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衡山

  見劉景堅持不肯多帶人馬，蔡升出言道：“既然劉君執意如此，不妨將那隊騎卒帶上。”

  荊南缺馬，尤其缺可供乘騎作戰的好馬，別部營中原本並沒有騎兵編制。後來劉景迎娶鄧瑗，丈人鄧攸陪嫁了三十六匹良馬，別部營正是靠著這批馬，才得以成立騎“隊”，下轄三十騎。

  劉修頷首表示同意，說道：“這倒是個好辦法，三十騎若是運用得當，在關鍵時刻可以起到十倍、二十倍的效果。”

  “好。”這次劉景沒再拒絕，他是不想高調，但前提是確保自己不會陷身險境。

  馬周不由大喜，雖然他從小在水鄉長大，卻是一個旱鴨子，相反，他酷愛騎馬，在他看來，率領騎兵可比率領船隊威風多了。

  到時候將數十騎返回家鄉，馬踏裡巷，執仇人於馬下，數其罪狀，拔刀斬之，何其快哉！

  馬周想到這裡，忍不住笑起來，接著心中一動，似想到什麽，衝著劉景笑道：“劉君，你帶回的那批鎧甲始終存於庫中，棄之不用，實在太可惜了，不如……”

  劉景不但從丈人鄧攸那裡獲得三十六匹良馬，還獲得百副襦鎧，及二百張牛皮，牛皮經過鞣製上漆，作成百余副皮甲。

  不過鎧甲在長沙屬於絕對管制物品，難以說清來源，因此絕大部分一直存放於營庫內吃灰。馬周對這批鎧甲眼饞已久。

  劉景隨後將話題轉向軍營，問蔡升、馬周、劉修道：“如今營中一共有多少人？”

  同行的除了跟隨前來的劉亮、於征、嚴肅三人外，又多了馬周率領的三十騎以及百名步卒。

  晚飯時，劉景並沒有提出特別要求，按軍營中的夥食即可。

  士卒眼觀旗幟，耳聞鼓聲，進退有序，舉矛揮戟，喊殺陣陣，其強悍之氣勢，令人動容。

  劉景接下來又問起士卒衣食，他對別部營可是下足了血本，初給夏衣、冬添複袍，夏衣每件約三百錢，冬衣每件約千錢，僅千人衣裝，就耗費超過百萬錢。

  劉修亦從旁勸道：“仲達，還是帶上吧，有備無患。”

  在軍營吃過早飯，劉景便準備離開。

  劉景難得來一次軍營，事無巨細，一一過問，這方面蔡升、馬周終究是欠缺一些，無法應對自如，大部分都是劉修在說。

  蔡升出言附和道：“子謹說得有道理，劉君還是小心為上。”

  劉景失笑道：“子謹，你這又是騎兵，又是鎧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南下討賊呢。”

  劉景聞言點了點頭，別部營原本只有一千人，他北上迎親之際曾帶走三百士卒，劉修得到他的授意，在不驚動臨湘的情況下，又重新招募二百余士卒入營。所以如今別部營的總人數達到了將近一千三百人。

  馬周聽得臉容一僵，乾巴巴笑道：“劉君這可就冤枉我了，酃縣可不是一個善地，我這不是擔心劉君你的安危嗎。”

  航行數日，船隊到達衡山一帶，衡山橫臥於湘水西岸，此水段蜿蜒曲折，九向九背，故而漁歌有雲：“帆隨湘轉，望衡九面。”就是說不管船帆怎麽轉，船頭怎麽調，總是能看到西岸衡山之貌。

  說實話，劉景現在恨不得再招個千八百人才好，世間沒有“招之即能戰”的新卒，不訓練個一年半載，完全就是烏合之眾。而明年荊州就將爆發南北大戰，到時候再招兵，就有些晚了。

  為了避免過於高調，從而引發外界、尤其是張羨的關注，劉景讓隨行士卒脫去兜鍪、絳衣，換上青巾、縕袍，收起矛戟，隻配備刀楯。效果還不錯，至少行於道中不會引起人們過度關注。

  其實想要擴充實力，沒有比酃縣更適合的地方了，那裡歷來深受荊蠻、賊寇襲擾，內外不寧，他是一縣之主，有掌兵之權，募兵擊賊、蠻，乃名正言順之事。只要他養得起，就算招募個兩三千人，也絕對不成問題。

  劉景觀看操演，神色平靜，他的眼光畢竟高出這個時代太多，就組織力而言，現代高中生經過一段時間集訓，便足以秒殺眼前之軍。當然，劉景不會用現代人的眼光要求古人，族兄劉修在練兵方面，的確有幾把刷子。

  劉修鐵面無私，平日最是看中軍法、軍紀，可劉景到底不比他人，劉修也難得破例一次，取來鹿脯、魚肉、美酒招待劉景一行人。

  三人聞言不禁相視一眼，這個問題別說外面的人，就連營中的屯將、隊長們都未必能說清楚，營中具體有多少人，只有他們三個知曉。劉修出言代答道：“一共一千二百八十八人。”

  不過劉景沒有這麽做，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若是動作過大，勢必會引起張羨的警惕。

  食的問題倒是不用劉景太過操心，長沙郡府每人月給米二石，另有一些鹽菜錢，以如今物價之騰貴，只能說聊勝於無。

  一轉一灣，一灣一灘，景色各異，可惜如今正值正月，正是萬物新生之時，風景難言美好。

  船隊一夜平安無事，劉景返回艦上，命令船隊南下。

  劉景每個月會拿出一筆錢貼補士卒，權當魚菜錢，不能說他們吃得有多好，可相比於長沙其他士卒，已經強出甚多。

  次日上午，劉景在蔡升、馬周、劉修的陪伴下登上營台，觀看士卒演練，士卒已經不是劉景第一次來時看到的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經過大半年的訓練，他們已熟練掌握八陣之變化。

  “好。”劉景從善如流，其實他本就有此意，就像族兄劉修說的，有備無患，沒有人會嫌棄自己底牌太多，他自也不例外。

  來到衡山，劉景不免想起居住在衡山之中的單程，他雖是荊蠻，身上卻毫無野蠻之氣，比大部分漢人還要知禮。

  自從劉景成為主簿，離開市井，兩人見面的機會就變少了，去年為了參加他的婚禮，單程在臨湘足足等了近一個月之久。

  可惜婚禮當日賓客眾多，劉景忙得暈頭轉向，沒能好好招待他。

  此去酃縣，兩人再相見就不知是何時了。

  (本章完)