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魚

  “秦淮茹，下班回來了啊。”

  “秦淮茹，上班不累吧，你男人又釣到魚了，六七斤重呢，好大一條。”

  秦淮茹回到院裡，大媽們就紛紛打招呼，她很清楚，都是沾了自家男人的光。

  一聽到又有大魚，她忙說：“那我趕緊回去把魚燉了，我男人不會做飯。”

  “別急啊，賈東旭和許大茂在幫著做飯呢，你等會回事就能開吃了。”

  陳大嫂把人拉住，得找人聊會，跟秦淮茹關系好了，到時候李治國那裡還不得更好說話啊。

  “賈東旭？他不是有病嗎，怎麽幫我家做飯啊。”

  秦淮茹有點懵，這人班不上，到她家幫忙，這才是真有病吧。

  “賈東旭能有什麽病，能吃能睡的，他就是懶……”

  孫二娘毫不避諱的說著閑話，就看不慣裝病的人，不過李治國是真病，情況不同。

  陳碧華尷尬的從旁邊走過，她是和秦淮茹一起結伴回來的，可大夥就跟沒看到她似的。

  今兒在廠裡也很不自在，沒人找她說話，最後還是中午吃飯她主動找的秦淮茹，不然得悶上一天。

  現在回到院裡，見秦淮茹被大媽們熱鬧的接待，她說不出的羨慕，隻覺得人命好，被李哥兒看上了。

  陳碧華心情複雜的回到家，掀開門簾，見灶還是冷的，就知道沒開火。

  “媽，我回來了，這就做飯。”

  “哎喲，你可別動，以後啊，都不許你做飯。”

  賈張氏拿著鞋底出來，這是給李治國新納的鞋底，把人哄好了，以後還得接著幫她。

  “媽，我沒虧待你吧，怎就不讓做飯了。”

  陳碧華人傻了，才上一天班，怎麽就不一樣了啊。

  “碧華，媽不是嫌棄你啊，是要培養東旭。”

  賈張氏覺得要給兒媳婦說清楚利害關系才行。

  “碧華啊，你今天去上班那是不知道，東旭飯也不做，衣服也不洗，光躺床上睡覺了。

  別人李治國半上午就起了去買菜，還去釣了大魚回來，東旭一天啥都沒乾。

  這樣下去可不行，所以媽決定，以後家務活全讓東旭包了，包括買菜做飯都讓他來做。

  你別慣著他，不允幫忙，媽當初就是吃了這虧，把東旭給慣壞了。”

  “啊！”

  陳碧華真傻了，這是她婆婆能說出來的話，全是大道理呢。

  “就這麽定了，聽媽的，你去歇著，等東旭回來他煮飯。”

  賈張氏還是能壓得住兒媳婦的。

  “哦，媽，那我去做衣服。”

  陳碧華惦記著縫紉機，還要給未出生的孩子做衣服。

  誰知道賈張氏說了句，“以後也讓東旭學縫紉機，別人李治國都能當師傅了，東旭也得學。”

  “嗯！”

  陳碧華點頭，可卻擔心東旭學不會啊，沒那麽簡單，哪有李哥兒腦子那麽好使。

  這邊秦淮茹終於能回到後院，還沒等到家裡，就聽見叫喊。

  “秦姐，你回來得正是時候，水開了，餃子這就下鍋。”

  許大茂一臉樂呵，雖然這頓虧了，但也能吃回來不少，算半虧吧。

  關鍵讓他訓斥了賈東旭，看著人受苦，他高興啊！

  “聽說東旭在我家幫廚？”

  秦淮茹還是不敢相信，這就不正常的。

  “他啊，在裡邊呢。賈東旭，秦姐回來了。”

  許大茂也不管賈東旭比秦淮茹年齡大，損人他是會的。

  秦淮茹到了廚房門口，賈東旭正系著圍裙尷尬的站在那裡，看到秦淮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但轉念一想，他這總比李治國強吧，會煮飯的。

  “賈東旭，你忙著，我去看看你哥。”

  秦淮茹大大方方的，雖然相過親，但她就沒答應啊！

  “哦，好！”

  賈東旭心思放在鍋裡了，這魚，這餃子不香嗎。

  “淮茹，回來了啊！”

