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稱呼
  “盛虹項目”投標暫停， 林降一時間倒是閑了下來，既無翻譯事宜要處理，也無會議進展要跟進， 每天就處理些閑散零碎的日常工作， 這恐怕是她進“嘉林”以來， 最清閑的一段時光了。

  李嘉給她批了一天假，恰逢周五，讓她把周末兩天連起來， 出去散散心。

  除呂思檸外，林降在京市並無其他朋友，可她也沒貿然聯系她。呂思檸在廣告公司上班， 平日裡除了翻譯工作外，有時也會負責策劃， 工作強度並不會比她少半分。

  一直到臨近下班，林降才給呂思檸去了一個電話，也沒說周六日的事兒， 隻問今天下班後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呂思檸自然是應允， 林降並不經常約她吃飯，好不容易有一次， 她自然是推了加班也得去。

  兩人約在離呂思檸公司不遠的一家中餐館， 吃了好一會兒，林降才將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告訴呂思檸。

  果不其然， 她聽到後的第一反應就是義憤填膺地將左嬌嬌和陳棠罵了一圈， 罵她們心思歹毒，罵她們面目可憎。後來罵累了， 才想起來誇一句“嘉林”的辦事效率還算可以。兩人不知是因為薑辭在背後操作的緣故，自然就把這功勞全部歸結到了公司制度上。

  吃完飯， 兩人明顯沒有聊盡興，呂思檸便提議再轉戰第二場。

  地方是呂思檸挑的，到了之後林降才發現是一家酒吧。二人選了靠窗的位置，林降點一杯青梅果酒，隨著音樂的舞動，思緒難得的放松。

  她這頭正和呂思檸說著話，抬眸忽然瞥見不遠處一抹熟悉的身影朝著她們這邊走來，林降懷疑她看錯了，眨了眨眼，才確定那迎面走來的人正是“宋遠航”無疑。

  薑辭這貨剛才就說要走，杯中酒都喝完了，宋遠航偶然發現林降也在這兒，和他說了之後，他當下便重新坐了回去，立馬又找服務員要了一杯酒。

  林降笑著回：“好久不見。”

  林降眼皮跳了一下，她沒當即答覆，轉眸看向旁邊的呂思檸。誰知她正好也看向她，視線裡是恰好的詢問意見，兩人當下一對視便瞬間決定了，反正都是過來放松的，多兩個人反而更熱鬧。

  宋遠航和林降碰一下杯，笑問：“榕城的氣候和咱們這兒不一樣吧？”

  宋遠航頂瞧不起他這副模樣，抬腳踢了踢他的小腿，嗤笑一聲：“讓讓，老子要進去。”

  宋遠航讓他過去打招呼，他不去。

  繼而，他才將視線轉向呂思檸：“我家就住這附近，你說我為什麽在這兒？倒是你，大老遠的跑過來，不會是專門過來偶遇我的吧？”

  林降抿一小口，重新將杯子放回桌上：“不一樣，那邊氣候炎熱，沒有冬天，一年四季幾乎都是夏天。”

  順著他的視線，林降看見不遠處的角落吧台處，果真還有另外一個男人的身影，男人身穿黑色襯衣，隻留給她們一個清絕孤拔的背影。

  呂思檸做嘔吐狀：“我就是在軟件上隨便搜的，看評價還不錯就過來了，你可別自作多情了。”

  跟著宋遠航來到吧台，幾人落坐，林降她們主動打了招呼，薑辭倒是也沒表現出吃驚的神色，淡淡應一句，指尖抓起旁邊的玻璃杯咽了一口酒。

  他這會兒都把人帶來了，他還是這麽一副裝模作樣的樣子，宋遠航實在是受不了。故意拉著林降和呂思檸聊天，刻意冷落他。

  林降抬手推了推旁邊的呂思檸，後者也是一愣，可終究是嘴上的功夫厲害，三兩下便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怎麽在這兒？”

  見她似乎有疑慮，宋遠航笑說：“不是別人，就我和薑辭。”

  呂思檸這話是朝著對面的宋遠航說的，語氣算不上友善，可林降瞧見宋遠航的臉上倒也沒什麽生氣的神色，依舊笑嘻嘻的，這麽多年沒見，他倆還是和高中時一樣。

  許久，兩人休戰，宋遠航這時候才將視線在她和呂思檸臉上晃一圈，揚了揚下巴，記起來此番過來的目的：“我們在那兒開的有吧台，要不要一起過去坐坐？”

  林降笑而不語，端起酒杯淺抿一口，安靜看她倆鬥了好一會兒嘴。

  宋遠航上前，先是笑著和林降打了聲招呼：“林降妹妹，好久不見啊。”

  “那你能習慣嗎？你一個北方人，一整年都不見一場雪，會不會覺得少了點什麽？”

