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趙南無奈之下， 把手機打成靜音，往盛哥口袋裡一塞，抱著五串佛珠閉上眼睛， 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台上主持人宣讀完規則， 八支隊伍的隊長和教練被邀請上台。

  江九陽站了起來， 盛哥拖著一身體積龐大的肥肉，賊兮兮地壓低聲音說：“放心吧，你們趙哥查過了， 那兩個主持人都不會變魔術。”

  眾人：“……”

  啊這，太誇張了吧？

  Ruler先一步上台，主持人明顯偏向LCK選手， 有說有笑地活躍氣氛。

  被問到“有想過第一場的對手是誰”和“有什麽想對他們說的話”，Ruler笑了笑：“能走到這裡的隊伍和選手都很強，不論和誰交手，我們都能學到很多。”

  第一句說得很官方，第二句就不像人了：“至於有什麽想對他們說的……我只能說，正式比賽和排位不一樣，而且這裡是絕對公平的， 個人實力略遜的選手，這回可沒有‘被舉報’之類的借口給你們用了。”

  這話一出， 誰都知道他在內涵LIM。

  恰巧主持人把話筒遞過來，不等人家問，江九陽用韓語搶答：“我也沒有什麽要說的，有人一出生，屁股和腦袋就是反的，除了自我介紹什麽也不會。我們要以包容的心態對待他們，關愛殘障人士，從我做起。”

  彈幕是整齊的叫好聲，有人在微博艾特聯盟紀律團隊，紀律團的員工看了都忍不住用小號給江九陽點讚。

  盛哥低咳一聲，江九陽克制地移開落在Ruler那張油膩帥的臉上的視線。

  盛哥一聲笑衝出口，馬上強行扭曲成咳嗽。

  【First，永遠滴神！】

  江九陽一隻手伸進箱子，在剩余三張紙條上挨個摸了一遍，閑的沒事一樣隨便挑了兩個用手指彈開，抓住剩下的那個抽出來。

  【自信點，“覺得”去掉。】

  Win94閉嘴了。

  【你們看到First的表情了嗎？我覺得他想呸Ruler。】

  如果眼神能刀人，Ruler已經是一灘肉泥了。

  “這個好像是LIM上單，他不會有病吧？”DL上單皺眉，“LPL注冊對選手的精神狀態沒有要求？”

  百百又來勁了，掙脫了Deer和宸烈不走心的控制，拎起他的喇叭，開最大音量吼道：“陽哥——垃圾分類——人人有責啊——注——意——素——質——”

  百百把音量調到最大，一度蓋過了現場解說的聲音。

  “少說兩句。”DL經理在江九陽挑釁地看過來時揚起一個假笑，嘴裡低聲警告隊員，“當心讓人錄下來——Win，忘了你那事是怎麽爆出來的了？”

  一提到這話題，DL其他人也是噤若寒蟬。睡粉他們都乾過，只是最近因為Win94的事被曝光稍微收斂了些而已，誰也不打算在短暫的低調做人時期被出風頭。

  【不愧是你，江九陽。】

  而不等現場的LPL粉和LC□□互相比著製造噪音，台下第一排，LIM選手中有一人跳起來，舉著一個擴音喇叭大喊：“陽——哥——你——是——我——滴——神——”

  【再自信點，他連給Ruler一拳的心都有了。】

  不是因為被LIM抽到，而是被LIM選手嚇到了。

  余晞景都沒憋住，低頭笑得肩膀都在抖。

  主持人：“……”

  【我沒有證據，但精韓沒馬， 很公平。】

  他展開看了一眼，吹了聲口哨，高高舉起手中的紙條。

  隔壁的DL人都麻了。

  LIM最後一次出現在世界賽，就是在八強賽中遇到DL，成了第一個回家的LPL隊伍。盡管除了Deer和雙方教練，當時原班人馬已經全換了，但只要是能拿來煽風點火的，吃瓜路人可不管是多少年前的陳年老瓜。

  Win94涼颼颼地嘲諷：“說不定這就是他們的‘正常’呢。”

