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薑蓉（虐）

  薑淼不是個一般的孩子，她聰明偏執，自幼喪母，後來父親娶了後娘後也去世了，她無父無母，又被後娘虐待恐嚇，沒有人真正愛她。

  她極度缺乏安全感，沒有養成正確的三觀，她是沒有是非觀念的。

  這不怪她，只是沒有人教她。

  薑蜜沒有養過孩子，連動物都沒有養過，如今帶著薑淼一起生活，這孩子像個凶獸幼崽一樣凶狠敏銳，但好在這孩子年紀小，對她一片赤城，依賴她，聽她的話。

  未來還長，她可以一步一步的引導。

  她蹲下來抱抱薑淼，額頭貼著她的額頭：“以後什麽事情都有姐呢。”

  薑淼小手摟著她的脖子，“姐，我以後做一個你喜歡的孩子。”

  薑蜜：“淼淼，你怎麽樣，我都喜歡，因為你是我的妹妹。但我希望你的未來是光明的，不留汙點的。丁安康如果惹了我們，我們直接揍他一頓，如果他還出來蹦躂招惹我，我教你如何讓他再也不敢生出一點的念頭。以後，我慢慢教你怎麽收拾別人，咱們不需要偷偷摸摸的，咱們光明正大的。”

  薑淼喜歡那句，她怎麽樣，蜜蜜姐都喜歡她這句話。

  薑淼按照薑蜜說的，從書包裡抓了一把花生分給小夥伴們一起吃，四個孩子朝著村外走去。

  大隊裡工作最輕松的是記分員和倉庫管理員，還有大隊部的一個乾事。

  若是想吃好吃的，也能自帶煮熟的雞蛋。

  薑蜜又看看附近，就楊佳和一個人，她道：“你也放羊？”

  周大龍的奶奶何老太喊：“薑丫頭，你這是幹啥去啊？又不上工了？”

  接下來就是上旱廁了，這又是一種折磨與戰爭，大夏天的，旱廁真的太髒太臭，恨不得全程憋著呼吸啊。

  她看了一陣，楊佳和已經吃完了一顆奶糖，又開始吃南瓜子了。

  楊佳和：“怎麽，你有意見？”

  何老太心想，這丫頭真是一句都不吃虧！
  想到薑蜜不在更好，這丫頭片子猴精。

  偏偏又沒有證據。

  早飯也挺好的，煮了菌子湯，又用昨天剩下的半碗雞湯拌了野菜，主食是二合面餅子。

  薑蜜歪頭看他吃奶糖，他年紀也小，再加上吃的比較好，臉上是有些肉肉的，但並不顯胖，就像是嬰兒肥，看著很可愛，
  軟化了一些精致的五官，那雙桃花眼也顯得沒有那麽魅惑人間了。

  等吃了飯，薑蜜幫著薑淼收拾了些零食，又裝了半袋子的粗糧，讓她帶去學校。

  薑蜜笑呵呵的說道：“何嬸子，我這幾天去放羊，等小潘子好了以後，再回來上工。這今天我不在這裡，不能跟何嬸子一起比著拔草了，真是遺憾，何嬸子一定要向之前一樣努力上工。”

  薑淼的午飯在學校解決，每個月往學校帶糧食，學校統一做飯，能吃熱乎飯。

  薑書音多看了薑蜜幾眼，最後帶著大帽子走進了麥地裡，繼續拔草，她也不想拔草，雖然塗了防曬霜，又戴了帽子，但還是會被曬黑，手也會變得粗糙，還能有什麽活？

  虎子狗蛋和二丫已經來了，狗蛋接了淼淼的粗糧袋子，幫她拎著，八九歲的半大小子，力氣可是很大的。

  知青們也都準備上工了，薑蜜背著小挎包跟著大家一起走到了地頭，然
  後繼續往後山去。

  丁安康想問薑蜜怎麽能去放羊，但不敢說話，他怎麽琢磨，都覺得螞蟥是薑蜜放的，這女人心眼太狠了。

  何招娣：“那還是算了，我今天也不拔草了，我跟陳惜姐，去幹八工分的活。”

  大家吃著飯，何招娣說道：“要是啥時候能再吃一頓臘肉和雞湯就好了。”

  楊佳和呵呵一聲，這是內涵她不用乾活的？

  薑蜜又給他抓了一把花生，“五香的，你嘗嘗，比南瓜子好吃。”

  楊佳和伸手，薑蜜放他手心。

  “你當是來秋遊呢？沒什麽活能給你四工分。”

  這次的瓜子，是南瓜子。

  楊佳和當然吃，他喜歡吃甜食。

  “你跟誰都這麽大方？”

  薑蜜：“我看你皮膚這麽白，還以為你是曬不黑，原來你是曬太陽少。崔大娘讓我暫時頂了小潘子的活，幫著放羊。”她坐到楊佳和旁邊的一個石頭上，“說放羊沒啥活，我盯著別讓羊丟了就行。”

  薑蜜：“放羊四工分。”

  薑蜜快樂的去了後山，遠遠的看到一群羊正在山腳下吃草，她蹦蹦跳跳的走過去，就看看到楊佳和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嗑瓜子。

  楊佳和背過身吃花生，幾隻小羊圍過來吃花生殼子。

  姐妹倆洗漱好，開始吃早飯。

  薑蜜打開小挎包，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遞給楊佳和，“吃嗎？”

  薑蜜搖頭：“一般都是別人給我東西吃。主要是你太好看，看你吃東西，好看。”

