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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後我把宿敵當真愛》第一章
  第一章

  當朝首輔賀蘭瑾下獄了。

  消息傳到長公主府的時候,李星禾正百無聊賴的讓貼身侍女為她染指甲,鳳仙花瓣貼在指甲上,散發著淡淡的花香味。

  聽到下人稟報了這個好消息,李星禾連新染的指甲都沒來得及欣賞,忙去換上了自己最好看的一身衣裳,要去大牢裡逮著賀蘭瑾好好說一番風涼話。

  “長公主您慢些,當心摔了。”貼身侍女芷藍在身後步步緊跟。

  李星禾哪裡聽得進去,她和賀蘭瑾針鋒相對那麽多年,從六歲上學堂,到如今十六歲入朝議政,就沒有一日不受賀蘭瑾的欺負。

  這個大奸臣,仗著自己腦子聰明,長得俊俏,在朝堂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囂張的厲害,都不把她這個長公主放在眼裡了。

  十年過去,好不容易等到賀蘭瑾的惡行暴露,落罪下獄,只要去大牢裡就能欣賞到大奸臣跌落塵埃的狼狽模樣,她可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走出主院,李星禾覺得好像缺了些什麽。

  她可是要去解自己多年來受的悶氣,只是去冷嘲熱諷一番,實在太便宜他了。

  芷藍面露疑惑:“長公主,您這是要去做什麽呀?”

  李星禾恃寵而驕,被皇太后和皇上寵的無法無天,任性妄為,這麽多年以來,除了賀蘭瑾之外,還沒有人敢給她氣受。

  侍衛松手把人放回地上,罪臣身上沉重的鐐銬也跟著垂落到地上,發出冰冷刺骨的嗒啦聲。

  “囉裡囉嗦說這許多,這點道理難道本公主不知道嗎?”李星禾輕蔑的瞟了他一眼。

  侍衛走上前去,抓著罪臣的領口猛晃兩下,直將他清瘦的身子晃得左搖右擺。

  刑部的獄官見是長公主來了,也不敢阻攔,上來客氣問:“不知長公主駕臨有何貴乾?”

  “長公主想探監,小的不敢不從,只是……”獄官看了看她身後的侍衛,小聲提醒,“賀蘭瑾犯了罪,要在獄中服刑二十年,還請長公主手下留情,留他一條命在,小的也好跟上面交代。”

  寒冬乾冷,正值黃昏,頭頂壓著厚厚的烏雲,起了一陣冷風,雪白的冰晶迎面落在少女身上,點綴在那身梅紅色的衣裝上,頗為亮眼。

  今日終於沒了賀蘭瑾這個最讓她看不順眼的家夥,李星禾可開心了。

  李星禾認真思考了一下,靈動可愛的烏眸轉上一圈,立馬有了好想法,回頭說:“芷藍,你去叫上幾個身手好的侍衛跟我一起去。”

  李星禾雖然嬌縱慣了,但騎馬射箭的本領卻不輸自己的父親母親,貼身的侍女芷藍也是從小陪在她身邊陪她學習騎馬射獵,有些身手在身上,兼做她的貼身侍衛,並非只是柔柔弱弱的小丫鬟。

  地牢裡昏暗冰冷,只有幾盞油燈散發出微弱的光芒,能讓人勉強視物。

  “他死了?”李星禾心中一驚。

  芷藍替主子回答說:“聽聞賀蘭瑾因罪下獄,長公主念著往日舊情,特來探監,還不速速引我們過去。”

  李星禾才不往心裡去,擺手道:“皇叔怎麽可能因為這點小事怪罪我,再說還有皇祖母在呢,不管發生什麽,祖母都會護著我的,你就放心去吧。”

  不知為何,看到昔日意氣風發的奸臣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李星禾心中沒感到久違的痛快,反而有些於心不忍。

  李星禾走上前去,踩著縫了雪絨保暖的緞面繡花鞋,居高臨下地站在他面前,低頭看他,露出一張志得意滿的笑臉。

  “是是,小的多嘴了。”獄官適時的住口,讓道請她進去,“公主這邊請,小的給您引路。”

  帶上府裡強壯能打的侍衛,李星禾騎上她最愛的紅鬃馬,迎著冬日的冷風,馬不停蹄往刑部大牢趕去。

  李星禾俯下`身子,看向他的額頭,果然,額頭上一塊紫色的淤青,皮膚被粗糲的牆面磨破,血都流到臉上了。

  李星禾鼓著腮幫子,在心裡冷哼一聲,吩咐道:“來人,把他給我弄醒。”

  牢門沒關,李星禾走進去,問那二人:“發生什麽事了?你們在這做什麽?”

