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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美人嬌嫵》第二章
  第二章

  容與眼目傷勢很重,開始時還能模糊見影,幾個時辰後卻只剩隱隱的細微光亮可尋。

  到了後半夜,最疼痛難忍的階段熬過,他也終於恢復意識清明。

  睜開眼,察覺房間有人,容與先是一頓,有所期翼,待仔細辨認後卻又失望垂目,低喟而歎。

  向塬注意動靜,趕緊上前問詢,“師兄,你醒了,感覺如何?”

  容與撐起身:“她呢?”

  聞言,向塬表情明顯不爽了下,他刻意沒立刻搭話,而是走到桌邊,去給容與倒水潤喉。

  重新走近,他繃著臉把水杯遞過去,可抬手間,卻見容與毫無反應。

  向塬愣住,伸手在容與眼前晃動試探,“師兄,你眼睛……”

  容與終於有所察覺,他接過水,往後避了避,“只是暫時,無妨。”

  容與喘熄作緩片刻,用手帕抹淨唇角血痕,並非苛責下懲。

  她可以絕情地出走,也可以再一次拋棄他,可為什麽要忽然示好,忽然對他親昵擁抱,主動撩引出他對她的癮。

  聽到後面,容與再按捺不住。

  翌日清晨,前去為周嫵送飯的影徒率先發覺情況有異。

  容與眼目不便,自然注意不到,向塬卻瞅出端倪,大致猜出什麽。

  “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向塬湊近拍了拍容與的肩膀,低低出聲。

  屬下被嚇得發愣,話音都不穩,“沒,沒有,車廂內部被封嚴,外面什麽都看不到。”

  真就那麽……一文不值嗎?

  “出去吧。”容與乏倦,閉眼下了逐客令。

  “屬下卯時去給周姑娘送飯,進門卻見屋中早沒了人跡,我帶著兄弟們沿路尋找,依舊毫無蹤影,然後……”

  “即便她是丞相府千金,可廟堂與江湖居遠,雙方歷來井水不犯河水,我們也犯不著求他們什麽。你身為堂堂青玄門的門主,想要什麽樣的女人得不到,又何必這樣一根筋地不放手,把自己折騰到這番境地……師兄,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人家大小姐早在偏屋睡熟了。你方才疼成這樣,她看都不來看一眼。”向塬替他不值。

  容與聽完,首先的反應是松下一口氣。

  向塬忍了忍,臨走前還是放心不下的多了句嘴,“師兄,我知道你不想聽。可一個心裡總惦記著別的男人的女子,你還惜著她做什麽?”

  他拊胸而起,踉蹌直奔門口,用力提起那報信人的衣領,出聲凜寒,“你看得真切,確定阿嫵在裡面?”

  “今日是一雙眼睛,那之後呢,她是不是還想要了你的命才肯罷休?”

  容與眸光稍定:“我從來沒想過,她會不是我的。”

  向塬一噎,簡直有火沒處發,憋悶的恨不得自己也當場吐一口血。

  對方也知自己惹了禍,嚇得身顫跪地,“是,是門主親口吩咐,關涉到周姑娘的事,一律及時直稟,不必……不必通傳。”

  “趕緊把話說完!”他嚴辭催促。

  向塬搖搖頭,歎了口氣,“要我說,你們倆的娃娃親當時定得也隨便,周丞相和師父私下關系交好,一時興起便直接將你們二人的婚事口頭相定,結果人家周大小姐根本沒把此事當真,你倒好,跟著了魔似的認準人家便不放。”

  容與將手中的白瓷杯握緊,他靜默片刻,緩緩道出一句,“我從來沒想過……”

  容與不放棄地還想再追問什麽,向塬卻在後看不下去,直言提醒,“師兄,眼下至此,還有什麽不確定的?我們連夜追來,不就是因為她堅持要舍你,去找她兩情相悅的探花郎。難不成就因為她昨日假意溫柔了番,你就又覺得希望重燃了嗎?”

  容與緊緊攥握住拳,嗓口發澀到說不出一句話來。

  “師兄……我們回去吧。回去告知師父實情,叫他老人家親自去丞相府跑一趟,將你二人的婚約自此解除,別再執著了,就當彼此放過。”

  他隻衝外道:“說你的事兒。”

  向塬見狀,惱怒抬手,直接揚起一柄劍運力向門口刺去,堪堪隻兩三寸的距離,叫那冒失的報信人險些當場斃命。

  “什麽?”向塬沒懂。

  沒走就好。

  木屋空空,周千金蹤影不見,便想她是夜間趁眾人未醒之際遛逃而出。

  做了這些,卻又走得毫不猶豫,將他的真心視作賤廉。

  手下人欲言又止,為難地抬了下眼皮。

  向塬甚怒,沒控制住激動情緒,開口犯上言道:“師兄,到現在你還這樣無所謂的態度?她做了惡,害瞎了你的一雙眼睛!我們身為江湖中人,不說身邊刀光劍影,但誰又沒幾個仇家?尤其你還是一山門主,如今瞎了眼,若此消息傳揚出,誰知會不會被人趁機報復尋仇?”

