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學好數理化（曙光女神）已經主宰比賽了！

  學好數理化（曙光女神）已經接近神了！
  學好數理化（曙光女神）已經超越神了！
  Lagendary！

  余晞景無視聊天框中隊友的恭維，吃掉面前一波兵線，悠哉地站在防禦塔下回城。

  剛剛敵方ADC回家出裝，中野一起跑來給他們輔助撐腰，成功擊殺余晞景這方AD，沒想到折在看似柔弱的輔助手中。

  【Zero牛逼！】

  【純路人，這個AD為什麽拿輔助英雄？】

  【好的輔助就要殺光對面！】

  【ball ball哥哥說句話，要不是有遊戲語音，我還以為你沒開聲音。】

  Zero是余晞景的比賽ID，他是去年底注冊的新人，剛打不到半個賽季，卻憑著放娛樂圈都能排上號的臉拿到了不錯的商業合同。

  【說得像First不煩Zero似的。】

  訓練室只有余晞景一人，屋裡沒開燈，唯一的光源是電腦屏幕。在這樣的死亡光線下，那張略帶少年氣的面孔仍然穩定在“隨手截圖就是壁紙”的水準，可惜嘴裡沒好話，破壞了畫面的美感。

  對面AD“wsndy”是LIM王牌江九陽的小號，這人才打兩個半賽季，半新不老，但技術無疑是一流級別，各隊為了針對他不知在下路掉了多少頭髮。

  【陽神上線，我就看余晞景還能囂張多久。】

  【春季賽含金量≈0的獎也好意思拿出來說？】

  直播間的觀眾不知道江九陽視角的情形，還在討論余晞景的聊天框。

  鬼知道是代練上來的，還是小學生偷開他哥帳號打遊戲。

  那波3V2對方就是衝著AD來，去保他也沒用，反倒會把兩人一起搭進去，不如賣AD反殺。

  此時余晞景正在做時長作業，一挑三的天秀操作看得人眼花繚亂，彈幕快被“666”刷滿了。

  【你行你也去春季賽拿個最佳新秀啊！】

  人菜沒關系，又菜又事多的忒招人煩。

  圈內傳言，LIM戰隊沒落多年，一度摸到了降級的門檻，多虧那年LPL取消了升降級。要不是來了個江九陽力挽狂瀾，恐怕他們早解散了。

  【那是因為LIM下路上了倆替補，煞筆。】

  他刪掉文字，不再看彈幕，專心關注局勢。

  余晞景手指動了動，剛敲出“狂犬病早治”，便看到對方AD重新上線。

  看我Carry（麥林炮手）：打野你擱野區抓蛐蛐呢？你嗎是有多缺錢下葬？曹尼
  看我Carry（麥林炮手）：為啥送我改名卡？
  學好數理化（曙光女神）：看你BB
  看我Carry（麥林炮手）：……？？？
  打字間，余晞景摸到了下路野區入口。

