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

  風子嶽追趕著天命神龜，卻是不經意間，想起在朱雀書院古書典籍之中，看到的這句話。

  一根一尺長的棍子，每天切去一半，萬世也不會徹底消失。如今現在面臨的情況，與這種情形，卻是有相通之處。

  如今這樣追逐下去，差距越來越小，但這個差距，難道就永遠無法消弭不成。

  不對！不對！

  風子嶽緩緩搖頭，若有所悟，但卻是只差一層窗戶紙，就是死活無法捅破。

  他心中一動，錚然出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奇妙的軌跡！

  碧絲倒是嚇了一跳，“喂！你要斬了這烏龜不成？這……這能算贏麽？”

  她原本窩在天生神劍之中，安心磨練劍意，雖然風子嶽遲遲沒追上烏龜，她倒也沒怎麽擔心，反正她相信風子嶽無論如何，都能成功。

  誰知道他竟然受了刺激，突然拔劍，難道是想殺了烏龜就算獲勝？

  那天命神龜轉過頭來，翻了個白眼，“喂喂！殺龜是犯法的！這觸犯規則，那你就永遠都贏不了了，千萬不要自誤！”

  它雖然凶巴巴的，但是難免有些色厲內荏的意味。

  風子嶽啼笑皆非，搖了搖頭，“放心，我並無此意。”

  他輕輕舞動長劍，一邊奔跑，一邊變化劍招，竟是在無窮劍意之中，尋求這一無解的答案。

  風子嶽的武學體悟，如今經過半年的積澱，正在突破的邊緣。

  他與劍癡一戰，得無量玄機劍法；得月主神殿大牧祭之助，體悟冷月葬詩魂劍意；在赤霄洞中，得到慈悲心無所住法。另外在朱雀書院之中，讀了半年的書，也不是白讀的，況且還時時請教一代宗師聶雲驄，其實一直在等待一個突破的契機。

  但是他所學武道，駁雜不純，雖然在實戰之中，能夠讓他發揮出巨大的威力，但是在修為突破之上，就要比別人付出更大的努力。

  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將這駁雜不純的武學，融匯於劍道之中！

  風子嶽的本心，本來就是劍心，劍道的進步，才是他武道進步的根源。

  從後天武者時代開始，就是如此，因為劍神訣的不斷領悟，從第五劍萬劍歸一踏入先天，第六劍天地俱滅踏入破虛，第七劍天下大同進入聚天。

  劍道，即是武道！

  而且，已經不止一個人說，他擁有至尊無上劍魂，劍道資質，冠絕天下，無論是什麽道理，只要融入劍中，他就能夠自然而然體悟而出，即使不明其中真諦，也能夠本能地發揮出強悍的力量。

  就像是得到無量玄機劍法之初，他並不理解無量與玄機之理，但一樣卻可以憑這一門劍法勝過了劍癡半招。

  別人學武，是用心在學，而風子嶽憑著至尊無上劍魂和天劍六神的心法，除心之外，更能以身體和劍魂來體悟劍道之理！

  如今他出劍，正是想借著劍道，來體悟這極限蛇道與天命神龜所傳達出來的神奇武學道理。

  “呼——”

  眼看風子嶽確實沒有斬殺自己之意，小烏龜縮了縮腦袋，吐了吐舌頭。

  “還以為來了個暴力狂，還好還好，雖然我老人家是萬年不死的天命神龜，這小子真不顧一切砍下來也夠我受的，雖然他注定要在這蛇道之中永世不得翻身，但我小龜不也吃了眼前虧？”

  “只是他現在是要幹嘛？難道是發現死活追不上我，開始發瘋了？”

  它皺著眉頭，看著風子嶽莫名奇妙的舞劍，卻是看不出什麽名堂。

  風子嶽東刺一劍，西劈一記，全無章法，亂七八糟。

  “看來真的是失心瘋了……”

  小烏龜搖了搖頭，甚是無奈。

  “也是，想著要在這無盡蛇道之上，奔行一世，枯燥無味，想想也要發瘋了，可憐哪！可憐哪！”

  那小烏龜自說自話，搖頭歎息，風子嶽卻是全不理它，腳步不停，但精神卻已全都關注於劍招之中。

  無限縮小的距離，最後是不是會變成沒有？

  劍招之間，是否可以印證這個道理？

  風子嶽的劍越使越慢，但劍身之上，卻是朦朦朧朧，像是籠罩了一層霧氣一般，若是高手在此，自然可以看清楚，這劍身正以極快的速度，進行極其微小的震動。

  這震動的速度越來越快，而震動的幅度卻是越來越小。

  直到最後，這劍身看上去仿佛是靜止一般！

  外人全看不出來，但是居於劍中的碧絲，卻是能夠感覺得非常清楚。

  “你……你究竟在做什麽？”

  “每出一劍，震動的幅度減小一半，而震動的頻率卻是加快一倍——這樣的話，每一劍出手的力量都是一致……”

  這正是風子嶽為了印證無限分割之法，所采取的方法。

  每一劍出手的力量一致，只是不斷地加快震動的頻率，這樣的話，震動的幅度就會不斷縮小，這樣不斷出劍下去，自然會以極快的速度，衝向靜止的極限！

  在那一瞬間，這一劍到底是靜止，還是在動彈？

  它以無限快的速度在震動，震動的幅度，卻是無限之小！

  動靜之間，如何可辨？

  嗡——只聽一聲悶響，風子嶽的劍，忽然靜止在空中，一動不動。

  只聽風子嶽朗聲長笑，甚為欣慰。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動靜之極，謂為無限，想不到今日這一場賽跑，竟然是讓我悟出了這劍道至理，別辟蹊徑，創出了這一劍！”

  他深吸了一口氣，手中之劍，直刺前方，雖然看上去是靜止的，卻凝聚著無窮劍意。

  而與此同時，他一步跨出，雖然看上去極為微小，幾乎沒有動彈一般，卻是與那小烏龜的身軀，已然平齊！

  “我這一劍，於動轉靜之機，似動非動，似靜非靜，正如我追上天命神龜之差距！”

  “此劍，可名為——”

  “——無限動！”

  他長笑聲中，只見那蜿蜒不止的蛇道，竟然開始崩塌，四周彩雲，各方飛散！小烏龜驚訝地望著他，嘴角卻是帶著一絲笑意。

  這一道極限蛇道考驗，破！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