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昭昭，你家竹馬這臉真的太絕了。」

  午休時間，攝影師兼好友方晴正好在網上刷到了當前大熱遊戲《霽月山河》的製作人薑佑在網上爆火的照片，忍不住出言讚歎他的顏值。

  聞言，顧祈昭捧起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頓，笑著回：「他確實很帥。」

  薑佑是她的青梅竹馬，兩人相識已久，薑佑那張臉蛋有多俊美，她最清楚不過。

  「而且他看起來好……嗯怎麼說呢，好貴氣！」方晴上一秒還在誇讚著，下一秒卻突然歎了口氣，「哎，為什麼我就沒有這麼帥的發小，算了別說發小了，我讀書的時候好像都沒見過帥哥，美女倒是見了不少……但果然都比不上你啊昭昭。」

  說完，方晴發出有點變態的笑聲。

  方晴作為攝影師，職業生涯裡見過的美女帥哥數不勝數，但那些都比不上第一次給顧祈昭拍照時的驚艷。

  那時候顧祈昭剛創辦工作室，未能物色到合適的模特，她作為漢服設計師直接自己上陣，穿上漢服拍攝宣傳照。

  而當顧祈昭站在攝影機前的時候，方晴差一點就要以為眼前人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了。

  沒辦法，網友的想像和實際的情況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她隨手回了個「摸摸頭」的表情包以示安慰，下一秒薑佑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仗著自己是老闆，下午不太忙的時候顧祈昭忍不住打開那幾篇文章看起來。

  方晴也聽到了，一臉驚恐地看過來，手機差點掉地上。

  「你還要什麼帥氣發小，你弟弟不就挺帥的。」顧祈昭把咖啡嚥下去，一邊說，一邊隨手翻起手機裡的未讀消息。

  顧祈昭：「……」

  方晴趕緊補救：「對，對，我開玩笑的。」

  因為她唯獨不想被薑佑評價幼稚，即便那個原因是真的很幼稚。

  然後就給她看笑了。

  *
  寧城的夏季驕陽似火，熱得人彷彿泡在滾燙的沸水裡似的。

  她看到前不久薑佑給她發消息說起傍晚一起回薑宅的事情，還向她抱怨著下午要接受記者採訪，好麻煩。

  顧祈昭：「……」

  所以在被薑味荼毒多日，感覺打個嗝都滿嘴薑味的絕望時期聽說隔壁新來了一個姓薑的男孩，顧祈昭的第一反應就是痛苦。

  「沒有。」顧祈昭否認，「明天是他爸爸的生日，所以我們今天要早些一起回去。」

  顧祈昭在心裡評價道。

  「昭昭，你們在說什麼？什麼愛情的苦？」

  聽筒裡傳來薑佑相當「和善」的聲音，在突然安靜下來的休息室內顯得格外響亮。

  顧祈昭與薑佑的初見就是在這樣的一個暑假。

  方晴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活過來了：「那沒事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耳瘸幹了件缺德事，給你們小情侶添堵了呢。」說著，她露出一個頗為揶揄的笑容，壓低聲音悄咪咪地說，「不過我其實覺得你倆挺配，最近不是咱們和『霽月山河』搞合作聯名嘛，我看網上都在嗑你們的CP，甚至還有人寫你倆同人文，什麼《青梅竹馬兒時的二三事》這種。」

