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 40 章

  ◎感覺十分羞恥◎
  “吃飯了！”

  隨著黃芩一聲喊， 大家坐上餐桌。

  只不過別人面前擺的都是肉和菜，朱茱面前卻是一碟醬油和一碗李子。

  她恢復胃口沒多久就開始孕吐了，聞到任何飯菜的味道都會反胃， 只有酸的東西才能壓一壓。

  別人夾菜夾肉，朱茱卻是拈起一顆李子，送進嘴裡。

  她吃得面不改色，甚至很享受，但桌上其他人看得一陣牙軟，感覺唾液泛濫。

  注意到陳青崖一直在看自己， 她扭頭問他：“你要吃？”又大方地把李子挪到他面前。

  陳青崖推了回去，“你自己吃。”前兩天他就被她哄著吃了一顆，酸得他差點掉眼淚。

  “吃完飯我要出去一趟，下午可能沒那麽早回來。”

  陳青崖否認，把自己的來意說了。

  等老板娘說完，老板開口：“過了一條街有一家新開的工廠，挺大的，應該在招工，你可以過去看看。”

  小賣鋪老板說的工廠不難找，那條街沒什麽建築物，一眼看去，一棟佔地極廣的六層高大樓便尤為顯眼。

  陳青崖也搞明白了他為什麽會來這邊辦廠。

  陳青崖又問起價錢、量是否充足等等。

  “也別太晚回來了。天氣越來越熱， 路上有……”朱茱瞥了下黃芩，在他耳邊小聲說：“有蛇的。”

  這廠子那麽大，不可能缺地方。

  洪軍也很意外，下一刻便笑說：“你是準備回我燈具廠了？”

  午飯結束，陳青崖頂著大太陽外出。

  半個月裡，鎮上很多地方他逛了個遍，大大小小的廠也幾乎都去過了。沒有一家令他滿意的。

  老板娘是個熱心的人，以為他是要找工作，把自己知道的都說給他。

  而且現在太陽大，他有點曬黑了，雖然還是比一般男的白，可對比他衣服下的皮膚， 就能看出兩個顏色。

  隔壁鎮陳青崖不太熟悉，賈波波就在那裡，但他不準備去找他，免得欠下人情。

  陳青崖道了個謝，準備過去看看。

  不過她不想打擊他。

  陳青崖頷首，下意識地給她夾了菜。

  陳青崖不置可否，走了進去。

  在招工，那便說明有貨卻沒人做。

  老板娘：“那可多了去了，蚊香廠、紡織廠、印刷廠什麽都有。”

  談完工作上的，倆人開始閑聊。

  “蚊香廠不是很大，就十來個人。活又髒又累，乾久了對身體還不好，吸入那會灰啊太多了。不過工錢還可以，一個月有個……”

  大爺見是個年輕小夥子，說道：“來找工作的？進來吧。”

  洪軍說：“那你來的是時候，現下我正在招來給我剪電線頭的。如果你接，那我就都給你，也給廠裡省個地方。”

  他決定去隔壁鎮看看。

  陳青崖：……

  朱茱搖頭， 可又止不住那股反胃， 為了不影響大家吃飯， 只能離桌。

  陳青崖知道他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才給他這個機會。

  朱茱知道他是出去找願意放出手工活的工廠，只是他找了半個月都沒找到，她都有點氣餒了。

  陳青崖去了路邊的一個小賣鋪，借著買水，打聽附近有什麽工廠。

  “誰啊？”

  陳茹眉頭一皺，說他：“吃你自己的飯就行了，非得虛情假意。”

  “去裡面，老板剛好在。”大爺領著他進了大樓。

  陳青崖到了大門口，門是關著的，看不見裡面。旁邊有個小門，他過去敲了敲。

  朱茱有點難以接受， 她就是個顏狗。

  裡面很快有人回應，隨即過來開門，是個看門的大爺。

  “很小一條，燈裡面需要的。需要分岔，機器做不到，只能人工。”

  等見到站在機床前的人，陳青崖有些詫異。

  “規模大嗎？”

  下一刻，身邊的人忽然難受地乾嘔了下，引來陳茹她們關切的詢問。

  也沒什麽好清高的，陳青崖直問：“是什麽電線？”

  “大老板。”

  小老板被他送進去了，他的家人不服氣，整天到廠門口鬧事。剛好工廠的租期快到了，又被砸了個遍，洪軍乾脆給廠挪了個位置，也算是從頭開始。

  “也是古怪，把他搞走後，我的生意居然越來越好。邪乎。”洪軍說完搖搖頭，自己忍不住笑。

  陳青崖也笑了笑，“那是好事啊。”

  洪軍邀請他參觀新工廠，完了要留他吃飯。

  陳青崖婉拒，說自己是騎自行車來的，晚了看不清路。

  洪軍便說：“那下次。反正以後見面機會多了。”

  聽完他說的，朱茱有些回不來神，“所以，咱們因禍得福，傍上真正的大佬了？”

  大佬……

  陳青崖笑了聲：“是。”

  朱茱忍不住算了算。

  一捆是四百條，給他們的價格是一塊錢。

  而大老板說了，一小時差不多能剪三四百條，一天三千條不是難事。

  要是他們一捆給別人八毛，就照現在做他們手工的人算，一個月的收入至少千多元。
    這還是跑了大半的人，要是那些人也回來了，那他們不就——

  朱茱高興得雙手揮舞，“發達了我們！比皮帶頭還簡單！”