  何招娣羨慕：“你怎麽能去放羊？”

  沒人理她。

  哦，對了，還有養豬的！

  不用乾活，有美景有美人，真是讓人快樂。

  她要多多的攢錢。

  她咧著嘴笑，她會一直是蜜蜜姐最喜歡的妹妹。

  薑蜜：“小氣。看一眼又不能少塊肉。我長得也好看，你看我，我看你。”

  楊佳和：……

  薑蜜逗完他，拿了紙筆開始給方柳柳寫信。

  跟昨天信的內容差不多，大致講了講她在這裡的情況，如今在山腳下放小羊，景色十分美麗，她還畫了一副美景圖。

  有山有草有小羊。

  就是沒有顏料，要是上了色，能更好看。

  最後又給齊老爺子，何數老師.大哥和徐樂寧都寫了信，內容大差不差，都附上可愛的小羊吃草圖。

  徐樂寧的信上內容多了一些，她著重感謝了徐樂寧送的牛肉干，非常好吃！夥食不好時，就靠吃牛肉干了。

  等寫完了信，羊群已經往前跑了很遠，她把信收好，從石頭上跳了下來，拽了一些楊樹葉子喂小羊吃。

  眼見著，一上午就要過去，開心~
  “放羊真好玩。”

  能不開心？啥活沒乾。

  楊佳和：“……你開心就好。”

  原處，一只在坑裡吃草的羊羔突然咩的一聲淒厲叫喊，嘭得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旁邊的幾隻羊也咩咩咩的跑了出去，另外一直母羊‘咩咩咩’的叫喚著，但也不敢接近。

  楊佳和疾步走了過去，只見一條小二手腕粗細的青蛇纏住了小羊，吐著蛇信子，正在緩緩的收緊，小羊奮力掙扎，咩咩咩的叫喚，但抵不住青蛇越裹越緊。

  楊佳和揮手，數顆石頭朝著青蛇砸去，那青蛇翹起頭，吐著蛇信子，再一次的被砸偏了頭，下一刻青蛇松開了小羊，朝著草叢裡溜走。

  楊佳和再次揮手，又是幾

  顆石子朝著青蛇砸了過去。

  薑蜜目瞪口呆，這麽粗的蛇，足有兩米長了，這放羊一點也不安全！她不敢過去，害怕青蛇，但也不敢離楊佳和太遠，害怕還有其他蛇……

  她就怕蛇啊……

  上輩子，有蛇一類的角色找她拍，別管是哪個導演，她一律拒絕！她受不了後期特效把她P成蛇。

  她扯著楊佳和的衣擺，跟在他的身後，看他到了草叢便提起了一條青蛇，薑蜜看一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回頭看坑裡的小羊，“小羊站不起來了。”

  楊佳和：“嗯，等會兒我看看，不知道有沒有傷著小羊的筋骨，內髒應該沒事，纏的沒有那麽緊，剪子借我用用。”等薑蜜把剪子給她，他當場用剪子殺了砸暈了的青蛇。然後邁進小坑裡看小羊。

  羊媽媽正在用腦袋供著小羊，小羊在地上掙扎著，有些站不起來，羊媽媽‘咩咩咩’的叫著，舔著小羊的眼睛，似是在鼓勵小羊加油。

  楊佳和摸摸小羊的骨頭和四肢，揉了揉小羊腦袋，“沒事，別害怕。”

  小羊用腦袋蹭了蹭楊佳和的手心，又費力的掙扎了一會兒，從地上站了起來。

  跟著羊媽媽一起跳出了小坑，亦步亦趨的跟在楊佳和旁邊吃草。

  看著也是害怕了。

  楊佳和去撿死了的青蛇，羊媽媽和小羊一看青蛇，都跑了。

  薑蜜也不想在旁邊看，看一眼都覺得雞皮疙瘩就出來了，她又爬上了一塊大石頭上，對草叢有陰影了。

  楊佳和利用剪刀處理蛇肉，去掉蛇的內髒，至於蛇膽，他直接吃了。

  薑蜜：！！！
  他剪下來七八十厘米長的蛇肉，分成了十來厘米的小段，蛇頭和剩下的都放到了竹簍裡。

  緊接著，楊佳和又把蛇肉在河裡清洗乾淨，最後清理了一塊地方，升起了火堆，開始烤蛇肉，很快就烤出肉香了，這味道，不比烤兔子肉差！！！
  “調料呢？”

  薑蜜趕緊從包裡翻出來一小瓶的燒烤料，遞給楊佳和，他翻烤著蛇肉，把調料均勻的灑在了蛇肉身上。

  味道更香了。

  薑蜜覺得烤熟的蛇肉已經沒有了原本的可怖，這一截子的蛇肉大概有十來厘米長，散發著讓人垂涎欲滴的香味，讓人無法拒絕。

  “吃！”

  她趕緊接了一串蛇肉，這肉已經看不出來原來的形狀了，被烤的卷起，青蛇的皮成了金燦燦的顏色。

  不說這是蛇，她肯定認不出來。

  她咬了一小口，蛇皮清脆，蛇肉滑嫩，非常的鮮香！比烤雞烤兔子更好吃，肉質非常細，嚼起來又很緊致。

  她朝著楊佳和豎起大拇指，“好吃！”她捧著考蛇肉啃，蛇肉是有刺的，而且很多，不過這蛇很大，刺也粗，而且是一排一排的，咬一口下去，骨肉就分離了，不用擔心會卡刺。

  烤蛇肉很粗，肉也多，吃了一根，差不多就飽了。

  楊佳和把烤好的蛇肉和她平分，又給她三根，“生蛇肉就不和你分了。”

