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洗耳恭聽。”宣夜溫和地說。

  未凝道：“愛欲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宣夜的眼睛陡然睜大，直直地看著她，眉心微蹙，有著說不出的訝然。

  “人的心，變幻無窮，深淺莫測，可是其中苦樂，卻只有自己知道。你並非我，怎麽知道他是我生命裡錯遇的人呢？”

  未凝說著，輕輕吸了吸鼻子，又接著說：“如果他是我生命裡偶然開出的一朵小花，那我會用心呵護，為他澆水除草，擋風避雨，因為……盡管他隻開了那麽短暫的時間，卻足夠驚豔我的一生了。”

  宣夜默默地站立在原地，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未凝已經一個人慢慢走遠了。

  他莞爾微笑，沒有想到這個小家夥居然難以想象的固執，有那麽一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勇氣，值得欽佩。

  就是不知道最後頭破血流的時候，會是一番怎樣的情景了。

  宣夜轉過身，打算離開，卻在轉身之際，看見身後數十步開外的一根柱子後面，有個隱約的黑影，挺拔頎長，孤絕靜默，像是一座穩穩的小山一樣。

  他心裡一驚，快步走上去，依舊溫和，鎮定，內斂：“陛下怎麽出來了？”

  風從庭院中呼呼地吹來，帶來不遠處那一方養蛇的寒池裡的冰冷和腥味。

  然墨無極只是穿著尋常的中衣站在這裡，背部迎著風，銀發垂在肩膀上，隨風揚起。

  他臉色蒼白，一隻手撐在柱子上，似乎沒有聽見宣夜的話，只是眯起眼睛，看著前方悠長悠長的通道，空蕩蕩的，不知道他看的究竟是什麽。

  宣夜繼續道：“方才同沈兄弟在此處說了幾句話，他真是個固執的人。”

  也許還有點兒傻氣。

  像是聽到了他語氣中些微的嘲諷，墨無極回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普通人之於你我，都是一群傻瓜。”

  “陛下說的是。”宣夜低著頭，虛心受教，微笑如常，“陛下是否聽到方才的話，有什麽感想呢？”

  墨無極頓了頓，隨即開口，卻是重複了一邊未凝剛才說過的話：“愛欲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這話說得極好，青龍帝國有這樣的大智慧者，我卻從未聽聞，真是可惜了。”宣夜微笑著說，眼眸卻微微一暗。

  “手舉火把之人，卻要逆風而行，這才是真正的傻瓜。”墨無極卻隻冷冷得補充了一句，沒有多余的情感。

  宣夜陡然覺得心裡一涼，想起未凝方才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那種堅定固執，不死不悔的神情，忽然對她有幾分同情。

  是啊，貿然捧著一把火已經是那麽危險了，還好逆風而行，屆時火燒到身上，該如何是好？

  ****

  未凝慢慢走出冥王宮，迎面就看見白雲棠站在不遠處，笑著對她招手。

  她輕輕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下表情，便笑著迎上去。

  “大哥哥，你在這裡是等我嗎？”一臉天真讓人難以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