  李治國聽到動靜，從椅子上起來，剛在聽廣播，小京茹沒事做也在旁邊跟著聽。

  “哥，你又釣著大魚了，運氣真好。”

  秦淮茹進了堂屋，心裡也跟著光榮。

  “姐，是我幫姐夫看著魚竿的呢。”

  小京茹也在邀功，下次釣魚她還給看魚竿。

  李治國笑著說：“京茹幫了不少忙，你看過廚房了吧，餃子快好了沒。”

  這會桌上酒瓶子和花生米都擺上了，就等開喝。

  “餃子下鍋了，哥，咱家又吃這麽好啊！”

  秦淮茹以前在家一年吃的白面不超過十頓，只有過年才能吃得上餃子。

  村裡倒是有麥子，但白面要用麥子去換，要扣損耗，不劃算，不如直接磨成粉蒸黑饃，不浪費的。

  可即便是黑饃，每月也不過吃四五頓，其余都是吃粗糧。

  “咱家白面多，還有一百多斤，可勁造。你懷著孩子，不能少了營養。”

  李治國始終認為粗糧是給營養過剩的人，或是老年養生的人準備的，像他這樣的年輕人，就得吃細糧啊。

  改明兒在去買點大米回來，不光喝粥，也撈乾的吃。

  “哥，你真好！”

  秦淮茹一臉幸福，這輩子值了，等給男人生幾個大胖小子，才對得起人。

  “那肯定是好啊！對了，我收了五塊錢，今晚上邀請春燕兩口子搭夥。

  差不多了，你歇會，我去叫春燕。”

  李治國說著就出了門，去喊了唐春燕過來吃飯，跟著就去了廚房。

  賈東旭見到人來，忙說：“李治國，你要給我點吃的吧，我都忙活倆小時了。”

  “你是我兄弟，當然得給，不讓你白忙活。

  大茂，魚和餃子都給東旭來一碗。”

  李治國放心了，他之前怕東旭想不開往鍋裡下藥什麽的，豈不是悲劇了，這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好嘞！”

  許大茂也怕啊，所以之前就答應了，也早就理解了李治國的擔憂，上次他給燉的魚，心塞。

  “李治國，謝謝你了啊！”

  賈東旭樂呵了，真沒白忙活，就是沒機會請教怎麽釣魚，反正不上班了，有的是時間。

  “不謝，你跟大茂，還有傻柱，都是我兄弟，咱院裡四大進步青年，都要把日子過好了。”

  李治國勉勵了一番，一回頭就見春燕端著一盤子臘肉過來。

  “李哥兒，這你家的臘肉，爐子不夠用，放我家煮好的，我給切的呢。”

  唐春燕是真難得親自切菜了，就是切得不好。

  “沒事，肉嘛，就是用來吃的。”

  李治國扭頭看到許大茂一臉嘚瑟，這小人可以啊，在防守的同時也能反擊了？

  看在大茂媳婦的面子上，這次就不計較了，來日方長。

  沒多久，賈東旭一手一個碗，樂呵呵的走了，但走到連廊時卻轉了個彎，躲在耳房旁邊角落裡，把嘴湊到碗邊，一抬手舉起碗就想把餃子倒進嘴裡。

  誰知道許大茂舀餃子的技術不行，碗裡除了餃子，下邊還有湯水，沒等餃子掉進嘴裡，湯水先流下來了，連廊裡光線不好也看不清。

  “哎呀！燙死我了。”

  賈東旭一聲哀嚎，連忙噴出滾燙的湯水，可已經晚了，嘴裡被燙慘了。

  “許大茂，我與你不共戴天。”

  賈東旭低聲罵了一陣，在看碗裡，這餃子一時半會吃不下去了。

  隻好一臉麻木的把碗端回了家。
    “媳婦，我回來了。”

  “哎喲，聞到香味了，我就說李治國對我好吧，肯定要送吃的。”

  賈張氏麻溜迎了上去，就把兒子手裡的兩個碗接了下來。

  “好，真好，有餃子還有魚肉，夠我和碧華吃了。”

  賈張氏把碗放到桌子上，伸手就抓了一個餃子放進嘴裡，燙是燙，香啊，用口水多緊吧幾下，不就好了嗎。

  “媽，你別吃太急，家裡仨人啊，餃子不多。”

