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點，別弄碎了……這東西本來就碎得厲害，再搞碎了真沒法看了……”

  天命神龜又鑽了出來，在風子嶽耳邊嘮嘮叨叨，獸神怒氣碎片，威力無窮，其中蘊含獸神所掌握的法則之力，風子嶽以太玄紫氣緩緩試探，想要找出這怒氣碎片之中的變化。

  風子嶽點了點頭，沉吟道：“當初列缺客得到這怒氣碎片，能夠感應到其中招意，那我也應該有所感應才是，為什麽這怒氣碎片到了我手中，就仿佛死氣沉沉……”

  “笨啊！”

  天命神龜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他那個叫什麽感應招意，無非是被怒氣碎片之中龐大的精神力量弄壞了腦子，你的修為比他高，又有獸神血為依憑，靠著你的武功將其鎮住，自然就不會有這種亂七八糟的感應了。”

  “如今你緩緩放開對怒氣碎片的壓製，探索其中的精神力量。”

  列缺客根本不是妖獸，也無從寄托獸神怒氣，雖然被怒氣碎片巨大的力量所影響，模仿出了獸神之怒的一點影子，但根本談不上領悟和掌握，使用之時，只會傷害自身，時日一久，更是會被怒氣碎片侵蝕精神，徹底瘋狂。

  風子嶽的情況卻不同，一來他有獸神血，怒氣碎片有了依托，就不至於那麽狂暴；二來是因為太玄感應篇和問心劍典的聯合壓製，這怒氣碎片似乎也知道這兩者不好惹，就乖乖地縮著，其中蘊含的龐大精神力量自然不會散發出來。

  “原來如此！”

  風子嶽依照天命神龜所言，慢慢地放開了對怒氣碎片的壓製，心神沉浸其中，去感悟這古老而無比強大的招意！

  轟！

  他的腦中一道白光閃過，伴隨著巨大的轟鳴之聲，讓他看到仿佛宇宙創生或者毀滅時候的景象。

  ——其實一樣東西的出生和毀滅，真的有很多相似之處，若不仔細觀察，有時候真的會分辨不出來。

  “這……就是獸神之怒了……”

  天命神龜的聲音在他耳畔輕輕地響起，帶著敬畏和恐懼。

  風子嶽渾身一凜，這才反應過來看到的是什麽。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天子一怒，流血漂杵；獸神一怒，卻是星辰毀墮！

  那廣闊無邊的星河宇宙，在一種無以名之的巨力壓縮之下，不斷地向著一個方向集中——集中，再集中，在那宇宙的中心，爆發出毀滅時候燦爛的火花。

  對於強者來說，這或許只是調劑的煙火。

  但對於這個宇宙的生靈來說，卻是無法抵擋的末日！

  獸神之怒，威力一至於斯！

  風子嶽看不到獸神的身影，也看不到他出招時候的雄姿，他所能見到的，只是毀滅與混亂的招意。

  星辰紛飛，恰如雨落，在黑暗的背景之下，雜亂卻有一種恢弘大氣的壯美。

  良久，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這些璀璨的火光終於熄滅，整個宇宙化作一片黑暗的廢墟！

  不複存在！

  一招！

  僅僅是一招之力！

  “這真是可怕的招式……”

  風子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許有朝一日，他的劍神訣第九式，也就是無名劍法生滅輪回，也能夠達到這樣的地步，但現在的他，還是遠遠不及。

  而且這第九式中蘊含的規則之力，他還沒有完全體悟，與這獸神的混亂狂放，有著明確的區別。

  饒是如此，他仍然能夠從這一招當中，汲取到不少的養分，為自己將來的劍招打下基礎。

  當然，更加立竿見影提升實力的，是他能夠模仿這一招獸神之怒的招意，創造出一式類似的劍法！

  ——他不可能學會獸神之怒這一招，不光光是實力未曾到達這個程度，更重要的，是因為這與他的劍道也不相合。

  以人類之身，強行運使獸神之怒這樣的異族招式，就算有獸神血作為依托，也只會漸漸侵蝕自己的身體，必然會造成不良的後果。

  但是感悟其招意，融入劍道，就能徹底的避免這樣的後遺症！

  風子嶽緩緩起身，慢慢揮動著手中的長劍。

  他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脈絡，只要再花一點時間，感受那深沉的怒意，就能夠創出這可怕的一劍！

  “風公子！”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門外傳來一個有些含糊的聲音，風子嶽怔了怔，旋即想起來這是服侍自己的小廝馮三。

  “馮三，今天是除夕，你怎麽不在外面狂歡，到我這裡來了？”