  薑蜜笑嘻嘻的謝了楊佳和：“你是不是算好了，淼淼一根，大姐和周怡一根？”

  楊佳和似笑非笑的看她，“我是四根正好能吃飽。”

  薑蜜便看著他吃光了四根考蛇肉，吃完以後，還用帕子擦了擦嘴巴。

  這麽大的少年，飯量真是驚人。

  薑蜜把蛇肉用油布包起來放進包裡，兩人吃飽喝足，也該下工了。

  只見楊佳和拿著口哨吹了幾聲，羊群往他這兒聚攏，楊佳和大概的數了數，帶著薑蜜和羊群回村。

  薑蜜震驚：“它們為什麽這麽聽話？”

  楊佳和笑：“我養的羊，當然聽話。”他在前面吹著口哨，二十多頭羊跟在旁邊，乖得很。

  昨天崔會英說的二十頭羊指的是大羊，小羊羔都不算在內。

  現在沒有斷奶的小羊羔也有十來頭。

  就這麽一路到了村口，把羊關進了羊圈裡，兩人就算是下工了。

  薑蜜：“其他人吹哨子，羊聽嗎？”

  楊佳和看了她一眼，“你覺得呢？”

  “不聽吧，你怎麽做到的？”

  楊佳和：“你猜？”

  “我不猜……”薑蜜覺得楊佳和有些厲害啊！
  薑蜜回了知青點，許念兒正盯著丁安康做飯了，真盯著。

  她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使喚丁安康洗紅薯切紅薯，燒火煮紅薯，然後她看著火，讓丁安康摘菜洗菜切菜，等炒菜時，許念兒接了活炒菜，隨便的炒一炒，在加點鹽巴和醬油，最後再點兩滴雞油，菜就出鍋了，讓丁安康去盛菜。

  丁安康敢怒不敢言，跟陳惜說道：“下周得重新分配，男女授受不親，哪能一起做飯。”

  許念兒：“切，還男女授受不親。就你這樣的窮鬼，倒貼我也不要。現在是老帶新，我不多教教你，你怎麽能會？你還有意見了？”

  丁安康：“不敢不敢。”

  等吃法時，何招娣嘟囔：“薑書音又不回來，真好奇她天天在外面吃啥。”

  許念兒看著她，“我也好奇。”

  兩人同時點頭，雖然沒說，但是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必須跟著看一看。
-
  杏花大隊
  社員下了工正在往家裡趕，薑蓉還在田裡給莊稼澆肥，她的活每天都重，乾不完就要重重的扣工分。

  旁邊幾個下工的嫂子大娘捂著鼻子，一個年輕的嫂子捂著鼻子走過來：“薑蓉，你就是倔強，高慶多好，家裡住的都是磚瓦房，爹也是大隊長，他自己也能乾，每天拿十工分呢，高慶長得也好看，對你又癡情，眼裡除了你，誰也看不上，等了你這麽多年，你的心就算是石頭做的，也該軟乎了吧。你就嫁給他吧，以後也不用乾著髒累活了，給高家生兩個大胖小子，都不用下地乾活。”

  旁邊的大娘也道：“以前秋韻在知青點裡吃不飽喝不飽的，現在嫁給了社員，日子過得多好，秋韻都胖了一圈了，孩子都生了一個，每天老公孩子熱炕頭的，日子過得多紅火。薑蓉，你都20了，在隊裡那可是老姑娘了，以後想要嫁人，那就只能嫁二婚，當後媽了。是不是啊，秋韻。”

  旁邊一個穿著米色裙子的沈秋韻說道：“蓉蓉，你別犯傻了，咱們回不了城，你這樣下去，除了折騰自己，沒有一點用。高慶滿心滿眼都是你，你跟了他，他會好好對你好的。”她扶著後腰，肚子已經顯懷，看著有五六個月了，“以後再生兩個孩子，未來的日子就有盼頭了。”

  薑蓉繼續乾活，提著裝滿糞肥的木桶往前，用舀子舀了糞潑在地裡，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糞濺在了沈秋韻的裙擺上，黃黃的屎黏在上面，十分明顯。

  沈秋韻往後退了一步，尖

  叫：“你幹什麽？”

  薑蓉繼續乾活，“澆肥啊。”

  如果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好，就是讓這個女人舀糞澆肥，想法子扣光這個女人的工分，想法子讓這個女人累死在地裡，那這種好，實在可怕。

  沈秋韻深吸一口氣，“薑蓉，差不多就行了。你一個女人，拗不過別人的大腿，你現在嫁也是嫁，不嫁也是嫁，別最後弄得大家都不痛快。”

  薑蓉埋頭乾活，她隻想把這些趕緊澆完，能回去吃兩口糧食，再這個地方歇一會兒。

  她很累，也很餓。

  三個人見薑蓉好賴不聽，啐了她一口，也不在這裡站著了。

  薑蓉又幹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是把這一畝地澆完了，她回到了知青點裡，大家都已經睡覺了。

  周怡看她回來，趕緊起來，把一個雜面饃饃遞給她，又給她倒了熱水。

  薑蓉就著熱水吃雜面饃饃，幹了一上午的活，這點東西是吃不飽的，周怡咬咬牙，又從包裡拿出來一塊桃酥遞給她，“蓉蓉姐，你吃了吧。一個雜面饃饃吃不飽。”

  薑蓉搖頭，“謝謝你。你不用管我，我等會兒在屋門口坐會兒。”