  賈東旭左右看了看，杯子裡沒涼水，乾脆舀了一碗生水就喝了，這給緩了緩，感覺又能吃了。

  “是仨人，不過東旭，你媳婦大著肚子，你媽我也好久沒吃白面了。

  這碗裡是李治國送我的，今兒我和碧華吃，你自個兒蒸窩頭吧。

  還有那衣服，過會你就去洗了，以後家務活……”

  賈張氏把兒子說教了一番，就去拿了兩雙筷子，等碧華過來了，遞過去一雙，就倆人吃。

  “不是，媽，這是我乾活得來的啊，一口都沒吃著。”

  賈東旭懵了，這真是他老娘，以前不是最疼他的嗎，至少不會吃獨食啊，多少會給留點。

  “東旭，你又不缺營養！還有啊，媽想了想，以後家裡的錢還是歸碧華管，你要買什麽菜，頭天找碧華拿錢。”

  賈張氏倒是想管錢，就怕兒子不答應，所以還是給媳婦拿著，不能把兒子慣壞了。

  不然拿著錢，在家裡沒吃飽，肯定會出去下館子，那得多費錢。

  比自家做飯貴一半了，關鍵她在家吃不著啊。

  “媽啊，我是你兒子，唯一的親兒子啊！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賈東旭快哭了，這還不如去上班，為什麽李治國能過得好好的，他就不行，天道不公啊！
  奈何任賈東旭怎麽說，賈張氏都不為所動，已經把碗裡的魚和餃子分好了。

  有兒子看著，她沒敢太佔便宜，幾乎和陳碧華對半分，她就多了魚湯，裡邊也是營養。

  “碧華，你給我吃，吃不完就給媽，不許給東旭留。”

  “媽，我聽你的。”

  陳碧華不敢反抗，再說這可是李哥兒家拿回來的好東西，連忙吃了個餃子，真香。

  還有這魚，是李哥兒親自釣回來的呢，味兒比外面買的不知道好多少倍，李哥兒真有本事。

  “媽啊，媳婦啊，你們不能這樣啊！”

  賈東旭回過神來，只見餃子和魚肉都沒了，本來就沒多少，那經得住這麽造。

  “天啦，我不活了。”

  賈東旭掀開門若簾出來，在院裡哭喊起來。

  “碧華，你這別慣著，他餓了自己知道回來做飯，也別給他拿錢。以後他買了多少菜，媽都給算著錢的。”

  賈張氏就想著把兒子培養成乾活小能手，她才能放心到軋鋼廠去頂崗，到時候中午都吃白面，那素菜也是油水，多好。

  “知道了媽！”

  陳碧華雖然不知道婆婆為什麽就變了，可這是好事啊！東旭要是再不努力就比李哥兒差得更遠了。

  外邊院裡，賈東旭哀嚎了一陣，活脫脫就是賈張氏的翻版，從小學到大，多少帶著點影子。

  “東旭，你這是怎了。”

  易中海放下碗筷從屋裡出來，雖然東旭暫時病退了，但還是徒弟，備選的養老人。

  “一大爺，我媽她欺負人。我今兒給李治國乾活，別人好心送了餃子和魚肉給我。

  結果我拿回家，我媽都不給我吃，我是一口沒吃著啊！”

  賈東旭太委屈了，老娘怎麽突然就這麽狠心了。

  “東旭你別急，我去問問。”

  易中海掀開門簾走了進去，賈家屋裡不止一個人，他不用避嫌。

  “老嫂子，你這是怎了，東旭擱門外都哭著了，他還有病啊！”

  “是老易啊，是這麽個情況……”

  賈張氏把要培養兒子的事說了出來，擔心這一大爺要護著兒子，最後給加了句，“這也是李治國的主意，他可是把東旭當兄弟看待的，對我也好。”

  易中海原本板著的臉早就樂呵了，“這安排好，東旭那病我專門到醫院打聽過了，啥都不影響，就是別乾太重的活。

  他又不是下苦力的窩脖兒，這洗衣服做飯能算什麽。

  老嫂子，你以後就得這麽盯著東旭，可得把人教好了。”

  “老易，我就知道你也得讚成！”

  賈張氏笑了，聽聽，連老易都這麽說，全站在她這邊的啊，都是兒子的不對。

  易中海滿臉笑意的掀開門簾出去了。

  “一大爺，你跟我媽說明白了吧！”

