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趙南一整晚都在正愉快地和各家有意投資、或想與LIM選手簽代言的廠商溝通， 剛剛談妥的一家是小有名氣的國產香水品牌，只要LIM在季後賽打進四強，就會與他們正式簽約。

  下一輪打CC贏了， 就可以直接簽；哪怕輸了， 他們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當年江九陽打響名聲後， LIM也迎來過一波關注縞潮，收到了大量的商業合作，直播平台的合同都翻了一倍， 然後逐漸平穩下來，順順利利地發展到今天，從LPL邊緣吊車尾的位置重新回到季後賽區。

  現在又迎來了第二波縞潮， 趙南翹著二郎腿，拇指和食指捏著杯子把手，心情愉悅地看著屏幕左邊一刷就是無數條誇獎的微博和右邊不斷彈出新消息的微信，美滋滋地抿了口白咖啡，感慨一聲這才是生活。

  如果說之前第三場打贏WGO，因為顧西夢遊似的狀態，可以說LIM贏在天時地利人和， 而第四輪敗給QWQ後的一路2：0連勝又可以說是因為對手實力不夠，那麽今天LIM以2：1的分數戰勝奪冠熱門的SH， 徹底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抨擊LIM“打弱隊支棱，打強隊秒慫”的評論逐漸銷聲匿跡， 少有幾個酸唧唧地逼逼“贏一次而已， 運氣好而已”“再打一次結果可不一定”，也被狂歡的LIM粉集體噴了回去。

  江九陽的商業合作， 可能多少受到他不羈的外形和吊兒郎當的氣質影響，找上他的大多是外設、運動品牌和一些飲料廣告， 就像一些演員因為外貌條件受限角色一樣，不能說賺的少，但還是會讓人遺憾沒法開發更多市場。

  而在這方面，余晞景的商業價值就非常完美了——哪怕總是冷淡得沒什麽表情，不過優秀的操作、極高的話題度、再加上一副從六歲小姑娘到六十歲老太太看了都會喜歡的漂亮有乖巧的長相，不論是外設品牌還是香水化妝品一類的美妝產品，都可以完美駕馭。

  趙南看一次就忍不住給WGO經理發一次感謝，感謝WGO無意中做了善事，把人掛牌出售，避免了優秀選手蒙塵，也給了LIM二次起飛的機會。

  【……不是，就Hundred那個造謠機的口嗨還有人信啊？】

  余晞景：“……你不是去安利的，你是去殺人的。”

  雖然這是個看臉的時代，但電競選手最重要的，還是個人實力，一張好看的臉帶來的只是錦上添花。電競圈的觀眾大多挑剔又毒舌，打得好吹打不好就噴，換一個純粹的廢物花瓶過來，哪怕長成四大美人再世，也會因為被網友噴到地心，讓眾多廠商避之不及。

  【哪來的媽媽？First不是和Zero爭著給Hundred當爸爸嗎？】

  Deer拍拍百百的左肩，作證：“Zero把First拖走以後，他倆有傷風化地摟摟抱抱五分半。”

  趙南愜意地品著咖啡，給幾家老合作對象和一些比較有誠意的廠商回了微信，又刷新了一下微博網頁。

  【別的不說，就看江九陽老老實實被余晞景拎走的亞子，像極了我爸背著我媽偷喝酒被發現。】

  “他們是假的，我們是真的。誰嗑得不真情實感，我直接私信他來個一小時起步的陪聊服務。”江九陽趕緊哄人，一秒都不帶耽擱的。

  趙南：“……？”

  趙南心塞地被迫咽下滿嘴狗糧。

  【別聽到幾個拚音一樣的字就發散思維好吧？】

  【現在的CP粉，真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石錘了，今天這場節目就叫傻兒子和他的爸爸媽媽。】