  十五分鍾，余晞景出去做眼。他前腳剛走，後腳江九陽就越過兵線。

  【江九陽算個吊，上上周中韓友誼賽LIM被DL爆出翔了！】

  這條彈幕還沒劃過屏幕，曙光女神突然衝出野區，閃現跟德萊文貼臉，嚇了觀眾一跳。

  【AD挨打，輔助只顧著拿人頭，這是故意賣隊友吧？】

  “什麽版本有用？”余晞景彎起唇角。

  【小道消息：WGO終於受不了Zero準備賣他了。】

  經歷一個春季賽，大家分段掉得七零八落，再加上月底職業選手組團趕作業，遇到誰都不奇怪，可晉級賽碰巧撞上這貨，余晞景只能感慨一句流年不利。

  由於余晞景大號人盡皆知，AD不敢當面懟職業選手，便瘋狂辱罵打野不幫抓、中單不支援、上單沒傳送。

  學好數理化（曙光女神）：回頭送小炮張改名卡。

  不過職業選手的直播間向來粉黑摻半。

  【能救小炮為什麽不救？】

  巧的是，江九陽拿下的首個獎項也是春季賽最佳新秀；不巧的是，兩人高中是校友，不能說有過節，他倆隨時可以拿對方當節過。

  德萊文甩著板斧衝上來，一套連招將己方AD帶走。而中單正順著河道向下，沒趕上支援的好時機，被站在泉水裡的AD一頓噴。

  這裡是江九陽視野邊緣，他卻因草叢遮掩，沒能看到蟄伏的日女。

  余晞景這個月的直播時長只差二十分鍾，這局是他的大師晉級賽，不巧遇到不做人的隊友——特指ADC，那是行走的一盤菜，價值300金。

  【這話說得，什麽版本的輔助拿人頭有用啊？】

  【附議，建議這位AD改名“看我BB”】

  德萊文是個放大佬手裡能秀飛的英雄，大招能穿越全圖，玩好了輕松Carry全場。

  【這版本AD才是爹，輔助拿這麽多人頭有屁用？】

  余晞景冷笑。

  【別在Zero這裡提別人（尤其是First），不知道Zero最煩他？】

  【判斷力這麽拉還有臉打職業？】

  什麽叫“開局一頭豬，爛菜免費送”啊？

  余晞景終於分給彈幕一個眼神，說了今天直播的第一句話：“他活著沒用。”

  【Zero對First，春季賽續攤？】

  可他有個致命弱點——沒有任何自保手段。

  敢在晉級賽掏德萊文浪，就要做好翻車的準備。

  遠在LIM基地的江九陽忽然背後發涼，可為時已晚。

  德萊文手中的斧頭剛拋出去砸趕來支援的中單，正處於手無寸鐵的狀態，被開了Q的日女一擊打暈。

  江九陽的閃現CD還剩兩秒，捱過暈眩後立馬交閃跑路，絲毫不覺得被輔助打到逃跑有什麽丟人的。然而就在他交閃的同一時刻，日女E技能也冷卻完畢。

  天頂之刃不偏不倚貫穿剛落地的德萊文，將他束縛在原地，日女在技能機制的作用下衝了過去，再次纏上他。

  “靠！全市想跟我結婚的兄弟姐妹投懷送抱都沒他這麽熱情！”江九陽彈幕助手上瘋狂滾動的“哈哈哈”看得他想罵人。

  隨後，日女用跟德萊文帶走小炮一樣絲滑的動作，一套送他回泉水。

  站在德萊文的屍體上，余晞景斜乜著攝像頭，勾了勾嘴角：“AD是爹？”

  說著，他讓日女踩著德萊文跳了支舞。

  那噴子沒吭聲，不知道是不是把回車鍵摳了。

  【不是吧這輔助這麽狂？愛了愛了！】

  【寶貝好帥嘶哈嘶哈！】

  【這嘲諷力度，能錘爆老江家祖墳了。】

  【要是First拿滑板鞋，現在被踩的是誰可不好說。】

  【在屍體上跳舞沒意思，我們要看零零cos風女在MVP采訪跳舞！】

  【原始皮膚！鋼管舞！gkd！】

  【這個過不了審吧？！】

  【dbq我想象一下，幻肢boki了……】

  【快把前面的變態叉出去！我兒子才剛成年！】

  【可u1s1，我也、畫筆蠢蠢欲動。】

  【？？？我不懂零粉。】

  【家境不好，一進來就收到大家的衣服褲子，謝謝大家讓我感受到了互聯網的溫暖。】

  【笑死，余晞景這陰間輔助會玩風女嗎？專門扇風送隊友回泉水？】

  【春季賽Zero三把風女MVP被你吃了是吧？】

  走到他身旁的WGO隊長沉默一瞬，忽然不忍心告訴余晞景他轉會的去向。

  “稍等。”余晞景看到彈幕提醒他背後有人，頭也不回地說，“馬上打完了。”
    “不急，你慢慢來。”齊隊心情複雜地看余晞景一暈一個小朋友，想到以後可能要跟這人在賽場上做對手，就想提前給己方教練的頭髮點蠟……盡管他們教練為了安排余晞景，頭頂已經反光了。

