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窟。

  劍守老人看到飄然而至的風子嶽，氣就不打一處來。

  “哼，你還知道回來！”

  風子嶽這一去一回，說實在也並沒有耽擱太長的時間，差不多大半日的時光而已，如今天色正是黎明之時，距離他進入劍窟的時間，差不多接近兩日。

  還有一日夜的時光，可以用來衝擊劍窟第一層第九個九階，本來以風子嶽之前的進度，也並非不可能。

  但是看他腳步虛浮，顯然是元氣大傷之相，劍守老人心中就不免慍怒。

  他當然能夠猜想得到，風子嶽來取蓮房碧玉髓這樣的東西，當然是為了救人，可是救人把自己救成這麽一副死樣，那還怎麽衝擊三日破關的獎勵？

  這小子的腦袋真是燒糊塗了！

  玄靈寶塔第一層，何等重要的神寶，他竟然絲毫不放在眼裡？

  風子嶽微微一笑，對著劍守老人拱了拱手，“劍守大人，在下已然返回，現在繼續踏入劍窟之中，只要在明日早晨之前，突破劍窟第一層，這獎勵還是拿得到的吧？”

  “拿是拿得到……”劍窟老人白了他一眼，“不過你可不要以為第九個九階是那麽好過的，小夥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話還沒說完，目光停留在風子嶽的身上，忽然驚奇地睜大了眼睛。

  “你……你突破了聚天后境？”

  剛才劍窟老人只看到了風子嶽傷了元氣，卻沒細看他的變化，如今走近，頓時感到氣勢不同，仔細一掃，自然是發覺他的突破。

  “僥幸。”

  風子嶽點了點頭，這一次的突破，他實在是有些稀裡糊塗，雖然問了聶雲驄和猗蘭霓裳，但也只是大概知道是機緣巧合，又得蓮房碧玉髓之助，才能夠在沉睡之中，踏入聚天后境。

  如此，也只有僥幸兩字而已。

  但這話聽在劍守老人耳中，更是不順耳之至。

  有人僥幸撿到武功秘籍，有人僥幸吃到天才地寶，陡然增長幾十年功力，有人僥幸遇到名師——但武功到了這個境界，哪有人僥幸突破的？

  “哼！”

  劍守老人悶哼一聲，搖了搖頭，“不知所謂！”

  “別以為你修為提升，就能無所顧忌，這劍窟之中，只看你劍道資質，不看你武道修為，你踏入第九個九階，難度仍然是一樣！快去吧！”

  他終於忍不住還是交待了一聲，風子嶽躬身答謝，轉身踏入劍窟之中。

  前面的七十二階，他已經甚為熟悉，從容而過，比之前更是輕松，無算劍意，在他身邊流轉，更是讓他體悟劍道奧妙之處。

  劍窟果然是神妙無窮，只要身在劍窟之中，每時每刻，都能體會到劍意變化，仿佛永遠也不會枯竭，實在是劍道之人的福地。

  聽猗蘭霓裳所說，玄靈寶塔因為直接作用於精神，效果要比劍窟更好的多，風子嶽也不免有了些期待。

  他飛奔而行，不過一個時辰功夫，就再次通過了七十二階，踏入第九個九階之中。

  呼——

  七十三階開始，劍意凝實，風聲呼嘯，每走一步，都是殺機四伏。

  風子嶽信手揮劍，腳步略微放慢，與那光與暗的劍意對抗。

  “咦？”

  在他走過了一大半旅程的時候，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月嵐如霜驚奇地看著他，“你這麽快又回來了？”

  這位大小姐這一日間可以說是難得的心亂如麻，風子嶽的行徑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讓她覺得匪夷所思，簡直可以說是一種顛覆。

  這人有著極強的實力，明明可以輕松突破——這已經是讓她極為震駭之事，然而他又在唾手可得的成功面前放棄，為了一株蓮房碧玉髓，為了救治別人，竟然撒手而去。

  在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人？

  身為天之驕女，一生下來就是為了攀登無限武道高峰的月嵐如霜來說，實在是沒法子理解這種人。

  不過他既然離去，日後必有再會之期，她倒也並不著急，只是心中卻始終靜不下來，所以這一日間，都在這劍窟第一層七十三階之中恍恍惚惚地漫步。

  ——她這種情形要是被其他苦苦突破的修煉者看到，估計也是要瞠目結舌的，人家是拚盡了全力，才能勉強在第九個九階當中立足，她卻像是在平和的小鎮散步一般，無論是光明還是黑暗，再強橫的劍意也無法接近她半尺之內，就被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沒有料到風子嶽竟然這麽快回來，心中不由微微有些失望。

  “你……你還是放棄救治你朋友了？”

  得了蓮房碧玉髓，回去救人，怎麽也要耽擱好一會兒功夫，風子嶽這麽快回來，想必是最終還是放棄了救人。

  到底劍道巔峰，要誘惑人多了……

  風子嶽一見是她，一邊揮劍前行，一邊微笑搖頭，“多謝月嵐小姐關心，僥幸，已經將朋友治好，多虧小姐指示蓮房碧玉髓所在，在下再致謝意。”

  “什麽？”

  月嵐如霜呆了呆，“你已經治好別人了？”

  這麽快？

  月嵐如霜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目光在風子嶽身上一轉，不由也是吃了一驚。

  風子嶽氣血兩虧，腳步虛浮，顯然於一日之前見到他的模樣大不相同，是失血過多之相。

  對於他們這樣的高手來說，除非受了致命的重傷，哪裡會有多少血流出去，風子嶽這般情況，要麽是經過一番惡鬥，要麽是自己願意放血。

  聯想到以蓮房碧玉髓救人之事，月嵐如霜也隱隱猜到了風子嶽的作為。

  換血之法，以血救人。

  這人倒是為了朋友兩肋插刀——月嵐如霜心中暗想，不過更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風子嶽在這之後，竟然還來闖劍窟第一層第九個九階。

  他難道不知道，劍窟之中，步步殺機，若是一個不小心，丟了性命也是非常正常之事！

  他難道一點都不怕麽？

  “你……你就現在這個模樣來闖劍窟？你不怕死麽？”

  月嵐如霜舉目四顧，只見光明之中，陰影環伺，這還是第七十三階，越到後面，越是危險，這小子真要硬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