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緊急召令

  “點到名字的人，跟我來。”清瘦的白發男子冷漠的念著卡片上的名字，“米菲明、蘇夏、楊晨光、孟旭。其他人原地休息。”轉身就走。

  兩男兩女遲疑著站起身，互相看了看，不敢耽誤時間，跟隨著白發男子走出了會議室。他們這些人，有些是學生，有些已經開始工作，但無一例外，都是向導，單身向導。在帝國向導人員稀少的時代，每一位向導都彌足珍貴，享受著帝國優厚的福利，朋友和家人無微不至的關懷與保護。遠離戰爭的他們，既沒有見過血，也沒有接近過危險，直到前天。

  帝國紀年3O2O年3月24日，圍繞著帝星的三百多顆星省內，59名向導同時接到了珍貴的紙版的戰爭緊急調令，保密級別SS級，立即乘坐隨調令而來的專項飛船到帝星報道，不得耽誤。在全民皆兵的星際戰爭年代，這59名向導甚至來不及和家人告別、或者收拾隨身物品，就直接乘坐飛船接到帝星第五軍事基地。3月25日，全部59名向導集結完畢，簽署保密條令，當天，就消失了30名A級以上的向導。

  3月26日凌晨，余下29名A級以下向導在會議室內等候。白發男子每次4名，已經帶走了六批向導。夕陽西下，會議室裡只剩下最後5人。

  白露依然坐的筆直，閉目養神。耳畔傳來小小的啜泣聲，她睜開眼，看見窩在角落裡的小胖子在偷偷哭，不敢發出聲音的他，用小胖手捂著嘴，一抽一抽的甚是可憐。白露走過去，伸手在他後背上拍了拍，權做安撫。小胖子抬起頭，看著會議室裡荷槍實彈的守衛，張了張嘴，什麽都沒有說。他向白露點了點頭，示意感謝。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他們什麽都不知道，被集結到這裡後就下了禁止交流的封口令。隻補充了營養劑，就在這裡安靜的等待接受任務。可是作為向導，他們在軍事基地裡能接受什麽樣的緊急任務呢？前面被帶走的向導，又去了哪裡？
  “不要怕。我們是軍人。”白露安慰他。寂靜的會議室內，突兀的聲音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守衛們沒有反應，這句話不涉及任務內容，不在禁止之列。

  似乎受到了啟發，一位金發藍眼的娃娃臉女孩走向了最年輕的守衛，“請問，可以給我一張紙嗎？我想給媽媽留一封遺書。”

  這名守衛顯然是一名哨兵，很難拒絕一位向導的溫言請求，“小姐，請您放心，我們會盡最大努力保護你們的人身安全。”

  衛兵站得筆直，像一杆槍。

  天黑之前，白發男子再次回到了會議室，掃了一眼剩下的五人，“你們，跟我來。”

  “謝謝你。可是，我不想像那些人一樣，”她揚了一下精致的下巴，示意著空蕩蕩的會議室，“連最後一封信都沒機會留下。”

  小胖子目瞪口呆。白露也看著愛麗絲。愛麗絲送給白露一個漂亮的白眼，仿佛在說，“這才叫安慰人好嗎？你那樣，是怕嚇不死他嗎。”

  空氣繼續安靜，但是緊張的氣氛被衝淡了很多。

  被衛兵隊長凌厲的目光掃過，守衛臉崩得緊緊地，目視著前方，乾巴巴地說道，“他們也不需要，小姐。”

  這名年輕的哨兵臉都燒紅了，他的隊長不得不走過來，“小姐，請回到你的座位上休息。”金發女孩撇了撇嘴，“好吧。”路過年輕守衛的時候，她輕聲說道，“我叫愛麗絲，希望以後有機會再遇。”

  “謝謝你，衛兵。”金發女孩嘴角翹了翹，“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他們被帶到一個全密封的重力訓練室，隔絕一切信號。白發男子疲憊地扶了一下金絲眼鏡，“諸位，你們是第五軍團最後的機會，我希望你們全力以赴。”他終於介紹了這次任務的內容。

