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地獄是存在的呢

  隨著犯罪嫌疑人的落網， 被害者的屍體切實被發現，幾場震驚社會的殺人案逐步浮出水面。

  “我來看看呀，現在網絡上的評論都在說， 犯罪者實在是喪盡天良， 接連對三個女孩子下手。”

  “和他無冤無仇的少女，還在花一樣的年紀，他是怎麽忍心這樣做的？”

  “欸？你為什麽不笑了？”女孩歪著頭望著面前的男人：“之前你殺掉我的時候，不是一邊笑一邊動手的嗎？”

  她的嘴裡咯咯咯的笑著，用手中的刀在男人身上劃來劃去：“笑呀？為什麽不笑了？像之前殺掉我那個時候一樣繼續笑呀？”

  男人張大嘴巴，瞪大的眼睛裡爆出血絲，從喉嚨裡發出嘶啞的聲音， 模糊不清。

  “妹妹，不要這樣。”

  阿飄少女稱呼的妹妹是遭受男人毒手的受害者之一。

  死掉之後， 身為鬼的外貌並非一直定格於此，倘若內心的戾氣被撫慰了，那麽看起來就會稍微順眼一點， 也不像最初的死狀那樣的可怖。

  此刻的阿飄少女， 她的外貌看起來就和生前沒什麽兩樣，她溫溫柔柔的摟住另一個看起來年紀比她還小的受害者少女， 另一隻手則是親熱的挽住她的手：“來， 妹妹，讓姐姐來教你， 刀是這樣用的呢。”

  男人瞪大眼睛， 不住的流淚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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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過了多久比死亡還可怕的時間， 他終於恢復了語言能力， 結束夢境清醒的一瞬間， 一邊嚎叫一邊從床上蹦起來， 嘴裡大喊著：“救命！救命！”

  夜巡的獄警似乎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打著手電照過去，看到男人大汗淋漓的坐在床上，一臉絕望。

  “有人要殺我！她們要殺我！她們來找我報仇了，她們一邊笑一邊折磨我！”

  但是他的身上完好無損，連半點皮外傷都不見。

  而且之前針對他這種情況還特意做過了精神鑒定，得出了結論就是這家夥的智商正常，根本不是什麽精神疾病患者，眼下這副狀態要麽就是做了虧心事之後被夢魘嚇的，要麽就是想逃避法律責任惡意在這裝瘋賣傻。

  獄警再看不慣這樣殘忍的殺人犯，對方卻依舊留有人權，於是他沒什麽感情色彩的，公事公辦的詢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呢？”

  “她們又來了！她們要讓我死啊！”他連滾帶爬的滾下床，雙手捉著欄杆拚命搖晃：“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求求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吧！”

  獄警：“……你說她們在折磨你，但是你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啊。”

  “不是！她們把我的肚子化開，把腸子拽出來，勒著我的脖子哈哈笑，最後又塞回去……”

  這實在是越說越離譜了，裝瘋賣傻也要有個限度。

  如果不是精神鑒定顯示他沒病，獄警都要被他出神入化的演技瞞山過海，覺著他有什麽精神病了。

  “你的說法就像自己被鬼纏上了似的。”獄警蹙眉教導：“封建迷信思想不可取，要相信科學。”

  雖然他嘴上這麽說吧。

  實際想的卻是，如果受害者真的化作鬼魂，那鐵定不會放過這些犯罪者吧。

  嘛，不過只會發生在影視作品裡的這種事情怎麽可能呢？
  不過道聽途說，聽聞這家夥的落網因果還真的有些懸乎。

  想要調取公園的監控錄像卻發現監控早早就壞了，根本不知道是誰把犯人控制住又撥打了報警電話……還聽說回撥是個空號，查IP也查無此人。

  呸呸呸。

  獄警小哥用力搖了搖頭，然後大聲告訴自己，要唯物主義，相信科學，為人民服務。

  “這樣吧，我會幫你申請一下明天的心理精神谘詢，馬上就要初審了，你做好心理準備。”