  周怡硬是遞給她，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落，“你別出去了，我不嫌臭，現在外頭太熱，你歪在炕上眯一會兒。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今天隊裡的一個男的跟著我幫我乾活，他會不會逼我嫁給他？”

  另外一個女知青也是一臉疲憊，“小心點，別讓他幫你，也別往河邊走，夜裡也別出去，上下工，咱倆一起。蓉蓉，別出去了，我現在不怕髒不怕臭，就怕那些心臟的人。”

  知青點裡如今一共五個男知青，三個女知青。

  男知青是不敢管女知青的事情的，當初有人管的，還去縣裡告，結果現在到了農場裡，是死是活不知道，但不會比這裡好。

  如今男知青一個個都是縮著腦袋，有些頂不住的，娶了大隊裡的姑娘，日子也輕松了。

  女知青從剛開始的七個人，就剩下兩個人了，剩下的也全嫁了人，周怡是這一批來的唯一一個女知青。

  別的大隊不喜歡知青，因為知青不會乾活，還要分糧食，但杏花大隊的村民喜歡，知青乾得多，工分少，隨便社員拿捏。

  他們大隊的人壞，在附近出了名的，姑娘嫁出
  去容易，但小夥子娶媳婦還是有些難的，疼姑娘的人家是不會把女兒嫁過來的。這些娶不到媳婦的就盯上了女知青。

  薑蓉也沒有躺炕上，她渾身都是髒的，臭的，她坐在椅子上，靠著椅背吃桃酥，很甜，甜的讓人想要流眼淚。

  她深吸一口氣，“再堅持堅持。”

  周怡哭：“蓉蓉姐，蜜蜜很聰明，一定會有辦法的，等她來看你了，一定能救你，救我們。”

  薑蓉珉唇，“不能跟蜜蜜說，不能把蜜蜜牽扯進來。她如果哪天來了，我趕她走，你不許跟她說這裡的事情。”

  趙凡躺在炕上翻了個身，她歎息一聲，“睡吧，眯一會兒，不然下午受不了。”

  中午休息時間一會兒就過去了，下午上工，又是疲憊的一下午，遇到薑蓉的男青年朝她吹口哨，婦女就勸她，嫁給高慶吧，高慶對她多好啊，能嫁給高家，是她的福氣。

  薑蓉誰也不管，誰的話也不接，努力乾活，她害怕晚上，天黑之前，她必須要離開地裡，回到知青點。

  日頭往下落，漫天的朝霞映在她的身上，她沒工夫欣賞美景，乾完了最後一點活，趕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大隊裡。

  她沿著大路走，又被幾個嬸子攔住了，還是為高家說好話的，薑蓉已經聽得耳朵長繭子了，別管說多少遍，她都不會嫁。

  她寧願一輩子當老姑娘，也不會嫁高家。

  她不嫌農村窮，但她嫌高家壞，一旦想到自己的子嗣沾了這樣人家的血，她情願一刀子捅死自己。

  一天了，高慶都沒有出現在她的眼前，她越發的警惕。

  幾個嬸子拉著薑蓉，“你這孩子就是脾氣倔，高慶娘可是說了，只要你嫁過來，倉庫管理員的活給你。”

  薑蓉冷著臉，“嬸子，我急著回知青點，就不和嬸子們說話了。”

  幾個嬸子不松手，推攘著薑蓉，把她推到了河邊，齊力把她扔進了河裡。

  一個穿著花褂子的嬸子道：“薑蓉怎麽掉河裡了？快來人啊，救救薑蓉，薑蓉掉進河裡了。”

  周怡和趙凡來接薑蓉的，正好路過，周怡想要拉薑蓉上來，被一個嬸子按著肩膀，“怎麽，你也想掉進河裡啊？別急，下次你再掉進去。”

  趙凡也被另外兩個嬸子按著不讓動。

  兩

  人無力的看著薑蓉在河裡撲騰著站了起來。

  薑蓉是會游泳的，但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會游泳，這裡水不深，她站穩以後，也是沒法上岸，幾個嬸子壓根不讓她上岸，她只能從對岸上去。

  但她不敢，從對岸上去，繞的太遠，她不能濕著衣服繞這麽遠。

  突然，從岸邊跳下來一個人，那人個子很高，長得也很壯，朝著她溫柔的笑，“蓉蓉，我來救你了。”

  是高慶。

  薑蓉顫唞了一下，她朝前遊去，不能讓高慶抓著她，河邊的幾個中年婦女也跟著超前走，壓根不給薑蓉機會上岸。

  她要不去對岸，要不就在水裡耗著。

  都是看熱鬧的人，沒有一個人朝她伸手。

  高慶跟在她後面遊著，看著她絕望，他笑了笑，“蓉蓉，別鬧了，我救你上去。”他用力一蹬，伸手抓住了薑蓉的胳膊，把她扯了過來。

  抱住了她的腰，同時扯著她的衣服。

  會游泳有什麽用，跟在水裡撲騰掙扎的下場是一樣的。

  薑蓉渾身發寒，用力的掙扎，但迎來的是更粗暴的撕扯，她的褂子已經被扯掉，漂在河中，剩下一個襯衣因為浸了水，有些透，貼在身上。

  高慶：“我哪點不好，讓你這麽拒絕我？你掙扎吧，你越是掙扎，我越是激動。”他把薑蓉摟的更緊，幾乎貼在她的身上：“蓉蓉，感受到了嗎？”

  薑蓉不想害怕，不想示弱，可全身都在顫唞，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高慶，你放過我吧。”

