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十一章 萬古長明一劍神】

  （第三來到雖然慢了點，不過……比昨天還是的……）

  月色清遠，天氣晴朗，只有幾絲浮雲如絮。

  孤塔矗立，塔影倒映。

  玄木聖劍凌空立在空中，風嶽左足輕點，正站在這劍柄之上。

  萬劍山莊，長明塔頂

  這戰鬥的場景，竟然是風嶽上一世中，後一戰的地點

  這一戰，實在是太過震撼而鮮明，即使已經死過一次，風嶽也還是記得清清楚楚，如今突破先天第七重，創設出來的戰鬥場景，果然就是這長明塔頂。

  他遙望如今還並不存在的萬劍山莊，還有腳下那長明的燈火，忽然間輕吐了一口氣。

  前世今生，在這一點上又重合了起來。

  盡管以後的萬劍山莊，不會是現在這個樣，也不會有一座長明塔，來供奉自己所失去的重要的人。

  但這一幕場景，卻一直在他心目中鮮活無比。

  相比之下，那血毒傀儡卻是有些懵懵懂懂，它畏懼地向著塔底望了一眼，趕緊往裡退了兩步。

  這血毒傀儡乃是地龍精血所化，神識懵懂，但也承繼了地龍喜歡地面而不喜高空的傳統。

  風嶽輕笑一聲，目光卻是越悠遠，神情之間，是孕育了強大的自信。

  一步一步，終於走到了這一天。

  重踏足這長明塔之巔，如今雖然只是先天七重，但是與當日相比，實戰的能力已經相差不遠。

  想當初有很長的時間，都以為這已經是巔峰之境，但今日看來，卻不過是劍道的起步。

  撫今追昔，不勝感慨。

  不過現在，他卻沒有感慨的時間，只見那血毒傀儡怒吼一聲，合身撲上，渾身散陰寒的血色霧氣，甚是可怖。

  風嶽揮劍一斬，被那血毒傀儡雙臂一隔，轟然震開，他倒翻一個筋鬥，落在飛簷角上，搖搖晃晃。

  這血毒傀儡雖然不複有那麽異變地龍那樣龐大的身形，但那股巨力，卻是依然繼承下來，風嶽一劍擋開，也不覺雙臂麻，心中暗驚。

  上一世中，地龍吞噬了太多人，神識混亂，精血混雜，那血毒傀儡也比現在這個要弱上許多。

  如今雖然只是十八顆玲瓏心和精血匯聚而成，卻是極為精純，在力量上，穩穩地壓製住了風嶽。

  只是它靈智畢竟不高，突然出現在這莫名其妙的環境之中，心中訝異，再加上切斷了與異變地龍巨大精血的聯系，一時之間，倒是有些惶恐。

  也因此血毒傀儡的實力，並沒有全面揮出來，如今在這長明塔上一戰，竟是處在下風。

  風嶽如今心中空明一片，他剛剛晉升先天第七重，如今劍法施展開來，有如行雲流水一般，不疾不徐，卻是盡顯這幾十年劍術的真諦奧妙。

  這是一種沉澱和酵的過程。

  就和釀酒一樣，風嶽三十年專注於劍，如今終於是釀出了成果。

  如今他一劍揮出，早已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也忘了勝負和生死，只是品位著劍中的境界和意味。

  血毒傀儡再強，又如何能擋？

  ※※※

  已經跑回黃金殿堂之前的四大高手和蘇素，各自都是放出神識，探索裡面的情形。

  只見那地龍的身軀，似乎已經完全瘋狂地在扭動著，除了被無形障壁保護的一面，另一邊的山壁，已經被它巨大的身軀砸得崩裂開來，石屑紛飛，一片烏煙瘴氣。

  幸好他們是沒在那裡。

  眾人心中慶幸，卻是誰也不敢再過去查看情形。

  “這麽看來……是風公在那怪物體內折騰……”

  鐵花鬼母說話的語氣，終於是客氣了許多。

  她是知道這變異地龍的厲害，自己等四人聯手，尚且只能支撐半盞茶功夫，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差點丟掉了性命，而現在風嶽一人，戰得這怪物雞飛狗跳，無論是勇氣、實力、決斷，這個年輕人都遠遠過了自己。

  “不知勝負如何？”

