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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吻煙火》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孫一冉來得比季聲凝想象中的快。

  午飯時間之前, 就抵達了山下。

  車開上來需要費一點事,孫一冉租車的司機不願意去走狹窄的山路,就把她放在了茶山下。

  所幸上山的路不長, 孫一冉帶的行李也不多。

  季聲凝接到電話後就往下跑,在半山腰接到了人。

  季聲凝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憔悴的孫一冉。

  過往她哪怕熬了通宵大夜, 也一定會敷個面膜化個妝,把最貴的護膚品都拍進皮膚裡, 讓自己看起來颯爽精致。

  白襯衣黑西褲外加走路帶風的五厘米高跟鞋,一向是孫一冉的標配。

  當下卻素著一張臉, 臉色差得很, 眼圈黑重,嘴角處還有一顆偌大的紅腫痘痘。

  她笑著,望著天空,話語裡綿長的自嘲,“聲聲,我就是個笑話。”

  目光灼灼,言語繾綣。

  他享受著這份愛戀給予他的所有便利,卻從未回饋過,饒是孫一冉打動了他,當真兩個人交往成婚,孫一冉也一定是這段關系中,永遠的卑微者。

  秦征的身邊除了她之外,沒有任何的異性。

  季聲凝知道,孫一冉不需要安慰。

  “秦征大男子,但是那個姑娘一說如果公開了會影響工作,秦征立刻蔫了下來,隻訂婚不外宣,除了秦家人,怕是只有我知道這件事情。”

  季聲凝原本看不懂他,但接觸了了呈言之後她才知道,那就是一份狂妄的自大。

  找了個臨時避雨的地方,打電話叫了傭人下來把行李罩起拖了上去。

  季聲凝原本想要拉著孫一冉飛速跑上山,卻突然改了主意。

  “那我們就等等,看看他秦征的這份愛,能維系到幾時。”

  他不相信女性可以做好領導人的位置,是以也不想分過多的時間和精力給她們。

  季聲凝立刻把行李接了過來, 單手拎著, 另一隻手挽住了孫一冉的胳膊。

  如果她沒記錯,白洛嫻好像是前一段時間因為一部仙俠劇剛剛爆紅的小花,年紀不大,眼睛圓圓,笑起來眉眼彎彎,是甜美到膩人的那種可愛小姑娘。

  棚外啪嗒啪嗒的雨滴滴落,棚內多少算是安寧。

  人瘦了一圈,穿了件最基本的連帽衛衣, 腳下竟然穿了雙最被她唾棄的樂福鞋, 哪裡有以前孫特助的半分精氣神。

  孫一冉越說越覺得這事情好笑,看著季聲凝的雙眸,裡面滿是悲傷,“最可笑的是,秦征送她的禮物,大部分都是出自我手,就連她現在出席活動背的包,都是我想辦法,刷了自己的配貨份額買來的,真是諷刺。”

  有什麽事情是想不明白的,她從決定放下孫家大小姐的身段去給秦征做助理的那一刻,一切都注定了。

  “其實挺好的,”季聲凝看著棚外連篇的茶葉和雨簾般的水滴,輕聲說道:“你不是一直在等一個契機離開他嘛,這個機會雖然痛,但有效。”

  “這是發生了什麽?”

  季聲凝眉頭皺緊,有些不明白。

  從她初任他助理的那一天,秦征方圓內外就再沒有異性的氣息,哪怕是跟旁的公司應酬斡旋, 只要涉及到女性領導層, 都是由孫一冉來負責的。

  孫一冉搖了搖頭,笑得有些悲涼,“秦征算不算她的後台?”

  “她背後有勢力?”

  “對方是誰?”

  然後轉了個彎,小跑著帶著孫一冉向茶山裡一拐,找了個涼棚,尋了兩個竹椅子,坐了下來。

  “是啊,”雨水是洗滌心情最好的東西,孫一冉的聲音透過雨水,蕩在山裡,“聲聲,我只是不甘心,我在他身邊那麽多年,我總以為,即使我跟他沒有未來,也是因為這個男人沒有心,不會愛。”