  附近的觀眾席也是一片安靜，齊齊對舉著大喇叭又跳又叫的百百、以及試圖控制他的三個人行注目禮，宛如在觀看全世界門票最貴的猴戲。

  看到這一幕的直播間笑翻了。

  全場爆笑中，Ruler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Deer宸烈和趙南七手八腳地拽著他，想把他按下來。余晞景捂著耳朵，起身往後挪了兩排，坐到一個沒人的空位上，態度明確地表示和這丟臉的兒子劃清界限。

  我怎麽就手欠把話筒遞給他了呢？
  閑聊一樣的采訪本來是為了活躍氣氛，結果氣氛是爆了，他感覺自己的獎金也要炸了。主持人火速收回手，結束暖場采訪，宣布進入抽簽環節。

  一陣狂笑從LPL選手以及中國粉絲聚集的地方爆開，聽懂的外國粉絲一個傳一個，很快蔓延到全場。

  他睡粉就是因為口無遮攔，摟著新歡開房時隨便說了句“跟上一個只是隨便玩玩”，結果沒注意上一個跟他睡過後卻聯系不上他的粉絲在跟蹤他，這句話被錄下來，和他摟著女孩開門的照片一起上了推特。

  【草泥馬的你個老狗幣還有臉提舉報？舉報找借口最歡的就是你吧？！】

  攝像機全程對著選手拍，把江九陽想展示的放了出來，大屏幕上出現了被揉皺的紙條“DL”兩個字母；同時，在顯示抽簽結果的電子屏上，出現了第二對對手：LIM-DL。

  【早就想說了， 有些小白臉自己實力不行， 就別總找借口說不公平，怎麽不封別人就封你呢？能不能反思下自己？】

  【某些人的粉絲別太陰謀論，你有證據嗎？】

  【我特麽一鞋底子抽你臉上抽掉你半口牙的時候也麻煩你反省一下， 為什麽我不抽別人隻抽你。】

  抽簽順序按小組賽順序，CC隊長Clam第一個上前抽。他打開手中揉成團的紙球，上面寫著LCK四號種子的隊名縮寫VN。

  第二個走到抽獎箱前的就是LIM隊長。

  江九陽的眼刀把DL所有人挨個挑釁一遍後終於消停，把紙揉成一團，隨手丟回防止抽簽箱的桌子上。

  鑒於LIM與DL之間的仇恨，沒有人會覺得百百不是在內涵DL。

  “孩子長大了，做人的內涵更深了，爸爸好欣慰。”江九陽一句感歎直接實錘，返回去拿走剛被主持人撿起的DL紙團，用韓語說，“不好意思，等下我扔到垃圾桶。”

  他沒有刻意降低音量，這句話從主持人的話筒裡傳了出去。江九陽可不管別人聽沒聽懂，只要DL的人聽懂了就好。

  老顏瞥了眼一邊Ruler臉上搖搖欲墜的微笑，發自內心地感慨：“早晚都是死，讓他們多活幾天不好嗎？”

  江九陽嗤笑：“死了的中國人是不是好中國人我不知道，但死了的垃圾肯定是好垃圾。”

  雖然百百沒聽到江九陽之後說了什麽，但他的捧哏十分到位：“陽哥說得都對！”

  這回趙南搶百百喇叭的動作就顯得不那麽真心實意了，因為#八強LIM對DL#、#Hundred隔空喊話First#之類的詞條熱度上漲速度要超過之前的#First全球直播親Zero#，畢竟電競圈裡嗑CP的再多也多不過嗑比賽的，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蓋過桃色熱搜。

  人都是會成長的，代言多起來、粉絲多起來、錢包鼓起來的趙經理已經不再是那個滿心營業拉郎的三流經理人了，他寧願以這樣的方式讓LIM被小部分網友認識，也不希望LIM的“純愛戰隊”、“基佬之家”一類的名聲聞名世界。