  賈東旭就指望師傅能給幫忙，才能繼續過上好日子。

  “東旭啊！我覺得你媽說得對，你還年輕，二十出頭，就想著啥活不乾讓媳婦和你老娘養著了？
  這像什麽話，你得忙起來，學著洗衣服做飯。

  學學秦淮茹，勤儉持家，再不濟你學學許大茂，別人每天不光上班還做飯啊！你可別讓人給比下去了！”

  易中海何止是高興，簡直是心花怒放，東旭要是勤快了，啥家務都能幹了，懂得照顧老人了，可不就是最好的養老人嗎。

  “不是，一大爺，你怎麽也說我啊。

  那李治國不也啥活都不乾嗎，一天天的都吃好了，還下館子呢。”

  賈東旭真哭了，為什麽同樣是讓媳婦頂崗，他就不被理解呢。

  易中海搖頭，“李治國聰明啊，他現在還算著工齡的，等他病好了，一回廠子至少都是二級工。

  你呢，你還是學徒工，你哪什麽跟他比。

  你沒人聰明，還沒人勤奮，哪來的好日子過。

  東旭，別怪一大爺跟你說重話，你要不聽話，別說你老娘收拾你，一大爺也得對你嚴厲批評。”

  “一大爺，我……”

  賈東旭人麻了，他哪點比李治國差了，還不是因為老爹走得遲，他進廠頂崗晚了，不然早就是正式工了啊！

  麻了，沒法說理了，天理何在，朗朗乾坤，這院裡就容不下好人了嗎。

  賈東旭擦乾眼淚，回到家開始和面蒸窩頭，在怎麽難受，還是要吃飽的，不然怎麽睡得著。

  “東旭，你也別怪媽狠心，這都是為了你好。

  這是七分錢，你明兒早晨起來做了早飯，就去市場上買點小菜，我跟碧華商量過了，以後隻給你買菜的錢，還有三號買糧你去。

  其余家裡油鹽醬醋、電費、煤費，媽這邊去買，剩下的錢讓碧華攢起來。”

  賈張氏這又想出了新點子，把兒子當小孩來管，只要兒子沒錢，就得好好給乾活。

  “媽啊，七分錢能買個啥啊！”

  賈東旭身上沒錢，一個大男人帶七分錢出門，在市場上隨便買個米糕，就只剩一分了啊。

  “你說能買啥，能買好幾斤白菜了，你多挑挑，買兩樣小菜回來。一點都不知道節省，往後能過上好日子嗎。”

  賈張氏碎碎著，今兒晚上吃了四個餃子，雖然沒吃飽，可裡邊是韭菜肉餡啊，這都是營養。

  過了會，見窩頭蒸好，賈張氏連忙去拿了兩個，給兒媳婦遞了一個，鍋裡正好剩下倆，夠兒子吃了。

  “天啦，欺負兒子了。”

  賈東旭本來想狠心吃四個窩頭，八兩棒子面，結果一下被拿走了一半，剛病退一天，他明兒就想回車間鑽螺絲孔了，至少中午能吃上白面配倆菜。

  ……

  後院，李家！
  李治國已經把許大茂喝趴下了，這小人還想跟他拚酒，這不找虐嗎，他事先吃了個米糕墊底啊，許大茂卻是一上來就乾喝。

  “春燕，你吃你的，過會給大茂打包帶點回去，他酒醒了還能吃。”

  李治國也不佔便宜，別人花了錢的，這桌上所有的菜加起來，差不多就是五塊錢的標準。

  主要現在不用票，才能這麽造，可如果家家戶戶都如此，農民的負擔就太大了，天天吃粗糧都供應不上城裡的消耗。

  最後出各種票據也是迫不得已，不然就崩盤了。

  “嗯！大茂就是貪杯，不能喝還愛喝。”

  唐春燕也不管男人，這餃子好吃著呢，還有魚燉得也好，這是大魚，刺少肉多，她喜歡吃。

  李治國點頭，給小京茹夾了好幾個餃子，“快吃吧，自己能吃魚嗎？”

  “姐夫，我能吃的，不怕刺兒。”

  小京茹伸出筷子夾了一塊魚肉，咬進嘴裡，就把刺給理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