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隨她而去
  她第一次化形，是以戎守安的魂魄以及心臟作為素體。

  那一瞬間，她是欣喜的，是開心的。

  戎守安終於死去，她的主人，再不會因為這樣一個不值得的人，傷心欲絕。

  她化成的，是一個女子。

  並且欣喜的，以這副姿態出現在曾元菱的面前。

  可是……

  她在悲傷，為死去的戎守安悲傷。

  他死了，卻好像還未死去。

  依舊，活在她的世界裡。

  那一瞬間，洶湧的妒意淹沒了她。

  無數的靈魂，被她牽引消耗，以妖力編制成了一場幻鏡。

  她按照戎守安的記憶，天羅，武國，重點……是在那一路戰場上。

  戎守安的魂魄作祟，她……莫名留下了那天羅將士的十五萬魂魄。

  倒也罷。

  其他的魂魄，足夠了。

  她消去主人的記憶，帶著她來到幻鏡，回到最開始。

  主人第一次來到軍營的時候。

  以戎守安的模樣與她相遇，然後，給她曾經錯過的一切。

  很美好不是？
  哪怕，是頂著別人的身體。

  只要能與主人一處，能讓主人開心……便也足夠了。

  後來啊。

  後來，她開始不滿足，不想在以戎守安的模樣與他相處。

  於是，開始了欺騙。

  騙主人，她是嫁衣成精，想成為戎守安的嫁衣。

  所以，她，“戎守安”，便化作女子的形態，為她開心。

  合理嗎？可能並不。

  但是，在主人這裡，只要是戎守安這個人，便怎樣都無所謂了。

  而她，擁有戎守安的心，擁有他的所有記憶。

  她與主人度過了很長很長的時光。

  她很開心。

  可有些時候，也會失落。

  說到底，這一切都不過是她從戎守安那裡，竊取來的。

  她便懷著如此，快樂且不安的心，從很久以前，到被主人發現端倪。

  主人開始抗拒她，而她，一遍遍的消去主人的記憶，將她拖入幻境。

  主人還是會忘記，但只要一離開幻鏡，離開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便又憶起。

  長久下來，即便是有她的護持，主人的魂魄，也越來越弱。

  她知道，不能再如此下去了。

  她需要，讓主人變成和她一樣的妖魔。

  因為只有妖魔，才會有永恆的生命，才能與她一起，永遠一起。

  記憶，她可以一次次去封。

  只要主人還在，只要她還陪在主人身邊，便足夠了。

  這是唯一的期望。

  ——

  小沈泠一句話問完，也不管面前的嫁衣妖是何反應。

  伸出小手一揮。

  便有萬千光芒垂落，將那嫁衣妖籠罩在內。

  嫁衣妖渾身上下亮起金紅雙色的光芒，就根本比不過，那從天而降的光芒。

  那繽紛的光，仿佛牢籠一般，將嫁衣妖困在其中。

  小沈泠伸手一招，那嫁衣妖懷中的女子，便向著這邊飄來。

  嫁衣妖頓時紅了眼。

  頂著身上沉重的光，奮力向前，伸出了手。

  “還給我！”

  強大的力量壓製，使得她的化形無法維持，已經變回了原本的模樣。

  屬於她自己的人形。

  小沈泠不理，而是送出一道魂力，使得曾元菱的身體，從透明變得凝實了一些。

  她的眼簾顫動，醒了過來。

  曾元菱的目光，緩緩轉動，落在小沈泠的身上。

  隨後，畫面便陷入了凝滯。

  好像，有什麽交流在悄無聲息的發生，又好似沒有。
    大約過去了幾個呼吸時間，曾元菱轉身，一步步走回去。

  停在了嫁衣妖的面前。

  伸手，撫上了她的臉。

  嫁衣妖神色怔愣，眼中，不禁有淚光閃爍。

  卻聽面前的曾元菱道。

  “謝謝你對我的好。”

  “但是……我無法原諒，你欺騙我的夫君。”

  嫁衣妖，並沒有能力復活曾元菱，只能通過自己的特殊來保持她的魂魄繼續存在。

  她欺騙了戎守安，讓他心甘情願，獻出了生命。

  他是帶著滿足死的。

  家人的仇得報，那被自己間接害死的妻子，也可以活過來，放下他，去過自己的生活。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那個妖，只是在欺騙他。

  他的魂，他的心，並非是用來救自己的妻子。

  而是，成為那妖化形的素體。

  成了那妖，欺騙他妻子的前提。

  曾元菱衝著面前的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我沒資格怪你，我只是想，去尋找他，哪怕……他從未等待。”

  本來已經凝實的魂體，變得比之前還要透明。

  然後，如同飄飛的棉絮一般，漸漸消散。

  “不，不要……”

  嫁衣妖顫抖著聲音，掙脫了身上的光，用力，想要抓緊面前消散的人。

  卻怎麽也抓不住。

  她守了這麽久的，這麽久的人……怎麽能說走就走？
  金紅光芒閃爍，嫁衣妖恢復了妖體。

  一件美麗的，閃爍著金光的大紅色嫁衣。

  嫁衣飄然而上，在靠近那消散的曾元菱之時，妖力猛然向著四周散去。

  她成功，穿在了曾元菱的身上。

  與之一起，化作了光絮消散。

  “這……”

  時恆傻愣愣的看著這一幕。

  卻聽頭上，傳來了一聲歎息。

  時恆想問，卻見小沈泠從他的頭上飛出去。

  揮手間，十二個生肖木雕，向著十二個方向飛了出去。

  下一刻，空間動蕩。

  天空漸漸染上蔚藍的顏色，太陽也恢復正常。

  大地上草木複蘇，轉眼之間，便成了生機盎然的模樣。

  而那周圍遊蕩的無數透明魂靈，也一個個化作白光消散。

  他們的臉上，再沒有了永恆的空洞。

  而是，帶著微笑。

  等到動蕩停止，時恆兩人再看四周，已是一副正常的世界之景。

  時恆眨了眨眼，突然驚叫起來。

  “不對啊，之前那女妖，給我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怎麽……”

  “那是幻象啊！”

  小沈泠飛回來，用小腳踹到了自家傻徒弟的額頭上。

  時恆“誒”了一聲，捂住額頭。

  可憐巴巴的看向自己的小師傅。

  卻見其兩手叉腰，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

  “能不能長點心，被人家騙的一愣一愣的？”

  “她給你看的幻象，是這個域原本該有的樣子，而剛剛你看到的，則是被破壞之後的樣子。”

  “不過也不能完全怪你，那妖魔的境界太高，幻象難破。”

  時恆愣了下。

  “所以，我想一下子還完那五萬兩黃金的計劃，泡湯了？”

  小沈泠認真點頭。

  “嗯，是的沒錯。”

  時恆:“……”

  就很難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