  可偏偏他會愛,愛的那麽深那麽多情,而且還在她的見證下。

  誰又能看不出一個女生的想法,但秦征沒有戳破,就意味著他沒有心。

  孫一冉眨著眼睛,也不知道滑落的是淚還是雨。

  你可以說秦征是潔身自好, 更多的,是他骨子裡的大男子。

  兩個人臉上都帶了水,手邊沒有合適的紙巾,頗有幾分狼狽的用手慢慢把臉蹭乾淨。

  又或許,其實秦征本就是知道孫一冉的心意。

  “秦征要訂婚了。”孫一冉說的毫無波瀾, 但季聲凝能想象到,她的內心曾經經歷了多少的驚濤駭浪。

  以她對秦征的了解,他不會做無用功,季聲凝初初聽到他訂婚,最開始的想法就是聯姻。

  山裡的雨來得突然,前一秒還陽光暖耀,下一秒雨水啪啪的滴落,是整顆的偌大雨滴,砸在石板路上,漾起一個個小小的水花。

  這麽多年,她守在秦征的身邊,毫不越位的做著一個助理該做的事情,所有的動力都是因為她以為自己對秦征是不一樣的。

  “白洛嫻。”

  當下卻突然訂婚,任誰都不可置信。

  但不論是北青市還是海城,都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白家。

  “你沒看到秦征那個樣子,送珠寶送鮮花送資源,他那麽重視工作的一個人,把錢往文娛圈裡打水漂的扔,就為了讓那個姑娘拍她喜歡的戲。”

  真是偌大的諷刺。

  這世間最無法衡量預估的,就是愛。

  她不是去說著酸氣的風涼話,而是這原本就是事實,別說秦征的愛,她的愛,了呈言的愛,每一個人的帶著私欲的感情。

  她都覺得無法長久的維系。

  季聲凝和孫一冉一直等著雨停才回了莊園。

  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臨近兩點。

  許冰清頗有幾分不滿,握著孫一冉的手,滿眼的憐惜,“凝凝你也是,人家冉冉是客人,怎麽能讓她跟著淋雨,你看看憔悴的,快先去洗澡,然後下來喝粥。”

  孫一冉乖巧的就上了樓。

  以前都是一個圈子裡長大的發小,長輩們自然都是認識的,哪怕模樣變了,這自小見著長大的心卻不變。

  總當成是惹人憐愛的晚輩,因而孫一冉才想過來,跟著季聲凝一起,蹭一下親情。

  莊園裡最不缺的就是房間。

  孫一冉和季聲凝住在隔壁,因為來得突然,拿的東西少,季聲凝乾脆分了一半的衣物給她,兩個人穿著同款的家居服,頗有幾分雙胞胎的意味。

  許冰清招呼著人來吃飯。
    是江南口味,偏清淡和甜味的餐食,其實不適合北方重口的吃法,但做的精致,菜品大多出自自己莊園種植,新鮮的很。

  孫一冉常年為了維持身材又疲於應酬,因而酒喝的都比飯吃得多,當下就著茶椒醬下了小半碗米飯,已經是最大的限度了。

  許冰清問了幾遍是不是不合口味,再確定了孫一冉就是吃得少了後,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是一種長輩對後輩的憐惜,“你跟凝凝啊,都缺了一點運氣。“

  許冰清說的運氣,是指媽媽。

  這個圈子裡,上一輩的女性中,不論你是富貴出身還是想著方法上位的,都有一種被男權壓榨下的薄涼。

  盛晴是因病去世,孫一冉媽媽則是因為不堪束縛。

  有著藝術追求的女性不願被家庭和孩子困束住腳步,更不甘心於看著老公事業的成功而自己無法實現夢想,因而從孫一冉很小開始,她的記憶中,媽媽就常年在海外。

  先是遊學,後來留學,最後定居在了意大利。

  談了一個金發碧眼溫柔帥氣的男朋友,跟她的父親和平離婚。

  孩子顯然跟著孫家。

  好在孫一冉的爺爺沒有陳舊古板的想法,以培養接班人的精力培養著孫一冉,卻沒有女性角色告訴她,女孩子面對愛情的時候應該如何去做。

  她學了母親的奮不顧身,卻也被世俗的刻板困束著,沒有人告訴她,去做自己就好。

  什麽永遠精致漂亮,什麽面面俱到,你快樂愛你的人才會快樂。

  孫一冉的眼眶泛了紅,回握了許冰清。

  “沒關系的,人總是自己長大才算真的長大,你跟聲聲就住在這裡,我和你外公也好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

