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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敵》第一百零四章 魂戒在哪裡
  第一百零四章 魂戒在哪裡

  車駛向第三醫院,這次開車的人換成了唐驥。

  開始的時候很安靜,氣氛似乎又回到了兩人剛剛從工廠園區逃跑時的樣子,只不過這次輪到顧頤扭頭看著車窗外面,誰也不說話。

  半天,唐驥的手機響了一下,他瞄一眼,有點誇張地歎了口氣:“這下完了。”

  顧頤雖然明知道他別有用意,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怎麽了?”

  “罰款,扣分。”唐驥歎著氣,“我這車估計不能開了。唉,某些人拿的反正不是自己的駕照,闖紅燈闖單行那叫闖得一個痛快啊……”

  顧頤用眼角斜了他一下,終於忍不住笑了一聲:“某些人要是不闖紅燈,某些人大概也就沒機會大吹牛皮了。要不然現在把路易叫出來,你再跟他打一架?”

  唐驥面不改色心不跳:“冊那!打嘛,誰怕誰!你叫他出來!”

  顧頤被他的無賴弄得哭笑不得,只能搖了搖頭不再說話。唐驥瞄了他一眼,乾咳一聲問道:“你今天晚上說的,是真話嗎?”

  “什麽?”顧頤迅速明白過來,“海因的事?你剛才不還信誓旦旦地說相信我麽?”

  “嗯。”顧頤點點頭,漫不經心地又補了一句,“如果我不想做血獵呢?”

  “那麽大聲音做什麽?”顧頤側側頭,用手按了一下耳朵,“你想震聾我嗎?”

  但是有些人偏偏就有這個本事,哪怕身上披個破麻袋,也能穿出翩翩佳公子的勁兒來。唐驥看了顧頤幾秒鍾,嘀咕了一句:“你現在倒是很像個吸血鬼了。”

  “嗯。”顧頤沒有問為什麽讓他來補償,而是似笑非笑地又問了一句,“如果我不想跟從前的生活一刀兩斷呢?”

  這話說得異常沉重而又鋒利,顧頤卻眯眯地又補了一句:“你覺得你打得過我嗎?”

  唐驥臉上的笑容收斂,半天才說:“如果你真心想跟從前的生活一刀兩斷,那麽按照獵魔人工會的規矩,你成為血獵之後,從前的事情就不能再計較,而是用以後的工作來贖罪。”

  唐驥不得不把頭再扭回去,悻悻地追問:“你究竟想做什麽?”

  “好好好。但是你去血霧高原幹什麽?”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唐驥嗖地又把頭扭回來了,用力之大簡直讓人擔心他的脖子:“去那兒幹什麽!”

  “你——”唐驥狠狠瞪著他,顧頤卻用下巴指了指前方,“開車要看路。”

  唐驥險些被他噎死,重重喘了幾口氣,恨恨地說:“你究竟想怎麽著?”

  “我——咳!”唐驥又乾咳了一聲,“我當然,那什麽……”

  這話簡直是把唐驥往死胡同裡逼。唐驥抿緊了嘴唇,半天才緩緩地說:“如果你再殺人,你是異種,我是獵魔人。”

  顧頤懶懶地一笑,單手支著頭,側過臉看他:“如果我說的是假話呢?”

  其實他現在的樣子也沒比唐驥好多少。手臂吊著就不說了,身上的衣服也被爆炸時飛濺的火星燒出幾個洞,臉上更是有煙熏的痕跡,除了頭髮還完整之外,跟唐驥可說不相上下,真走到街上不是被人當成逃犯就是當成討飯的。

  唐驥低頭想了一下:“我會盡力補償他們。”

  “我想去血霧高原看看。”

  顧頤一哂:“這是家教。”

  “有骨氣。”顧頤一本正經地點頭,“那如果我逃了呢?你抓得住麽?”

  “我沒想怎麽著啊。”顧頤直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就是想讓你也嘗嘗生悶氣的滋味兒。正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以前不是很會氣人的麽?”

  唐驥轉頭瞪著他,半天突然重重一拍方向盤,大聲說:“打不過也要打!小爺什麽時候怕過死!”