  但顧祈昭卻從中聽出了一絲像在壓抑著什麼的情緒。

  不過很快薑佑的語氣又重回正常狀態了，他簡略地提了一下家裡希望他們早點回去一起吃晚飯的想法後就結束了通話。

  那時她剛因為貪涼，夜間空調溫度設定的太低，便經歷了一場來勢洶洶的感冒，家裡的阿姨就煮了好多天薑湯給她喝。

  顧祈昭初次聽說薑佑其人的時候其實不是很喜歡他，但其中的原因她這輩子都不會告訴薑佑的。

  不過看到這些，顧祈昭不禁回想起他們兒時的真實情況。

  他是在生氣嗎？

  回憶起那時的感覺，方晴再度在心裡感歎，美人真是世界的瑰寶啊！
  顧祈昭被方晴這一聲突如其來的讚美搞得差點噴出一口咖啡來。

  薑父薑母住在杭市隔壁的寧城，開車過去需要一些時間。

  「……發給我看看。」

  她膚若凝脂，捲翹纖長的睫毛下，那雙眼尾略微上挑的眼睛極其勾人。

  顧祈昭有點尷尬地說：「她開玩笑的，她弟弟才上高中呢。」

  雖然不符合實際，但從整體內容來講，甜確實是挺甜的。

  然而正在刷手機的方晴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句，思緒還停留在兩人之前的對話，於是語出驚人：「你要覺得我弟帥就讓他吃吃愛情的苦，他上次見過你就老問我要你的聯繫方式，我沒給，都快煩死我了。」

  方晴笑容蕩漾地挑了幾篇她覺得很不錯的發給顧祈昭品鑒。

  「他這是……查崗？」方晴覺得語氣很像，但又覺得不太對，「你倆在一起了？」

  但生薑其實是她最討厭的東西，沒有之一。

  因為是手機通話，薑佑本就偏低的聲線更顯低沉，像沙礫輕磨耳垂，帶來奇妙的酥癢感。

  在網友的想像中，薑佑小小年紀就擁有了高貴冷艷的氣質，而她則是可愛迷人愛撒嬌那掛的。

  言下之意，別想那麼多有的沒的。

  薑佑：「高中生啊，那得好好學習。」

  「抱歉，我接個電話。」顧祈昭說著，接起電話。

  顧祈昭大為震驚，但……

  和薑扯上關係的絕對不是什麼好人吧！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了。

  因為這傢夥真的很有趣。

  他總是穿著有些奇怪的衣服來找她玩。

  這個奇怪倒不是說款式，主要是配色。

  也不知道薑佑是怎麼想的，簡直就差把彩虹穿在身上了，五彩繽紛的配色看得人眼花繚亂。

  眼睛疼的顧祈昭大受震撼、非常想笑，但還未等她笑出聲，薑佑就從口袋裡掏出一把五顏六色的糖果，捧起來，然後用亮晶晶的雙眼看著她，讓她挑選。
    雖然這樣好像不太禮貌，但顧祈昭瞬間就不受控地想到了外婆家養的一隻金毛大狗狗，它也時常用這樣亮閃閃的眼睛看她，真的很可愛。

  於是她禮貌道謝後選了一顆金色包裝的糖果，撥開糖紙塞進嘴巴裡。

  好甜。

  薑佑見她隻拿一顆，覺得她沒理解到自己的意思便又將手往前遞了遞，道：「還有呢，這些全是給你的。」

  雖然很感動，但顧祈昭其實並沒有很喜歡糖果，而且還經常聽到xx家孩子因為糖吃太多蛀牙疼哭的事件……

  可是他看起來真的好熱情哦。

  顧祈昭不忍心直接拒絕，有些為難地想了想後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絕佳的拒絕理由，一臉認真地瞎掰：「我比較喜歡金色，所以只要這顆金色的就夠了。」

  薑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好像明白了什麼大事似的「啊」了一聲。

  顧祈昭：「怎麼了？」

  薑佑不肯回答，只是神神秘秘地說要先保密。

  到了第二天她就知道薑佑明白什麼了。

  薑叔叔去醫院上班前將自家兒子送到顧家陪玩，於是就在薑叔叔艱難憋笑的表情中，顧祈昭看到了一個在陽光下金光閃閃，耀眼到簡直能把她的眼睛都閃瞎的薑佑，不禁瞪大眼睛陷入呆滯狀態。