  “自盡?”李星禾往兩人身後一看,果然,身著囚服的罪臣躺在鋪了乾草的地上閉著雙眼,對她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

  一家人聚少離多,李星禾就沒好好見過自己的父母幾面。本想著長大之後就可以追隨父母前往邊疆,哪曾想到,在她剛滿八歲那年,北境起了戰亂,靖北王夫婦便相繼在戰爭中去世了。

  當今皇上顧念嫡長兄的功績,對靖北王夫婦加以厚葬,又冊封李星禾為慶國唯一的長公主,給了她無上的榮耀,甚至連比李星禾年紀大幾歲的皇子公主都要對她多幾分尊重。

  獄卒看到是長公主來了,下跪行禮,回話說:“回公主,小的照例巡查,到這才發現……賀蘭瑾好像要撞牆自盡。”

  李星禾抱起雙臂,胸有成竹道:“哼,這個賀蘭瑾目中無我那麽多年,我要是不趁著他下獄給他一個下馬威,他怎麽能知道我的厲害呢。”

  誰讓他為了升官不擇手段,都是報應。

  “可是,這事兒要是被皇上知道……”芷藍小聲嘀咕。

  獄官引她過去,盡頭那間牢房便是關押賀蘭瑾的所在。

  就這麽來了三兩下後,人還真的醒了。

  李星禾是當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嫡長兄——靖北王的獨女。

  街上沒什麽人,李星禾勒馬停在刑部大門外,下馬來,將馬鞭子扔給芷藍,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她是過來打人的,都還沒動手,賀蘭瑾怎麽就死了。

  “是……”芷藍雖然猶豫,但還是按照吩咐去找人了。

  獄卒慌忙解釋說:“沒死成,只是頭撞的厲害,流了點血,這會兒暈過去了。”

  大老遠頂著風雪騎馬過來,不好好教訓他一頓,豈不是白來了。

  靖北王與將門梁家之女成婚後,夫妻二人奔赴疆場,鎮守北境十余年,隻留下了這麽一個女兒養在京城。

  拐過幾道彎,前面一條路,左右兩側的牢房裡隻零星關著幾個人,李星禾一眼就看到在盡頭的那一間牢房裡,有兩個獄卒站在裡面小聲交流著,好像在查看什麽。

  再怎麽也認識了他十多年,知道他受萬人矚目的時候有多麽風光,看他如今這副模樣,實在令人唏噓。

  長公主與賀蘭瑾向來水火不容,朝堂內外無人不知,今日長公主來此,又帶著那麽些人——獄官心中打顫。

  伏在地上的罪臣動了動有些皸裂的手指,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面前的身影擋住了照在他身上唯一的光亮,賀蘭瑾抬起頭來,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後,他看清了面前的少女。

  她著一身豔麗紅衣,披著厚實的紅袍,顯得身子嬌小卻充滿活力。發髻上簪著小巧玲瓏的珠花,圓潤的小臉又白又嫩,笑起來的模樣,像是冬日的暖陽,並不熱烈,卻很溫暖。

  看著陌生的環境,自己被一群陌生的人圍在中間,賀蘭瑾抓緊了手下的乾草,沒有輕舉妄動。

  半晌沒看到他的反應,李星禾有些好奇,於是俯下`身細細打量。

  罪臣眼中沒了算計的心機,一雙眸子清澈透亮,懵懂地看向她,散落的烏發及腰,被拽松的領口裡露出如雪般冷白色的肌膚,他屈腿坐在地上,單薄的囚衣勉強蓋住清瘦的身子,露出的手腕腳踝被鐐銬磨成了水紅色,脆弱又惹人憐。
    視線在他身上徘徊不去,李星禾看的有些出神,不自覺咽了下口水。

  原來賀蘭瑾生的這麽好看嗎?

  平日裡只看得見他穿官服的正經模樣,連常服都是一本正經,死板無趣,像現在這般穿著單薄,不修邊幅,倒是第一次看見。

  李星禾頗有興致地細細打量著罪臣俊俏的臉。

  心中感慨:這樣漂亮的一張臉蛋,要是給他打青了,著實是暴殄天物。

  可要是不打他,自己這趟不就白來了。

  思慮之間,李星禾想起了前幾天皇祖母說她到了年歲,催促她定下心來招駙馬的事。

  她可從沒考慮過招駙馬入府。

  不過,要是把賀蘭瑾帶回去做她的侍君,就像皇叔后宮裡那些貌美如花的妃子一樣,把賀蘭瑾關在她府裡,讓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能在公主府裡用美色哄她高興,倒不失為一樁美事。

  還有什麽比身困內宅,以色侍人,更能羞辱一個文人呢。

  心有盤算,李星禾嘴角勾笑。

  她可真聰明,能想出這樣好的欺負他的法子來。

  拿定了主意,李星禾輕咳兩聲,下令說:“來人,給我把他解了鐐銬,帶回公主府!”

