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第 46 章

  ◎去做偉大的事情◎

  陳青崖借了賈波波的摩托車， 載著她去市醫院。

  朱茱等到醫院時，才感覺到肚子有些疼，不過沒見血。醫生檢查後， 說沒什麽問題，但想妥當點的話就住一天觀察下。

  陳青崖給她辦了住院，又去買了碘伏，給她處理手腳破皮的地方。

  朱茱是第一次住院，很不適應。

  “我回家給你收拾點東西。”陳青崖說。

  “不要。”朱茱貼近他耳邊，小聲說：“我有點怕。”

  陳青崖：“那我去附近買？”

  朱茱：“你快去快回。”

  頓了頓，朱茱還是說：“騎自行車摔了，所以過來觀察下。”

  “一年了還這麽粘人啊。”

  那兩位互嗆一聲後，就沒再說話了。

  發現她也在，羅文鎮很意外，目光頻頻投來。

  朱茱接過餃子， “那你呢，吃了嗎？”

  她懷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胃，是她摔了一跤後，胃也感覺不到飽了嗎？

  陳青崖看出來了，說：“口杯不大，我只要了中份的。”

  把羅霜安頓在她對面的床位後，羅文鎮走過來，“你怎麽也在這？身體不舒服嗎？”

  竟然是羅霜還有羅文鎮。

  朱茱不想開口，因為羅霜在對面盯著，感覺跟他說話會被她記恨。

  朱茱問：“都買什麽了？”

  另一邊的人說：“你嫉妒人家感情好啊？”

  然而陳青崖走了沒多久，有人來了。

  他應下， 交代她有事別亂跑，不舒服趕緊叫人來，而後才離開。

  朱茱便毫不客氣地開吃了。但她低估了自己，所有餃子下肚也就七八分飽，哪裡還有分給陳青崖的。

  “洗了， 用熱水洗了好幾遍。”

  他一喜，但她沒有明說，也識趣地不問。

  “我再去買一份。”

  “面盆毛巾什麽的。”他另一隻手遞來，“還有一碗餃子。”

  朱茱想跟著去，但又不敢拿身體開玩笑，再一次看著他離開。

  餃子他裝進了新買的口杯裡。

  羅文鎮點了點頭，又奇怪她人看著好好的，觀察什麽呢？下一刻，不禁看向她的腹部。

  陳青崖想笑，忍不住了。

  朱茱舒了口氣，“我就說嘛，我的胃口不可能突然間變這麽大。”

  “你吃完我再去打包回來。”

  “哎喲喲，我就隨口說說。”

  羅霜順著他的視線也望了過來，一愣，便又低下頭去。

  朱茱裝睡裝累了，又怕睜眼會惹來那位大姐姐跟自己搭話， 只能一直閉著眼。

  他一走，隔壁床的中年女人說：“妹子你們剛結婚不久吧？”

  “我吃不完，一起吃。”

  朱茱：“快一年了。”

  “行。”

  在她要憋不住時， 聽到了屬於陳青崖的腳步聲， 她急忙睜眼。

  羅文鎮看了看左右，“青崖呢？有沒有跟你一起來？”

  陳青崖看她眼睛合著還以為在睡覺，誰知道一走近，她兩眼迅速睜開，別提多精神了。

  可羅文鎮神色關切。

  要不是周圍有人在看著， 朱茱真想誇他。

  朱茱本來還以為能跟人聊聊天，打發下時間，一看這情況連忙閉眼裝睡。

  “有。他出去了。”

  “好，你先吃。”

  “杯子洗過嗎？”

  羅文鎮輕聲說：“那你好好休息。”而後又返回羅霜床前，將她需要用的東西擺放出來，剩下的塞進床底下。

  羅霜：“你想走就走吧，不用管我。”

  羅文鎮搖頭，“等你好了一起走。”

  羅霜往對面看了眼，嗤笑，“恐怕不是因為我吧。”

  羅文鎮歎氣，想說什麽，但顧忌著場合，還是咽下去了。

  雖然之前狠心說不會再管她，可看著她跌跟頭了，想回家又不敢的樣子，還是不忍心。

  他拿起熱水瓶，“我去給你打點水。”