  高慶吸了吸鼻子，“你身上真臭，這樣不行，我下不了嘴，既然下河裡了，我幫你洗洗澡吧。放心，他們看不到，天黑，沒有人能看到。”

  他的手越發的不規矩，朝著薑蓉摸去，許是看到薑蓉此時只會害怕的顫唞，倒是放松了警惕，薑蓉得了機會，朝著高慶雙腿之間踹去，她也往後遊走，只能朝著對岸爬上去。

  河裡和對岸，她只能選擇對岸。
    她只能暫時上岸。

  她爬上岸以後，朝著村外跑，她不知道去哪，但她不敢回大隊了。

  兩個人拽住了薑蓉的胳膊，其中一個年紀大一些的是高慶娘。

  高慶娘姓錢，叫錢彩華，是大隊裡出了名的潑婦，沒人敢惹。

  錢彩華一巴掌打在了薑蓉的臉上，“賤人，你敢打大慶？我撕爛你的倆。好商好量的娶你，你不同意，非得這樣是吧，那行，等你們倆圓了房，明天就結婚，把你往炕上一綁，生下兩個孩子，你就安分了。”

  薑蓉朝著錢彩華啐了一口，“你們會報應的。”

  錢彩華又是一巴掌：“有沒有報應不知道，但你現在得先成為我家的人，生兩個我家的孩子。”

  另外一個女人拿了繩子捆住了薑蓉的手腕。

  高慶也從河裡爬了上來，他被踹了命根子，疼的厲害，不過也幸好在水裡，薑蓉這一腳沒有踹實。

  他走了上來，抱著薑蓉，朝著草叢裡鑽去。

  錢彩華在後面喊：“大慶，你聽娘的，別心軟，今天洞房，明天辦婚禮。”

  薑蓉絕望，這一刻，她不想活了。

  高慶抱著薑蓉鑽進了草叢，裡面的草已經被提前掃平，留下了一個一米寬，兩米長的位置，周圍都是草，外面什麽都看不到，他把薑蓉扔了上去。

  “蓉蓉，我喜歡你。只要你嫁給我，我以後都對你好。”他扭開薑蓉的襯衣扣子。

  薑蓉抬腿踹他，“你這個畜生，我就死了，也不會嫁給你。”

  高慶被踹了一次，這次肯定不會讓她得逞了，他按著薑蓉，舔舔嘴唇，帶著一抹邪膩的笑：“那你死吧，正好讓薑蜜來給你送葬，到時候替你嫁給我。你這個妹妹，長得才真是漂亮，才17歲，就跟個天仙一樣了。不知道再過兩年，得是個什麽樣。只要想一想，我這心啊，砰砰的跳。”

  薑蓉大驚，“誰跟你說的！我妹妹不漂亮，一點也不漂亮，你看不上她的！”

  周怡不會告訴高慶薑蜜的事情。

  高慶嘖了兩聲，很享受薑蓉這副驚悚的模樣，這女人，總是一張從容不迫不慌不忙的樣子，如今，也能變臉啊，他捏著她的下巴：“濱城給你寄了信，還有你兩個妹妹抱著你侄子的照片。你們姐妹三個，真是一個賽一個的漂亮。可惜，你二妹要嫁人了，不過你三妹才是最漂亮。那句古話叫什麽？”

  “哦，對了，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怕了？”

  薑蓉不知道他為何說蜜蜜漂亮，她沒有收到信，不知道家長的情況，她驚怒交加，劇烈的喘熄：“你偷我的信！”

  高慶：“有信，還有一身衣服和不少吃的。看到歡歡穿的那身了嗎？就是咱媽寄來的，就當是你送給小姑子的了。”

  高歡的一間新衣服一雙新鞋子十分漂亮，前段時間穿著新衣服在隊裡晃蕩，惹得眾人都十分的羨慕。

  原來，這是家裡買給她的。

  高慶拍拍她的臉，遺憾道：“哎，剛剛都是騙你的。高劍看了薑蜜的照片，說十分喜歡。他會想辦法讓薑蜜來咱們大隊裡當知青，到時候就住咱們家，高劍也能經常來看看薑蜜。咱們一家把薑蜜當親妹妹養，到時候萬一薑蜜給高劍生了一兒半女的，就記到咱們名下。你要是活著，還能看著，你要是死了，我幫你看著。希望高劍能膩了薑蜜，到時候我也能爽一爽。”

  高劍是高慶的堂哥，如今是革委會主任的女婿，在革委會裡挺有地位。

  薑蓉發瘋一樣的反抗，用額頭撞向高慶的頭：“畜生，你們是畜生。”

  高慶被撞了一下子，他也不怕疼，“這才到哪兒啊，等會兒才是畜生呢。你還真漂亮，成天下地乾活，皮膚好這麽白嫩。”

  薑蓉大口的喘氣，不可以，不可以這樣，她已經這樣了，不能把薑蜜拖進這攤爛泥裡。

  她不能反抗，她的反抗毫無用處。

  她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去。

  她躺在草地上，看著高慶，“我嫁給你，求你護著蜜蜜，蜜蜜不能當情.婦，高劍若是喜歡蜜蜜，讓她娶了蜜蜜。帶蜜蜜去城裡生活。”

  高慶：“你說真的？”

  薑蓉淚流滿面：“鄉下太苦了，蜜蜜受不了鄉下的生活。要是能嫁給高劍，以後就不用過苦日子了。以後也能拉扯我回城，我不想在鄉下了。”

