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第二天一早，郗棠難得比赫頓早起。

  她迷迷糊糊地從赫頓懷裡起身，第一反應是，他為什麽總是醒得那麽早呢？因為他過分良好的生活習慣，讓她有時想準備驚喜都好累誒。

  有個球員男朋友就是這樣，你和他耗費掉全部精力的時候非常的爽，但是第二天絕對會累趴下，同時呢，他還像個沒事人一樣，在你睡過去後不知道又親了你多久。

  郗棠是昨晚調了鬧鍾才成功起床的，因為她想給赫頓做早餐，用來補償兩人錯過的四年……如果可以補償到的話。

  她頭暈暈地從凌亂的地板上找到拖鞋：“溫蒂應該才回來沒多久，估計還沒睡熟，你去洗漱的時候，腳步得輕一點。”

  嘭！
  結果她自己的頭先撞到衣櫃。

  赫頓立馬起身關心她，被郗棠擺手拒絕，今天早上他只需要享受，什麽都不用擔心。

  早餐是煎蛋，培根，配中式牛肉包，水果有葡萄和各種冷凍莓果。

  剛洗漱完畢的赫頓看著桌上中西混合的早餐，一眼就能看出，這不是來自中國某個美食大省的早餐鋪或者美國哪裡的農場，這分別來自冰箱的冷藏和冷凍層，但他並不介意，拉開椅子坐下用餐。

  郗棠問：“那黑色那件呢，黑色可是最體現女人線條美的顏色。”

  “然後我發現你還喜歡我之後，我就自信起來啦！那麽厲害的人還對我余情未了，天呐，我太厲害了。”

  “像我昨晚說的，在夜店裡和你重逢的時候，你不知道我在想什麽，我在想你千萬不要看到我！”

  郗棠對FA不陌生，但是他卻完全不熟悉這裡，因為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總是他在問郗棠，她生活的一切，她不願再主動提起。

  她知道他那時候的狀態很不好，可能她過得很好，然後他過得不好，這樣一對比就很慘，但都不遠千裡飛來中國了，為什麽一句話不說就放棄回去了呢。

  郗棠拿來手機，展示她最後的幾個選擇，赫頓判斷很快，幾乎是看到裙子就能想象郗棠穿上的模樣，手指翻了翻頁就說：“第一件。”

  好不容易見到她了，她和幾個朋友在一起，她在笑，她很開心，比兩人交往時，不開心的她看起來狀態好了太多。

  不然她就只是一個大學生，其他球員的女友或者太太卻是企業的高管，名模，網紅，她不想比較，可事實就是球隊的人際關系也像一個小型名利場，裡面互相攀比、勾心鬥角，不會比其他地方更少。

  嘿嘿嘿。

  赫頓：“可能，粉色那件也不錯。”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郗棠突然提起她大學時的生活，“你可能想象不到，我們當時的寢室會限制電量的使用，所以像榨汁機還有三明治機都不能用，早餐一般都是前天晚上準備好麵包，或者有早課的時候去食堂……”

  離開他，她才仿佛又真的活了過來。

  赫頓作勢要松開郗棠起身，被郗棠掛著脖子不放，撒嬌道：“你就是喜歡我，為什麽不承認？你就是很愛我！你天天都在想我，還偷偷留著我的相片，大壞蛋，你……唔唔！”

  赫頓不耐煩地堵住郗棠的嘴。

  她皮膚很白，就顯得那曖昧的紅潮異常明顯，總是讓他忍不住加深，再深一點。

  郗棠雙腿跨坐在赫頓身上，換了個姿勢緊緊摟著赫頓：“剛回美國那段時間，不，是直到遇到你，我都覺得人生好累，沒什麽自信，UR的人才真的好多，我們專業很多人本科都是各種名校。”

  赫頓拉著要離開的郗棠，把人抱在腿上，“你會是全場唯一一個中國人，甚至是亞洲人，所以你很獨特，獨一無二。”

  郗棠提出分手，他早有預感，但還是無法接受，所以他找了陸嘉宴帶他來第二次。

  她已經很棒了嗎，可她覺得能說出這種話安慰她的赫頓，才是最好的那個人。

  “你也根本不需要在意別人的看法，你已經很棒了。”