  羅霜沒有應。

  朱茱一直在暗暗關注他們，見羅文鎮一走，連忙收回視線。但她還是感到羅霜在看自己。

  她是個叛逆又中二的人，朱茱沒精力應付她，任由她怎麽盯就是不與她對視。

  羅文鎮回來時，身旁跟了陳青崖。進來前，兩人明顯在說話，然而一進門卻自然而然地停了。

  等他走到近前，朱茱壓低聲問：“你們說什麽了？”

  “沒什麽。他問你是怎麽了。”

  “你說了？”

  “嗯。”

  朱茱便哦了聲。

  陳青崖看了看她，“不高興了？”

  “啥？”她眨眨眼，“我在等你把餃子遞給我。”

  陳青崖：……

  朱茱又吃了幾個餃子，這才還給他。

  她借著擦嘴的動作，聲音小小的，“你知道羅霜怎麽了不？”

  “沒問。”

  朱茱猜，“這裡是婦產科。她是不是也懷孕了？”就是羅霜的面色那麽憔悴蒼白，她到底怎了。

  陳青崖肚子餓了，只顧著吃，沒接她話茬。

  朱茱沒打擾他，就是餃子湯喝多了，她想上廁所。

  見她要下床，他忙問，“要幹嘛？”

  “去做偉大的事情。”

  “……”

  從前她也給過這樣的回答，他瞬間明白了。

  陳青崖放下餃子，要去攙扶她。

  “沒事，能走。你吃你的。”朱茱還沒柔弱到這種地步。

  朱茱從小隔間解決完出來，羅霜也在。

  她前腳剛來，她後腳就到，很難不讓朱茱覺得她是為自己而來的。

  果然，羅霜開口：“你有孩子了？”

  朱茱沒理她，繞過她想走。

  羅霜卻又說：“之前，陳青崖插手我的事，是對的。但我不會跟你們道歉。”
    “你放心，我們不敢奢望你會道歉。”朱茱翻白眼，還是沒忍住。

  羅霜突然低低笑了起來，有些哽咽又有點瘋癲在裡面。

  朱茱毛骨悚然，趕緊幾步走到門口，要是不對勁就趕緊跑。

  她又說：“我流掉我自己的孩子了。”

  朱茱驚訝。

  羅霜神情木然，此刻的她跟上次見完全是兩幅樣。

  沒有那股子不顧死活的生動，像被攪渾的池水，無力而死寂。

  朱茱不清楚她遭遇了什麽事，只是兩相對比，有些唏噓。

  羅霜：“是不是覺得我活該？一定會吧，你會和他一起笑我。”

  朱茱：“……你流掉的不是孩子，是你的腦子吧。”說完，她轉身走了。

  跟她這種心理不正常的，沒什麽好聊的。

  一出去，她看到陳青崖就站在不遠處。

  “你怎麽在這啊？”朱茱快步過去。

  “沒什麽。”

  朱茱頭一歪，“是因為羅霜也出來了？”

  “嗯。”

  朱茱好笑，為他多余的擔心。

  “她現在比我還虛弱，對我造成不了傷害的。”想了想，還是沒把羅霜墮胎的事告訴他。

  雖然他並不會因此取笑羅霜，但她覺得這是一個女人的事情，不該作為談資。

  下午，醫生過來，又給她檢查了下。

  朱茱肚子早不疼了，精神也很好，吃的比陳青崖還多。她問：“我現在能出院嗎？”

  “目前看——”

  陳青崖開口，“得住一晚，別拿身體開玩笑。”

  朱茱想想也是，只是他晚上要怎麽辦？
  病房裡都是女患者，他不能在這過夜吧？

  但他不在的話，她又不習慣。

  “你今晚怎麽打算？”

  陳青崖說：“我去問過了，家屬可以留下，但僅限一人。房裡不行的話，我就在走廊歇一歇。”

  朱茱皺了皺眉，“那壓根沒法睡啊。”

  “沒事。提前適應下，為以後做準備。”他眼睛瞥向她肚子。

  朱茱好笑，“那也提前太多了。”她說：“你去租一張折疊床，可以放在走廊上。不要說不，不然我就回家去！”

