的傷口
  蘇府
  府裡一片寧靜,蘇老大人推開窗戶,外頭是一片竹園。

  底下連通著銅管,一旦天冷,隨時有仆役燒著熱水從其中循環而過,保證滿園的芳草不謝。

  今日下雪,蘇老大人因著要賞景,因此一早管家就通知了停火。‘

  這會兒院內的青竹上落著積雪,蒼白的雪中透著翠綠,格外的好看。

  ”父親。”

  從外間走進來的蘇尚書拱手施了一禮,蘇老大人伸手將小火爐旁放著的茶杯遞了過去。

  蘇尚書伸手接了過來,輕輕的抿了一口,他的眼睛亮了,:“好茶!”

  “哈哈哈,你倒是好靈的舌頭。” 蘇老大人捋了捋胡須笑了起來。

  待喝了幾杯清茶,蘇尚書說,:“如今事情都了解了,只是聖山這次下了狠手,我們的人也損失慘重。”

  “瞧見窗外的那片竹林了嗎?”蘇老大人輕輕笑著,:“風雪來了,它也會彎腰,可彎的越低,它回彈的也就厲害。”

  “叫他們得意一時也好,先攢著吧,如今風雪一來,秦王離京之日不遠矣,又除去了’前朝余孽’,再無後顧之憂”

  “來年冰雪消融之時,就是蓄了一個冬日的竹子回彈時,不急。”

  “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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