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愛你
  林降她們在襄市足足待了六天， 期間，除了些親戚間的日常拜訪外，二人還將襄市所有的景點全部遊玩了一遍。當然， 還有林降以前上學的學校， 她帶著薑辭， 幾乎將她的整個童年又尋了一遍。

  二人留了一天假期回到京市，考慮到隔日就得去上班，得提前先緩一緩。

  沙發上， 林降神色懨懨地歪靠著，腿上的毛毯掉落了一大半也沒去撿。

  “一想到明天要去上班我就不開心，能不能不去上班啊？”

  她鼻尖皺了皺， 臉頰鼓著，說話時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著毛毯邊角， 實難見到的，毫不掩飾的小情緒。

  薑辭被她逗笑，俯身幫她將毛毯撿起， 又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頰：“你問我麽？你要是問我的話， 那我覺得是可以不用去的。不止是現在，以後任何時候都可以， 上班或者不上班都隨你開心。”

  他說完， 見林降沒搭他這茬兒，反而是輕歎了口氣， 便起了逗她的心思：“看你眼下這表情， 莫非我是猜錯了？嗯……讓我再想想，難道你是想讓我去和你領導幫你請假？如果你想的話， 我當然也是願意的。”

  林降這次才終於開了口，可語氣依舊懶懶的：“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嗯， 我知道。”薑辭抓起她的指尖吻了吻，語氣可堪溫柔：“好了，我不逗你了，你去書房幫我拿個東西。”

  “什麽東西？”林降有些疑惑，薑辭做事極少讓她幫忙，就算是她想幫，每次也都會被他拒絕，更別說像今天這種主動提出讓她去拿東西的情況了。

  她拿了禮盒朝外走，回眸間不經意瞥見了身後那扇原本一直關著的，將書房隔開的房門。林降指尖一頓，腳下的步子不覺也朝著那扇門邁去。

  他說完，再次攬著林降的肩膀將她往外帶，指尖碰了碰她的臉頰，聲音裡有點哄她的意思：“走吧，我們出去拆禮物，不看這些了。”

  她認出來，那是她高中時送給他的那個保溫杯……

  她發誓，她並沒有想要偷窺薑辭隱私的想法，平日裡二人相處，她也是給他留足了個人空間。

  薑辭一手攬過她的肩膀，另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讓林降和他對視。視線裡，她眼尾泛紅，嘴唇緊緊抿著。

  林降微微從他手中掙脫，別過視線：“還有別的嗎？”

  她只是覺得，裡屋桌子上放著的那個粉紅色的杯身還映著蝴蝶結的保溫杯，異常熟悉。

  薑辭見她這樣，當即便有些被嚇到，忙抓住她的指尖，勸慰：“寶貝，真的沒有了，你相信我。”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留著。

  林降按照他的指示進了書房，一眼便瞧見了書桌上放著的那個紅色絲絨方形小盒。看樣子，應該是給她準備的禮物，約莫是項鏈或者手鏈類的。

  她這會兒才明白過來，為何薑辭會讓她自己來拿，想必是想讓她親自揭開這份驚喜。想到他這麽用心地來哄她開心，林降原本低落的情緒瞬間就一掃而空。

  她這異常認真的神色，落在薑辭的眼睛裡，他難免也會有幾分心虛。雖然嘴上說著“沒有了”，可眼神還是不自覺朝著手腕處瞥了一眼。

  他一下就心頭髮緊，有些不知所措，說話間明顯地亂了分寸：“怎麽了？怎麽哭了？”

  薑辭伸手過來輕拊了下她的後頸，開口：“先去拿。”

  薑辭這頭半晌沒聽到她的動靜，還以為她沒找到東西，便邁了步也朝書房走來。老遠便看見她僵直面對裡面那扇房門的背影，心下頓時暗叫一句“糟糕”。

  越走近，她的想法便越得到印證。

  他這個小動作自然也就沒有躲過林降的視線，她不再追問，反而是徑直解開他腕間的袖扣就往上捋。捋到一半覺得太過費力，又改為去解他胸`前的紐扣，想要將他的上衣整個脫下來。

  林降卻難得的執拗起來，扯著他的衣角格外堅持：“你看著我的眼睛說，除了這些，還有別的嗎？”

  眼下，不就正是這副場景麽。

  保溫杯，圍巾，發圈，甚至於各種各樣，她都沒見過的關於她的照片……除了這些，還有別的嗎？
  “沒了。”聽見她聲音裡明顯的潮意，薑辭更心疼了，“早知道這些東西會惹你不高興，我當初就不留著它們了。”

  他剛才只顧想著讓她親自揭開驚喜，卻把這茬兒忘記了。雖說倒也不是什麽不能讓她看見的東西，可這些東西被她看見，勾起她情緒的起伏肯定也是不可避免的。

  可林降手上的動作未停，他又因為怕傷到她，不敢真的去阻擋，是以不過幾下糾扯，她便將他的上衣扒了下來。

  手臂處一條條淺粉色疤痕便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林降眼前，等薑辭想要去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