  余晞景再次拿下三殺，拔掉上路高地塔和兵營，在江九陽殺回來之前撤退，慶幸自己這只有AD拉胯，江九陽那則是上野中輔四人一起拉。

  AD頻頻被余晞景賣掉交換，上單不聲不響發育拆塔；中野離下路比較近，聽了他的話，遠遠見到德萊文麻溜跑路，愣是沒讓江九陽拿到多少人頭。

  江九陽氣笑了，對觀眾放話：“總有一天我要把他乾到叫爸爸。”

  彈幕：【嗯嗯嗯，好好好，你牛逼，我先笑。】

  最終，在過大的經濟差距下，江九陽無奈承認這局必輸。他懶得再努力，停在專心拆水晶的日女身旁，開始鍵盤輸出：
  [所有人]wsndy（榮耀行刑官）：溫馨提示，某些輔助不要太囂張，否則日後難相見。

  [所有人]wsndy（榮耀行刑官）：喂喂喂，那個腦子裡坑倒過來是珠穆朗瑪峰的輔助看到了嗎？下次有能耐拿提莫，拿個常規輔助你當在學校裝乖乖牌呢？
  [所有人]學好數理化（曙光女神）：跟你輔助說的話別往公屏發。

  [所有人]wsndy（榮耀行刑官）：哎我就發，你打的著我嗎？你來打啊我不跑，我可不像某些人，打不過就讓他隊友趕緊跑。

  [所有人]學好數理化（曙光女神）：小腳老太太能追上那倆蝸牛，你追不上。

  己方中野無辜中槍。

  【我就知道！】

  【看完First和Zero的相聲，心滿離。】

  【實不相瞞，我手癢，想打人。】

  【下路三賤客名不虛傳，不愧是你江九陽。】

  【放學路口堵女生的混混不過如此。】

  【我兒砸直播不跟我說一句話，但他必跟江九陽吵一台相聲，他倆春季賽battle的聊天框是我一年份的快樂源泉。】

  【之前不是說WGO要賣余晞景？把他賣去LIM可熱鬧了。】

  【哪來的傻逼？造謠不要錢是吧？】

  【中韓仇恨賽Zero沒上場，WGO上的West，直接宣布他是以後的首發，就這Zero不走難不成留下看飲水機？LIM可是正缺輔助呢！】

  【走也不會去LIM，不然那不叫熱鬧，叫爆炸。】

  【1和0的激情碰撞？好耶！】

  【……媽的這倆人還有CP粉就不科學！】

  【也不見得吧，他倆CP粉可能都是從First賽後采訪誇Zero好看時入坑的。】

  【誇職業選手好看不提技術？這真的是誇獎不是嘲諷嗎？】

  【我話放這，江九陽要是能跟余晞景在一個訓練室和平相處超過一小時，我直播倒立吃翔！】

  【截圖了。】

  【就算真轉會，SH也看好Zero，人家春決冠軍，再不濟還有QWQ，我家寶貝怎麽也不能淪落到LIM那個破落戶。】

  【xswl還破落戶，當你WGO下嫁公主呢？人家是迫不及待送瘟神！】

  結算界面彈出，余晞景不顧彈幕挽留，關了直播。

  他的合同規定每月直播六十個小時，除去比賽日，基本一天兩小時左右，分配合理。

  至於江九陽那個09：00上課他必08：59提著褲子衝進教學樓的貨，如果余晞景沒記錯，他還有二十三小時。

  [所有人]學好數理化（曙光女神）：23：59
  [所有人]wsndy（榮耀行刑官）：嗯？

  [所有人]學好數理化（曙光女神）：你能下播的時間。

  學好數理化離開房間
  江九陽：“……”

  媽的。

  余晞景是下播了，江九陽還在播。

  【陽神你今天要陪我們到半夜，你開心嗎？你快樂嗎？】

  江九陽假笑：“我特麽開心死了。”

