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清河縣·官道

  “貧道午間得太上道祖入夢，言說唯有向北而行，方有一線生機。”

  忽然響起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只見一位黃巾力士在前開路，道童們俱皆神情肅穆的緩緩順著街道而來。

  “貧道初時還大為不解，直到聽見了這位捕快的怒吼，這才反應了過來是怎麽回事。”

  頭戴蓮花冠，身穿青色道袍的玄霄老道位於隊伍中央，若有所思的話語回蕩。

  “諸位！若是信得過貧道的，可隨貧道往北而行，貧道自會保爾等身家性命。”

  在經歷過清河縣這些日子以來的恐怖後，所有人都巴不得離清河縣越遠越好。

  李紀沒有理會虯髯大漢那震驚、愕然的眼神，仍舊烤著火，細細的咀嚼著微焦的饅頭。

  壓抑慌亂的聲音自相鄰的篝火旁傳來。

  額頭霎時間分泌出大量冷汗，震驚、悚然等等極其強烈且瘋狂恐懼的情緒，源源不斷的衝擊著他的大腦、認知。

  “伱說什麽？”

  很多百姓背起行囊，驚恐的穿過城門。

  仿佛有一道魁梧得肌肉虯結的猛男，手持大刀遙遙朝他凌空劈砍而來一樣。

  殷紅！

  顯然封鎖城門時這裡並未有如同紅發青年一般強勢的存在，喧嘩的暴亂，鎮壓不下去，便造就了如今鮮血淋漓的景象。

  待饅頭被烤得微焦了，李紀直接伸手拿了起來，送到嘴邊咬了一口。

  輕微的哢嚓一聲響，焦糊的香氣與饅頭的軟綿填滿整個乾燥的口腔。

  圍坐在篝火旁的還有兩位短衫漢子，裸露出臂膀肌肉，同樣有著幾分的不懷好意。

  短衫漢子當即愣在原地。

  只見一群面黃肌瘦的漢子正圍在一塊，張開雙臂的同時也將衣衫敞開，如同一堵肉牆。

  那麽先前為亡故的百姓們超度，撫平幸存者心中悲苦的玄霄老道，則是最得民心者。

  言罷。

  李紀瞥了對方一眼，淡淡回道。

  趙巡愧疚的攙扶著捕快，同樣也亦步亦趨的跟上浩浩蕩蕩的隊伍。

  直直走了差不多七八裡地的路程，這才在將近黃昏日暮的時候停了下來。

  “沒……沒事。”

  他面不改色地細細咀嚼，吞咽下去。

  只見諾大的城門，早已被人推開，汙血四濺，城門兩側，屍體橫陳，盡是捕快衙役們的屍體。

  玄霄老道振臂高呼，自然是一呼百應。

  隻覺渾身僵硬冰冷，如遭雷劈，脊背陣陣發涼，汗毛倒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現在的隊伍裡什麽人都有，起到震懾的效果就好，沒必要喊打喊殺，徒生波折。

  如同無頭蒼蠅般的百姓們哪還理會什麽趙巡，紛紛奔走相告的奔走相告，拖家帶口的托家帶口……忙不迭的跟隨著玄宵老道而去。

  此話一出，不等虯髯大漢示意，他的兩個同夥就‘喲謔’一聲站了起來，將李紀圍住。

  玄霄老道眉眼慈悲的跨過屍體，率領著黃巾力士與道童們迅速出城，百姓們爭先恐後的魚貫而出。

  周遭荒草萋萋，怪石嶙峋。

  “你小子有點不識時務啊，我們老大不過是給你要個饅頭而已，口氣幹嘛這麽欠啊？是不是皮癢了！”

  只可惜，人力終有盡時，疲憊的聲音在隊伍裡愈演愈烈，浩浩蕩蕩的人群這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雙手顫抖著將懵逼的同伴拉著狼狽坐回原位，跟虯髯漢子在火光裡竊竊私語。

  現在誰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刺目！

  “去找其他人要吧。”

  “你們……你們別這樣。”

  以後能不能活下去還是兩說，哪裡還管得了別人的事情，獨善其身就好。

  火光隨著夜風的吹拂，官道兩旁齊腰的荒草簌簌搖曳間，似有恐怖詭異隱匿其中，伺機而動。

  玄霄老道帶著眾道童毫不猶豫的朝著北城門而去，黃巾力士亦步亦趨的護衛左右。

  他不過是將自己的氣勢稍稍泄出一點罷了，震懾這等宵小之輩，自然是綽綽有余。

  “你怎麽了？”

  隨著隊伍的緩慢前行，街道左右有人加入，百姓們心中逃離的信念也愈發堅定。

  這些也跟李紀逃離清河縣的目地並不衝突，甚至隱隱有幾分不謀而合的意味在裡面。

  浩浩蕩蕩的隊伍順著官道一路前行。

  如今清河縣局勢混亂。

  然而。

  虯髯大漢摩挲著手中漆黑刀鞘，眼神在火光的照耀下透露著狠厲威脅。

  李紀自然混跡在人群裡，跟隨著隊伍前行。

  伴隨著最後一抹夕陽余暉落下的時候，黑暗壓抑的官道路面，已然有一堆堆的篝火燃燒。

  李紀默默將手中烤焦的饅頭送入口中，眼神陡然一變，凌厲如刀的看了過去。

  李紀這麽想，可其他人卻不這麽想。

  旁邊同伴眼神詫異，臉上滿是不解。

  其一：玄霄老道果真是有道真修，即便如此危局，亦還心系百姓，當得真人名號。

  李紀混跡於人群裡，眼眸明滅不定。

  他不清楚為什麽玄霄老道會煽動百姓們跟隨，但心底隱隱有幾分猜測。

  漸漸地浩浩蕩蕩的隊伍來到北城門。

  周圍其他火堆附近的人望了一眼，又連忙低下頭，不敢去看，更有甚者直接離得遠遠的。

  其二：捕快幸存，意味著官道妖魔並不強，或是不多！那麽到時候若真是遇到妖魔，這些同行的百姓們便是最好的誘餌，能助玄霄老道逃出生天。

  白日裡毫不停歇的趕路，已經使得眾人身心俱疲，此時的他們正三三兩兩圍坐在篝火旁，滿是警惕和驚恐的看著四周無星無月的漆黑環境。

  “我……”

  溫熱的液體從鼻腔裡流出。

  “喂，小子！你包袱裡應該還有饅頭吧，拿點出來給老子和兄弟們嘗嘗！”
    一道粗獷聲音忽地自身旁傳來。

  短衫漢子低著頭，不敢抬眼。

  如果說趙巡是縣衙眾人中威望最高者。

  李紀將包袱裡的冷硬饅頭拿了出來，放在篝火旁耐心細致的烤著。

  短衫漢子中的一位不爽道。

  不論猜想如何，終究只是猜想而已。

  下一秒。

  短衫漢子下意識的抹了抹，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流出鼻血。

  火光透過縫隙映照，可以看到中央，少女踉蹌癱軟在地，正被人撕扯著衣物，露出大片大片白嫩的肌膚，哀求泣聲回蕩左右。

  四周皆驚，旋即……沉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