  獄警覺得他實在是足夠仁義至盡了，對這樣罪大惡極的犯罪者，依舊是盡職盡責。

  “我不要心理谘詢！你別走！你看不見她們嗎？你們都看不見她們嗎？救命，救命——”

  男人的聲音湮沒在了寂靜的黑夜裡。

  就像曾經沒有人注意到那些連求救聲都沒有來得及傳達出去的少女一樣。

  也沒有人會注意他。

  畢竟他的身上完好無損的，看不出一點傷痕呀。

  只會在那裡嚎叫說有鬼，鬼來找他報仇了，又有誰會信任他呢？
  “對了，忘記告訴你，我大學主修心理學。”阿飄少女笑盈盈的對他說：“爭口氣不要崩潰掉呢，接下來的心理谘詢，我也會為你完成的好好的。”

  “喔喔，之後在下面我們還有的玩的，最近牛頭馬面大人帶我參觀了一下十八層地獄，我感覺有些地方真的特別特別適合你呢。”

  “所以在此之前，要好好加油活下去呀？”

  她把惡魔低語，說的像俏皮的加油打氣。

  她與面前的男性無冤無仇，只是因為實習加班加點了一次，走的也是以往都會走的路，被盯上之後，就再也沒能回家。

  那天她穿的不過是再正常不了的衣服，而且，不管她究竟穿的是什麽衣服，都不應該成為施暴者施暴的理由。

  站在她身邊的這個女孩子，比她的年紀更小，家庭比她更困難，早早的輟學打工，支撐起妹妹的學費，病重體弱的母親。

  嗯，再然後呢，這個女孩子也被惡魔盯上，隕落在花一樣的年紀。

  “你似乎從來都不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少女的腳碾著男人的豬頭臉：“但是我現在想告訴你，地獄是有的呢，真正的審判也是有的呢。”

  “真正的報應還沒有到來哦，現在只是我們在夢裡陪你做做遊戲。”

  “開胃小菜，遊戲而已啦。”

  “我們等著你死後的那一天。”

  她們無神的瞳孔倒映著男人驚恐的面容，嘴唇咧出了詭異的弧度。

  “所以呢，在那一天到來之前……”

  “你一定要好.好.的，加油活過每一天哦？”

  —

  林家對於小鹿出趟門就撞到犯罪現場和重大刑事案件惡劣犯罪者一事，表現了相當大的後怕之意。

  “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林母將小孫女像看小金人一樣反反覆複看了好多遍，然後把小寶貝蛋放在懷裡拍拍，心有余悸之余，忽然這樣說道。

  “是是是！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保姆跟著用力點頭。

  “以後出門，奶奶陪你出去。”

  “再配十來個保鏢。”周玲補了一句。

  “孩子他爺爺呢？聽到了嗎？我們林家不是花不起這點小錢的，日常小鹿出個門這樣最基礎的保護工作還是要做到的吧！”

  小鹿呆呆的重複道：“十來個保鏢……”

  那到時候，她是不是就像電影古惑仔一樣，身後跟著一溜黑西裝，她站中間，然後到一個地方，就有一個小弟給她撐起折疊椅，打開遮陽傘，她接過小弟遞過來的墨鏡戴上，變身大姐頭……

  小鹿用力晃了晃腦袋，趕緊把冒出來的奇思妙想從腦袋裡晃掉。

  “你們也太誇張了些。”林父表情嚴肅：“怎麽可能到哪都配十來個保鏢跟在她身後呢？”

  小鹿趕緊在心裡瘋狂點頭。

  是啊是啊，太誇張了，到時候十來個黑西裝黑墨鏡往小鹿面前一杵，誰也不敢靠近小鹿。

  “這種事情，在精不在多。”林父思索了一會：“這樣，我去問問國安局是否有之前退役的可靠的……最好是女性。”

  小鹿：“……？”

