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懸崖上的小草
  江父望著天空中的上百名修士，沉沉歎了口氣。

  “我和你娘，並非生來便在這臨江城，而是二十幾年之前，逃命到這兒來的。”

  “之前的我們，是長生域的散修……”

  江父說著，停頓了下，解釋道。

  “域，指的是一些，托生本土世界又自成一界，適合修士居住的次生世界，長生域便是其中一個。”

  “域中之人的修為，比之本世界，是要高出一個層次的。”

  “所以……我才想讓你離開。”

  江父伸手，想要摸摸江月寒的頭。

  又在空中轉了個向，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苦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們的敵人是……我的妹妹，也便是你的姑姑，她是騰雲之上的暉陽境界。”

  “如今我和你娘修為盡失，只靠千松，根本抵不住她的攻擊，何況……還有裘家的人。”

  江父平靜的聲音落下。

  前方的老者微微抬頭，渾濁的眸子裡，似有痛意。

  ——

  很久很久之前，他還是一棵未化形的小草。

  長在懸崖下的一塊石頭上。

  不知生了多久，也不知何時，有的意識。

  隻隱約知曉，自己的意義；知曉在夜晚沉寂，在白日追逐陽光；在雨天舒展草葉，自地下吸納營養。

  周圍的草，都沒有他一般的意識，隻隨著本能生長。

  他從一開始的滿足於生長，漸漸地，開始不滿足。

  那時的他，還不懂孤獨的含義。

  隻想尋一個和自己一般，有意識的存在，一同在這懸崖的石頭上，肆意生長。

  他等了好久好久，見過了無數日夜，無數春秋。

  久到快要放棄的時候，她出現了。

  一個穿著綠色衣裙的少女，墜著繩子從懸崖上滑下來，采走了他不遠處的一朵紫花。

  她好像是打算爬上去，又突然，看到了他。

  “呀，這是什麽藥草，怎麽沒有見過？”

  不知為何，他感到歡喜的很。

  於是用力的擺動枝葉，想要引起少女的注意。

  最好……最好是，讓她留在這裡。

  少女沒有留下，而是伸手，將他以及他腳下的一團土，一同挖了下來。

  她爬上懸崖，用布包包住了他的草根以及泥土，放入了身後的背包裡。

  與她一起的，還有一個少年，她叫他，哥哥。

  他感到歡喜。

  他終於尋到了，與他一般有著意識的存在。

  再也不會出現，向著四周問好，永遠也等不來回應的情況了。

  他被帶回了少女家中，有了一個新的落腳點。

  一個黑色的，簡陋的花盆。

  他嘗試去向少女，以及那個少年問好，卻並未得到回應。

  他舞動枝葉，終於引來了那少年的注意。

  少年提著水壺靠近，在他的腳下，撒了一些水。

  隨後抬頭詢問少女。

  “雁兒，這是什麽藥草？”

  少女忙著手上的事情，十分隨意的做出了回答。

  “不知道啊！”

  “我就是認不出來，才帶回來的，萬一是個什麽珍貴的藥草，那咱們不就賺大了？”

  “這樣啊……”

  少年了然的點頭，回過頭，看著他。

  然後伸手，碰了碰他的草葉。

  他用力的躲避著少年的手指，感覺到有些不開心。

  為何他們，不理會他的招呼，還要對他動手動腳的？

  少年突然笑了起來。

  “雁兒，這草，還是個有脾氣的草啊！”
    一邊說著，一邊用指尖戳著他的草葉。

  他生氣的，用草葉抵住了他的指尖，甚至，還用空余的草葉拍打著少年的手指。

  少年笑的更開心了，轉頭去招呼那少女。

  “雁兒你過來，你看這草，居然還知道打我！”

  少女終於移來了目光，放下手中的東西，走了過來。

  看了他兩眼，伸手，學著少年的樣子，碰了碰他的草葉。

  不知怎的，他的不開心，就這樣消散了。

  雖然少年少女無法聽懂他說的話，但，他們也可以通過這樣，交流的呀！

  他開心的，纏上了少女的手指。

  與對待少年的態度，判若兩草。

  少年當即就叫了起來。

  “誒誒，怎麽這樣！不許我碰，就趕著讓我妹妹摸是不是？”

  少年抬起水壺，撒了他一身的水。

  “看不出來，還是個有色心的草啊你！”

  一邊說著，一邊將少女的手拉到一邊，嚴肅的道。

  “好妹妹，你可不能被這根草給騙了啊！這是一根，小壞草。”

  少女被逗的直笑。

  “一根草，能知道什麽？哥你多慮了。”

  少年少女說笑著走開了。

  又……只剩下了他一個。

  他不想這樣，他想和少年少女一樣，可以有說有笑。

  為什麽他做不到呢？

  他隨意揮動的自己的草葉，漸漸地，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他和他們，似乎是不一樣的。

  少年少女不用長在土裡，可以隨意走動；和他不是一個顏色，和他不是一個模樣；少年少女，還可以發出聲音；還有……

  好多好多的不同。

  他想，變得跟他們一樣，和他們一起做事，一起說話。

  隱隱約約間，他知道了。

  要吸納靈力，要……接觸很多很多，不同模樣的藥草，他就能夠，變得和少年少女一樣。

  他開始努力，一日一日，長高了許多，能夠用枝葉，觸碰到其他花盆中的藥草。

  他第一個接觸的，是一盆血紅色的長草。

  接觸的瞬間，仿佛有什麽東西，從長草之內，流入了他的身體。

  他睡了過去。

  ……

  他是被少年的的驚呼聲吵醒的。

  用了好半天清醒過來，發現那少年用手指捏著他的枝葉，滿臉驚奇。

  “小壞草，你變紅了誒！”

  他用枝葉拍打開少年的手指，開始觀察起自己的狀況。

  他真的變紅了！

  恍惚之間，他好像懂了些什麽，那長草，藥名血腸草，補血的，有輕微毒素。

  而現在的他，具備了血腸草的藥性，也擁有了，血腸草的毒性。

  “果然是個壞草，昂？”

  少年憤憤道。

  “我這麽些天，給你澆的水施的肥，難道都是白乾的嗎？”

  “你能不能，能不能別每次都給我幾葉子？我不要面子的啊？”

  不能！

  他十分驕傲的，將草葉曲起，叉在了腰上。

  並在少年不死心的摸過來之後，又是幾葉子拍了過去。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少女，才是他想一起在懸崖石頭上生長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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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