  【我還聽見First說LIM經理罵人的時候會噴吐沫星子，他好熟練，肯定沒少接受洗禮吧[禮貌而不失幸災樂禍的笑.jpg]】

  【姐妹們，大新聞，First揚言要查（cha）Zero，他們終於要乾點一和零該乾的了。】

  媽的又是那群小兔崽子！！！

  【First免費直播陪聊，#狗都不聽#】

  “我！他媽！什麽時候罵人！噴過！吐沫星子！”

  百百捂著額頭，努力擺出無辜的表情。

  生怕兩肋插刀插不死兄弟是吧？
  “檸檬味薯片給我！我要割腕！我不活了！！！”趙南咆哮。

  【不只是語音，在聊天框他倆也說過，還是往公屏發的。】

  【以前那次比賽語音，余晞景還說他是江九陽爸爸。】

  【不是他們隊友錘的嗎？Hundred直接說一些小孩子不該看的場面。】

  百百：“……你們可真是我的好翅膀。”

  至於WGO經理在網線另一頭是怎麽做夢都在罵他狗逼，這就不是趙南關心的了。畢竟小學老師教過他們要樂於分享，而趙南認為自己已經把喜悅分享得很到位了。

  【Hundred：論我這人盡可父的一生。】

  “趙哥，冷靜。”江九陽警惕地盯著他，腳步不停，躥到余晞景身後，雙手搭著余晞景的肩膀，勸說趙南，“你看這回，大家都已經習慣我們炒CP了，還有誰像之前那樣，我閃現給學弟擋個傷害都能把話題刷上熱搜的？等我們季後賽完事一公開，大家也就自然而然信了嘛。”

  然而這回刷出來的評論內容變了——

  【被隊長搶了自己直播間搞顏色，Hundred實慘。】

  又是他們三個！！！

  宸烈搭上百百右肩，補充證詞：“還差點親上了。”

  “你！就是你！你跟你倆爹組個鐵三角得了！”趙南刀子似的目光刷地轉過來，伸手狂戳百百腦門，“你在自己隊裡造謠就算了，對著直播瞎幾把說什麽玩意兒呢？！這次也就是你還有點心，嘴巴雇了個把門的，沒什麽都往外出溜！”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這麽天真吧？！】

  【據說Hundred直播間涉嫌搞黃即將被封，真的假的？】

  “是啊，說不定還以為是提前過明年的愚人節。”余晞景嗤笑，“炒出來的CP都是假的，誰不知道？有幾個真情實感嗑真人的？”

  【我想魂穿Hundred，我也想有這麽帥的大佬爭著當我爸爸嗚嗚嗚！】

  【emmm人家說的是直播查房，有些人的思想是不是太那啥了點？】

  所有人：“……”

  這把是頭髮的高端局。

  趙南坐在訓練室的沙發上，狠狠一拍茶幾，對面站著五位選手：“你們說！我吼得最大聲的時候也沒噴過塗抹吧？你們摸著良心給我說！”

  百百小心翼翼地提醒：“趙哥，你……是不是抓錯重點了？”

  “太可憐了，真是太可憐了。”

  回到宿舍，江九陽還在對戰隊經理人這一職位的脫發命運唏噓不已：“我總覺得趙哥頭髮又少了，希望是我的錯覺。這一天天的誅仙局對頭髮太不友好，你說我要不要下單一箱霸王洗發水，當成粉絲寄來的禮物送給他？我記得你提過，綠瓶的比黑瓶那首烏的好用。”

  “嗯，WGO教練團用頭髮測試出來的。”余晞景側身窩在江九陽身邊，半闔著眼，理智地勸他放棄，“真送的話，他一定會找到‘粉絲’本人登門致謝。”

