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橈的話讓上官絕的臉色黑沉，皇帝這段日子的所做所為同他以往的行事風格截然不同，以前他即便是想要對付某個人也只會徐徐圖之，絕對不會留下話柄，而這段時間不僅僅是對祖父，甚至那些同蔣家政見不同的世家也遭到了皇帝的打壓，而且皇帝一意孤行，根本就不聽從大臣們的意見，隻用雷霆手段鎮壓了所有反抗的聲音。原來並不是他的行事風格變了，而是皇帝著急了，他沒有多少時間了，所以他才會不管不顧的想要為太子掃除障礙，不惜將蔣家推為大夏的的第一世家。

  皇帝被藥物所控制，又是誰下的手呢？而如今皇帝的病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書房裡的氣氛很是凝重，如果說皇帝還有理智那麽依著秦親王府的資歷自是能立於不敗之地，然如今的皇帝卻已經喪失了理智，甚至對德高望重的秦親王出手，顯然是想要壓製秦親王府，更可怕的猜想或者他還想滅了秦親王府，那麽秦親王府還有什麽路可走。

  雖然同為上官家的子孫，老王爺當初也不是沒有機會登上大鼎，可是他從未想過與自己的兄長爭，也沒有想過取而代之，秦親王府能在大夏有不遜於皇家的威信，正是因為秦親王府的忠誠，一旦秦親王府同皇帝對上，那麽不管有什麽理由，原本幾十年所累積的忠誠都將會毀於一旦，然而皇帝已經對秦親王府出手，若是坐以待斃，甚至無視於老王爺的仇，這不符合上官絕的性子。

  白總管坐在上官絕的對面，見上官絕面色沉鬱，也知他此時的難以抉擇。

  書房裡頭面色最輕松的便數慕容玉橈了，他的手裡把玩著一個白色的瓷瓶，面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他可以出手將上官絕的仇人整的後悔來到這個世上，但是他卻不會替上官絕做任何的決定。更何況上官絕的這個決定將會影響秦親王府或者說大夏朝的未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上官絕才突然抬起頭，走到書桌前。

  白總管像是明白了上官絕的心思，很自然的往硯台裡倒了兩滴清水，開始磨墨。

  等到那墨色均勻後，上官絕才提筆開始寫信，不過一刻鍾便已經寫滿了一張紙。

  白總管隻瞥了一眼，便知道這封信是給魏王世子的，再看上官絕肅然平靜的樣子，顯然已經有了決斷了。

  等那滿紙的墨跡幹了之後，那上頭的字竟慢慢的消失了，直到再看不出一絲的痕跡後，白總管才換了硯台和墨，白紙很快就變成了一封稀松平常的問候信。上官絕兒將那信封好後，便交給了白總管。

  “將這份信送出去，另外我要進宮一趟。”

  “世子要進宮？”白總管眉心不由得一跳，“可是承乾殿傳出消息來皇上並不見任何人啊。”

  “白叔莫不是信了那些鬼話。”宮裡的消息可是說皇帝因為秦親王過世的事情太過鬱結，所以病倒了，他們幾個是知道真相的，這要老王爺的命的正是皇帝，他又怎麽會為了老王爺而鬱結，如果按著慕容玉橈的推測，皇帝的命不久矣，而他一心想要給小太子掃清障礙，只會嫌所剩的時間不夠，又如何會在這個時候故意稱病，那麽最大的可能就是皇帝的身子原本就要不行了。

  “白叔，究竟是誰在用藥物控制著皇帝的身子，又是誰想要將這大夏朝絞的天翻地覆？這些關鍵不弄清楚的話，秦親王府只會陷入被動的情況，所以這一趟進宮勢在必行，如果皇上不願意見我，就求見太后，與其在外頭猜測，不如深入虎穴。”上官絕沉聲說道。

  白總管見他語氣堅定，便知道自己再勸不住，世子已經如王爺所期許的那樣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了。

  **************************************************************

  坤寧宮

  “娘娘，皇上的身子已經油盡燈枯了，太醫說左不過這一兩天的時間，還請娘娘早日打算。”汪有德是深夜到的，畢竟他現在還是皇帝的貼身近侍。

  蔣後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皇帝會為秦親王的事傷心蔣後本就不信的，但是皇上突然一下子將自己關在了承乾殿，身邊隻留了汪有德以及太醫外並不見任何人，蔣後的心裡頭也是有疑惑的，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皇帝竟這麽快就油盡燈枯了。

  “皇上的身子怎麽會頹敗的那麽快？”蔣後一心想要謀劃那個位置，可是她並不想皇帝那麽快死，特別是如今皇帝一心為小太子謀劃，不斷的抬高蔣家的地位，這是蔣後和蔣家最樂意見到的，他們甚至不用自己動手，皇帝便會很積極的替他們除去政敵。