  無道乾坤元元大師雙手合十，也是焦慮動問。

  “現在我們能做的，也只有等了……”呼河搖了搖頭，照此情形看來，即使是在地龍體內，風嶽也是陷入了一場激戰之中。

  並不是直接在體內就能無法無天，若是這麽輕松，也不會是現在這個局面。。

  地龍體內的情形，到底是如何一番戰況，他們也只能想象，無法忖度。

  蘇素的神識微弱，不過那麽劇烈的響動，自然也是能夠感應得到。

  她捏緊了拳頭，手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肉裡。

  也不知道，她是盼望風嶽能夠獲勝，還是不要獲勝。

  如果他贏了，他們就要進入寶藏之中，自己恐怕就性命不保。

  如果沒有贏，那這個少年，就會死

  蘇素心中一陣莫名的煩躁。

  ※※※

  劍光流轉，月色輕輝。

  這個世界，好像是永遠都不會改變。

  只要風嶽願意，這裡永遠是月上中天，遍照四方的那一刻。

  而他的劍，也正在這種意境之下，揮到了巔峰

  堂堂異變地龍精血所花的血毒傀儡，幾乎相當於先天第八重的高手，卻是被壓製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如果呼河他們幾人在這裡，看到這副景象，也絕對不會相信。

  置之死地而後生，風嶽這冒險一搏，不但突破先天第七重，也終於將局勢完全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血毒傀儡的攻擊方式單一，失去了地龍龐大的精血支撐之後，在風嶽的劍下，不斷被削去血影，體型也是越來越小，終於已經到了即將憋屈而亡的時候。

  血毒傀儡憤怒咆哮，卻是無濟於事，風嶽一劍揮去，將它斬為無數碎屑

  吼——

  就在血毒傀儡滅亡的時候，異變地龍也出一聲巨吼，轟然倒地，死不瞑目。

  此戰已完。

  不過風嶽並沒急著驅散幻境，而是靜靜地在塔角坐下，望著底下寂寥的萬劍山莊，一襲白衣，在月光之下拉出長長的影。

  這應該是他對上一世後的緬懷。

  這一世，絕不會再在這長明塔中，枯守劍神的寂寥

  萬古長明，劍神出世

  ※※※

  等到風嶽從異變地龍體內出來，毫不客氣地將整條精血充溢的地龍屍體扔進了須彌納芥石中，換了衣服，這召喚呼河等人過來。

  等到四大先天高手和蘇素趕到的時候，只看見一個破碎的現場，其它就什麽都沒有了。

  “幸不辱命”

  風嶽淡然一笑，輕輕抬腳，踩碎了地龍守護的地之方鏡。

  眾人只見他毫無傷，輕松自如，而那恐怖的異變地龍，卻已經消失不見，這種情形，實在是讓人覺得詭譎不已。

  這少年的實力，到底到了什麽樣的程度？

  竟然能夠如此輕松地乾掉他們四人聯手，甚至只能撐過半盞茶功夫的異變地龍？

  呼河隻覺得心頭涼，再望向風嶽的眼神，已經與之前大不相同。

  這種仔細的打量之下，卻現風嶽的輪廓，與他平生怕的人，竟然有幾分相像。

  他心中一驚。

  “風公，果然是好功夫年紀輕輕，竟然實力如此強橫，呼某這幾十年來，見過的高手無數，唯一可以與你相提並論的，大概也只有……”

  呼河的臉色，變得很是複雜，又像是尊敬，又像是懼怕，似乎提起這個人的名字，也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天下第一楚狂人”

  這個名字從他口中報出來的時候，另外三大高手同時一竦，面色都是大變。

  風嶽愣了愣，卻不想這幾個人，都對楚狂人的名字有這麽大的反應。

  這幾人的年紀，應該都要比楚狂人還要大上幾十歲，不過論起實力，確實要差上一截，看他們的表情，似乎也都是楚狂人當年教訓過的對手。

  “呼前輩見過楚狂人麽？”

  風嶽淡然問道。

  呼河苦笑點頭，“當日呼某曾經與他一戰，那是他不過剛剛踏入先天，比之呼某還差了許多，不過威壓驚人，竟是讓我無法抵擋……只是一拳，我就敗下陣來……”