  “我好怕怕。”江九陽棒讀。

  這個季節的S市氣溫不低，晚上下過雨後，空氣又濕又悶，連窗外的蟬都沒什麽叫的力氣。

  房間裡冷氣打得很足，兩人同蓋一條薄薄的空調被。余晞景能感覺到旁邊的人體溫很高，靠近他就好像貼著一個小火爐，如果是冬天還好，夏天就有些熱了。

  可他就是舍不得離開太遠，身體不著痕跡地悄悄往江九陽的方向靠過去。

  “想要嗎？”江九陽展開雙臂摟住余晞景，不安分的手順著單薄的脊背一路向下，彈琴似的在尾椎處敲擊，似乎在暗示什麽。

  余晞景呼吸一滯，那種令人難以拒絕的快意再次湧了上來。

  電競比賽後十分消耗體力，賽後高度興奮的大腦也需要些發泄的渠道，比如百百開直播聊天、Deer直播玩連連看，宸烈兼職吃播深夜吃零食；至於早早脫單的人生贏家，自然是想和愛人發生一些 不讓寫的關系。
    這段時間，兩個剛正式在一起沒多久、相處方式卻好像老夫老妻一樣的人經常用這種方式排出多余的興奮。雖然他們還沒做完全套，總讓人感到不夠滿足，但也能短暫地撫慰人生前十幾二十年沒吃過豬肉、只看過豬跑的年輕人們。

  最後一步，當然是要留給像冠軍這樣有紀念意義的夜晚。

  ——江隊長絲毫不認為自己季後賽還沒打就肖想奪冠是一種狂妄，他只是覺得，如果和余晞景在一起，沒有什麽是做不到的。

  “不想。”余晞景被他搞得呼吸不穩，可考慮到今天比賽江九陽的體力消耗，還是堅持著閉上眼睛，轉身背對江九陽，做出一副快睡著的模樣，“你手不累？今天回來後你一局排位都沒打。”

  “是累了。”江九陽歎氣，“別看我老了，但我還是很行的。”

  “是挺行的，能看出來，老當益壯。”余晞景面無表情，試圖忽略抵在身後那份灼人的溫度。

  “老驥伏櫪，志在千裡，人到暮年還壯心不已的一大把，我這還是個青年。”江九陽振振有詞，無視余晞景的意見，開始動手動腳，“我自助，你別亂動，給我蹭兩下。”

  “……”

  “穿褲子睡覺不熱嗎？我幫你放松一下。”

  “放松就放松，你還要蹭多久？”

  “我剛開始！”

  “你剛才說兩下。”

  “兩下還沒到，不信我給你數：一、一點一、一點二……”

  “你沒完了是吧？”余晞景忍無可忍地打斷他。

  他一把掀開被子，衣服都沒整理好，就翻身坐了起來。余晞景伸手掐住不聽話的東西，微涼的掌心被熱氣蒸得微微一顫，隨後壓下退縮的本能，不甘示弱地用力攥緊手掌。

  少年像隻高傲的貓，居高臨下地看著江九陽在黑暗中不太清晰的五官輪廓：“看在你今天累了的份上，你躺著，我動手。”

  “好啊。”江九陽眼底醞釀著風暴，弱點都被人控制了卻依舊囂張，嗓音愈發暗啞，“那你可得小心別玩過火，明天起來晚了，再把趙哥招過來砸門。”

  “我直接捏斷，就沒有這個煩惱了。”余晞景似笑非笑地說。

  他的聲音不高，清越的少年聲線聽起來十分柔和。江九陽喉結滾動，在余晞景開始動手時，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口水。

  不被撩起火是不可能的，余晞景的一個眼神、一聲呼吸，都能撩起他最原始的渴望。

  余晞景之於他，就是行走的春/藥。

  終於，在余晞景的指尖不經意擦過出口時，江九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用力扣住余晞景的腰一翻身，兩人的位置頓時顛倒。

  “我現在不累了，體力非常充沛。”江九陽禮尚往來，手掌也覆上了余晞景最脆弱的地方，粗喘著說，“來吧學弟，我看你也不困，來一些有助睡眠的運動怎麽樣？”

  “看你本事。”余晞景感到一陣難言的興奮，卻故意用冷淡掩蓋。要不是平和的嗓音中夾著呼吸不均的喘熄，江九陽真就被他騙過去了。

  “小騙子，還裝。”江九陽在他飽滿的屁股上輕輕拍了一掌，“讓你看看學長多有本事。”