  一位失控的，已經陷入了狂暴狀態的哨兵。

  “我的精神力評級只有B-，”小胖子有幾分怯懦，“按照帝國向導保護法，只有B以上的向導有資格安撫已失控哨兵。”
    “狂暴狀態？這種說法太籠統了。”穿著白大褂的女向導說道，“我需要具體的信息，他失控幾天了？之前是否出現過狂躁症狀，得到安撫後恢復的。還有，他在失控前，精神力評級是多少？體力評級是多少？我本人是B ，如果這個哨兵的綜合評級低於A的話，我可以試一試。但是有一點我需要重申，我已經有想要結成伴侶的哨兵了，只能對他做暫時的安撫。”

  愛麗絲苦笑道，“辛原學姐，您還是這樣耿直。綜合評級低於A的話，哪裡要這樣的陣仗。”

  一直沒有說話的男向導突然開口了，“是那位吧？”

  愛麗絲倒抽一口冷氣，“那位？”

  “誰？”辛原皺眉。

  “第五軍團最後的機會……保密級別SS，還能是誰呢？”愛麗絲仍然不敢相信，嘴裡說著，眼睛卻望向白發男子，希望得到一個否定。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那個人沉默地點頭。

  “我拒絕。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男向導低著頭，長長的頭髮遮住了臉。“這種白白葬送向導的性命的任務，沒有任何意義。”

  辛原和愛麗絲也沉默了。小胖子更是直接哭出聲來。

  只有白露，完全沒有反應。

  她正在腦海裡拚命搜索相關信息！太被動了。留給她的時間是這麽的緊迫。昨天，她還在海島宿舍裡和特工室友研究著怎麽用精神力捕捉到異國速度系異能者的犯罪痕跡。今天，就來到那間會議室。腦海裡亂糟糟的信息鋪天蓋地，擠做一團。

  一開始，她以為是被異國的精神系異能者攻擊了。畢竟，封閉空間、少量人物、陌生環境、逼真的信息，這是典型的精神力營造空間特征。但這種遲疑只有短短的一瞬間，作為國家神秘力量局特別行動處的執行副處長，白露是一名擁有著亞洲最強精神力的成熟特工。她清晰地記得自己的犧牲過程——臨時任務，為了掩護神核小組撤退，被異國頂級異能者圍攻致死。在犧牲前的最後一刻，她使用掉了大部分精神力，把戰鬥數據傳送給了自己的上司。那些老對手們簡直驚掉了下巴。當他們得知神核不在白露屍身上時，應該會更加驚訝吧。

  但那些已經不是白露該關心的問題了。犧牲後，她沒有消亡。反而在陌生的身體裡蘇醒。高強度的作戰後，白露精神力枯竭，只能閉目養神。同時，豐富的五感收集信息，強大的精神力迅速覆蓋新軀，接管識海。

  一個人類的一生，會產生多少信息呢？從呱呱墜地到垂垂老矣，每一秒鍾都在產生新的聽覺、視覺、觸覺甚至嗅覺和味覺，這些豐富的信息被人類大腦篩選出有用的部分，進行分析處理，產生意識。而那些無用的“廢棄”信息，都在識海的深處堆積著。識海的表層，隻存放著大腦認為“近期有用”的信息和短意識。

  正如一個普通人不會時時刻刻地想著自己是生活在什麽朝代，怎樣的社會制度裡，多半想著的是下一餐打算吃什麽，一小時後交的ppt內容。不會時刻想著男人、女人的社會分工和地位變遷，但是清晰地記得早餐拿鐵的好口感。

  白露想要得知自己賴以生存的關鍵信息，就必須在浩如煙海的普通信息裡進行快速分析。兒時玩具的鮮豔顏色、一個帥氣哨兵的海豹精神體、那個海豹沾著水珠兒的毛發、前天紙版調令的硬硬的手感……數以億萬計算的海量信息。萬幸白露是個擁有強大的精神力的異能者，換做普通人來做這件事情，已經因為精神過載而高燒不止了。

  她終於理清了自己的大概處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