  山上的生活異常的簡單。

  網絡差到就算一個圖片都要轉動數秒才可以漸漸緩存出來,視頻只能看一分鍾以內的小視頻,大型的新聞宣傳想都不要想。

  剛好茶山臨近采茶季,兩個人臨陣磨槍的學了學掐芽的技術,就被扔到山裡面摘茶。

  孫一冉正好在琢磨著自己的事業第二春要從哪裡生根發芽。

  每天24小時待命的萬能特助突然閑下來,人甚至還有一種“皮癢”的不適應。

  她甚至在凌晨三四點前都無法入睡。

  只不過用孫一冉的話說,這種伺候人的助理工作,這輩子她是不會再做了。倒是這種不用動腦子的體力勞動看起來頗為不錯。

  可等采到第三天,腰酸背痛的時候,孫一冉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她癱在床上,感受著季聲凝把膏藥糊在腰的腰上,長呻著歎了口氣,“還是躺著當鹹魚比較舒服啊。”

  礙於自己的好閨蜜剛剛經受情傷,季聲凝和了呈言這剛剛維系了一天的“電話戀愛”就被迫中斷。

  只能斷斷續續的發著信息閑聊。

  了呈言所有的來電都被季聲凝掛斷。

  以至於了爺頗為不滿,後來乾脆發了微信語音,態度很是不佳。

  “她暗戀秦征不得是她的事情,為什麽要影響你,難不成以後她離婚你還要陪她?”

  那話語,酸的很。

  聲聲不喜:【你不懂,總之就是不可以打電話,不可以讓她知道我們在談戀愛】

  了:【我見不得人嗎】

  聲聲不喜:【沒有,非常拿得出手,英俊完美,這不是時機不對嘛,等冉冉過了這一段時間,我就把你隆重介紹給她】

  了:【不需要,她認識我】

  季聲凝癟著嘴,看著手機裡這個吃飛醋的男人,突然感覺跟自己認識的了呈言有點不太一樣。

  難道說男人談起戀愛來也這麽幼稚嗎?!
  不過腹誹歸腹誹,半夜季聲凝和孫一冉在茶山迎著月光喝茶時,還是忍不住拍了茶山的美景發給他。

  聲聲不喜:【下次我帶你來!】

  了呈言難得的,沒有回復。

  季聲凝看了眼時間,凌晨兩點。

  倒是可以理解的時間,只不過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

  習慣了他事事有回音,這猛地找不到人,竟然有幾份不適應。

  這個想法的出現讓季聲凝突然打了個激靈。

  她不由得偏頭看向一旁的孫一冉。

  其實也不過才三天,但人被養的臉圓了些,紅撲撲的,眼睛裡的光漸漸恢復了點,開始調侃著跟季聲凝聊她辭職之前認識的小鮮肉。

  “帥是帥,惟一的缺點就是腦袋實在是空空,一個好看的花瓶,作用單一了些。”

  “秦征雖然脾氣臭人刻薄,但是長得帥也聰明,出手大方闊綽,眼光被他養刁了,怕是一會兒半會兒很難再遇到動心的了。”

  這樣說著,孫一冉頗為遺憾的搖了搖頭,想起什麽似得又看向季聲凝,“你還不如我,了爺人帥錢多活又好,更難找到代餐。”

  一語戳中季聲凝的心窩。

  得,剛才她還在想萬一跟了呈言分了手,自己三天能不能緩過來,孫一冉這一提到代餐,怕是這養刁了的眼光,著實再難看得上旁人了。

  以至於晚上睡覺時,季聲凝還做了個夢。

  夢到捉奸在床,她氣得叉腰罵人,卻只見了呈言毫不在意的赤/身/裸/體的起床,好看的身材一覽無余,說的話卻分外氣人。

  “怎麽,季小姐還以為我能為你潔身自好,你如果接受不了,那我們離婚好了。”

  季聲凝被氣的醒來時頭都在痛,嘴裡嘟嘟囔囔罵罵咧咧,頗費了一番精力,才把自己從夢中抽離出來,意識到是在安清茶莊。

  可這夢做的太真實,季聲凝看了眼手機裡自己跟了呈言的對話還停留在她昨晚發送的那張照片,無人回復。

  越發生氣。

  “臭男人!壞男人!才追到手就不珍惜,不對!他都沒追我!”

  這樣想著,季聲凝猛的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劈裡啪啦就給了呈言扔去了一條信息。

  而坐了八個小時的車,剛剛停在山腳下的某人在收到季聲凝的微信,嘴角揚起的弧度還沒定型,眼眸瞬間冷了下來。

  聲聲不喜:【我要跟你分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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