  第二天上午，兩人果然起晚了，來到餐廳時，其他人早飯已經吃一半了。

  阿姨端上特意留的小米燉排骨，百百搶不過宸烈，便想從這邊偷一塊吃，筷子還沒伸過去，先被他哥瞪了一眼，馬上明白了：“Zero先吃，最後給我留一塊好不好？”

  “你夾吧。”余晞景說。

  “謝謝爸爸！”百百歡呼一聲，得意地瞥了眼江九陽，“我宣布，以後Zero就是我的第一順位爸爸。”

  江九陽：“……有奶就是娘的白眼狼。”

  趙南比他們來得更晚，看起來精神還不錯，看起來不像是昨天剛被帶不動的小兔崽子背刺創哭的人。

  趁著早飯時間，趙經理宣布了一個好消息：“常規賽都沒打完，就有廠商想請我們選手代言了。是已經敲定的合同，選手點頭就能簽。”

  看他紅光滿面的模樣，顯然已經從昨天要拿薯片割腕的頹喪中走出來了。

  果然，金錢是最好的救命良藥。

  眾人對此表示理解。

  盛哥問：“什麽廣告？很著急拍嗎？著急起碼讓他等常規賽打完的。”

  “護膚品的。”趙南說，“不急，季後賽打完再拍都可以。”

  “護膚品？”眾人一陣茫然。

  電競選手接的代言以外設為主，其次是一些運動品牌和手表，最遠的也就是食品飲料洗發水，要說護膚品這一類，可真是這些年圈內頭一份。

  “你去代言護膚品，估計試不出功效，但肯定能帶動貨。”Deer酸溜溜地看著年輕小孩那張多晚睡都不會出黑眼圈、充滿了膠原蛋白的臉蛋。

  “不止，還有香水品牌找來的，只要我們打進夏季賽四強，就可以直接簽了。”趙南說，“其實還有化妝品找上小余的，是國產彩妝。不過他們方案裡的造型太誇張，代言費也不算高，我就給推了。”

  “推，必須推。”余晞景堅定拒絕，“護膚品是底線，化妝品不可能。”

  “那香水呢？”趙南謹慎地確認，“清新海洋調，挺適合男生用，我看網上評價挺不錯。”

  這個勉強能接受，余晞景回答：“看給多少。”

  “新人就開始挑三揀四，學弟你很囂張哦？想當年哥為了賺錢，可是什麽廣告都拍。”江九陽按住他的腦袋呼嚕毛，被余晞景反呼嚕回去。

  “所以為什麽護膚品香水化妝品會找上Zero？”百百好奇，“要是說找女選手，倒是能理解，可找我們一幫電競宅男算怎麽回事啊？又不是流量明星。”

  “好問題，我也問了。”趙南說。

  “那甲方怎麽說的？”

  “一個甲方說他孩子是小余顏粉，鐵粉，從去年底WGO發宣傳照就開始粉的，還有一個甲方自己就是小余的顏粉。”趙南慈祥地注視余晞景，“這樣，拍廣告之前，咱們先去給你的臉買個保險。”

  江九陽松開余晞景，頂著一頭雞窩似的亂發，雙手讚成：“同意！要不別拖那麽久了，打完CC就去吧！”

  余晞景面無表情地整理自己的頭髮。

  看這位的表情，他大概更想把趙南和江九陽打包當保險賣出去。

  “兒子還是女兒啊？”百百樂了，“我妹也是Zero顏粉，她哥這麽帥的簽名照給她留了一本都不要，天天追著我，說只要給她一張Zero親筆簽名照，她馬上把存了三年的壓歲錢都打給我。”

  趙南：“一兒一女。”

  Deer和宸烈正在雙排，聞言，一人騰出一隻手，朝余晞景豎起大拇指。

  江九陽：“艸，牛逼啊！社會我零哥，人美路子野哈哈哈哈！”

  余晞景：“……”

  毀滅吧，趕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