  高慶呵呵的笑，“你想進城，我也想，咱們想到一塊兒了。不過咱們不是去縣城，咱們回濱城。”

  薑蓉心底震驚，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讓高慶有這種想法？

  “你有辦法回城？你怎麽不早說？你要是早說，我早願意嫁給你了。你松開我的手，咱們要孩子。”

  她也不反抗了，抬腿勾著高慶。

  高慶：“你不嫁人，就是為了回城？”

  薑蓉：“大家都是為了回城。這裡又破又偏，還要乾農活，我哪裡願意嫁到這裡，更不願意以後的孩子在這裡扎根
  。若是能回城，我嫁給你又何妨？白讓我乾這麽久的累活髒活。”

  高慶見她笑著，伸手解開了她手上綁著的繩子，不怕她跑，娘和嫂子都沒走遠。

  他是信薑蓉的話的，知青不願意嫁人，就是為了回城的。

  薑蓉去解高慶的扣子，扯他的皮帶，很是著急要孩子的樣子。

  高慶沒想到事情這麽容易就能解決了，他樂呵的享受美人為他脫衣，等脫了一半，她突然按住了他的手，“不行，等結婚。明天晚上給你，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不能在這裡。”她牽著高慶的手，“婚房有沒有收拾好？有沒有買紅床單？紅被罩？”

  “還沒……”高慶褲子都脫了一半了，哪裡能停下啊，他要扯薑蓉的衣服，薑蓉睨他一眼，抓著他的手拍開：“那你還說明天娶我？婚房都沒有準備？算了，咱們明天先結婚，後天咱們去縣裡扯紅床單和紅被罩，你家要是沒錢，我還攢了十來塊錢，我出錢買。”

  高慶：“哪能用你的錢買？我明天就讓人去幫我買，保證晚上咱倆用紅床單紅被罩。”

  薑蓉：“高劍能不能當革委會主任？他要是踢了他老丈人，成了革委會主任，再和她媳婦離婚，娶了蜜蜜。”她越說越激動：“那蜜蜜不就成了革委會主任媳婦，以後住樓房坐小車？我們家住的都是大雜院，還沒有住過樓房呢。以後咱倆也能住樓房嗎？”

  高慶也激動，被薑蓉的話轉移了注意力，男人，總歸是更在意事業未來的：“高劍以後要是當了革委會主任，那咱們一家子可就跟著雞犬升天了。”

  薑蓉：“能不能住樓房啊？”

  高慶：“肯定行。”

  薑蓉又哄了幾句，兩人整理好衣服，薑蓉還披著高慶的褂子，兩人肩並肩的走了出來。

  錢彩華兩人就在不遠處呢，看到兩人親熱的模樣，都笑了，看看吧，女人就是這樣，得了她的身子，還不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就是，大慶不太行啊，也太快了。

  高慶送薑蓉回知青點，他怕薑蓉反悔，他道：“我今天住男知青宿舍，有什麽事情，你喊我一聲。”

  薑蓉笑：“我有點餓了，能不能去你們家吃飯？我想吃雞蛋想吃肉。”

  高慶高興，“那咱們換身衣服，我帶你去。”

  薑蓉回屋，周怡和趙凡正在屋裡哭，看

  到她笑著進屋，都驚了。

  周怡：“蓉蓉姐，你……”

  薑蓉：“周怡，凡姐，我明天和大慶結婚。”她很快翻出了一件裙子。

  這是她下鄉時帶的裙子，從來不敢在鄉下穿的。

  周怡更驚了：“蓉蓉姐，你怎麽了？”

  薑蓉迅速的換了裙子以後，拿了紙筆寫信，同時問趙凡：“凡姐，你看我這衣服好看嗎？是不是不太好看，哎，我在換一件吧。”

  她如此說著，並沒有起身，快速的寫著信。

  趙凡：“蓉蓉，你怎麽了？”

  薑蓉：“以前是我想不開，現在我想好了，我要嫁給大慶，他能讓我過上好日子。”她很快的寫好了一封信，然後又開始寫第二封信，“這一件也不好看，我記得我以前有一個粉色的裙子，明天結婚穿也行的。我翻翻在哪裡。”

  周怡已經反應過來，製造各種翻東西的聲音和動靜。

  大概過了三分鍾，薑蓉高興的說道：“就是這一件，幸好放的好，結婚也能穿。”

  又過了一分鍾，她把兩份信遞給趙凡，又把二十塊錢也放了上去。

  她低聲說道：“凡姐，明天把錢給大壯，請他幫我把信送到楊家溝，給我妹妹薑蜜。這一封信，遞給知青辦，許是能救你們。”

  趙凡眼淚往下淌，用極小的聲音說道：“你想幹嘛？你不想活了？”

  薑蓉高興的說道：“是不是很好看？”她朝著趙凡笑了笑。

  只是她自己，她還能咬牙堅持堅持，但牽扯到了薑蜜，她不能再這麽忍下去了。

  周怡拉著薑蓉的手，“蓉蓉姐，你別這樣，我害怕。”

  薑蓉掰開她的手指，“我不怕，明天結婚，我很期待。”她穿著一襲粉裙，又換了一雙鞋子，走了出來。

  直接把高慶迷得恍恍惚惚，上前抱著薑蓉的腰。

  薑蓉拍他的手，“還有人呢。”

  兩人朝著高慶家走去，一路上都有人，大家看著他們並排走著，有說有笑的，幾個大娘湊在一起樂呵，“看樣子是成了，這女知青，就得這樣整，失了身子，還不是聽男人的了。”