  聞言,兩側的侍衛仿佛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愣在原地不敢輕動。

  獄官和獄卒則是猶如聽聞晴天霹靂,跪地大呼:“長公主萬萬不可啊!”

  聲聲規勸不但入不了長公主的耳朵,反叫她更生出任性的心思來,說道:“少來勸我,本公主想辦的事兒,就沒有辦不成的。”

  獄官見狀,抽泣道:“皇上親自下令將賀蘭瑾關在此地,要是人給公主帶了回去,皇上怪罪下來,小的們可就沒命了啊。”

  “真是麻煩。”

  李星禾回頭瞥了他們一眼,看他們嚇破了膽的樣子挺可憐的,便承諾說,“一人做事一人當,皇叔若是為此怪罪,我一個人受罰就是,必保你們安然無恙。”

  聽到這話,三人的聲音才小了下去。

  擺平了他們,李星禾催促侍衛:“還愣著幹什麽,把他給我帶走!”

  “是。”兩個侍衛上前,俯身要把罪臣扶起,卻在還未碰到人的時候,就被他後撤躲開了。

  賀蘭瑾一臉警惕,他方才清醒,對眾人的對話感到雲裡霧裡,並不理解。

  躲開侍衛的接觸後,才壓著聲音問:“你們要做什麽?”

  李星禾看他害怕,心裡頗有成就感,耀武揚威道:“還能做什麽,當然是把你帶回家藏起來了。”

  賀蘭瑾看著面前靈動嬌俏的少女愣了一下,緩緩低下視線,輕聲問:“你,你是誰,為什麽要帶某回去?”

  聞言,李星禾懵了。

  這是鬧的那一出?
  她試探著開口:“你不認識我?”

  罪臣抬眼看了她一眼,隨後垂下視線,搖搖頭。

  看著他的反應,李星禾眯起眼睛懷疑道:“賀蘭瑾,你該不會是害怕丟人,在對本公主演戲吧?”

  “我叫……賀蘭瑾?”賀蘭瑾感到額頭一陣疼痛,痛苦的皺起眉,扶著太陽穴不敢輕動。

  李星禾微微挑眉:“你真不記得了?”

  “不記得……這裡是哪裡,某為什麽會在這兒,你們為什麽要這樣看著我……”賀蘭瑾輕聲說著,環視整間牢房,視線落回自己身上,看到自己身著囚衣,歸於沉默。

  照他的性子,就算是下了獄也不會放下那副冷傲端莊的架子,更不可能做出裝傻演戲的事。

  李星禾逐漸確信:大奸臣剛才撞牆,把自己給撞失憶了。

  真是造化弄人。

  都失憶了……把他帶回去羞辱,豈不少了一番樂趣。要是賀蘭瑾不能清醒著被她欺負,那這份快樂可就要減半了。李星禾暗自覺得可惜。

  可想想又覺得,他失憶了就不會想著逃跑、更不會想著對付她了,倒是替她省去了不少後顧之憂。

  “失憶就失憶吧,快把他身上的鐐銬解開,我要帶他走。”李星禾催促獄官。

  獄官稍微猶豫了一會兒,無奈選擇遵從命令,從腰間一大圈鑰匙裡,拿出一對鑰匙,解開了賀蘭瑾雙手雙腳上的鐐銬。

  身上沒了重量,賀蘭瑾松了口氣,緊接著就見兩個侍衛再次逼近。

  莫名靠近的壓迫感讓賀蘭瑾十分抗拒,拒絕道:“別碰我!”

  他惡狠狠的看著面前的人,看向他們身後的少女時,眼中滿是不解。

  小姑娘生得可愛水靈,為何脾氣如此驕縱蠻橫,叫人喜愛不起來。

  李星禾才不管他喜不喜歡,見他敢拒絕,更來勁兒了,強硬道:“走不走由不得你,本公主想要你,誰敢不從!”

  賀蘭瑾不喜歡這般霸道不講理的手段,見少女胡來,不像要帶他回家,更像是要把他騙出去殺人滅口。

  他胡亂在手下的乾草中摸索,抓到一顆生了鏽的鐵釘,猛然抵在自己脖子上,威脅道:“公主硬要相逼,某唯有一死。”

  “誒!等等!”剛才還自信滿滿的李星禾一下子泄了氣。

  她很像個壞人嗎?
  為何這罪臣寧死都不願意跟她走。

  李星禾不得已反思了一下。

  他剛醒過來,又撞壞了腦子,對陌生人保持警惕,也是理所應當。

  ——看來他只是失憶,還沒變傻。

  李星禾不想鬧出人命,不得已放輕了聲音,勸他:“有話好好說,你先把東西放下,這東西要是戳破了身子,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水嫩的肌膚,如白瓷般細膩,要是留下疤痕,實在可惜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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