  “我把魂戒埋在那兒了。”顧頤也收斂了笑容,“當時我逃出血霧迷宮,需要大量飲血。我用魂戒控制那五個獵魔人,但之後我發現,不但他們被挑動了內心深處的邪惡,我也同樣受到影響。當然,魂戒對於使用者的影響畢竟是比較小的,但當時我正是重傷虛弱的時候——如果我再晚一點清醒,那兩個獵魔人可能就被我吸幹了。”

  他說得平鋪直敘毫無起伏,但“吸乾”兩個字卻讓人無端地背後一涼。

  顧頤目光注視著前方,仿佛看到了當年的場面:“那時候我就覺得,魂戒非常危險,邁卡維一族的瘋狂血脈說不定就是因此而來,所以在清醒之後,我就把它埋了起來。”

  “那你現在是想做什麽?再把它挖出來?”唐驥試探地問。

  顧頤斜睨了他一眼:“那又怎麽樣?”

  “沒怎麽樣。”唐驥立刻目視前方,“我只是覺得,既然你已經把它埋了,那就讓它在地裡呆著吧。你說得對,那東西很危險,還是別再出現比較好。”

  顧頤笑了一下,但眼睛裡卻沒有笑意:“我恐怕,那東西已經不在地裡了。”

  “什麽意思?”唐驥一驚。

  顧頤微微眯起眼睛:“你沒注意到嗎?康德當時問你,我是不是使用了屍手,才讓我們能從路易手下生還?”
    “……對。”唐驥回憶了一下。

  顧頤轉頭看他:“你們似乎都知道我偷走了魂戒?”

  “是——”唐驥突然明白過來,“你是說,他沒有問起魂戒?”

  “都傳說屍手裡藏著世界的秘密,如果是你,你覺得這是什麽樣的秘密?”

  “世界的秘密……”唐驥單手摸了摸下巴,“比如怎麽統製世界,或者怎麽把人間和天堂或者地獄連起來之類的?”

  “不錯。”顧頤輕輕了嗤,“這秘密聽起來如此宏大,怎麽會有人用它來對付一個吸血鬼呢?一般人的,知道我偷走了屍手和魂戒,難道不應該覺得我是用魂戒對付了路易嗎?”

  唐驥瞳孔猛地一縮:“除非是,他知道魂戒不在你手裡!”

  “但他怎麽會知道魂戒不在我手裡呢?”顧頤緩緩地說,“我埋藏魂戒的時候,他還沒出生呢。”

  唐驥迅速回答:“因為他知道魂戒在哪裡。甚至如果我們猜測得再大膽一點,魂戒就在他或者他的同夥又或者上級那裡。你可知道,小松瘋了?”

  顧頤微微點頭:“我進入研究所的時候,並沒有見到小松,但那時候他們正在轉移,一切都井然有序。從這裡看,小松當時還是正常的。”

  “是。當時蘭西就覺得,小松的情況像是被魂戒控制——”唐驥瞄了一眼顧頤,“因為我們知道你有魂戒,所以……”

  “所以就都覺得是我拿走了資料,並弄瘋了小松?”顧頤微微一笑。

  “咳——”唐驥乾咳一聲,“當時,我們都不清楚真相嘛……”

  “既然覺得是我乾的,你怎麽還敢跟我聯手對付路易呢?”顧頤仍舊似笑非笑,目光流轉,仿佛眼中有一泓深潭,倒映著白雲碧空、繁星明月。

  唐驥瞟了一眼就立刻再次目視前方,一臉大義凜然的模樣:“張良既然求救,我當然要保護無辜群眾的生命安全!”

  顧頤看著他有點泛紅的耳朵根兒,微微一笑不再追問,換了個話題:
  “你也覺得康德還有上級?”

  “當然。”唐驥松了口氣,立刻毫不猶豫地說,“他給的那些狗屁理由實在太荒唐了。為了殺更多的異種而跟異種合作?而且把我調到亞洲來,卻讓我端掉了他們在亞洲的研究所,這簡直就是昏頭了吧?”