  楚狂人剛入先天的時候，呼河的實力，應該也沒有現在先天七重這麽高明，大約應該在先天四五重的程度，居然被他一拳打敗

  另外幾人聽呼河坦然相承，苦笑搖頭，當年楚狂人狂戰天下，稍有名頭的人物，都被他打過，這幾人，自然也都是手下敗將。

  “當時我狼牙拳並非大成，心中也不甚服氣，不過這些年來，我苦修武學，不知為何，楚狂人那一拳之勢，卻始終無法忘懷，越練就越覺得他的厲害。”。

  “他這種人，天下武學，一學即會，一會即精，任何普通的招式到了他的手裡，都能夠化腐朽為神奇。”

  “在他面前，沒有不能打敗的敵人……”

  他這番心悅誠服的話，聽得蘇素目瞪口呆，但另外三位先天高手，卻是頻頻點頭，表示讚同。

  “如今看到風公你，就仿佛看見當年的楚狂人”

  呼河感慨一聲。

  風嶽年僅十五歲，比之當年的楚狂人，還要年輕好幾歲，但卻傳達出同樣強橫的氣息和威壓，再加上那似曾相識的輪廓——若不是他姓風楚狂人姓楚，呼河幾乎要以為這小就是楚狂人的兒。

  風嶽心中一凜，剛剛提升為先天七重的沾沾自喜，登時就不翼而飛。

  對於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來說，他確實已經足夠的好。

  但他現在面前的對手，是天下第一楚狂人。

  是這些眼高於頂的先天高手，都心悅誠服，又恨又怕的楚狂人

  即使飛的進步，風嶽卻也沒感覺到與這位外祖父的差距在縮小，就像呼河所說，功夫練得越高，實力提升越強，就反而覺得，楚狂人的背影也就遙遠。

  他現在的狀態，已經到達了先天巔峰，無限接近於破碎虛空的境界。

  若不是鎮魔石碑的限制，以楚狂人現在的實力，只怕早就可以破碎虛空而去。

  正是因為如此，他所留下的威壓，越是高手，就越能體會。

  “不知風公，可曾見過他？”

  呼河說了這一番話，就是想旁敲側擊地詢問，風嶽跟這楚狂人，會不會有什麽關系。

  風嶽面色漸漸沉了下來，略一握拳，想起當日楚狂人的威壓，瞳孔也不由收縮起來。

  “見過……”

  “而且——還有兩年的時間，我要與他一戰”

  三年約戰，如今已經過去了大半年，風嶽也從未入先天的武尊，跨過了不漏之身的武皇境界，借著滄瀾山的五色先天石，突破到先天第四重，然後又借由與被囚禁千年的破虛高手大日神光一戰，提升到先天第六重的不壞之境。

  而今天，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突破了先天第七重

  但之前的提升，雖然捷，但距離先天巔峰的楚狂人，也是極為遙遠，接下來的兩年，還是不能懈怠啊

  四大先天高手面面相覷，不敢置信。

  “風……風公，你竟然向楚狂人挑戰？”

  楚狂人聲名鵲起之時，確實也有不少先天秘境的年輕弟向他挑戰，不過一段時間之後，這種把他視作成名墊腳石的人，就再也沒有了。

  因為，他們都死了。

  如今乍聽到還有人要跟楚狂人一戰，那聽起來就跟送死也沒什麽區別。

  雖然……雖然這小確實有著楚狂人的氣質，劍法如神，但要跟真正的天下第一比起來，畢竟還是稚嫩了許多。

  眾人面色尷尬，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呼河也忘記了初的目的，只是在一旁目瞪口呆。

  風嶽淡然一笑，並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剛好只聽空中一片碎裂之聲，隨後又五色霞光升起，那三面天地人鏡構成的無形障壁，開始崩解破碎。

  一時之間，罡風四起，吹得衣袂飄風，而眾人的視線，似乎也明亮了許多，這洞壁之中，這些光亮，也不知是從何而來，或許是無敵和尚留下的光之元力。

  就像黃金殿堂之中，全無光源，還一樣是十分明亮一般，這種天地元力的應用，實在是讓人歎為觀止。

  “無敵和尚寶藏就在眼前，各位，我們還是先進去”

  風嶽的手，指向那一片林木中的亭台樓。

  眾人的目光一亮，果然關心的重點，立刻就轉移了。

  楚狂人再厲害，終究也跟他們關系不大。

  而無敵和尚寶藏中的秘笈，卻是確確實實能夠提高他們修為的好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