  幾人熟識，又有呂思檸和宋遠航這兩個話嘮在，自然不會冷場，話題越聊越開，沒一會兒還扯到了林降在榕城讀大學那幾年。

  明明和林降說話的是宋遠航，可她垂眸，視線裡映入的卻是薑辭指節修長的手指，嶙峋腕骨處戴一隻鋼製手表，更襯得他整個人清雋矜貴。

  她們說話的時候，他雖全程不參與，可也沒玩手機，更沒注意其他的地方，林降知道他在聽。

  她彎唇，溫聲回答宋遠航：“還好，一開始的時候確實會有些不習慣，尤其是看到京市下雪的新聞時，多少會有些想念。不過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榕市也有它的優點。”
    宋遠航似聽出她話裡的遺憾意味，笑了笑，繼而意味深長地看向薑辭：“我記得每年下雪的時候你可積極了，不論在幹什麽，必定會停下手中的事情去拍照片。這麽些年，想必你照片應該也拍了不少吧，剛好，那幾年的雪林降妹妹沒看到，你發給她看看唄？”

  薑辭不答，懶散抬眸，朝他睨一眼，那表情似乎在說他話太多。

  林降見此，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每年下雪的時候我也都在新聞裡看到過了，就不麻煩了。”

  宋遠航聳聳肩，一副你們開心就好的表情。

  又聊了會兒，雖說話題有時會跑偏，但幾人分寸都把握地很好，幾乎沒問什麽會讓林降覺得尷尬的問題。

  宋遠航和呂思檸要去跳舞，林降不想去，薑辭更是不會去，吧台處一時便只剩下她們兩人。林降戰術性地選擇不停喝杯中的果酒，盡量不去和薑辭的視線對上。

  又過了會兒，就在她實在覺得坐不下去，正打算找個理由去投奔呂思檸時，放在玻璃桌面上的手機卻突然響了幾聲，她拿起一看，是薑辭給她發的微信，內容皆是雪景照片。

  有漫天飛雪的，也有冰凌樹梢的，忽而是地上一層霜，轉頭又是屋簷一點白，林降一張張翻著，不得不承認，薑辭每一張照片都拍的極好。

  他拍照有自己選景和構圖方式，又考慮留白，不失細節的同時又隱約透露著高級感。

  “您這幾張照片拍的真不錯。”許是平時在公司的時候叫順口了，林降一開口，話就這麽出去了。

  薑辭眉頭微皺，視線鎖著她，並未回應她對照片的誇讚，反而是比較計較另外一件事情：“別‘您您您’的叫我，我不過比你大幾天，受不了你這尊稱。”

  “可您……”林降頓了頓，繼而改口，“你不就是我領導嗎？”

  薑辭眉尾不自覺挑一下，還是“你”聽起來舒服。他之前被她那張口閉口的“您”搞的幾乎煩死，借著這個機會，一定給她改過來。

  “可這裡不是公司。”

  林降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那我以後在公司叫‘您’，在外面就叫‘你’？”

  她要不要這麽較真……

  薑辭被她氣樂了，諷她：“林降，你這‘求真務實，堅持不懈’的精神，還真是可以啊。‘嘉林’有你這樣的員工，真是我的榮幸。”

  即便是再沒有幽默細胞，林降這會兒也能聽出來，他的話裡有幾分嘲笑的意味。

  她抿一下唇角，似妥協：“那你說吧，我該怎麽叫？”

  薑辭指尖輕扣著玻璃杯，輕微兩聲，繼而開口，聲音似染了笑意，卻又帶著點痞：“你這句‘你’不是叫的挺順溜的，不用改了。”

  過了會兒，呂思檸和宋遠航從舞池回來，一落座，就喋喋不休地討論著要去海市旅遊的事情。說是剛才跳舞的時候認識了幾個人，那些人剛去還是逛了一圈，說這個季節海市的風景可美了，一定得去看看。

  呂思檸和宋遠航被他們說的動了心，便想要邀著林降和薑辭一起。

  薑辭不置可否，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態度，由她們決定，他都接受。

  矛頭一下子便來到了林降這邊。

  呂思檸勸她：“歲歲，我們一起去唄。前段時間我倆不是也剛好在討論出去玩兒的事情嘛，我都快被憋壞了。現在多好的一個機會啊，一起去吧。”

  林降被她說的有些動心，可她還是保持著理智：“我現在決定不了，我得和我領導請示一下最近的工作安排，休假還得提前和她商量呢。”

  宋遠航原本正在垂眸看手機，聽到林降這句，忽地抬眸，指著薑辭，似笑非笑地插一句：“他不就是你領導，他還能有不同意的道理？”

  林降：“……我指的是我們部門的直屬領導。”

  薑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