  “但他的情緒卻是真實的。”顧頤點點頭,“他對你們這些天才獵魔人的嫉妒,對自己處境的不滿,都是真實的。”

  唐驥眉毛微微一皺:“所以你是說——”

  “我隻用過魂戒一次,不能隨便下結論。”顧頤沒有正面回答,但唐驥已經聽明白了,他是說康德的反應,也很像被魂戒控制的樣子。

  “魂戒——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唐驥有些疑惑,“它可以遠距離控制嗎?比如說像鬼燈一樣,光芒所至都是控制范圍?魂戒,應該也有控制范圍吧?”

  “魂戒與鬼燈是不同的。”顧頤擺擺手,“鬼燈的控制是通過製造幻覺,所以燈光所及之處都可控制,但魂戒不同,距離不能太遠。除非是被控制者被魂戒長期影響,心智已經出現了問題。但康德平常看起來,並不像個瘋子。”

  唐驥閉上了嘴。顧頤等了幾秒鍾,才慢悠悠地說:“有些事,不是你不說就不存在了。”

  “我知道你指的是誰。”唐驥低沉地說,“但是席勒先生一直維護我——那些不說,就說這次康德劫持他,你也聽到醫生說什麽了,如果我們晚到一會兒,席勒先生很可能就……再者有些事情,康德如果打著席勒先生的旗號,也可以實施。最主要的是,把我調到亞洲來,其實是席勒先生的意思——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是因為出了雞蛇的任務之後,席勒先生覺得我因為被招收入荊棘梟家族引來了一些麻煩,所以送我來亞洲呆一段時間,避避風頭。如果是他,那麽他讓我到亞洲來,豈不是自找麻煩嗎?”

  這話說得顧頤也沉默了:“……的確,這說不通……只可惜我對魂戒的了解也不多,所以,我必須再去一次,看看魂戒究竟還在不在。”

  “但那裡是紅色群山——我是說,血霧高原——那裡是吸血鬼的地盤,你去了……”唐驥猶豫起來,“路易沒有死,他一定會想方設法殺你,你去血霧高原不是自投羅網嗎?在這邊他只能帶幾個吸血鬼來,到了那邊,就憑你偷盜聖器,要殺你的吸血鬼也是鋪天蓋地吧?”

  “嗯,如果都化身為蝙蝠,的確能鋪天蓋地。”顧頤似笑非笑,“但我不是作為這個案子的證人前往獵魔人總部的嗎?獵魔人工會不是應該派人保護我嗎?”

  唐驥又噎了一下:“這個……保護並不包括保護你進血霧高原……”

  “哦——”顧頤也摸了摸下巴,“也不包括你?”

  “咳咳——”唐驥這次結結實實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咳得驚天動地。

  顧頤哈哈大笑:“得了,別嚇成這樣。不用你們保護,我自己去。”

  “誰,咳咳,誰嚇了!”唐驥用力咳了幾聲,“我當然得去!不然你口是心非,畏罪潛逃了怎麽辦?”

  顧頤靠在車窗上發笑,不理這句話。唐驥有點惱羞成怒地瞪他一眼,把頭轉回去專心開車。然而過了好幾分鍾,顧頤還在時不時地笑一聲,終於笑得他臉都紅了:“笑什麽笑!我知道血霧高原是你們吸血鬼重重保護的地方,但獵魔人沒有什麽地方是不敢去的!倒是你,當初為什麽要偷盜聖器?還有,你是怎麽遮掩住自己的氣息,讓蘭西都沒有半點感覺的?又為什麽連喝聖水都沒有反應?你這麽多秘密,可什麽都沒跟我講過!”

  顧頤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起來,沒有回答。唐驥等了幾秒鍾沒得到反應,斜了一下他的臉色,連忙又咳嗽了一聲:“當然,現在不是講這些事的時候,醫院要到了。等吳會長的事辦完,你必須給我講清楚!”

  最後這一句說得多少有點色厲內荏的意思。顧頤瞥他一眼:“你想知道什麽?”

  “可多了!尤其是你那個路易!”唐驥提到路易就理直氣壯起來,“他在廠區的時候趾高氣揚地問我知不知道你們是什麽關系。我不知道啊,所以我就想問問你,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顧頤眼裡陡然閃過一道厲芒,良久才緩緩地說:“我和他的關系?早在六十年前,就只有血脈上的聯系了。總有一天,我會把這最後一點聯系,也徹底斬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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