  她在他眼裡，永遠是可愛的，歡快的，明亮的。

  郗棠想，對，這至少也算一個記憶點！
  “伊達，你一個人來美國讀書，那一份勇氣和努力，光是這一點就已經打敗了我們很多人，像我曾經和戴利被人比較，受了很多傷害才明白，那些比較毫無意義，每個人的人生都不相同，毫無可比性。”

  那是一件淺紫的緞面禮服，面料光潤亮澤，顏色清新可人，郗棠猶豫的點在於，她怕穿上去風格偏可愛，可是在場的球員和他們的另一半都很了不得，她想裝得成熟一些，這樣以後大家想起來的印象就是，赫頓的女朋友？是那個知性、成熟，優雅的伊達呀。

  郗棠給赫頓遞來一杯酸奶，“你可以在酸奶裡加那些水果，我本來想做奶昔，但是溫蒂在睡覺，所以不能用榨汁機。”

  郗棠看著赫頓的眼睛，想，為什麽呀，為什麽不讓她繼續說下去，以及為什麽當年看到她笑得很開心就不上前找她了呢？

  郗棠依偎在赫頓懷裡，他說得對，是她太過焦慮了，每個人人生軌跡當然都不相同，有的人20歲就碰上機遇走上了巔峰，有的人60歲才靠著人生的積累慢慢爬上巔峰。

  她精彩的未來還沒開始呢！

  他拿著湯匙攪了攪，濃鬱的白色酸奶包裹著飽滿的莓肉，他想起昨晚郗棠頸項間布滿的潮紅。

  郗棠靈光一閃，所以這代表什麽，代表她在赫頓眼裡是可愛的類型？

  “伊達，你適合淺的，亮的顏色。”

  要說不累，誰會相信？

  那一年他讓陸嘉宴再帶他去中國，到了她的學校，入眼全是陌生的景色。

  “嗯，我還有些猶豫，你幫我看一下。”

  “好吧，可能你說得對，我給其他人選，也是粉色和紫色好評最多，但我就是覺得黑色顯成熟，這樣大家才會覺得我和你比較般配。”

  她突然生氣，說明他選的沒讓她滿意？
  赫頓低頭看了眼酸奶碗，綻開的莓果汁水混著酸奶，成了漂亮的紫色，就像他一眼看上的那件禮服一樣。

  球員喜歡的女生類型很固定，身材火辣是首要目標，具體指胸大腿長，所以球員的女友要說漂亮，當然都很漂亮，但要說獨一無二，她的黑發黑眸的確是唯一一個。

  沒天理，她拉著他做了那麽多曖昧旖旎的□□，居然還只是可愛？
  她不火辣不性感嗎？
  赫頓面前的手機嗖的一下就被移開，郗棠發出惡魔低語：“那個冷凍莓果我剛從冰箱裡拿出來就放上來了，你剛剛吃沒覺得咬不動嗎？”

  赫頓突然岔開話題：“伊達，下下周六，就是球隊的暖場派對，你的禮服選好了嗎？”

  “然後呢。”

  郗棠忽略了一些沒說，那些人不但出身名校，還出身富豪家庭，留學是最能看出家庭差距的事，沒有之一。

  他對她太過了解，敏[gǎn]察覺到兩人異地期間，她過得很不快樂，那段時間，正是他大學聯賽的第一年，每周一賽，日常訓練，各種壓力讓他自己都忙不過來，還要擔心遠在中國的郗棠。

  那一瞬間，他知道他找不回他的伊達了。

  就算是重逢後要求合約戀愛，也沒想過她會真的回到他身邊，只是想幫她解決生活上的麻煩。

  他會盡全力給郗棠提供她要的一切，她生活困難需要錢，他就提出合約戀愛，她想睡他，他就提出恢復肉.體關系。

  在他不確定兩人複合是會幸福還是重蹈覆轍前，他會繼續忍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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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禮服最後還是選了那件淺紫色的。

  因為不再強求自己穿得成熟後，郗棠再一對比，淺紫色在那幾件中勝出，是毫無疑義的事。

  她誇赫頓不愧是四分衛，做最正確的決定保證在兩秒以內。

  赫頓笑笑沒有答話，只能是她，要是別人拜托他選，給他十分鍾他都選不出來，但是他不會講，一說就是又親又抱的撒嬌，問他是不是愛她愛得要命。

  是，他的確是命都可以給她。

  “伊達，幫我系一下領帶。”