  “行。我等下去問問。”他起身，準備去買晚餐，問她：“還吃餃子麽？”

  朱茱有點吃膩了，“換點別的。”

  陳青崖等了一會，卻沒聽到她說要換什麽，看來是要他自由發揮了。

  他一出去，羅文鎮也跟上了。

  朱茱去看羅霜，她剛好也看來。兩人對視了會，各自移開。

  她罵羅霜腦子沒了，她好像沒記仇？
  羅文鎮的目光不時望了過來。

  陳青崖沒去管他，去了醫院附近賣折疊床的，得知可以租用，打算等會回去再來。

  羅文鎮說：“要不你去招待所住一晚，這邊我幫你看著。”

  “不用。那是我老婆。”

  就算羅文鎮和陳茹的關系沒有破裂，他也不可能把朱茱丟給他去照看。

  羅文鎮便沒再說了，隻想著等下也跟著租一張。

  “我聽人說你們在放手工，怎麽樣？”他問。

  “還行。”

  “累不累？”

  這句包含了太多關切的意味，陳青崖沉默了下，“還好。”

  不想聽他說太多，他加快腳步，意圖把羅文鎮甩開。然而他緊緊跟著，又沒有太靠近，明顯看出了他的不喜，所以變得小心翼翼的。

  陳青崖速度不變。

  不知道朱茱想吃什麽，但以他對她的了解，好吃的都喜歡。

  他去了門店看起來乾淨、又有很多人去的，買了排骨粥，又買了一些配菜。

  羅文鎮跟著他買。

  付錢時，他要搶著付，陳青崖不悅，“我的自己來。”

  羅文鎮連忙收回手，“好。”

  陳青崖一頓，扭頭跟老板說，“我們的一起。”

  羅文鎮怔了怔，眼眶忽地有些熱。

  這個孩子，面冷心熱。

  是他對不起他們母子。

  又佩服陳茹，也只有她，能養出這麽好的孩子。

  陳青崖沒去注意羅文鎮的神色，拿上食物便走了，回到之前的位置租了張折疊床，兩手滿滿。

  朱茱瞧見陳青崖，兩眼瞬間發亮，迫不及待地伸手——

  拿走他手上的飯菜。

  陳青崖覺得她像極了嗷嗷待哺的小鳥。

  吃完飯，朱茱出了汗，不大舒適。陳青崖去打了盆熱水，讓她帶進廁所裡簡單擦一下。

  朱茱收拾好出來，說：“要不咱們現在回家吧？我覺得我身體還好，沒什麽不對勁的。”

  今天摔的時候她是踉蹌了幾下，沒穩住，不是直接摔下去的。所以手和膝蓋破了，但身上沒磕到碰到。

  肚子會疼，大概是嚇的。

  陳青崖：“這麽晚了路上不安全，會有人搶摩托車。”

  朱茱一聽，忙說：“那就住一晚吧。”

  安全最重要。

  兩人回房，病房裡其他人的家屬還在，看樣子並沒有要離開。

  朱茱對陳青崖說：“你也在屋裡好了，不用出去。”

  陳青崖應下。

  朱茱也累了，蓋上陳青崖新買的小薄毯，開始醞釀睡意。可不知是環境還是什麽原因，遲遲入睡不了。

  陳青崖已經在她床邊放平了折疊床，躺下了。

  再看對面，羅文鎮有樣學樣，也沒有去走廊上。不過羅霜還沒睡，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朱茱收回視線，瞥向床下，卻撞進陳青崖的眼睛。

  他靜靜的，不知看了她多久了。

  朱茱伸出手去勾他，“要牽著。”

  他握住。

  她小聲說：“謝謝你，陳青崖。”

  “為什麽這麽說？”

  “就是想謝謝你。”

  陳青崖捏了捏她溫暖柔軟的手，“那我也謝謝你。”

  朱茱好笑，嗔他一眼。

  怕打擾到別人休息，她沒再說話，手也舍不得收回來。兩隻手握著，姿勢有些別扭，但能感到他的存在，她漸漸陷入睡夢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