  —

  出個門就能撞這麽大運，誰能想到呀。

  兔子先生恨鐵不成鋼：“笨蛋小丫頭，你到底是怎麽活這麽大的啊！”

  小鹿乖乖巧巧：“兔子先生照顧我這麽大的？”

  雖然之前什麽也看不見，可是和外婆在一起的時候，外婆還會拜托兔子先生好好保護她。

  兔子先生喜歡說反話，嘴上說討厭小鹿嫌棄小鹿不會保護這種弱唧唧的人類小女孩，現在都肯陪著她離開村莊到這裡來了。

  “我照顧你個錘子！”兔子先生氣到沒脾氣了：“難道以後我要一天到晚跟在你旁邊，你去哪裡我都跟著——”

  “喔喔！”小鹿點點頭，一臉的恍然大悟。

  “你在喔喔什麽？”兔子先生問她。
    “小鹿知道啦！”她用力點點頭：“兔子先生是小鹿的保鏢嘛。”

  兔子先生：“……你在開什麽國際玩笑我堂堂一隻英明神武的大妖怪怎麽可能屈尊降貴的來做一個人類小丫頭的保鏢別太看得起自己了呵陪你來外邊只是因為我想你不要自作多情的想太多我怎麽可能做你的保鏢這簡直是我活了幾千年以來聽過最好笑的一個大笑話哈哈哈哈！”

  這麽一長串話，不帶喘氣的脫口而出。

  小鹿適時遞出去杯子：“好厲害好厲害，兔子先生喝水。”

  兔子先生：“……”

  仿佛一套組合拳一拳打在棉花上，想生氣又不知道擱哪開始生氣。

  剛準備接過水杯吧，這小丫頭刷的一下就把手收了回去，嘴裡說著：“可是，兔子喝水會拉稀，會生病，我不想讓兔子先生生病。”

  “說了多少遍我才不是兔子！”

  山神一臉過來人的表情，慈祥的望著它看。

  一碰就炸的兔子先生瞪他：“嘖，你怎麽還在這裡？”

  “嗯？為什麽老朽不能在這裡？”

  “山神不應該住在山上嗎？”

  “那兔子不應該待在洞裡嗎？”

  “我不是兔子！”

  “唉。”山神輕輕搖了搖頭：“所以說，刻板印象不可取呢，年輕妖怪。”

  兔子先生：“……”

  合著他活了這麽久，在山神的眼裡還是個年輕小妖怪。

  一個腦袋忽然從地面冒出來，將兔子嚇的一蹦蹦到小鹿懷裡。

  “喲。”孟婆從地下爬出來，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一臉自來熟的打起招呼：“大家都在呢？”

  這年頭地府人員的出場方式真的好怪哦，再看一眼。

  “你擱這和誰咱倆呢！”兔子先生一見她就分外不爽：“上次一聲招呼不打就離開了！答應別人的事情都不完成是嗎？”

  “欸，話不能亂講哈小兔子，我長的很像那種言而無信的鬼差嗎？”她把手中的杯子往兔子面前一遞：“喝奶茶？”

  講真，這杯奶茶不僅外形出眾，隱隱約約的熱氣香氣也非常誘人。

  兔子先生不吃這套：“豁，殺妖滅口。”

  “哪能啊，難道你是那種喝口水就能竄稀死掉的脆弱自然界生物嗎？”

  “我在現世！不能碰你們地府的東西吧！”兔子先生又炸毛。

  “謠言迷信不可取。”孟婆板著臉強行解釋：“不信我喝給你看啊。”

  “你自己不就是擱下面來的嗎你喝給我看？”兔子先生抓狂：“還有，你們到底是怎麽知道小丫頭在這裡的？你們把這裡當自己家呢刷刷就來刷刷就走的？”

  “唉，還好還好啦，我個鬼的性格其實沒有太自來熟。”孟婆有點不好意思的擺擺手：“還是需要時間潛移默化的互相認識的。”