  彼時,向塬正為容與通脈療傷,兩人本該氣凝神聚,可容與卻因屬下驟然稟告的一聲‘周姑娘’而瞬時分心,他胸悶遭氣血逆阻,心脈受衝,俯身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誰教你這麽不懂規矩!?”

  向塬被容與一字一頓的寒戾口吻懾住,雖不情願,但總算如實回了話。

  對方隻好硬著頭皮繼續道:“屬下們一路尋到後山,察覺山腳密林之處隱匿著一輛馬車,我們正準備靠近車身搜查,對方卻警敏發現了我們,於是駕馬疾馳,沿著小路很快奔逃而去。我們沒驅馬,自然追不上,隻隱約看清在前駕車的是位年輕公子,白秀挺拔,並非俗人。”

  向塬知曉自己再勸也是徒勞,轉身悻悻而離。

  希望重燃……

  “夠了。”容與冷冷將其打斷,聲音威沉幾分,“我問,她人呢?”

  在他眼裡,容與該是無所不能的輕狂,目空一切的倨傲,他從未見過師兄這般落寞的失意模樣,他不該如此。

  容與始終沒出聲。

  房間森寂,落針可聞,氣氛漸凝沉。

  可這時,外面突然傳來動靜。

  在所有人都將周嫵逃婚一事認作現實,認定此事是青淮山之辱時,那被眾影徒恨得牙癢癢的周家千金小姐,此刻卻驟然現身,她懷抱著一大籃新鮮的草藥,一臉無辜又茫然地小跑進營地。

  她著一身鵝黃明麗的寬袂衣裙,面龐嬌俏明麗,身後的初陽正升起,光照打在她身後,將她整個人從外鑲上一圈金黃暖洋的絨邊。

  映得那麽美好,那麽柔和。

  容與推門而出。

  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但卻能感知,有一道光束精準照進他荒蕪瘡痍的心口。

  暖著他,化了他眸底哀寒。

  周嫵完全沒在意周圍人匯聚在她身上的打量目光,她隻注意到容與眼睛空洞失神,於是急忙關詢地快奔過去,順手將竹籃遞給右側的向塬,代替他扶住容與。

  “屋外陽光強烈衝目,你帶他出來幹什麽?”

  向塬被噎,滿眼不可置信,“這事……你怪我?”

  周嫵表情滯了瞬,但也顧不上心虛,她關切望向容與,聲音轉柔詢問:“容與哥哥,我先扶你進去,外面陽光耀灼,對你眼目恐有弊。”

  因她的接近,容與的身子明顯有一半僵住。
    他緩神,克制稱呼:“多謝,周小姐。”

  周嫵微愣了下,隨即小心翼翼,邊提醒他有門檻要邁,邊自顧自低喃:“周小姐……我都忘了你最開始是這麽叫我的。”

  容與偏頭,以為她在跟自己說話,於是傾身想要聽清,“什麽?”

  周嫵輕輕戳了下他的手臂,順勢把腳踮起,“我在說,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叫我,周小姐周小姐,聽著一點都不順耳。”

  容與聽得她的要求,不免錯愕。

  兩人婚約期久,期間每逢佳節,師父都會帶他入京拜訪丞相府,在長輩們的撮合下,兩人每次都會私下在涼亭見上一面。

  他曾嘗試像她阿兄那樣親切喚她一聲阿嫵,他看重這婚約,更想得到她不同的對待。

  可當他緊張到手心冒汗才把那聲親昵稱呼喚出來時,她卻面容平靜地提醒他此舉不妥與僭越。

  從此,他隻敢叫她周小姐,她則始終疏遠地喚他為容公子。

  每每兩人相對,好像彼此從來都是不相熟的,萍水過客。

  “那要如何稱呼?”容與晦澀地問。

  不叫周小姐,能叫什麽?
  周嫵抬頭,他也正傾身,兩人猝不及防的相貼近,周嫵嫩粉色的唇峰險些蹭到他的下顎。

  容與看不到,卻能察覺她的呼吸灼熱,他喉結也被她的氣息拂撩擦過,瞬時,他渾身血氣都往那一處湧。

  周嫵卻反應平常,絲毫沒意識到哪裡不妥。

  她現在完全還是前世思維,在她的記憶中,兩人已經做過情人男女間的任何親密之事,加之,容與哥哥索求甚重,頻率極繁,她再薄的臉皮也慢慢被鍛煉得厚了些,於是眼下只是與他靠近些,根本沒有什麽值得羞。

  尤其此刻,她滿腔愛意欲釋,想護他,惜他,補償他……她以為自己這樣有商有量,已經是緩著進度容他適應了,可卻不知,這對容與來說究竟有多殘忍。

  她若即若離之態,折磨得他不敢進又無法退。

  半響,兩人呼吸平緩,周嫵稍靜心,顧忌向塬在門口不遠,便附到容與耳邊開口。

  “以後就叫……阿嫵,好不好?”

