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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贖》第26章 道德經
  第二十六章道德經
  “許肆,你出來。”

  呐喊聲還在持續。

  裴枕加重了力道,禁錮住女人的手臂,詭異的彎折讓她怎麽掙都掙扎不出去,幾番扭動,刀柄就掉落在地上,滾動幾圈,發出金屬與水泥地的窸窸摩擦聲。

  他眼睛裡倒映著樓道口那扇破舊的鐵門,再低頭時,看著何莉時,像是在看人性裡某種罪惡——貪婪。

  “別哭。”

  像夜雨的叮嚀,融化在風裡,何莉怔愣,叫喊著放手的聲音微弱了些。

  裴枕又用很低的嗓音說:

  “別再給她找麻煩了。”

  這個她是誰,顯而易見。

  明月拉高了黑暗的可視度,周遭仿佛自帶慢速度,何莉冷不丁仰視著少年那雙自帶冷清效果的精致眼睛,睥睨她的那瞬間,灰眸有很露骨的寒意,像撕開了溫柔壓抑的偽裝,看到了軀殼裡面慘白陰森的硬骨。

  準確無誤接受到了赤裸裸的威脅,以至於她都忘記了喊叫,渾身泛起惡寒。

  動物有察覺危險的天性,人也有規避風險的直覺。

  她感到害怕,說不清為什麽,然而她真的很怕少年這個眸色,這個眼神。

  就像……如果他所說的,她再不停下,再給許肆添麻煩,這個少年可能會露出另一種陰暗的人格,審判她的罪過,屠殺她。

  嘴角微張,尖嗓消失在拖拽中,再也發不出半個音調。

  任由裴枕把她交給還在發愣的安適。

  十二月的濃霧中,裴枕聽見熟悉又輕快的腳步聲。

  回頭。

  明豔的女人披著柔軟的大衣和他對望。

  她踏上積滿灰塵的樓梯,瀲灩的桃花眼掃視著場面,盯了何莉片刻,在看到地上那把尖刀時,確認安適沒有異樣,又抬眸看向裴枕,伸手去檢查他衣著手臂。

  “阿枕,有沒有受傷?”

  少年下意識避開,像是不好意思的把手心背到身後去,動作太快,微不可察,眸光明亮,笑容單純,聲音清淺,“小姨,我沒事,這算是麻煩解決了嗎。”

  還害羞了。

  許肆挑了挑眉梢,收回手,笑道:“當然解決了,阿枕,下次不要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嗯,聽小姨的。”

  少年點頭答應,目光又落在許肆光潔的鞋面,蹙了蹙眉,那裡擠滿了密密麻麻的灰塵,感覺隨時都有可能堆積到肺裡去。

  下意識覺得,不該是她該來的地方。

  神明,就該住在月亮上。

  何莉肩膀顫了顫,把頭偏過去,控制自己不去看他。

  許肆問了一遍怎麽回事,知道是裴枕將何莉從天台上弄下來的,目光深沉了些。

  只是,有了未來三合社主事人的那層濾鏡,裴枕做什麽,許肆都不會覺得太奇怪。

  考慮到第二天裴枕還要上學。

  她打了個電話給司機,讓裴枕跟司機回家,又帶著何莉回到病房。

  安適主動去處理樓下烏泱泱的人群,和正在部署警戒線的警察。

  裴枕聽話的再次與許肆道了別。

  來到樓下靠停等待的黑車前,拉開車門後,他停頓了一下,垂眸看了眼手掌心。

  月光陰冷。

  那裡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劃痕,滲出的血液乾涸,凝結成塊狀。

  只是被冰涼的風吹了太久,傷口感受不到疼痛。

  司機無意見看了一眼,瞧見血腥色,趕緊下車拿出手帕遞給裴枕,語氣關切:
  “裴少爺,怎麽受傷了。”

  “沒事。”

  裴枕搖了搖頭,從路過的醫護人員手裡要了一瓶酒精,濕冷冷的傾灑在手上,帶走了血跡,恢復了乾淨。
    又用拇指摁住細長手帕的一腳,咬在嘴邊,手指翻轉包裹,利落的打了個結。

  他才輕輕“噓”了一聲,“小傷口,不要告訴小姨,可以嗎?”

  少年的眼神純良,說著讓人不忍心拒絕的話。

  司機看著頂層唯一亮著的窗戶,點了點頭,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好的,裴少爺。”

  裴枕笑了。

  清澈幽靜的眼睛裡像倒映著白玉蘭的池水,在這樣肆虐無度的大霧中,像得到了珍寶的勇士。

  他真正為她減少了麻煩。

  這感覺很開心。

  ……

  是夜。

  醫院的高級VIP病房裡,鬱金香只剩寥寥三根,搖晃著花蕊。

  不知聽到了什麽。

  許肆坐在沙發上看著憤怒的二嬸嬸,微微搖了搖頭,“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再給你上天台的機會了。”

  何莉深吸一口氣,唇妝花到了下頜邊緣,“那我就去別的大樓,全港島的樓有那麽多,難不成都是你許肆的地方。”

  許肆頓了頓,許久才道:“你認為,我會在乎你在別的大樓跳下去嗎?二嬸嬸,不要做出一些讓自己感到後悔的事情,這威脅不了我,如果不是要留下個簽字的人,你也會一起跪在港口吹冷風。”

  她不是在說假話。

  許肆也從來不會說冠冕堂皇的假話。

  何莉頹然坐在椅子上,又陷入了自我掙扎中。

  沒過多久。

  何莉就帶著一張薄薄的紙走出了大樓。

  許肆沒有給她半毛錢。

  她卻收到了綁匪的放人電話。

  海岸波濤滾滾擊打著礁石,卷起的白浪吞噬了渡口的沙粒。

  許志強和許志安被五花大綁著,跪在海水裡,口中陣陣呢喃的,居然是道德經。

  劫匪掏了掏耳朵,口語澀澀的,不耐煩地催促。

  “這麽笨的嘛,為夫不爭,故無尤,意思就是事事不爭,才不會招惹怨恨的嘛,我一個混社會的都聽會了,這麽簡單的道理,你們一把年紀了,還背不出來啊。”

  “快背,冷死了,背完這一段,我就讓人安排個小船,舒舒服服送你們回去啊!你老婆都鬧跳樓了,你忍心在這裡陪我過夜啊,你忍心,我也不忍心啊,我還想出國度假喔。”

  他們砸吧了一下嘴,讓人泡在海裡背道德經,這麽摧殘身心的法子都能想得出來,許家小姐確實很有意思。

  一個鍾頭過去。

  許志強兩人才乘坐著一艘快艇,顫抖著腿回到港島。

  何莉哭著撲到何志強的懷裡。

  想對記者控訴許肆的惡行。

  又想到臨走前,律師對她說的話。

  “不建議再對此事發表任何言論,許氏集團的律師在行業內很出名,要是說出了對繼承人不利的話,在沒有任何證據支持下,很有可能被控訴誹謗,雖然不嚴重,但很麻煩。”

  她咬了咬唇,被控訴誹謗,還要請律師。

  除去一些零零碎碎的私房錢,他們真的一無所有了。

  怎麽辦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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