  出門前，兩人做著最後的準備，郗棠聞聲趕去客廳。
    “可是我不會……這條領帶？”

  郗棠接過赫頓手裡那條黑色領帶，是她當年送他的生日禮物，他還留著，那晚他收了那麽多禮物，或者說，這些年他不知道穿過多少禮服參加重要場合，這一條領帶他竟然還留著！

  眼睛蓄滿眼淚用不到一秒，就在認出那條領帶的瞬間，她就哭了出來。

  “你不是很嫌棄嗎？我記得那天我好傷心，這條領帶是我打工……是我送你的。”

  “我沒想到是你，我以為是戴利送的，因為他總是送我這些名牌的衣服或者飾品，抱歉，伊達。”

  啊，也是，戴利還送她一套禮服呢。

  “我不會，你教我。”

  赫頓牽著郗棠的手，兩人一起系那條領帶，只是，他粗長的手指帶著她小巧的手，拿著黑色的領帶在他胸`前穿梭，讓他有一種，這條領帶不應該戴在他頸項上，而應該束在這一雙皙白嬌嫩的手腕上。

  緊緊束著，無法抵抗他將要對她做的壞事。

  最壞的，是這條領帶還是她送的，是她把‘作案工具’親手交給他的。

  渾然不知這一切的郗棠學得很認真，她是真心想學會怎麽系領帶，可她表情越認真，越投入，就讓赫頓越難耐。

  “你呼吸怎麽這麽熱，吹到我頭髮，好癢。”

  “沒什麽。”

  領帶弄好，赫頓又讓郗棠轉回身去，把一條鑽石項鏈戴在她頸項間，而那冰涼的觸感一碰到郗棠的皮膚，哪怕她聽到是驚喜而閉起了眼，也想到這是什麽。

  鑽石項鏈的價值肯定遠遠勝過那條領帶，所以他連領帶都能保存到現在，那項鏈又怎麽會隨便丟在一旁找不到呢。

  今天的確是合適的場合，可以搭配的衣服，身邊還有帥氣的男伴。

  在車上的時候，郗棠時不時伸手去觸摸那一條項鏈，每次摸到都滿足地長歎一聲，赫頓看到了但什麽都沒說。

  暖場派對在市中心的酒店舉辦，場外圍了不少得到消息的球迷，看到赫頓下車立馬響起歡呼，而看到郗棠，卻開始議論紛紛，哪怕她在眼前，也直接討論她不懂橄欖球的事。

  兩周前轉會期結束，各個球隊開始整頓準備新賽季的集訓工作，這兩周時間是最空閑的，沒了轉會期的八卦，就只能討論球星和他們另一半的八卦。

  而郗棠就成了那個倒霉鬼，在赫頓宣布戀愛關系的時候，網上已經討論過一波她是不是不懂橄欖球的事，但風波隨著時間已經平息，就在兩周前，不知誰又開始在網上渲染這件事。

  但是郗棠，毫不關心，學業太忙，勿cue！
  這一次暖場派對裡，三分之二的球員郗棠都認識，比起她，那些新加入的球員和他們的女友顯得更加拘謹。

  她有些看不下去，因為她太懂這種在派對上被人忽視的感覺，她剛來留學的時候就受過幾次這種冷落，其實對方也不是故意的，但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你不主動出擊，很容易就被忽略了。

  她拉著赫頓去和人打招呼，人家還受寵若驚，各種讚美詞語毫不吝嗇誇過來，把郗棠開心得飄飄然的，又拉著赫頓去找其他新人聊天，堪稱社交悍匪。

  “哼，等下活動開始，看她能開心多久。”

  “對啊，她肯定一道題都答不上來，迫不及待想看她出醜了！”

  說這話的正是上次在迪金斯派對認錯人的兩個女生，她們說的活動，是每一次暖場派對要玩的猜題遊戲，參加的人只能是球員的另一半，因為所有題目都和橄欖球相關，甚至大多數都是根據在場球員出的題，如果還能讓球員參與，那根本毫無難度。