  容與嘴巴抿了又抿,才說:“你確定?”

  周嫵毫不猶豫地點頭,“我喜歡你這樣叫我,我以後也都喚你容與哥哥,如此可以嗎?”

  容與靜默良久,目光由動容變為審視。

  他沒答周嫵的話,並輕力推開她的手,口吻也疏淡:“你若有什麽想要的,現在就可以開口,不必如此。”

  向塬原本一直不放心地躲在門口豎耳偷聽,當下聞言,可算是爽快地出了一口氣。

  這禍水如此異樣,明顯另有所圖,幸好師兄睿智,沒再被其輕易迷惑住。

  向塬雙手交叉抱胸,一副打算看周嫵笑話的姿態,可誰知她根本不按常理出招,被拒後又重新貼身過去,說話更是愈發不知羞臊!

  “容與哥哥,我今晨上山采藥,手指不小心被草葉割傷了好幾處,你能幫我吹吹嗎?”

  “你今早……不是下山要跑?”

  向塬率先詫異出聲,刻意忽略周嫵對容與那軟嬌嬌的膩味語調。

  周嫵一窘,差點忘記身後還有這麽個人,但她未來得及出聲,容與已經先一步下了逐客令。

  “你先出去。”

  向塬嘴角得意一揚,伸手往外指,“聽沒聽見,周大小姐,請吧。”

  周嫵聞言,下意識攥緊容與的右側衣袖。

  容與沒動,聲音先沉:“向塬,出去。”

  “……”

  向塬這回是聽清了,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周嫵瞅見向塬轉身時憤懣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一時不忍想笑,可到底沒敢恃寵而驕,太過得意張揚。

  她得了甜頭,有些賣乖地把手往前伸,“容與哥哥,幫不幫我呀。”

  容與沒動作,他目光始終放空,片刻後啞聲才回:“阿嫵,我看不到。”

  周嫵頓住,試著揮手。

  容與毫無反應,雙眸無神,明顯全盲。

  周嫵瞬間失了和向塬較勁的心思,這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在前世,容與哥哥分明對她說過,她當初放的藥粉根本不到致盲的程度,是他後來又受了旁的傷勢,這才加重眼疾舊傷。

  所以,那些只是寬慰她的謊言?

  事實是——她的確害他至此。

  屋內寂靜下來,容與察覺到周嫵松開了拉扯他的手。

  她沒再動,身上那股香氣也終於不再直衝衝地往他鼻子裡鑽,他本該松口氣的,可失落感卻先一步直湧心頭。

  他沒開口,等了會兒,忽覺手背被溼潤燙熱滴灼。

  一滴,兩滴。

  是她的淚。

  容與身定,指腹不由下彎用力扣住木椅邊沿,嗓口更發緊。

  他以為她是因惹禍而畏罰,於是寬慰道:“別害怕,你放心,眼盲一事我會盡力瞞下,丞相大人不會知曉此事,牽責於你。”

  聽他到現在還在為自己著想,周嫵哪裡還顧得上先前所定的循序漸進的原計劃。

  她心頭動容,啜淚梨花帶雨,接著猛地撲進他懷裡,將他緊緊環腰抱住。

  “對不起容與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傷你,我以為那藥粉只會暫時將人迷暈,並不知藥效會這樣嚴重。我們回京治傷好不好,我不走了,我會一直陪著你,京城的大夫醫準高明,一定可以把你治好的。”

  話音落,恰逢一陣風起。

  那被向塬刻意留住的門縫,此刻便順著風勢,向外開敞,門簾緊隨掀起。

  向塬在前,他身後立著青玄門的一眾門徒。

  於是,在場眾人皆入眼一幕——

  他們心中那位向來殺伐果決,疏冷威厲的門主大人,此刻竟被一貌美如妖的女子軟身糾纏得面容異樣俊紅,甚至連手該往何處落下都遲疑未果。

  懷裡抱香軟,容與渾身驟僵,血氣攛湧。

  半響,他閉闔眼睛,澀啞出聲:“阿嫵,我現在……已經沒得叫你騙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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