  “娘娘，皇上的身子本就是靠藥物強撐著的，最近一段時間皇上甚至都沒有好好睡覺休息，身體一下子倒下來也是正常的，如今秦親王已經薨逝，這朝堂上魯國公也算是根基深厚的了，加上蔣家的三位公子，老奴在這裡先提前給皇后娘娘道喜了。”汪有德笑的一臉的諂媚。

  皇后到是沒有任何的懷疑，緩了緩語氣道：“如果能成事，自是少不了汪公公的好處。”汪有德已然知道了他們蔣家最大的秘密，這樣的人自是留不得的，但這並不妨礙皇后給他畫大餅，等到太子登基的時候，便是他殞命之時。

  汪有德面露喜色的磕頭跪謝。

  次日清晨，上官絕的便進宮求見皇上，如預料的那樣，上官絕被攔在了外頭，皇帝隻遣了汪公公出了說了幾句話便打發了。上官絕從承乾殿出來後便往太后的慈寧宮去了。

  慈寧宮的人到沒有攔下他，上官絕跟著太后身邊的老嬤嬤，語氣誠摯的問道：“太后娘娘的身子可好？”

  那老嬤嬤跟在太后身邊多年，也知道太后待上官絕素來親厚，便老實道：“自去歲冬天，太后的咳疾便沒有斷過，加上又憂心皇上的身體，常常夜不能寐，這身體比起往年來差了很多。皇上的身體又一下子差了下去，老奴還不敢將這事告訴太后，世子殿下等一下可別說漏了嘴。”

  上官絕心下一怔，突然間明白這后宮之中恐怕早已經是蔣後的天下了，太后的身體壓根就不許她顧及那麽多。

  正說著話已經來到了太后的寢宮，不過才到門口，上官絕便聽到一陣熟悉的咳嗽聲，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濃濃的藥味。

  “太后娘娘，秦王世子來了。”老嬤嬤柔聲說道。

  “絕兒來了，快進來吧。”太后的語氣依舊慈愛，可是說話的聲音卻顯得沉珂已久。

  上官絕心頭微沉，走了進去。

  只見太后的身上披著一件半舊的鴉青色小衫，歪坐在美人榻上，腳上還蓋了一塊小毯子，距離上一次上官絕見太后不過一年的時間，太后卻陡然間老了十歲，原本半黑的頭髮竟全變白了，身子也瘦了一大圈。

  “見過太后娘娘。”上官絕上前行禮，心裡頭卻有些猶豫，原本他想陪著太后去承乾殿一探究竟的，可是如今看太后的樣子，他當真有些不忍心告訴太后皇帝病危的事情。

  太后連連道：“快快起來吧，絕兒什麽時候回來的？”

  上官絕的眉頭不由得一皺，太后竟然連他為何回來都不知道，難不成她還不知道祖父的情況，這慈寧宮的一宮之主竟然被瞞成這個樣子，是皇帝的意思還是……

  一旁的老嬤嬤連忙道：“老王爺的身體不好，世子在西北心裡頭不安，這才稟了皇上回京的。”

  太后眼神一黯道：“我們都老了啊，絕兒，你祖父的身體可有大礙？哀家自己的身體也不好，他們也都不許哀家出宮，這人啊，年紀一大便各種麻煩，只是秦親王的身體重要，我大夏可還少不了他。”

  老嬤嬤的神情顯得有些著急，唯恐上官絕將老王爺去世的消息說了出來刺激到太后。

  上官絕不過愣怔了一會，便恢復了如常，道：“祖父的身子還需休養，太后您也一樣要保重身體，祖父他老人家也惦記著您。”

  太后點了點頭，正說著話，又聽到宮人來報說是端敏長公主來了。

  太后顯然很高興端敏長公主的到來忙不迭讓人請進來，又對上官絕說道：“太醫說哀家的咳疾見不得風，這不自皇帝的身體好一點之後哀家便沒有再出慈寧宮，平日裡也就大丫頭來陪陪哀家，皇帝的身體也不好，又要操心國事，哀家便讓他多點時間休息。”

  上官絕幽深的眸子閃過一絲光亮，太后在慈寧宮足不出戶，若是有心，外頭的消息自是傳不進她的耳朵裡，可是聽太后的意思端敏長公主時時進宮，那麽外頭的這些事瞞著太后也是端敏長公主的意思？

  ps：今天先一更吧，太久沒寫要找找感覺，明天爭取多更點。之前因為家裡的事斷更那麽久實在是對不起了，不過那畢竟是小魚的爺爺，送他走完人生當中的最後一段路也是應該的。這幾天安靜的時候我也常常會想起他，總覺得很不真實，以後回到家再看不到那個脾氣古怪，性格固執的老頭了，心裡頭還是會酸酸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