  他微笑著打開了門，如果說軒轅古宮之中有個朋友，那就是這個小廝馮三了，這少年雖然不能學武，膽子又小，但對他卻是真心實意，一直在為他著想。

  馮三大概也是喝了幾杯酒，有些微醺，少年的臉膛紅彤彤的，走進門來，對著風子嶽嘿嘿傻笑，“我就猜風公子一定回來修煉了，公子你有這麽強的武功，絕非僥幸！我……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今日風子嶽橫掃十座擂台，連敗諸多高手，成為實至名歸的第一，馮三也是與有榮焉。

  他本是一個無能的小廝，在軒轅古宮之中，可以說誰都看不起他，誰都可以欺負他，只有風子嶽對他一直甚為溫和，而今日，又因為風子嶽的出色表現，別人就連他也高看了一眼。

  好幾位長老找他去問話，賞賜了不少好東西。

  馮三哪裡受過這樣的待遇，到現在整個人還暈乎乎的。

  他心中感激風子嶽，脫身之後就到處尋找，想要敬風子嶽幾杯，但卻四處不見他的人影，心中一盤算，就猜想風子嶽應該回到了精舍之中修煉，當下也顧不得自己玩耍，帶著酒食趕了過來，果然見他在此，心中更是佩服！

  要知道風子嶽如今可是軒轅古宮之中第一紅人，剛剛奪得年終鬥戰的第一，不知多少人在找他，他卻心平氣和，又回來修煉，一心只在武道之上。

  再回想之前風子嶽無甚表現之時，軒轅古宮中人對他甚是輕慢，他也不以為意，一天到晚只在精舍之中，之前馮三還以為是懦弱，如今看來，真當得起寵辱不驚四個字！

  “軒轅古宮中的天才，哪一個比得上風公子你！可恨我馮三是個廢物，若我能夠修煉武學，一定也要好好以風公子為榜樣……”

  馮三難得的話多，對風子嶽的欽佩之情，真的如滔滔江水一般不絕。

  風子嶽微微一笑，打斷了他。

  “你剛才，說自己是個廢物，不能修煉武學？”

  馮三倒是愣了愣，聽風子嶽此言，頹然地垂下了頭，“……是，我從小接受各種測試，什麽天資都沒有，一晃年紀又這麽大了，什麽武功都學不會……看來，只能做一輩子的普通人了……”

  軒轅古宮中的少年，都懷著一顆武者的心，可惜，事與願違，馮三也只能一直鬱鬱。

  “哈哈哈哈！”

  風子嶽爽朗地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馮三，你知不知道，當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人家叫我什麽？”

  馮三一怔，他今年十四歲，風子嶽如此的武功，十四歲的時候，應該已經是嶄露頭角。

  “天才？神童？還是什麽……”

  馮三囁喏著，想不出什麽適當的名詞。

  “哈哈哈哈哈！”

  風子嶽再一次長聲而笑，“那個時候，人家和叫你一樣，叫我廢物……我的叔伯兄弟，都覺得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練好武功，只能是一個拖累的廢物！”

  重生之前，他的童年並不如意。

  天生為劍的資質並沒有被人發現，他因為稟賦太弱，修行風家武學極不得力，又因為父親不在，孤兒寡母，時常受人欺負。

  閉上眼睛，這一切都還記憶猶新，上一世的恥辱和痛苦，雖然在這一世中已經全部洗清，但那些少年時候屈辱的感覺，還是非常的清晰。

  “……如果我當時放棄了，我不會有今天。”

  上一世和這一世，風子嶽都沒有放棄，他忍受著各種痛苦，走過了修習武道的第一關，從此之後，勢如破竹，直至今日！

  “怎……怎麽可能？”

  馮三驚呆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如此強大的風子嶽，小時候也一樣被人視作廢物。

  他能夠做到今天這個地步，那自己呢！

  馮三隻覺得一股熱血在胸中燃燒起來，他緊緊握住了雙拳，雙目之中，隱現出希望的光芒。

  “是！我應該再去試試，測試已經過了好幾年，也許經過這些年的鍛煉，我的體質已經可以成為一個武者了？我怎麽能就這麽輕易地放棄！”

  他砰地一聲摔碎了手裡的酒杯，卻是滿懷希望地跳了起來。

  “多謝風公子的提醒！我不應該放棄！我應該永遠懷著希望！我現在就去再練幾遍拳法，等到明天一早，就再去測試看看有沒有武者的資質！”

  他的夢被喚醒了，哪裡還顧得上狂歡，告辭了風子嶽，一路飛奔而出！

  風子嶽微微笑著，他不知道這個少年有沒有學武的資質，也許有，也許真的沒有，但不管如何，任何時候都不能放棄希望。

  他靜靜地看著馮三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重新舉起長劍，閉上了眼睛。

  繼續參悟獸神之怒！

  ——或許是因為他太投入了，也或許是軒轅古宮的環境他畢竟不熟悉，在古宮的外圍，有一股血腥氣漸漸彌漫而起。

  ——他竟然沒有察覺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