  薑佑今天穿了一身的金色，從帽子到鞋子無一例外，長袖長褲，還是那種有點反光的材質，一看就超級悶熱。

  這究竟都是從哪裡找出來的一整套金色服裝？

  他將自己包裝的簡直和媽媽獲得電影金像獎後拿回家的那個小金人獎盃一模一樣！
  顧祈昭震驚地想。

  「因為你昨天說喜歡金色。」薑佑對著顧祈昭露出一個極其爽朗又自信的笑容，驕傲地說，「我好不容易才湊齊的！是不是很帥氣！」

  顧祈昭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太辛苦了，因為薑佑臉上的笑容似乎比他身上的衣服要更耀眼一些，簡直不合常理。

  這樣想著，她頗為無措地將目光投向一旁還沒離開處於看戲狀態的薑父尋求幫助。

  薑父是一個牙科醫生，在接收到她的目光後露出一口整整齊齊的白牙對她做了幾個口型，似乎是在無聲地說著什麼。

  顧祈昭一開始沒有理解到，薑父就又做了一遍。

  他好像在說——誇、誇、他？

  顧祈昭：……

  應長輩要求，她無比艱難地昧著良心說：「很、很好看。」

  然後她就看到薑佑的眼睛睜大了，嘴角向上揚起一個相當誇張的弧度，得意道：「我就知道！」

  顧祈昭：……

  不、你不知道。

  *
  薑父離開後他們一起在兒童房看圖畫書。

  薑佑今日無比隆重的打扮惹得顧家的阿姨都無數次用驚訝的目光看他，對此，薑佑則是……更加自豪的揚起了腦袋。

  他好像是真的覺得自己這樣很帥。

  在這之後顧祈昭越看越覺得薑佑這身裝扮叫人兩眼發黑，生怕明天他還這麼穿，但先前誇獎的話已經說出口了，現在再收回好像也不太好。

  於是陷入苦惱的她看著圖畫書發起呆來，完全將薑佑試圖聊天的聲音屏蔽在外。

  直到薑佑戳了戳她，顧祈昭才回過神來，看到薑佑委屈巴巴的表情。

  「怎麼了？」她問。

  「你又不理我了！」薑佑語氣誇張地控訴一聲，又說，「你在想什麼呢？我想和你一起想。」

  顧祈昭看了看他身上金燦燦的套裝，忍不住問：「你真的不熱嗎？」

  薑佑：「是有點，但我還可以堅持！」

  說著，他繼續用他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盯著顧祈昭看。

  顧祈昭：……

  顧祈昭瞬間感覺先前那種被薑叔叔拜託誇獎的感覺又來了。

  不過他這個樣子真的很討人喜歡。

  他就這麼想要誇誇嗎？
  再誇一下，他的眼睛會變得更亮嗎？

  這樣想著，顧祈昭最終還是沒能頂住誘惑，再一次昧著良心說：「哇，你真厲害。」

  很沒有感情的那種，但薑佑聽了卻高興極了。

  不過還是得想個辦法……

  顧祈昭想，不然她懷疑明天薑佑也會再穿一身金，大後天可能就要帶大金鏈子了。

  於是顧祈昭思索著看看圖畫書，又看看薑佑，忽然笑起來指著圖畫書上的紫籐花對他說：「我現在喜歡這個顏色了。」

  全身紫色應該沒有全身金色扎眼吧？
  她真是個小天才。

  *
  第二天，薑佑穿著一身的紫色衣服去找顧祈昭玩，把顧祈昭看傻了。

  說起來有些難以啟齒，有了這樣的兩次經歷過後，就像是被打開了奇怪的開關一樣，顧祈昭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奇奇怪怪的有趣起來。

  於是她今天喜歡紫色明天喜歡藍色，令薑佑不禁感歎「昭昭真是善變」。

  顧祈昭的善變持續了好多天才有所改善，因為她終於找到了自己最「喜歡」的顏色——黑色。

  因為薑佑果然還是穿黑色比較好看，一看就很高級。

  同時顧祈昭也得出了一個結論。

  果然再好看的臉蛋都經不起她天天奇思妙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