  “連裙子都穿上了，不過薑蓉是真漂亮，成天下地曬，也沒有見曬黑。”

  薑蓉跟著
  高慶到了高家，錢彩華聽說薑蓉是想吃雞蛋和肉，也大方了一回，抓了一隻雞就去殺了。

  薑蓉跟著高慶進房間，跟他說要怎麽準備婚房，其實這房間已經很好了，磚瓦房，地上都是磚頭，窗戶還裝上了玻璃呢。

  房間裡有些亂，薑蓉幫他收拾了一番，疊著他的衣服，仿佛一個賢妻良母。

  高慶高興的說著明天結婚的計劃，高劍肯定得來，另外也得邀請了其他的人來參加，好好的熱鬧熱鬧。

  薑蓉摸著兜裡的剪子，又放了回去。

  如果一定要殺了高慶後自殺，那明天更合適，能把事情鬧得更大，誰都別想遮住。

  她和高慶今天死在了這裡，也許會被高家遮住，她的那封信不一定能被送出大隊。

  高家還會瘋狂的報復蜜蜜。

  如果高劍利用她的死欺負了蜜蜜……她深吸一口氣。

  她不能白死。

  高慶想要親熱一下，薑蓉躲開，“等會兒歡歡該進來了。”

  果然，高歡不高興的進來了，得知薑蓉來了，還給薑蓉殺雞，明天還要結婚！

  高歡：“你不是不嫁給我哥嗎？”

  薑蓉：“本來是不想嫁的，不過大慶說，我倆結了婚以後，生了孩子就回濱城。能回城，我嫁給誰都願意。”

  高歡：“！！！哥，你要帶薑蓉這女人回城？她都是騙你的，她根本不喜歡你，她也不是那種會為了回城嫁給你的人。”

  薑蓉一巴掌甩在了高歡的臉上，“你可以說我不喜歡你哥，但你不能說我不是為了回城嫁給你哥的人。”

  高歡：“二哥，這個賤人打我，你不能娶她！”

  高慶：“好了，高歡，你別鬧了。”

  薑蓉：“大慶，等咱們結婚了，她房間讓蜜蜜住，好不好？”

  高慶：“好好好，你說的算。”

  高歡氣的就要撲上來，薑蓉躲在高慶的背後，見高慶拉著高歡的手，薑蓉出了屋子，她道：“我去看看嬸子做飯。”

  她進了灶屋，問有沒有什麽需要她幫忙的，錢彩華說什麽都不用，別把裙子弄髒了，等著明天嫁進來就行。

  傍晚還甩她耳光的人，如今已經變了另外一副樣子。

  薑蓉便在
  院子裡站著，看著這個寬敞明亮的大院子，高慶一向想要娶她，不過以前還沒有這麽過分，從這個月開始，步步緊逼，到了今天，直接想要逼她就范。

  因為家中的信。

  信裡到底說了什麽，能讓高慶覺得，只要娶了她，以後就能和她一起回濱城？

  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她只知道，她不能讓高慶欺負蜜蜜。

  她要死之前帶走高慶，也要把高家的肮髒事情捅出去。

  她想看看凝凝和蜜蜜，還有小醬包，她上次收到這孩子的照片，還是這孩子一歲時的呢。

  她下鄉時，小醬包還沒有出生。

  她重新進了屋，高慶不知道和高歡說了什麽，高歡還喊了她一聲嫂子，薑蓉笑著拉著高歡的手：“歡歡，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又問高慶，“大慶，能不能讓我看看家裡寄來的照片，我也好久沒有收到家中的照片了。”

  高慶從枕頭下面取出來一張照片，遞給薑蓉。

  一張在京大門口拍的照片，薑凝和薑蜜手挽著手，沈懷誠挨著薑凝，懷裡抱著小醬包，她看著照片上的四個人，她一眼就認出來了薑蜜。

  漂亮的仿佛一朵開的燦爛的花朵，她家的蜜蜜靜如此的漂亮動人，仿佛是小時候那可愛漂亮的小姑娘沒有經過任何的磨難，一下子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她的小妹這麽好，這麽漂亮。

  凝凝也更漂亮了，還處了對象呢，這個妹夫看著也很優秀，長相俊朗，眸子清亮，看著就是個很正派的人，就是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她又摸了摸小醬包的臉，真可愛，胖乎乎的，笑的很燦爛。

  家裡應該過得很好，妹妹們才能帶著小醬包在京大門口拍照。

  她看了又看，越看越不舍。

  她還沒有抱過小醬包，她還沒有看過變漂亮的蜜蜜，還沒有看到凝凝嫁人。

  還沒有去過京城，看一看首都。

  她深吸一口氣，這麽漂亮的蜜蜜，應該前途光明，應該回濱城。

  她不知道薑蜜為什麽會下鄉，以前說好了，媽把工作讓給蜜蜜的，而且如今家裡條件似乎也好了很多啊。

  不能下鄉，日子太苦了。

  她會讓薑蜜回城的，帶著她的骨灰回城。

  她笑著把照片放進口袋裡，朝著高慶笑：“偷看我的信，偷拿我的照片。信我就不要了，照片得給我。”