  他又點了一局開始，趁著尋找隊伍的時間，邊拿手機刷微博邊跟彈幕聊天。

  看到某個營銷號分析余晞景最有可能轉會SH，江九陽嗤笑一聲，開小號在下面回了句：【零成本造謠，博主今晚吃老壇酸菜面必有兩份國內特供版酸菜包。】

  一江之隔的WGO基地，余晞景摘下耳機。

  “齊隊。”

  齊隊扶額：“我真怕哪天你碰高壓線……聽哥的，為了那流氓不值得，啊。”

  余晞景無所謂：“反正他在LIM，打不著我。”

  齊隊仿佛看到戲台上滿身紅旗的老將軍，不禁沉默兩秒才開口：“那個，小余啊……”

  余晞景手指一頓，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只聽齊隊繼續說：“上周提到轉會的事，經理仔細想了想，覺得LIM更適合你。”

  余晞景：“……嘖。”

  他終於明白江九陽為什麽說“日後難相見”了。

  現在買菜刀和屠狗刀譜防身來得及嗎？
  余晞景高考完就進了WGO青訓營，個人技術沒得說，可風格太過激進，磨兩個月老實些了，才被提到一隊替補，但並未上場，新賽季晉升首發才真正走上賽場。

  結果有了他，去年LPL拿了雙冠的WGO春季賽勉強拿了第三，積分隻比第四的LIM多一丟丟。

  其他四人是原班人馬，只有余晞景一個新人，粉絲和各路雲玩家頓時把矛頭指向他，說WGO成績下滑是被余晞景影響了整體節奏。

  誰家輔助吃最多的經濟？WGO家的。

  誰家輔助團戰拿最多的人頭？WGO家的。

  誰家輔助扔下AD單槍匹馬去對面野區殺人？WGO家的。

  誰家輔助在兵線沒上來時跟對面打架還他媽打贏了？還是WGO家的。

  降壓藥的報銷單子被經理拿到老板桌上，老板當即認同教練的觀點：這陰間輔助不能要。

  只是大家心裡清楚，老板表面評價Zero“是個優秀的選手，但不適合WGO”，其實是急著把鬧著要上場的寶貝外甥從青訓營提出來，不然讓Zero夏季賽跟青訓營重點培養的選手打輪換、冬季轉會窗再把人賣出去，才是性價比更高的做法。

  齊隊歎了口氣，如果讚助商塞人，教練和經理那還有轉圜的余地，可老板想塞個首發進隊，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不過這樣也好。

  哪怕留下余晞景做替補，在老板外甥玩膩之前，恐怕也沒機會讓他上場；除非他自願降到二隊去打商業賽，靠臉和特立獨行的風格吸粉賺錢——如果余晞景本人願意接受這個安排，經理這幾天就不會掉頭髮了。

  “別太難過，離開WGO說不定也是一個機會。”齊隊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最大的問題不在你，經理也說盡可能給你多爭取些簽字費。”

  “懂。”余晞景點頭，“S686太慫，只能換個慫貨輔助他。”

  齊隊瀑布汗，還沒說話，訓練室的門被“砰”的一聲推開，進來的是他們剛談論的老板親外甥顧西。

  顧西是冬季轉會窗注冊成為選手的，印有他ID的隊服很早做好了。

  中韓友誼賽開打前，當余晞景知道老板欽點這人接替他當首發輔助，立刻明白自己只是因為實力不錯被抓來應急的工具人，順便反襯一下顧西有多關照團隊，“嘗試改變風格”只是教練特意找的借口。

  “喲，還沒收拾東西呢？”顧西長了張娃娃臉，看起來挺可愛，說起話卻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有些人場都上不了，死賴在這有意思嗎？”

  余晞景淡淡地反問：“不然讓你舅舅去聯盟走個後門，把轉會窗提前半個月？”

  顧西實力是有，可走後門也是實打實的，頓時噎住了。

  余晞景打量他兩眼，問齊隊：“以後WGO開放孔雀展覽？可惜我趕不上了。”

  顧西：“……”

  齊隊：“……”

  有朝一日余晞景真碰高壓線，大概也是別人先受不了他這張嘴，想為民除害。

  單看這方面，他跟江九陽很般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