  即便剛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當真正面對這些傷疤的時候，林降還是感覺胸口處窒息的梗塞幾欲將她碾碎。

  她眼淚直淌，說話更是已經無法連貫：“這些……這些……都是……因為我嗎？”

  薑辭胡亂將衣服套上後，又著急給她擦眼淚，一瞬間也是手忙腳亂：“不是，怎麽會，你別多想。”

  當初林降離開那會兒，每每當他覺得難以忍受時，便會有蝕骨鑽心的疼痛襲來。白天的時候還好，他還能借助其他事情轉移注意力，可到了晚上就不行了，黑暗最易誘發人的抑鬱情緒，是以那段時間他也做過不少傷害自己的行為。

  可這些，他自然不會在她面前承認。
    但這會兒林降哪裡還聽得進去任何，她隻一個勁喃喃：“可是為什麽，當初明明是我的錯，明明是我違背了約定，是我拋棄了你，你為什麽還要做這些？”

  “別瞎說，不是你的錯。”薑辭不忍看她這般，一把將她攬進懷裡，嘴唇忍不住貼上她的臉頰。

  林降在他懷中啜泣：“我以為……你這些年都過得很好……”

  “怎麽可能？沒有你在身邊的每一天，我都過得度日如年。”

  她仍在哭，他便不停吻。從眼角到唇角，細細臨摹，孜孜不倦。

  最後，吻到兩人都亂了呼吸，思緒間斷，他捧著她的臉頰，額頭抵著她的，聲音啞得厲害：“寶貝，你別哭了，你再這麽哭下去，我真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麽來。”

  林降抬眸看著他，指尖細細描摹著他深邃的眉眼，聲線繾綣：“那便做吧。”

  薑辭被她這句話激得倒吸一口涼氣，聲音更是顫得厲害：“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她知道嗎？或許知道，也或許不知道。

  可那又如何，只要是他想做的，她都願意配合。

  林降沒再說話，回答他的是以吻封唇。

  她學著他的樣子，在他唇上輾轉。

  薑辭悶哼一聲，當即便把她摟得更緊。

  再回神時，她已經被薑辭橫抱著放在了臥室的大床上。想起剛才他問她想在哪個房間的問題，林降臉上便又是一陣熱。

  這會兒天還沒黑，薑辭將她放在床上後，便轉身又去拉窗簾。

  夕陽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一抹余暉，淡淡的一縷浮在半空中，似浮光躍金。窗外一陣風聲呼嘯而過，伴隨著鳴笛和叫賣聲。似還有哪家店面在放音樂，嘈雜喧鬧。

  這些原本落在耳骨裡該是異常清晰的聲音，可此刻在林降聽來，卻仿佛瞬間失了頻率。

  她的眼裡，她的耳朵裡，只有薑辭的臉龐和他的聲音。

  他朝她走近，邊解衣服的扣子邊問她：“會怕嗎？”

  林降以前聽過“古希臘神話”中關於“海妖塞壬”的故事。海妖用自己魅惑的歌喉使得過往的水手傾聽失神，以至觸礁。她原來隻當，這能勾人心魄的聲音只有女人才能發出，今日一聽才知，男人也一樣有這本事。

  不然她怎麽就被薑辭剛才的幾個字撩撥得失了神志，不知死活地回了“不怕”二字。

  薑辭走過來吻她：“不怕的話，那你碰碰它。”

  林降還是高估了她自己，指尖不自覺就想縮回，卻被薑辭用了勁按住，語調含糊不清地安慰她：“別怕，別怕……”

  他虔誠地親吻，從眼睫到脖頸。林降視線裡瞥見剛才窗簾縫隙處漏進來的那點橙黃，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血紅，光影跳躍著，似烙在她的臉上和身上。

  實在太過陌生的一種體驗，好似一粒被投入荒野的火種，迎風見長，周遭皆是“劈裡啪啦”的爆裂聲。林降後來才反應過來，那是她的心跳聲。

  “寶貝，別怕。”他吻她額間，帶著汗意的鼻尖輕蹭她的。

  “嗯。”林降聲音帶著點顫意，眼尾也紅紅的。

  “看著我。”

  “想著我。”

  “我愛你。”

  林降因為怕，所以有些躲，薑辭便低頭過來吻她，啞聲哄：“寶貝，忍著點，一會兒就好了。”

  窗外忽地一陣風，墜著水晶鉛墜的窗簾底部被掀起一角，有光照進來，看不大真切，林降只能隱約看到他漆黑眸子裡她的倒影。兩個人離得那樣近，唇齒間皆是彼此的熱氣。似溺水，又似浮在空中。呼吸落不到實處，隻得緊緊抱著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她是她，又不是她。無所適從，卻又隱隱迷戀。

  人是孤舟，隨浪而下。驚濤駭浪就是他本身。

  結束後，薑辭抱她去洗澡，她整個人幾乎虛脫，意識朦朧中，她感覺到他在一遍遍地親吻自己的額頭，不停重複著：“我愛你，好愛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