  想到高慶每天晚上都要看這照片，她就覺得惡心，想要殺了高慶。

  不過，還得忍一忍，大晚上的，人太少了。

  得等明天，得等結婚人多的時候，事情鬧得越大，才會讓更多的人重視。

  才不會由著高劍隻手遮天。

  高慶沒有和她搶，如今他覺得，薑蓉是心甘情願的要嫁過來的。

  晚飯時，薑蓉喝了菌子雞湯，吃了雞肉菌子，喝了雞湯，還吃了韭菜炒雞蛋，另外還有一個水果罐頭和一罐牛肉罐頭，真的是下鄉以後吃的最好的一次了。

  她吃了很多，吃飽了明天才有力氣。

  臨走時，又跟高慶要了幾個雞蛋，當明天的早飯。

  周怡和趙凡看著薑蓉跟著高慶離開知青點，兩人都察覺到了不好，薑蓉這是想要跟高慶魚死網破。

  周怡拆開信，這個時候，她一定要看看薑蓉的信。

  給薑蜜的一封信很簡單，讓薑蜜把她火葬，抱著她的骨灰回濱城，她要葬在濱城，讓薑蜜以後留在濱城，替她在父母親跟前盡孝。

  周怡眼淚嘩啦啦的往下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又拆開另外一封信，細數了薑蓉在鄉下的遭遇。

  在鄉下，她拿的最高的工分是六工分，更多的時候是四工分和五工分，乾的活都是八工分十工分的活，另外糧食克扣，分糧時，知青們的糧食都是缺斤少兩的。這些都能忍受，喪可能活。

  大隊裡的男青年偷看女知青洗澡，偷拿女知青衣服，逼迫女知青嫁給社員。

  當初的齊瑤被逼嫁給高家，婚後挨打挨罵，最後吊死在門前。知青們反抗無果，大隊長將知青點的秦晨以偷竊罪送到了農場改造，如今生死不知。

  她被逼嫁給大隊長的兒子高慶，家中信件包裹全部大隊長一家吞佔，爸媽寄給她的衣服鞋子穿在了高歡的身上，食物都被吃進了高家的肚子。

  此外，大隊長讓社員把她扔下河，由高慶救她上岸，並逼迫她，不嫁人就殺死她，還要殺死她在楊家溝大隊插隊的妹妹。

  她可以死，但妹妹不能死。

  請妹妹將她的骨灰帶回濱城，

  她不願意在這個肮髒的杏花大隊下葬。

  請善待知青們，請找出秦晨，還他清白。

  周怡和趙凡都哭成了淚人，薑蓉這是用自己的性命送薑蜜回城。

  也保下他們的未來。

  周怡哭著晃趙凡：“蓉蓉姐要拉著杏花大隊一起死。她才20歲，不能為了這種人渣死了。怎麽辦？蓉蓉姐是不是已經……”她說到這裡，捂著嘴巴哽咽著說不出話了。

  趙凡迅速的把薑蓉二封信抄了一遍，把薑蓉寫的兩封親筆信藏在了牆壁的中間，這裡沒有人能找到。

  “我們去大壯家。求他把信送出去。如果薑蓉出了事，大隊會被封住，在這之前，大壯一定要把信送出去！ 她拿出書包又翻了二十塊錢：“這兩封信，今天就要送到薑蜜手裡。

  周怡泣不成聲：“蓉蓉姐……

  趙凡抬手擦淚：“我希望她沒事，但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兩人一起出門去，到了大壯家。

  大壯家人口單薄，一個老娘領著大壯和小壯兄弟倆。

  趙凡請他連夜送信，並遞出了二十塊錢。

  大壯猶豫，“楊家溝大隊太遠了，路很不好走，我也是在小時候去過一次，隔了這麽久，又是摸黑，如果迷了路，我天亮也不一定能走到，而且山路太危險……

  周怡的心徹底涼了，“那把信遞給公安。

  大壯趕緊搖頭：“有高劍在，誰也不敢，快別亂想了，誰也不敢送公安局。當初的秦晨，現在還不知道有沒有活著。

  趙凡又拿出了二十塊錢：“大壯哥，求你去送信，能不能送到，都是我們的命了。這四十塊錢足夠給大娘看病了，大壯哥，你又孝順，心眼又好，你就幫幫我們吧。

  大壯咬咬牙，有了這四十塊錢，娘看病的錢有了，“我發誓，我一定把信送到。 他披了一件衣服，背著老娘就出了門，又去大隊部接了架車子，拉著老娘去醫院。

  他可不敢這麽出大隊，但老娘病了，他要送老娘去醫院，這麽出大隊是可以的。

  趙凡：

  “大壯很機靈，跟高慶家有死仇，這封信，他一定會努力送到。

  她和周怡趕緊回了知青點，男知青正好有人上廁所，問他們幹嘛呢。

  這人是高慶的狗腿子，經常監視薑蓉。

  趙凡：“蓉蓉怎麽還沒有回來，我有些擔心，出去看看。

  那人聽趙凡這麽說，笑著說道：“明天就結婚了，今天興許洞房呢。

  正好這時候，高慶送薑蓉回來，薑蓉一巴掌扇在了那男知青的臉上，“胡說八道什麽？
  高慶道：“就是，你嫂子可不是那麽隨便的人。

  薑蓉道：“我等著你明天接我結婚，多請點親戚朋友，熱鬧熱鬧。

  高慶應了一聲，薑蓉又朝著那狗腿子踹了一腳，“滾，長得蛇眉鼠眼的，看著就煩。

  高慶笑呵呵的說道：“滾滾滾，別挨著你嫂子的眼。蓉蓉，等我明天來接你結婚。 說完，拉著那狗腿子出了門，這是還要讓狗腿子看好了薑蓉的。

  趙凡和周怡看到薑蓉活生生的走了回來，心徹底的踏實了，能活著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