  畢竟中國家長，懂的都懂，萬一誰家未成年因為熱愛LOL又恰好看過LIM比賽、而且是個同性戀，家長指名道姓說LIM教壞祖國未來花朵怎麽辦？
  這鍋他們可不背。

  第三組QWQ抽中了TAN，第四組SH則是韓國HK戰隊，LCK的第二種子。

  好消息：LPL隊伍暫時不需要內戰。

  不知道是好是壞的消息：LIM和DL撞上了。

  唯一壞消息：QWQ要和前隊友在場上遇到，但只有一支隊伍能繼續晉級。

  TAN的輔助Shanan還沒有完全被LPL遺忘，很多粉絲還記得QWQ這位漂亮的前輔助、和尚廟裡難得出現的一朵金花。

  【我喜歡QWQ，也喜歡珊珊小姐姐嗚嗚嗚，我好難啊……】

  【我也喜歡Shan，但我選擇支持LPL隊伍。】

  【Shan為什麽要走啊嗚嗚嗚……我們女選手本來就少！】

  【說得好像哪個賽區女選手多似的。】

  【敲黑板：人家現在改ID了，是Shanan】

  【據說是情傷，好像是Shan喜歡First被拒絕了，然後連ID都改了。】

  【……有病吧？人家那是跟家裡一起移民好嗎？別屁大的事就往男女關系上靠。】

  【別強行給妹子配基佬好嗎？First和Zero是一對，望周知。】

  【Shanan賽前在酒店親口說過‘江余鎖了，鑰匙我吞了’，這明明是友軍啊！】

  【又有錢又好看實力還強，姐姐看看我！性別不要卡得太死！】
    【姐姐喜歡男的還是女的？我可以為你去泰國（雞叫）】

  【我就不一樣了，我確定我的Zero老婆喜歡男的，我可以為了老婆長出20cm的牛子！】

  【好像混進來了有顏色的東西？】

  【醒醒，姐妹，變性之後你也不能讓你老婆懷孕！】

  【反正我老婆本來就懷不了，無所謂！】

  【……高，還是你高。】

  【媽的，輸了。】

  【這屆粉絲好他媽騷啊！】

  【在嗎？出來乾活了！@Zero粉日常迷惑發言大賞bot】

  台上幾位隊長配合接受主持人的采訪，台下有場館工作人員跑到LIM的坐席旁邊，嗶嗶嗶地勸了老半天，也沒什麽成效，百百儼然成了帶領LPL粉絲製造噪音的先鋒。

  可他們敢動手搶普通觀眾的東西，卻不敢對職業選手直接上手，只能著急地看著趙南和隊友明顯敷衍地勸阻百百。

  “我艸！”後排有個中國觀眾看到這一幕，咬牙切齒地飆了句國罵，“剛才LIM打韓三的時候就是他過來，非得說我用易拉罐裝石子影響衛生，我不給他他就動手搶！”

  “兄弟你也被搶了？我也是……”

  “媽的，怎麽又是他？他根本就能聽懂中文，故意裝聽不懂！”

  看著工作人員一張司馬臉被LIM的人氣得綠汪汪的，別說，還挺解氣。

  等百百盡興了主動放下喇叭，趙南才一臉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歉，示意身邊的翻譯開始工作。

  “不好意思，我們選手力氣太大，三個人都製不住他，你們主辦方不會不高興吧？”

  “真是太抱歉了，我們也不知道場館安檢是怎麽讓他把喇叭帶進來的，但這東西在我們國家安檢是予以放行的，作為一個面向國際的工作人員，請尊重文化差異。”

  “他已經不會再喊了，放心。來，喇叭你們可以沒收，拿好慢走，反正我們還有很多。”

  翻譯憋笑憋得肺都要炸了。

  見趙南伸手，百百乖乖交出手裡的喇叭。

  余晞景從後排回來，提醒他：“先把聲音關了。”

  “哦哦。”百百連忙收手，要去按開關。

  余晞景說：“按錯了，紅色那個。”

  趙南疑惑地問：“我不會用這個，是紅的嗎？”

  余晞景毫不心虛地肯定：“是。”

  Deer正要張嘴，看到余晞景朝百百眨了下眼睛，又閉上了，順手按下猶豫著要不要提醒的宸烈。

  不愧是跟江九陽睡過的，被墨傳染得很到位。

  百百秒懂了余晞景的暗示，笑容陰險地點上了錄音播放鍵，將喇叭交到工作人員伸了半天的手上。

  場館工作人員一臉菜色地提著喇叭，轉身就走，根本懶得管百百按了什麽，反正他也不會用這東西。

  然而沒走出幾步，一陣刻進中國人DNA的聲音從喇叭中傳出：
  “回收——舊家電——冰箱——彩電——洗衣機——熱水器——舊空調——換錢——”

