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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君》第四十八章 暗夜 ◇
  第四十八章 暗夜 ◇

  ◎已經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撲棱棱的鳥雀打樹梢間竄起, 也不知何時做的窩。

  比鳥雀更受驚的是殿中的人,宴雅琪猛地坐起來,將被子都揪緊了。

  “吱呀”一聲, 有宮女推門進來, 她瞧見床上坐起的人, 關切地過來:“公主,可是夢魘了?”

  宴雅琪渾身都是涼的,死死地貼在了牆面上。

  宮女終於走到了床邊伸了手, 她一把攥住那隻胳膊咬了下去。

  與平日裡跟著的宮人不同, 宮女什麽都沒說, 同樣是不掙扎,卻也不知疼痛一般,隻由著她咬。

  罷了, 她伸了另一隻手鉗住了宴雅琪的下巴。

  “啊!啊!啊!”只是這嘶啞的聲音下一刻就沒了。

  下巴還是那個下巴, 卻無法合上,連聲音都是極其細微的。

  而後,她退到了門邊,當真守在了門邊。

  宮人這才上前替她掖了被角,見她不閉眼,以為還是害怕,便輕聲道:“奴婢在這裡陪著公主,可好?”

  她想哭,卻只是狠狠攥緊了拳頭。

  宴雅琪似是將將撿回一條命, 大口喘著氣,她眼睜睜瞪著床尾的人,隻兩隻手捧著自己的下巴。

  “公主還是個好主子,只是,我不會殺她,在宮裡殺了公主的人,不妥。”那宮女居高臨下瞧著,“乖一點,別再叫公子生氣。結果,你是知道的。”

  那宮人便不敢動:“好,奴婢不過去,公主先躺下?夜裡風涼。”

  沒有遲疑,她重新走進。床上人一動不動,銀雀進屋後輕輕喚了一聲,沒得動靜,便就小心將香囊掛在床幔上。

  她沒有瞧見床後隱著的另一人,宴雅琪兀自盯著床面半晌,才重新躺下。

  最後一句後,宮女便就慢慢走了出去,她並不害怕自己會被發現,甚至在看見去而複返的宮女時,還打了招呼。

  “銀雀姐姐,你怎麽在這?”

  黑暗裡,宴雅琪睜開眼。

  風聲稍動,直到什麽都聽不見了,她們才走出來。

  銅雀抱起她就往回跑,跑得很快。

  宴雅琪將被子抓得更厲害了,手指都是慘白。

  等到關起門來,銅雀才松開她的手。

  “……”宴雅琪不會回答她。

  她怎麽會不知道呢?
  曾經,也是這般的夜裡,漫天的煙花之下,她是宮裡最早慧的公主,剛剛在眾臣皆在的宮宴之上,為父皇獻了一支舞。

  “結果,你知道的。”

  這次,床上人不動了,宮人終於小心地替她重新掖好被子,拿了燭台推出去。

  宮人被這大動作唬得收回了按著被子的手,連連道:“好好好,奴婢這就走,這就走,公主……把手放回來,奴婢保證,立刻就走。”

  宮女收回自己的胳膊:“莫怕, 只是脫臼。”

  “是。”

  “剛剛起夜,聽著好像有聲音,就趕緊過來了,原是姐姐。”

  只因為那兩人談話的內容,實在荒唐。

  那一日的國宴,所有的朝臣都來了,她太小了,並不認識人。

  那一日,父皇笑著,母后笑著,所有人都笑著。

  看著玉玲離開,銀雀頓了頓,才推開房門。

  “不過還好,這並不會影響什麽,你應該謝謝有黃小姐這般善解人意的,不然……”宮女的話音一滯, 抬手一推, 而後立在了床邊。

  差一點,宴雅琪就答應了,直到她瞧見床頭的一抹銀光。

  銅雀也不知曉,卻仍是帶她躲了起來。

  “公主睡不安穩,我過來瞧瞧。”銀雀道,“玉玲你何時來的?今日不是你當值吧?”

  她討了賞賜,被銅雀牽著回宮。

  “公主,”是另一個宮人,她端了燭台,瞧見披頭散發坐在牆角的主子,宴雅琪尋常這般也有,大多時候她們都不敢上前,因為上前一定會被咬,可她是主子,又是深夜,她必須去探看,“是做噩夢了?”

  她突然開始蹬被子,掄著胳膊胡攪。

  “銅雀,剛剛那是什麽意思?七皇兄,不是母后生的嗎?”

  玉玲的話猶在耳邊。

  外頭的身影遠去,宴雅琪的面色都是青白的,眼瞧著先時拿到身影重新走出。

  銀雀點頭,隻將手裡的安神香囊抬了抬:“那你早些回去歇著吧,這兒有我,我去給公主掛上然後守著。”

  將將那道寒光是她的,此時,不知道被藏在了哪裡。

  路過假山的時候,銅雀卻是捂了她的嘴巴帶她隱在了暗處。

  她坐下來,展了展衣裳,並不擔心床上人掙扎,而是很緩慢地說:“公子的意思,想必你是知道的,可你耍了心思。”

  “公主慎言!”銅雀是驚慌的,或許連她一個小小的宮女也不敢相信自己會聽著這般事情吧。

  “可剛剛那個哥哥說……”

  “公主,我們什麽都沒有聽到。”銅雀對她搖頭。

  可是那天夜裡,銅雀就死了。

  銅雀死了,玉玲便來了。

  “公主,銅雀姐姐命不好,起夜的時候被不知哪裡跑來的野狗咬死了。”玉玲是這般說的,“太可憐了,血肉模糊的,那一口一口咬得,也不知道銅雀姐姐掙扎了多久,可憐卻是什麽都喊不出來。”

  “……”她怕極了,可她衝過去抓住玉玲的胳膊咬住,撲打她,“還我銅雀!你還我!”