  把田有糧乾趴下，輕而易舉！
  而且大老板還不會像皮帶廠老板一樣，轉頭也把貨給別人，然後假惺惺地說上幾句膈應人的話。

  陳青崖：“明天我們把消息放出去，我有帶一些小電線回來，可以讓他們試試看。”

  朱茱覺得自己等不到明天了。

  但現在已經入夜，不會有人上門拿貨。

  朱茱拉陳青崖，“我們去找薑妤吧！”

  “現在？”

  朱茱眨了眨眼，期待地望著他：“不行嗎？”

  陳青崖：“……也不是不行。我拿手電筒。”

  薑妤對他們晚上來找自己也很驚訝，以為有什麽急事。

  朱茱把攥了一路的小電線拿給她看。

  “很簡單。不需要做別的，就是分清那邊是頭，然後對著剪開兩厘米的口子，讓它們岔開。”朱茱做了一遍給她看，開心說：“磨皮帶頭還費手勁呢，這個完全不用！”

  薑妤有點想笑。

  覺得她好有活力。

  她去瞧陳青崖。

  他漆黑的眸子含著笑意，靜靜地看著身旁的人，配合又縱容著。

  薑妤收回目光，說道：“所以要把皮帶頭換下嗎？”

  朱茱一愣。

  這個問題她沒想過。

  陳青崖開口：“先不換，讓他們選，要做哪個都行。”

  如果他們完全拋下了皮帶頭，那田有糧便獨佔了，到時他的價錢隨意更改，對他們來說也是個麻煩。

  還不如牽著另一頭，讓他也施展不開。

  朱茱也想到了，點頭：“對。”

  薑妤笑：“那有得忙了。”

  朱茱：“你放心，以後好了會給你漲工資的！”

  翌日。

  他們便把消息放出去，一聽比皮帶頭好賺，大部分人都很有興趣，有人則是覺得太碎了，一天三四千條，還不如一天三四百個皮帶頭。

  不過他們很樂意試一試，畢竟價錢擺在那。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小電線很順利地推了出去，村裡拿他們皮帶頭的大多改拿小電線了，甚至去了田有糧那邊的，也回來一部分人。

  田有糧自然也得到消息了，暗地裡跟人打聽他們的小電線是哪裡拿的，只是除了陳青崖和他老婆，沒有人知道，連小電線是用在何處都打聽不出來。

  有用的信息沒問出來，眼看手下的人又漸漸回到他們那裡，田有糧去了皮帶廠吐苦水，想讓老板漲漲價。

  皮帶廠老板對他沒好臉色，“我都想撇開你了，你還讓我給你漲價。你看看你這兩天交上來的貨，有些壓根就沒磨幾下，這樣的皮帶頭誰敢用？！”

  一聽他要撇開自己，田有糧不敢再抱怨，急忙賠笑，又說自己會去好好監督的。

  出了皮帶廠，他的臉拉了下來。

  剛開始為了爭陳青崖的人，他自己說了不壓錢，很多人看中這一點過來了。只是有的人不自覺，慢慢的就松懈了，皮帶頭做得越來越敷衍。

  如果他改口說要壓錢，他的人肯定會回陳青崖那邊，因為他還比他多一分錢呢。

  怎麽看都很難搞。

  而且陳青崖不知道從哪找了個更容易的手工，錢還更多。

  他的人跑光，是早晚的事。

  想到這陣子的收入，田有糧不甘心放棄。回到家，他分別給兩個兒子交代任務，一個是繼續去打聽陳青崖的小電線是哪個廠拿的；一個是……

  朱茱：“何家村那邊的大部分人也換做小電線了。咱們要不要趁熱打鐵，去你舅舅的村子放？”

  現下兩個村子、兩種手工在放，事情已經夠多了。陳青崖說：“不急。等你孩子生下後再考慮那邊。”

  “等我孩子生下來了，只會更忙！”朱茱一錘定音：“明天我們就去陳家村。”

  “人手不夠。”

  “不怕。我相信你！”

  “……真是感謝你的信任。”

  第二天，他們去了陳家村，大舅二舅都知道他們在放手工，得知要放到自己村，很熱情地說會給他們宣傳，甚至還想讓家裡的孩子們去做。

  兩位舅舅的後代很多，最大的孫子跟陳青崖差不多歲數，有的去工作了，有的就在家裡，並不是無所事事，但收入也一般。

  他們有興趣，陳青崖就讓他們做代點，像何家人一樣。

  一個跟朱茱一樣大的表侄說：“行，你們放心，我會好好乾的。謝謝叔，謝謝小嬸。”

  朱茱應的很艱難。

  每次來陳青崖舅舅這邊，他這群大齡表侄叫她時，她總是無法代入身份。

  感覺十分羞恥。

  她埋怨陳青崖的輩分高，害得她被人叫老了。

  陳青崖說：“我以前也有這樣的煩惱。”

  “那你後來怎麽克服的？”

  “娶了你之後。”陳青崖笑得很優雅，“尷尬的不只有我了。”

  “……”

  好賤啊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