  趙南：“噗！”

  觀眾席上的中國粉絲上一波笑得肚子疼，還沒緩過來，又捂著肚子笑得東倒西歪。

  工作人員一臉懵逼。

  什麽玩意？
  我聽得懂中文，但這都是什麽鬼東西？！
  “這東西是哪來的？！”趙南薅住百百的領子。

  “廢品收購站買的。”百百笑嘻嘻地攤手。

  趙南轉頭瞪余晞景：“你也知道。”

  余晞景坦然回答：“知道。”

  趙南吐血。

  這位真的是曾經的教導主任的心腹，不是心腹大患？

  風紀委員，指帶頭違反風紀的委員吧？！
  百百沒調音量鍵，於是喇叭的聲音再次蓋過現場解說的聲音。

  主持人：麻了。

  這把高端局。

  “真可憐。”江九陽憐憫地看著他，“這一定是他們主持過的最難的一屆。”

  “……收收你鱷魚的眼淚，搞事的就是你隊友。”老顏無語。

  江九陽很無辜：“又不是我教的！”

  GROZA冷漠：“但你幸災樂禍的表情最明顯。”

  Clam直接遠離他一步，對教練說：“回去後得給大家寫一些LPL生存法則，第一條就是‘遠離First保平安’。”

  CC教練深以為然。

  “一群猴子！”隔壁DL幾人沒有隊長Ruler的定力，一個個氣得臉色鐵青。

  “今晚有他們好看的。”Win94磨牙，掏出手機給人發短信。

  DL經理只是皺皺眉，留下一句“別留下把柄”，便不管了。

  當晚回到酒店後，LIM眾人懶得去找美食街，隨便在酒店餐廳湊合一口，上樓準備回房間休息。

  怎料Deer剛打開房門，一個穿著極其清涼的紅色抹胸裙的美女靠在沙發上低頭刷手機，聽到開門聲，抬頭朝他們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勾人的嫵媚。

  百百：“哦豁！”

  Deer後退一步看了眼門牌號，再看眼起身扭著腰過來的美女，頓時明白這是波套路，伸手要去捂身邊兩個孩子的眼睛。

  可百百僅僅打量了幾眼眼，評價“這紅沒我老家的辣椒好看，皮膚也沒我老家的妹子白”就轉身隊友身後退；宸烈只看了一眼，喃喃“有鬼”，躲得比百百還快。

  至於後面那對邊蜜裡調油邊看熱鬧的基佬，根本犯不著擔心。

  Deer在原地站了片刻，笑了。

  有時候覺得熊孩子不好帶，有時候又覺得，這真是他遇到的最省心的一屆隊友。

  退役前能和他們一起來一次世界賽，已經沒有遺憾了。

  紅衣美女已經走到了門邊，正要伸手搭上Deer胸口，Deer後退一步問：“我說中文你聽得懂吧？”

  美女動作一頓：“聽得懂。”

  “嗯。”Deer點頭，淡定地說，“以後晚上出門多穿點，小心著涼，也別穿紅的或者白的，像鬼片。”

  美女一愣，Deer已經趁這功夫關上門，轉身靠在門上頂住，防止裡面人跑出來。

  “我已經叫保安了，也報警了。”趙南沉著臉掛了電話，“艸他大爺，玩套路玩到老子頭上了！”

  唯獨被鎖在屋裡的美女滿臉茫然地想：這隊都是什麽奇葩？
  她掏出手機，走了幾步遠離門口，怕留下短信記錄，便給雇主打了個電話：“老板，這單好像乾不了啊……”

  Win94疑惑的聲音響起：“怎麽？”

  DL其他隊友催促他開免提，Ruler都走過來了準備一起聽。

  美女語氣平直地敘述：“他們好像不喜歡女人。”

  DL全員：“……？”

  LIM不是只有兩個gay嗎？
  還有那麽多人呢，怎麽一個都不上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