  兔子先生：絕望了，這一天天的，對這些地府的鬼差絕望了，世界大概馬上就要毀滅了吧。

  他決定橫眉冷對這些土匪一樣的鬼差：“所以呢，你來這裡有什麽目的？”

  “小兔子，不要太激動。”孟婆伸手去揉他的腦袋，被一爪子排開。

  她若無其事的攤手聳肩：“難道在你眼裡我很像那種言而無信，一言不合就開溜的鬼嘛？”

  兔子先生反問：“那你覺得呢。”

  孟婆裝作沒聽到，俯身笑盈盈的望著小鹿：“喲，小妹妹，你好呀？”

  “姐姐，你好。”

  “最近過得開心嘛？能過的習慣嗎？”

  “嗯嗯，開心。”

  “啊！我的小寶貝！”孟婆沒有把持住，想要餓虎撲食當場衝上前，被兔子先生小小的身軀攔住了。

  “你又想乾哈？”兔子先生像是下一秒就會像貓一樣哈人了，它炸毛：“你們地府鬼差一天天的沒自己的事情乾嗎？總盯著別人的孩子幹嘛？”

  孟婆撇嘴收手叨叨：“什麽嘛，又不是你親生的，摸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兔子先生：“……”

  它這麽多年連個伴侶都沒有，哪裡下的崽？

  “好了好了，這次來當然是有要緊事的。”孟婆將兔子先生一拎，背著小鹿嘀咕起悄悄話：“這麽說呢，關於上次那個事情，是這樣一個情況，生死簿呢……”

  兔子先生從她的一長串七扭八繞還加了種種修飾詞的叨叨裡總結出了某些關鍵信息。

  生死簿被那位大佬借走了。

  林允夜能不能活下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洗洗睡吧哈哈哈。

  兔子先生：“……”

  它伸出爪爪對著孟婆比了一個國際友好手勢。

  凸！
  “我開玩笑的。”孟婆在他徹底炸毛之前擺擺手：“安啦，生死簿是小事情，而且小黑不是暫時罩著他了嗎？放心吧，他不會被吃的，頂多就是偶爾身邊會圍著那麽一小點東西。”

  兔子先生：“億小點東西？”

  “就像自帶芬芳的人招蜂引蝶一樣。”孟婆咳嗽一聲。

  “但是他招的不是蜂引的也不是蝶啊。”

  “那實在是沒辦法了，就，咱不可能說把現世所有的魑魅魍魎徹底清空，而且它們又不是亙古不變的，每天都在變多呢。”

  兔子先生抓狂：“那你們地府動動小手啊！”

  “拜托，你說的簡單，地府單單是把指引亡魂，死後獎懲，投胎轉世在業務范圍裡欸，怎麽可能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把所有的玩意全部引進地府啊？對口招鬼也要搞人才引進計劃的好伐？”孟婆順帶瞥了一眼山神：“當然，山神先生那樣的人才就歡迎他死後隨時歡迎定居地府了。”

  笑眯眯的望著他們忽然吃瓜吃自己身上的山神：“……？”

  “所以你這次來，想告訴咱，你啥也沒做，啥事情都是你同事做的，你就是來溜達一圈就走？”兔子先生問。

  “咳咳！”孟婆用力清了清嗓子：“話不能這樣講的這麽直白，小兔子。”

  小鹿忽然探出腦袋好奇的望著他們：“什麽地府呀？”

  一鬼一妖瞬間握手言和統一口徑。

  孟婆擺手：“沒事沒事沒事。”

  兔子先生：“我和這家夥開玩笑呢。”

  孟婆：“小鹿你聽錯了誰說地府了哈哈哈！”

  小鹿眨了眨眼睛：“……那生死簿是什麽呀？”

  空氣頓時陷入沉默。

  山神先生適時打破了沉默，他眼睛都不眨一下道：

  “就是傳說中把人的姓名寫上去，對方就會死掉的邪惡小簿子。”

  小鹿：“……唔，聽起來好可怕。”

  兔子先生：“這是哪個電視裡的設定來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