  一共三十道題，一道題一萬美金，不過獎金不是發給猜題人，而是以野牛的名義捐款給慈善機構，但就算這樣，女生們還是會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橄欖球門外漢，而所有人都非常努力地搶答。

  郗棠是等遊戲開始後才知道有這一個環節，她看向赫頓，那哀怨眼神的意思是，你應該提前告訴我，讓我有點準備。

  可因為赫頓去年參加暖場派對的時候，沒有伴侶，他那半個小時完全放空狀態，他都忘了還有這回事。

  那兩個女生在活動開始後立馬用ins開始直播，美其名曰是分享野牛暖場派對，但實際上鏡頭對準了離她們有一定距離的郗棠。

  前面兩題作為開胃小菜，非常簡單，今年超級碗的比分和決賽城市，很快就被搶答正確。

  郗棠沒有機會，也沒有著急，她也不知道直播屏幕上，此刻全是對她的嘲笑和輕視。

  “第三道題，今年超級碗，赫頓的長傳碼數一共是多少？”

  郗棠以為這很簡單，可竟然沒有人搶答，她這才舉起手：“548碼。”

  “正確！”

  但就是在她看來這麽簡單的題，讓現場響起一陣掌聲和喝彩，她想那些球員多是起哄為主，因為是她答對了赫頓相關的題目。

  郗棠看向赫頓，赫頓卻說：“你很棒，伊達，這樣細致的數據，要我馬上答出來都很難。”

  接著幾道題也是今年超級碗的題目，然而就算有人搶答，也很難答對那精準的數據，好吧，郗棠想，你們都不答，她就回答好了。

  本來那些題目不是赫頓有關的，她都覺得是不是該讓給對方的女伴比較好。

  赫頓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郗棠的手指，笑著問郗棠：“你看了今年的超級碗？”

  “不看就太不合群了，那一周時間，全校哪裡都是你的粉絲，MVP。”

  雖然她不是和其他同學一起在酒吧看的，而是一個人偷偷在寢室看的。

  前面二十題都是野牛在NFL的相關數據，到了後面，難度更大，變成了部分野牛球員在大學時的數據。

  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還真有人答了出來，而且那個人正是郗棠。

  直播派對的兩個女生氣得變了臉色，本來是妮可讓她們這麽做，好讓郗棠受到球迷的抵製，誰知道竟然被她出了風頭。

  兩人猶豫要不要關掉直播，但發現今晚的直播觀看人數是平時的十倍不止，比她們自己直播時熱鬧太多，這麽漂亮的數據，誰還管妮可說了什麽呢。

  “伊達，你怎麽會這麽清楚？我們的題目難度不小。”

  出題人是球隊的經理，如果是一開始郗棠答對兩道赫頓大學時的數據，他還能說是赫頓給她暗示，但其他球員的數據，他想赫頓都不知道。

  “因為我是數據科學專業的，所以對各種數據一直比較有興趣，我看過赫頓大學四年的所有比賽，也為了分析他的對手，看過很多其他球隊的比賽。”

  不知何時，派對的聚光燈從台上移到了郗棠身上，燈光下的她大方又自信。

  就算這裡只有她一個中國人又如何，就算在他們眼裡，中國人根本不懂橄欖球又如何，她就是答對最多的人，事實證明，用國籍，用既定印象去判斷一個人，真的毫無道理。

  她可是橄欖球專家！

  “我在國內的大學畢業前，和同學設計過一個數據模型，就是赫頓選秀那一年所有參加選秀球員的數據，然後我們根據結果預測過排名，第一輪和第二輪，我們幾乎都正確，所以那些數據我都有印象。”

  也算巧合，對方提問的幾個人，都和赫頓是一屆的，所以她運氣也不錯。

  郗棠這話主要是對著西格尼說的，也就是她今晚必須要搭上話的，弗由科技的高管，她想在她面前表現，然後爭取到實習的機會，目前來看，她覺得自己表現得還不錯。

  最後，她才看向身邊的男人，不出意外的，赫頓一臉驚訝，難以置信。

  郗棠吐了吐舌，俏皮又可愛：“對，我說過我會一直支持你，赫頓，我可是有做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