  “果然是大寧最早慧的公主,這都猜到了?也是,宮裡頭哪裡能有野狗呢,可偏偏就是有了,”彼時她太小了,連咬人的力氣都是小的,玉玲便就輕輕將她的嘴巴掰開了,哢嚓一聲,“你看,這樣,她就喊不出來了。”

  後來,她見到了吝惟。

  那個滿臉笑意喊著母后皇姨母的人,那個伸手要來抱她的人,那個暗夜裡,說七皇兄可以不是母后嫡子的人。

  她看見玉玲對他恭順有加。

  後來,她便就變了。
    玉玲說:“公主瘋了也好,聰明人確實該想著辦法,才能好好活著,但是公主也不能這麽天真啊,要裝,可是要裝一輩子的。”

  她沒有理會,就這樣又是三年。

  可是此時,她卻在這樣一個夜中,再也控制不住地戰栗。

  她不能有朋友,不能有珍視的人,她甚至對宮人都是惡劣的。

  可是此時,那個守在門外的身影,叫她面上濕了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青白的指尖才略略松開。

  第二日一大早,賀思今揣著那顆扳指等央臨過來,結果來的卻是另一個宮人。

  “央臨公公今日沒過來?”她問。

  “師父今日要在司膳局主事,”宮人道,“小姐可是有什麽事情?”

  “無事,不過是看換了人,多問一句。”

  “如此,那奴婢就先行退下啦。”

  訾顏晨練回來的時候,一並帶了另一個消息。

  “昨夜五公主著了風寒,今日告假。黃婧昨晚已經被接回了黃家,今日也告了假。”她坐在了桌前,“如今倒是就剩下我們兩個,南書房暫時停課。”

  賀思今遞了筷子給她:“我們是公主伴讀,公主告假,自然就沒有開課的道理。”

  “還有一件事情,”訾顏接了筷子,“你肯定會難過。”

  “我知道。”她猜到了,黃婧回了黃家,今日司膳局又由央臨親自主事,定是宮中要來客,只是這客,說客也不算是客,想必今日的宴,是設在歲和宮吧。

  還是晚了啊,她壓了壓袖中扳指,盛了粥喝起來。

  “你知道?”訾顏道,“那你不打算做什麽嗎?”

  “我做什麽?”賀思今狐疑看她。

  “就完全不爭一爭了?”訾大小姐道,“今日之後,恐怕朝哥哥就是別人的了。”

  “……”

  “賀思今,黃婧已經及笄了,這婚若是賜下,下一步,就是真的成婚。”

  “……”

  “你再不去,我就替你去了!”

  賀思今一怔:“你去幹嘛?!”

  “我去說,我喜歡朝哥哥,我不怕跟黃婧共事一夫。”

  “你瘋了!”

  賀思今站起來,訾顏也站起來。

  後者卻是笑著的:“可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訾家和黃家,我看陛下會不會一道賜婚!”

  “你若是這麽乾,陛下如何我不知道,訾老太太定是會揭了你的皮。”

  “呦,你還說我?!我不是為了你麽?”

  賀思今啞巴了。

  誠然,她知道訾顏就是再衝動,也不會當真去這麽乾。

  可是此時,她卻也覺得,這大寧千萬兒女,都不及眼前這一人絢爛。

  “姐姐別激將我了,”她拉著人坐下,“這件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

  “難道,姐姐想叫我去送死?”

  訾顏懊喪極了,一抬眼,卻發現她都快急死了,竟然有人還在笑。

  “你傻了?”

  “沒有,我只是覺得,得友如此,這輩子也是值了。”

  “呸!”

  “但是姐姐說得對,總要去爭一爭的。”

  訾顏眼睛一亮:“怎麽爭?”

  知曉她想的跟自己說的不是一樁事,賀思今只能歎了口氣。

  她給訾顏也盛了粥:“一會我們去看看五公主吧,她既然病了,作為伴讀,總是要去看看的。”

  “什麽啊……”

  接著,訾顏直起身板:“哦,對,現在能說話的,只有公主啦。”

  不等賀思今說話,她又開始皺眉:“可是五公主不可能幫我們啊。”

  賀思今給她夾了菜:“姐姐別想了,我們去只是探病罷了。”

  “只是探病?!”

  “對。”

  廿五站在主子身後,他不是很確定眼前人在想什麽。

  畢竟,這黃家入宮赴宴的消息傳來後,有些結果就已經擺在了台面上了。

  宴朝在看廿七帶回來的布防圖。

  “殿下,如果陛下真的賜婚下來,那殿下——接嗎?”

  案前人沒有說話,仿佛他不曾問過。

  廿五閉了嘴。

  直到許久之後,布防圖被勾了幾處地方,重新卷起,少年才抬起眼。

  “為何不接?”他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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